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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13年的冬天，不怎麽冷，一直跨越到2014年，也都絲毫還沒有要下雪的意思，适逢期末考試時段，學校管理比較松懈，木子只要抓到空子就會跑回家住，哪怕每次來回總共需要幾乎四個小時的時間，從一輛公交的正數第四站坐到倒數第一站，她也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她一直覺得大學的生活不适合她，或者說自己不适合大學的生活，因為所讀大學原本就在自己所在的城市，每個周末都回家，和各個舍友的關系就沒她們幾個來得親密，也對，自己和她們相處基本上都是正常學習上課的時候，沒有過多交流，她們幾個對于彼此來說，才稱得上是共同生活的人，而自己，頂多算是共同學習的人罷了。

今天也一樣，因為明天要參加一門重要的專業考試，木子不得不趕公交去學校，打的太遠，她沒有剩餘太多的零用錢，每每遇到這種時刻就很尴尬，她默默想，也不知道她們都複習的怎麽樣，反正自己是該背的東西基本都沒背，第二天八點就要考試，看來回去不得不開夜車看書了。

她默默嘆了口氣，把圍巾又圍緊了些，空隙間有風擠進脖子，冷得一顫。

也許因為六點半正是堵車時間，她收起看過時間的手機，要等的410遲遲不來，想着八點半離宿舍最近的西門就要關閉，她有點兒着急，趕不上就要繞一大圈從東門進去，然後又要走十五分鐘的路回宿舍，該不會真的這麽慘吧？

木子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了，六點開始等車，怎麽會這麽慢？莫非已經錯過末班了？木子走到站牌處，剛準備看410末班時間，忽然發現來了一輛410，上面只有一個男生，還有那麽多的空座位！

她趕快站在等車處準備上車，但是眼睜睜看着車忽悠悠的開過去，沒停。

木子愣住了，回過神來在心裏狠狠罵，現在的公交司機就為了早點兒下班，扔下乘客不管，太自私了，根本沒考慮過別人也許有重要的事情怎麽辦。

無奈拿出手機上網，開始查自己還能坐哪些車回學校，但願能找到倒車少一點兒的。

還有明天的考試……煩。

她皺着眉頭，忽然餘光瞟到又一輛410緩緩駛來，并且準确停在它該停的位置，沒多想，木子趕快跳上車，粗略一看，前排竟然還有好多座位，她挑了個坐下，回頭看了下車上的人，大概十來個乘客，都坐在後排，而且在竊竊私語的交談，為什麽感覺大家都認識的樣子？難道這是個旅行車麽？

她擡頭看了下車窗上的介紹，沒錯，是410，于是放心了，再回頭看了下後排的其餘乘客，發現了一個人，很奇怪，像是剛才那輛車上的唯一乘客，穿着打扮也一樣，是個男生，白白淨淨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也幾乎沒和其他人說話，但也看不出來有沒有在聽，像是感覺到了陌生的目光，他擡起頭看向木子，眼底波瀾不驚，木子趕快收回視線，可能自己因為天太黑看錯了，索性沒再去管他們。

因為是坐到最後一站，木子很放心的睡了過去，腦袋歪在窗戶上，這個司機開車技術不錯，很平緩，不急不陡，想着今晚回宿舍還要開夜車複習，她迷迷糊糊幾乎沒了意識。

半睡半醒中感覺到有人陸陸續續下車，卻好像沒人上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車沒有要停的意思，也不知道開到哪裏去了，四周太黑，看不清路，不禁覺得心慌，隐約記得回學校的一路上都有路燈的啊，雖然學校在郊區，也沒有這麽荒涼。

她環顧四周，發現全車只剩下自己和那個奇怪的男生，男生閉着眼睛，但沒有搖搖晃晃的樣子，應該是在假寐，其餘人呢？難道那男生和自己同校？所以都在最後一站下車？沒見過啊，這麽具有奇怪氣質的人，見過一面應該就不會忘掉了，她甩甩腦袋，發現自己還沒有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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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半天沒人應她，她伸長腦袋又喊了一聲，“司機師傅，我們現在到哪兒了？”依舊沒有回應，她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往司機的位置仔細看了看，他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沒有錯，身子坐得筆直，是在開車，沒睡着啊，為什麽不回答呢？難道戴着耳機？聽不見？

她準備到前面和司機溝通，剛站起身，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你要幹嘛？”

她回頭，看到那男生眼神清亮，還有點兒不耐煩，看來剛才确實沒睡着，“呃……我就想知道現在走到哪兒了，可司機一直不理我。”

“司機？”他男生有些驚詫，語氣微微上揚。

“……嗯。”木子很奇怪，眼睛往司機處瞥了瞥，為什麽他們兩個交談這麽久了，司機還是沒反應，而且，一個站有這麽長的路程麽？沒見車停下來過。

她一步跨三步，走到前門處，那男生也沒攔她，司機戴着黑帽子，白手套，她又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她看了下，司機的手一直在活動，機械般的運作着方向盤，機械般？

她鼓起勇氣伸出手摘了他的帽子，看到真相的一瞬間一下子被吓到，停不下來使勁兒往後退，不小心靠到了那男生的懷裏，于是轉身扯着那個男生的衣服抑制不住的發抖，“那司機……那司機是個模型！但像真人一樣！這是輛什麽車啊？！我們上了一輛什麽車啊？！”

那男生卻很平靜，扶住她的肩膀，眼神裏都是輕蔑，“你在幹嘛？裏昂到底找了個什麽人做我的搭檔？”

“啊？”木子還是臉色蒼白，覺得自己腦子有些秀逗，“裏昂？搭檔？”

她覺得世界運轉速度太快，自己大腦根本跟不上。

男生眯着眼狐疑的打量着她，“你不知道裏昂？你不是他找來的人？”

木子嗓子裏堆了半口氣，半晌，吞了下去，“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那男生終于正色起來，“你到底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吧？！”木子徹底暴走，“我們現在在一輛不知道開去哪裏的公交車上，這司機還是個模型，現在是晚上诶，大半夜的，我跟你完全不認識，兩個陌生人相對，你不想想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第一個問題反而是問我是誰？！你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問題嗎？！”

那男生出奇的平靜，扶了扶耳朵，“我這邊出了些狀況。收到回答。”木子這才注意到他耳朵上戴了個小小的耳機，不仔細看看不到，她忽然一心驚，原來不明所以的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個人，這男生是知情人，他知道發生了什麽，并且是事件參與人員。

是惡作劇嗎？她擡頭打量車的內部，這上面會不會裝有電視劇裏演的那些細小的攝像頭？巡查半天無果，看不出來有攝像頭之內的東西，但是，除了惡作劇節目也沒辦法解釋了。

“是。這邊出了狀況，上來了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女孩，不是裏昂找來的人，現在我需要怎麽做？請指示。”

那男生還在跟耳機那邊的人交流，弄得跟真的一樣，木子在心裏默默吐槽，有了一段平靜的時間，剛才也對那男生把自己的不滿全部宣洩出去，現在已經沒那麽害怕緊張了，不過她仍舊相信這絕對是個惡作劇，不會是學校那些人幹的，他們找不來這麽大的投資，應該是某家無聊的電視臺。又是一種新奇的娛樂節目嗎？這男生，是演員？看他的長相，也有可能。

“是。我知道了，我會完成任務。”那男生似進行完了交流，看向木子。

“喂，你們這是，什麽電視臺的整蠱節目吧？你是演員嗎？”

那男生瞥她一眼，沒回答，坐在了附近的座位上，“為了防止你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你現在不能離開，必須跟着我完成任務，然後帶你回總部，交給裏昂解決。”

木子嘆了口氣，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別玩了，我明天還要考試呢，我不想挂科，你們做節目找別人去吧。”她有些欲哭無淚。

“這不是什麽節目，我沒空跟你開玩笑，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跟着我，別阻礙我，二是，我現在殺了你，你就不會把事情說出去了。”

喲呵。木子瞪他，還敢拿這種借口威脅我，算了，她也坐下，就看看他們還有什麽後續節目，這車，到底能開到哪裏去。

那男生看她做起了配合的狀态，也不再說什麽，二人一路無言，木子覺得很尴尬，幹脆主動搭話，“讓我跟你走，你最起碼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我們要去哪裏吧。”

男生沉默了大概兩三秒，開口，“我叫南謹，你叫什麽？”

“南謹……”木子放在嘴裏反複念，怯懦地，不情不願地回答，“我叫何木子。”

南謹點點頭，看着她的眼神裏滿是不盡如人意，對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

最終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我們去完成一項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