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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落在推門而入的三人眼中的，便是晴簫一張喝醉般陀紅的臉，如紅霞氤氲，散發着枝頭熟透的果實的氣息。

看得三人俱是一愣，瞳孔睜大了幾分。

“出去。”雲開伸出衣袖将晴簫掩得嚴嚴實實，啞聲道。

“哦。”這才反應過來的童芝忙不疊點頭，出去之時還不忘把門帶上，“是是。”

“吱呀”一聲，書房的大門重新被掩上，室內滿地日光透過紙窗落下的陰影，靜得更漏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晴簫端坐在書桌上，慢條斯理地整理好松松垮垮挂在肩邊的薄紗，再次向雲開伸出手。

言下之意，而是不明而喻。

雲開掌心久久握着玉佩，半句未發，直到晴簫不耐煩了，戳了戳他的肩膀：“仙君怎生這樣，占了人家的便宜不說，還要扣着玉佩，實在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她說話之時，唇上的紅腫還尚未消去，像是嘟着嘴在撒嬌一般，聲音也帶有幾分難以自察嬌媚，似是對着最親密無間的情人呢喃。

雲開視線掠過她嬌嫩的唇瓣，逐漸清明的眸色有變得深沉起來，雙眸緊緊盯住她的臉，似要将這個人看穿般。

往日他從不肯正眼瞧自己，突然間做了如此親密的事之後，還目光灼灼，晴簫不大自在，垂下眼睑不與他直視，仍是固執地伸着手。

頗有不拿回玉佩不甘休的架勢。

頓了半晌，雲開擡手，掌心與她相重合，五指張開的瞬間，那枚玉便穩穩當當落在她手上。

這可是你自己要回去的，再也別想丢掉，他心道。

收回玉的晴簫露出美滋滋的笑容，突地看見雲開脖頸處被她咬出的紅痕，目光一頓，想起半刻前自己做的那些糊塗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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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欺上，等雲開反應過來，還不知怎麽報複她，晴簫利落轉身，只帶起一陣似有若無的清風，起身将要離去：“既如此，便不打擾仙君看書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書房。

書桌被二人方才折騰成那樣，怎麽還能看書，雲開餘光瞥見窗下偷聽的身影，淡聲道：“進來。”

過了好一會兒，童芝才裝作沒事人一般臉上端笑出現在他跟前：“仙君叫我？”

雲開面無表情地看了寫着一臉“我什麽都沒看見”的他：“收拾好。”

吩咐完，便也起身離開書房。

“哦。”童芝早已習慣他這般冷淡，心裏揣着小九九，彎腰收拾淩亂的桌子。

桌案上書卷淩亂，硯盤被打發，玉杆做的毛筆歪歪斜斜亂了一點。

啧啧，童芝連連搖頭，暗嘆方才了音仙君來得多麽不是時機，若自己放機靈點，說不定眼下還能更亂。

回到屋中，晴簫仔仔細細将臉洗了三四遍，不想沾上他的氣息。

“嘶...”她臨水而照，見到倒映裏的自己時，才明白為何唇瓣腫痛得厲害。

咬成這般模樣，他是屬狗的嗎？

想到自己在雲開脖上咬出的紅痕，晴簫收住了辱罵他的心思，就當是一報還一報吧，她起身，換了身幹淨簡練的白衣去找方果。

既然從雲開那裏要到內丹的這條路子也斷了，她總不能坐以待斃，得自己找出路。

“鎖妖塔？”坐在晴簫對面的方果蹙着細細眉頭，滿是不解，“你問這個做什麽？”

“啊...”晴簫靈動的眼珠向下瞄，出口便是謊話，“我聽說雲開仙君近日抓的那只妖獸不是挺厲害的嗎？心中實在好奇，忍不住想去看看。”

“可是...”說話間晴簫又嘟着小臉，做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你知道仙君向來不喜我，自是不會讓我去。”

方果一向對美人說的話是不含半分懷疑的，當即毫不猶豫，告訴了晴簫鎖妖塔的所在地。

“只是鎖妖塔戒備森嚴如天牢，你未必進得去。”方果難免擔憂。

“那平時旁人是如何進去的呢？”晴簫眼中眸光流轉，開始套小白兔的話。

“自然是靠令牌了。”方果道，“看守鎖妖塔的侍衛向來只認令牌不認人，便是雲開仙君，也得持有令牌，才能出入其中。”

“令牌？”晴簫沒想到還有這茬，心思微動。

“嗯。”方果渾然不覺被套話，點頭道，“天庭中向來如此，出入戒備森嚴之地，都需要令牌，這些令牌，諸位神仙平日都是貼身佩戴，以防被別有用心之人盜去。”

此刻，正屬于別有用心之人的晴簫唇角揚起，甜甜道：“我知道了。”

轉而又與方果聊起別的不相幹的話，吃吃喝喝一下午，天色未暗，她便早早打道回府。

只可惜今夜不能早憩，晴簫心想，注定是要做梁上君子的一晚。

蹑手蹑腳摸到雲開的房間，果然他還尚未歸來，也不知整日在忙些什麽。

晴簫懶得多想，縱身一躍跳上房梁，守株待兔。

天色将暗未暗，晴簫在方果出瓜果糕點吃得有些多，不覺撐得慌，頭腦也昏昏沉沉，兩只眼皮撐不住犯困，竟倒在橫梁上睡着了。

等醒過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去，像是被一個罩子蓋住般，見不到半點光。

雲開還未回來，晴簫揉了揉睡得有些酸痛的腰背，想着要不要先去解個手在回來守株待兔。

正在她遲疑不決時，推門聲突然響起，晴簫立馬在橫梁上躺好，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随着燈光被點亮，她側頭望去，果然，塌前長身玉立的那個人，除了雲開還能有誰。

他卸下白日的發冠，一頭烏發披散下來，搭在白衣上，在燈光之下泛着明亮的黑，襯得他玉鑄般的臉更是清冷禁欲。

總是等他睡着之後才好下手，晴簫趴在梁上，無事可做，指尖繞着垂在肩頭的發絲轉圈，偷偷看他會做什麽。

看見雲開不慌不忙在塌前坐下，晴簫長嘆一口氣。

窗外的蟋蟀都歇下了，他怎麽還不睡，這得等到什麽時候。

可雲開似是知道晴簫心中所想，故意為難她一般，目光落在插在瓶子裏的那副畫，盯了半晌。

晴簫憶起，上次她來找藥時，似乎也見到過這幅畫，只是當時來不及看到其中畫的是什麽。

莫非...晴簫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是雲開的什麽老情人不成？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這般直覺，那副畫對雲開來說，定是意義很不一般。

晴簫心中突然犯起冒酸的小泡泡。

他這般冰冷疏離的人，又能有誰會與他藕斷絲連。

正在晴簫琢磨之時，雲開伸手取出畫，似是遲疑着，緩緩展開。

他像是很久都沒有打開過這幅畫了，動作甚至有些疏離，畫卷打來的瞬間，晴簫看見，他不茍言笑的眉眼像是被燈光烘暖。

那畫中人，定然是個很重要的人。

晴簫的角度側對着雲開，看不清他手中的畫，只模糊看到女子的身影，便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