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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這頓飯吃得施漫珂怪不自在的。

雖然菜色新鮮又美味，侍者服務周到，且環境優美，可在頂着司綦看過來的眼神時，她總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到了夜裏，她練完功進浴室泡澡時，心跳忽然變得很快，生怕泡到一半浴室門就被敲響，司綦故技重施又跑進來鬧她。

意外又慶幸的是，這一夜的浴室門并沒有任何動靜，她得以泡完一個舒舒服服的澡。

收拾好出來時，司綦已經躺在床上，她不免又生出某種預感——這人晚餐把她喂得這麽飽，洗澡的時候不來，想必是在醞釀一波大的，這會兒莫非該是他享用大餐收回報的時候了？

她腦子裏快速劃過這個念頭，表面仍然冷靜如常地走到床的另一邊躺下，當她關掉卧室的燈只留下床頭一盞昏黃不刺眼的壁燈時，司綦果然如她所料，立刻放下了手裏的平板和她一起躺下。

下一瞬，黑暗的陰影朝她靠近，伴随着微沉的、帶着明顯男性荷爾蒙的軀體半壓在她身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連帶着周遭的空氣都逼仄稀薄起來。

司綦的腦袋離施漫珂很近，嘴唇幾乎抵在她的唇角，說話時噴薄而出的熱氣伴随着低緩沉柔的聲線，振動了她心口的弦。

“今天累了嗎？”他問。

施漫珂閉了閉眼，有些逃避似的回道：“累。”

極短暫的一瞬沉默後，他低低應了一聲“嗯”，吻卻如期而至，溫熱濕潤先含住她的唇珠，而後熟練地探入。

她以為今夜“在劫難逃”，漸漸地已經放棄了抵抗，誰知道司綦只是抱着她吻了許久，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們從來沒有接過這麽長的一個吻，溫柔綿緩，有一種奇異的上瘾感。

明明兩個人都沒有睡前喝酒的習慣，這個吻卻莫名多了幾分令人沉醉的微醺，教人一再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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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吻持續到後來，施漫珂似乎感覺渾身的感官都得到了極為溫柔的安撫，竟然在這樣的柔情中加重了身體的倦意，不知不覺便在司綦懷裏被吻睡着了。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後，司綦有所察覺，借着昏黃的燈光靜靜盯着她的睡顏看了許久。

平時所見的冷淡與倦怠大概是從她不自覺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當她閉上眼陷入沉眠時，五官竟意外的柔和，連帶睡顏也變得恬靜。

司綦看了會兒，沒忍住，俯身又在她鼻尖親了一口。

嗯，他親自己老婆不犯法，想怎麽親怎麽親。

＊

離月底的比賽還有不到兩周，接下來這段時間，施漫珂基本都待在靜水公館沒有外出過，每天除了睡覺吃飯上廁所就是練舞。

早睡早起按時練功，就連從前對夫妻生活要求比較頻繁的司綦也每天老老實實的沒有纏着她，生活變得十分規律，以至于某天施漫珂在休息間隙和宋芷聊天，被她問起婚後生活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原本打算搬回公寓住到比賽結束來着。

司綦可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那麽光風霁月不通風月，婚後拿她練手漸入佳境，偶爾也會有過分的時候。尤其是出差回來後那幾天，就跟吃了藍色小藥丸一樣，接連折騰了她幾天。

正因為如此，施漫珂才打算搬回自己的公寓，借此躲開司綦。

他去缪斯接她那天，她就有了想法準備先給司綦說一聲打個招呼，誰知道被那頓投她所好的晚餐一打岔，再加上那天夜裏他破天荒的極盡溫柔，竟讓她忘了提這件事。

後來這段時間他也沒有再碰過她，就連親她的舉動都沒有，令施漫珂狐疑又放松。

不過有一點還是與從前不大一樣的——司綦每天下班回來都會給她帶上一束鮮花，不拘泥于品種，什麽好看帶什麽，他眼光獨特品味好，帶回來的花都漂亮得各有味道，每天傭人都會把頭一天的花插好放進舞室，讓她在練舞時也能随時欣賞。

被司綦突然轉變的舉動影響，施漫珂滿腦子又都是比賽，自然而然就把搬出去的事給忘了。

和宋芷打電話時，施漫珂還維持着拉伸韌帶的動作放松身體，手機開了免提放在身旁的地上，伴奏的音樂調到最低，旋律溫柔緩慢。

“姐妹不愧是你啊！為了躲夫妻生活竟然想到搬出去這一招，你倆結婚不到兩個月吧？你這就煩了？”

施漫珂平靜地糾正道：“我馬上要比賽了。”

“那你跟他說一聲不就行了，非得搬出去啊？你是真不拿自己當已婚人士啊！不怕鬧出家庭矛盾？”

“不怕，而且現在也沒搬。”

宋芷忍不住八卦：“所以他這幾天碰你沒有？”

“沒有，”施漫珂緩緩收回長腿，收攏動作，聲線毫無波瀾，“我這兩天生理期。”

“……”宋芷沉默片刻，“我可跟你說啊，就你老公那條件，想和他發生露水情緣的多着呢，你稍微長點兒心吶！”

“無所謂，他……”她擡起頭準備起身，餘光瞥見身側裝了一整面牆的落地鏡時猛地一滞，後半句“他不是那種人”就這麽被卡在了喉嚨裏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鏡中映出門口那道長身挺立的影子，一身商務西裝還沒來得及換下，只是襯衫領口開了兩顆扣子，領帶松松挂着，配上他俊美五官和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玩味笑容，頗有幾分浪蕩貴公子的調調。

宋芷或許以為她對司綦毫不在意，不禁苦口婆心道：“我聽說他們豪門圈亂得很，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不在少數，你可不能無所謂啊！他要真有那苗頭，你還不如離婚得好，管他是誰呢！咱不過了！”

施漫珂隔着鏡子與門口的司綦對視着，背後說人被當事人抓包，她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宋芷的話。

就在這時，司綦動了。

他走到音響旁關掉伴奏音樂，閑庭信步一般朝施漫珂邁步走來，最終停在她身旁，在她略微疑惑的目光注視中，緩緩半蹲下，拿起地上的手機，眼睛注視着眼前的人，話卻是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的：

“謝謝宋小姐關心，你放心，我家裏家外只有漫珂一面紅旗，絕對不會亂插旗。”

“……”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論電話這頭還是那頭。

施漫珂迎着司綦戲谑的視線，正要開口，忽然聽到聽筒傳來宋芷倉皇迅速的語調：“啊是是是！司先生說得是，我是胡說八道的您別當真！祝您和漫珂百年好合心心相印白頭到老！我還有事先挂了！”

随後電話被秒速挂斷，沒有了伴奏作為背景，偌大舞室更加顯得沉寂。

還好施漫珂內心強大，況且話也不是她說的，很快就恢複自若模樣，從司綦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機，本想起身一走了之，随即想着到底是宋芷和她在背後議論人家，她不占理，便認真看着司綦說道：“抱歉，我朋友平時性格比較活潑率性，說的話如果冒犯到了你，我代她道歉。”

司綦回道：“沒關系。”

施漫珂便當他不在意，準備起身，忽然被他一把握住手攔住動作。

“你之前想過要搬出去？”問這個問題時，他慢慢收斂了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眉心輕微地擰出了一道折痕，似乎已經在愠怒邊緣。

施漫珂點點頭：“是。”

司綦眉間的痕跡似乎有加重的跡象，語氣仍然平靜地繼續問道：“因為我？”

她沉默一瞬，依舊點了點頭。

“我影響到你準備比賽了？”司綦眼神一凝，墨色在他眼中幾乎凝成實質。

熟悉的人此刻如果在，便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可惜施漫珂對他還不夠熟悉，但也不妨礙她有所察覺，原本承認的答案到了嘴邊，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她雖然在感情方面遲鈍且淡薄，但也是有正常情緒的普通人，司綦、司家人對她的包容關心她都感覺得到，即使不能回饋以同樣的情感，理智與教養卻告訴她，有些話不能想說就說。

大概是因為這樣，此刻才沒有放任自己坦誠。

于是在兩人僵持一般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時，施漫珂才給了一個答非所問的答案：“我現在沒搬。”

司綦定定看着她，在她話音落下時忽然哧地一聲笑出來，松開她的手兀自起身，“我知道了。”

随即轉身朝門口走去，施漫珂愣了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他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來：“這段時間公司事情多，我大概要加班不常回來，你安心練習，比賽加油。”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施漫珂呆呆停在原地，此刻竟破天荒地不知道該做什麽。

……

司綦沒有留在靜水公館吃晚飯，施漫珂也沒有下樓，直到趙姐上樓來叫她，卻被她一句“不想吃”給打發走了。

晚些時候，宋芷發微信給施漫珂瘋狂道歉，她回了消息直說沒事，才算把人安撫好。

【宋芷：話說回來，司綦沒和你鬧矛盾吧？】

施漫珂靜靜想着，大概算是鬧了的。

【KE：沒有】

施漫珂一向是有事說事很少說謊的性子，宋芷也沒懷疑。

【宋芷：那就好那就好！我差點就要成千古罪人了！我以後再也不信口開河了！姐妹咱以後聊天悄悄的，別開免提了行嗎/可憐/可憐/可憐】

【KE：好】

……

華亭酒店私人俱樂部的貴賓包廂裏，司綦陸續喝下幾杯人頭馬，眼中已然凝聚了淺淺的醉意。

被叫過來的鄭序和徐暄幹坐了一晚上，司綦一句話都不說光喝酒，不喝的時候就在那兒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人也不敢随便亂講話，只能偷偷地用手機交流。

【徐暄：綦哥怎麽了？被嫂子趕出家門了？】

【鄭序：欣慰.jpg】

【鄭序：暄子長大了，難得聰明一回啊！】

【徐暄：？？？】

【鄭序：已婚人士出來買醉，八成是婚姻生活不順，不然你去安慰安慰？】

【徐暄：你小子嫌我死得不夠快嗎/微笑】

【鄭序：那我去/狗頭】

收回手機，鄭序朝着正低頭沉默的司綦舉了舉酒杯：“綦哥，來，跟兄弟走一個。”

司綦頭也不擡：“滾。”

鄭序：“……”錯付了。

見鄭序吃癟，徐暄忍笑忍得就差當場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