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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怎麽回事？”

一時間，四個人全部看傻了眼。緊接着，有人就在前面鬧起事來，說吃了晚歸飯店的菜，回去沒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

陸陸續續的，一共有三四個人因為吃了店裏的飯菜鬧肚子，家裏人過來要說法的。

“老板！這不可能啊！我一天到晚都在後廚，怎麽可能沒發現這袋米？更何況還煮熟了讓客人吃……這……這不可能啊？”

邱山這段時間又沒有親自看店，這會兒，腦子裏也亂哄哄的。要不是王鵬攔着來讨說法要賠償的人，他恐怕早就被那幫人生吞活剝了。

“你們這是黑店！我要告你們！”

有個工人不依不饒。其實邱山也能理解，這些在外打工的人都是一塊錢掰成兩半過日子，不然也不會來晚歸飯店吃飯。現下醫藥費的支出，無疑會讓他的錢袋子更緊，怎麽會不跟人拼命呢。

邱山無奈之下只能歇業閉店，李一和王鵬好不容易将那幾個來鬧事的人安撫好，幾個人在店裏面面相觑，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鵬瞧着邱山的臉色實在是差得不行，估計比那幾個吃了有毒米的人臉色還要差。他怕邱山再有什麽三長兩短，就送他回去先休息。

“鵬……晚晚寄給我的快遞……是不是到了？”

王鵬連連點頭，先把邱山安頓在沙發上，讓他以半卧的姿勢躺着。接着，王鵬将那個按摩椅從紙箱子裏搬出來，擺在沙發旁邊，把電源接好。

從外觀上看，那是一個很時髦的按摩椅，棕色的真皮包裹着富有彈性的記憶棉，既能很好地支撐身體的各個關節，又能發熱熱敷……

“鵬……把我挪上去……我想試試……”

王鵬小心翼翼地把邱山抱起來，然後輕輕地放在按摩椅上，又蹲下來幫邱山扶正雙腿的位置。按摩椅似乎就是為邱山設計的，王鵬把中部的束縛帶從左邊拉到右邊的卡扣裏摁緊，邱山在光滑的真皮座椅上也能坐得穩。打開電源，按照說明書上的操作，按摩椅就工作起來了。

邱山虛弱地閉着眼睛，感受着從按摩椅穿來的溫度和恰到好處的松解，輕輕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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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還笑得出來……出了這麽大的事……”

邱山在心裏默默地想着，一遍一遍地回憶開店以來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要說口味，他的手藝絕對算不上是好廚子；要說價格，他扪心自問已經是親民的價格，每樣菜賺得都不多；要說質量，他更是不敢疏忽，就連包餃子的餡兒都是市場上最新鮮的後腿肉……

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沒賺到什麽錢。可是，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你好！我們是雙豐派出所的民警，這邊接到報案，需要請晚歸飯店的老板邱山跟我們去做個筆錄”

還沒等邱山想清楚事情的前前後後，民警就找到家裏來了。看到邱山是一個需要人抱上抱下的殘疾人，來的民警也有些傻眼。

“警察同志，抱歉……我可能比較慢……”

示意王鵬過去幫他坐回輪椅，邱山自己撐了撐身體，發現根本沒力氣靠自己挪到輪椅上去。

“警察同志，這責任真不在邱山，他才出院，怎麽可能知道店裏的事！”

王鵬還想分辨幾句，可是警察都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現在不是你們伸冤的時候，等證據都取了，自然知道是不是你們飯店的責任”

一個民警皺着眉頭，催促邱山再快一點。

按照規定，邱山要跟着民警一起去派出所，可是派出所的公車底盤太低，邱山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坐不進去。

“哎……沒見過你這麽麻煩的……算了算了，你們自己跟在我們的車後面，一起去派出所吧！”

沒辦法，邱山只能讓王鵬将他送到雙豐派出所。到了派出所，民警們卻又不立即找他問話，所裏的事情又多又雜，也不止邱山這一個案子要處理，邱山就這麽等在派出所。

王鵬把車子停在派出所外面，也在陪着邱山一起等，時不時幫他調整一下坐姿，好讓他稍稍能舒服些。

“鵬……我的手機是不是落在家裏了？還是落在你車上了？……怎麽找不到……”

王鵬也不多說，知道邱山找手機自然有他的用處。他返回車裏，發現那部舊的諾基亞靜靜地躺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并且，正好還有電話打進來。王鵬看了一眼，是章晚。

他立馬沖進了派出所，把電話接通以後放到邱山耳邊。

“邱山……我這邊顯示你已經收貨了，怎麽樣？按摩椅好用嗎？舒服嗎？”

章晚的聲音就像天籁一般，即使邱山此時此刻的心焦灼不已，聽到她那般關切的聲音，心中瞬間舒暢了好多。

“晚晚……我收到了，剛剛……試了一下，真的很舒服……謝謝你……”

邱山閉着眼睛，聽着手機裏傳來的章晚的聲音，想象着她生動又明媚的表情。

“謝什麽，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你要多按摩按摩身體，別老是一個姿勢坐着……”

“邱山！哪個是邱山！進來筆錄！”

沒等邱山回答，章晚就聽到手機那邊傳來一陣不屬于邱山的聲音。她聽得很清楚，筆錄？邱山在哪裏？他不是說他剛剛才按摩完？難道……他……撒謊了？

“邱山，你在哪裏？為什麽騙我？出什麽事情了？什麽筆錄？”

來不及應答章晚一連串的問題，邱山已經被一個民警推進了談話室。王鵬也只是匆匆對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一句，就挂掉了電話。

“飯店裏出事了……”

不等章晚仔細追問下去，王鵬就挂掉了電話。

章晚的心，開始緊張起來。究竟是出了什麽事，需要邱山到派出所去做筆錄？邱山的聲音聽上去那樣虛弱，是生病了？還是太勞累了？

來不及多想，章晚打開電腦，迅速買了一張最近的去C城的機票。連住處都沒來得及回，就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

在路上，她向公司請了個假，理由是老家有急事。按道理說，她剛來單位不久，本不應該請長假去處理自己的私事，但她言辭懇切，有承諾自己回加班補齊工時，社長這才同意了。

這段日子，邱山那邊一定發生了許多事，章晚覺得，自己應該回去幫他的，或者說，他除了王鵬他們，就只有她能幫他了。

飛機落地以後，章晚又打了出租車，去雙豐街道183號的晚歸飯店。

離上次來晚歸飯店還沒隔多久，但章晚的所見所聞，幾乎完全不一樣了。晚山飯店關着門，邱山的電話也打不通……章晚的心，揪着痛起來……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手機裏機械的女聲一遍又一遍，好在，她通過寄按摩椅的快遞信息找到了王鵬的聯系方式。

“喂？你是哪位？”

王鵬一天到晚都會接到陌生電話來詢問快遞信息，當他看到一個從S城打來的號碼時，并不稀奇，沒怎麽猶豫就接通了電話。

“我是章晚，我在晚歸飯店門口，邱山呢？他在哪裏？為什麽電話打不通？”

王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有一天會這麽關心邱山的去向。

“他……有人吃了店裏的飯，中毒了……他……現在在派出所拘着”

“中毒？怎麽可能？邱山做飯最講究幹淨衛生的……就算是……那最多賠償就好了呀，幹嘛拘留？”

王鵬嘆了一口氣，也很無奈。

“阿飛還差半個月才滿十六……說是法律上，不允許……”

雖然王鵬說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但是章晚還是猜到了十之八九。她一點也沒耽擱，徑直打了車去雙豐派出所。

經過民警的查問，又登記了一些有的沒的信息，章晚終于見到了邱山。

“邱山……”

單單看那人孤清消瘦的背影，章晚的淚，頃刻間就落了下來。

輪椅上的人聽到聲音，緩緩地轉過頭。

“晚晚……你……你怎麽來了？”

章晚淚眼朦胧，恍惚間，竟看見那人的眼角有了原先不曾有的幾道紋路，還帶着一頂保暖的毛線帽，這才多久沒見，邱山竟然消瘦了一大圈……她的心，有如刀割一般。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邱山，這裏面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我去查……我一定要幫你！”

慌亂間，章晚用手胡亂地抹去不斷湧出來的淚水，蹲在邱山的腿邊，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她要幫他。

“晚晚……你不必趟這趟渾水啊……我……我們都離婚了……你……你不需要對我負什麽責任的……”

章晚從來沒有這般心痛過，她一把抓住邱山的雙手，望着他平靜卻黯淡的眼眸。

“不是的……邱山……”

她突然意識到，那雙手，尤其是左手的觸感有些不太對勁！

又抹了一把眼淚，章晚這才看清，邱山的左手軟弱無力，手指靜靜地彎曲着，毫無生氣。

“這……邱山……你的左手怎麽了？怎麽會這樣的？！”

眼前坐在輪椅上的人只是輕輕地從她的掌心裏把手縮回袖子裏，對她搖了搖頭。

“晚晚……你看，就算沒有這件事……我恐怕……也開不成飯店了”

章晚從邱山的衣袖裏把那只手拽出來，心疼得要命，那天打電話不是還說，他很好嗎？如果真的像姚栩說的那樣，他要利用她的同情和憐憫把她留在身邊，為什麽又要一個人把這些不好的事情，瞞得這麽緊？

“邱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求你……別瞞我好不好？”

聽着她哭得發顫的聲音，邱山的心，也跟着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