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昨晚天色昏暗,陸一禾沒看見沈川的手臂受傷,等第二天醒來,陸一禾聞到淡淡血腥味,才發現沈川白色裏衣處的胳膊洇出血色。
陸一禾見沈川還熟睡着,不忍心将他叫醒,又想着為他上藥,于是想偷偷将他衣服扒開,只要手腳輕些,沈川應當不會醒。
陸一禾下床将藥膏拿了,沈川受傷的胳膊在靠近牆那頭,陸一禾便又翻身過去,跪坐在沈川身邊,輕輕掀開沈川的衣裳。
沈川睡姿很好,一向是最規矩那種,他雙手搭在被子外,面容朝上。
陸一禾一點點往外抽沈川的裏衣,眼看要完全掀開時卻抽不動了,陸一禾感到有一股力扯着,于是擡頭,就見沈川靜靜的看着自己,不知何時醒了。
“我,我給你上藥。”陸一禾不知為何有些慌亂的解釋道。
“嗯。”沈川應着,坐起身直接将衣服脫了,露出精壯的上身。
即便早已見過很多次,陸一禾也還是有些羞澀,不過見沈川神色正經,陸一禾也不再多想,老老實實上藥。
這次陸一禾不再問沈川疼不疼,而是上了藥之後,主動吹了吹胳膊上的傷口。
像是被什麽劃傷的,不深,但是劃了很長一道,滲出絲絲血珠,陸一禾看着都疼。
“怎麽這樣不小心?”陸一禾有些心疼,語氣便不自覺帶了埋怨。
沈川用好的那只胳膊去拉陸一禾的手:“我大意了。”
陸一禾抿着嘴不說話,沈川便湊近又說了一句。
“那這幾日不要出去了,就在家裏做些不費力氣的活兒。”陸一禾這才輕聲道。
“都依你。”沈川溫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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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抱着溫存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
“哥哥,你吃馬蹄嗎?”沈文愛上了這甜津津的東西,一大早便端着盤子吃起來,見沈川從屋內出來,便端給他嘗。
沈川倒是不在乎東西的外貌,見沈文問了,便拿了一個嘗鮮:“哪裏得的?”
“昨日跟哥麽上山去挖的,哥麽說這叫馬蹄,不僅能生吃,還能做糕點呢。”沈文自豪的像是自己會做一樣。
沈川點點頭,見家裏水缸裏的水不多了,便打算去挑水。
陸一禾出來時沒見着沈川,便問在院子裏吃馬蹄的沈文:“你哥呢?”
“挑水去了。”
陸一禾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麽。
他去看了馬蹄漿沉澱的情況,确定差不多了,便将表面的清水倒了,把桶裏的沉澱物倒進篩子裏,鋪平,等着曬幹。
幸而老天還算作美,這幾日都有太陽。
等馬蹄粉幹透,一撚成末,這做糕點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陸一禾将糖用熱水化了,倒進馬蹄粉裏攪拌,等攪拌成濃稠糊狀之後便開始蒸。
不一會兒,色澤透亮瑩潤的泮塘馬蹄糕便做好了。
“哥麽,這便是馬蹄糕嗎?”沈文好奇的看着蒸籠上金黃糕點。
“這便是了,你嘗嘗,小心燙。”
馬蹄糕最有特點的便是它的爽滑和勁道,與其他拿面粉做的糖糕不同,它更有彈性。
沈文嘗了覺得很好吃,但他更喜歡軟綿的桂花糕。
沈川倒是喜歡,一連吃了幾塊兒。
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口味,陸一禾并不強求,他自己也更喜歡綿軟的糕點。
于是,兩人辛辛苦苦挖來的馬蹄,便全進了沈川嘴裏。
秋冬日能吃的花樣不多,陸一禾見沈川愛吃,又去那地裏挖了許多馬蹄回來,自然也分了些給陸家。
不知是不是男子更愛勁道的糕點,陸家也是陸老爹和陸一明更愛吃。
時間就這樣在這三餐四季中消磨着,冬月初九很快到了。
陸一禾頭一天便到了陳小竹家裏,他與陳小竹是最要好的,可以說,是除家人之外陳小竹最信任的人,因着陸一禾便來陪他。
“我今日叫你過來,讓大川哥獨守空房,他不會怪我吧?”陳小竹挨着陸一禾坐在榻上談笑。
“你還是多想想新郎官吧,”陸一禾早已不怕這些玩笑話了,還能還嘴道:“不要明日還沒見着人,便跟着花轎跑了。”
“好啊,禾哥兒,如今你是越發嘴毒了,”陳一竹撓着陸一禾的癢癢肉咬牙笑罵道。
“我不說了,不說了,”
陸一禾怕癢,經不得這樣撓,連忙告饒道。
“但是說真的,我覺得自打你成親之後,好似活潑了許多。”陳小竹停下作弄陸一禾的手忽然正經道。
陸一禾也同樣正經起來:“你這話說的,難道我在家做哥兒時天天苦着臉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在家做哥兒時也好,但跟現在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我說不清楚,但能感覺到。”
陸一禾聽了陳小竹的話,先是沉默了會兒,才慢慢道:“等你做了夫郎就知道。”
這父母之愛,讓人心生勇氣,面對生活總有依靠,給人的是安心;這兄弟姊妹之愛,讓人心生和氣,與人交往恰如其分,給人的是溫暖;這夫妻之愛,卻讓人心生甜蜜,對人而言,更多的時間是被愛的幸福。
這三種于一個人而言,每一種都很重要,缺一不可,但又可互補,即便遺憾缺失了其中某一樣,也能從其他兩種之中汲取同樣的力量,讓人笑對人生。
陸一禾無疑是幸運的,如今,三樣他都有了,自然與往日不同。
夜色已深,兩個哥兒并排躺在床上,話語聲漸漸變小,直到消失。
第二天,依舊天不亮就有嬸子來叫兩人起床了。
陸一禾先醒,便去陳小竹家竈房裏燒了熱水,好給兩人梳洗用。
這嬸子是原先給陸一禾梳妝那個,知道陳小竹與陸一禾關系好,這次也頗為用心,待一切完畢,便按規矩讓陳嬸子進來給陳小竹點紅。
到了這一刻,便是平日裏最愛吵嘴的母子倆也都安靜下來,陳嬸子仔細給陳小竹點了紅,母子倆互相看着,一時無話。
陸一禾見狀,便跟着那嬸子一起出去了。
不知母子倆在裏面說了什麽,等陳嬸子出來的時候,眼角是紅的,陸一禾進去看陳小竹,他的眼眶也紅了。
陸一禾沒問什麽,只是俯身抱了抱好友。
“她說,讓我跟秦風以後好好過。”陳小竹的聲音還帶着哭腔。
陸一禾點頭:“嬸子說的是。”
陳小竹自父親走了以後便很懂事,雖然平日裏總跟陳嬸子拌嘴,家裏的活卻是一件不落的幹的,嘴上說着他娘偏心,一有什麽好東西,也總想着家裏,如今,他的付出總算有回報了。
天色蒙蒙亮時,新郎官帶着迎親隊伍來了,陸母攙着陳小竹的手,将他交去秦風手裏,聽着秦風喊娘,啞着聲音應了。
秦家的宴席辦的風光熱鬧,很多年後,還和沈家的婚宴一起被村子裏的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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