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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隊、隊長！”大頭拼命沖荼荼使眼色。

“你也覺得隊長兇？隊長每次這麽，”荼荼兩指捏起自己的眼角一齊往上推，“眯着眼= =的時候，我都覺得像被狐貍盯上了，吓的我想立刻逃跑。”

“沒想到我這麽吓人？”

清潤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咯吱咯吱咯吱。

荼荼仿佛能聽見自己脖子扭動的聲音。

回過頭，烏發垂在腰際，銀白色觸角，一身玄色繡金紋的錦袍，面色沉郁的站在荼荼身後的正是她和大頭讨論的對象——顧澤陽。

顧澤陽故意微眯雙眼，看着荼荼尾巴短促的抖了抖，唇角飛快閃過一絲笑意。

“給你的。”顧澤陽遞過手中嫩黃色的套裝。

大頭伸脖子看了一眼，好家夥商城裏最貴也是銷量最差的一套。

鮮嫩鮮嫩的黃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而且《山海》裏角色臉是玩家的臉仿真模拟的，但身材卻可以随意設置，所以滿大街都是胸大腰細大長腿的絕世妖女，好身材自然要現，所以銷量最好的都是緊身套裝，而這套……

可能設計師設計的對象是12歲以下的兒童。

荼荼欣喜的點擊接收，下一秒就換上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來自朋友的禮物！

嫩黃色襯的她皮膚越發白皙，收腰的設計依舊能看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卻一點皮膚也沒露，衣服後面還帶了個帽子，帽子上墜着的兔耳和荼荼角色自帶的粉嘟嘟的兔耳随着荼荼的動作一起擺動。

大頭捂着嘴情不自禁的唔了一聲，他被萌到了。

荼荼感動過後鋪天蓋地的愧疚瞬間淹沒了她，隊長對她這麽好，她卻還說隊長兇。

荼荼的眼神灼熱的過分，顧澤陽不自然的挪開視線。

他看了看四周散着步的小怪們：“你這兩天進步很快，這裏的怪對你已經沒什麽價值了，我今天帶你去骷髅城練習。”

骷髅城顧名思義，城裏都是骷髅。

骷髅城的小怪和荼荼之前練習時遇到的都不同，只要處在小怪攻擊範圍內，他們就會主動發起攻擊。

玩家想成功在骷髅城生存，除了靈活的身手，還必須要有計算能力，了解小怪的攻擊直徑，對危險做出迅速的判斷，而這些都是荼荼目前欠缺的。

顧澤陽領着荼荼一邊走一邊講解骷髅城裏的注意事項，大頭跟在兩人身後，看着兩人自己都沒察覺的親昵姿勢，暗自磕着cp。

很快就到了骷髅城前。

所謂的城池，并沒有城門，觸目所及是一塊巨大的墓碑，以此為界，後面寸草不生的地方都是骷髅的領地，裏面只有鱗次栉比的墓碑和黑沉沉的天空。

荼荼吞了口口水，雖然知道這是游戲，但做的太逼真了，着實有些吓人。

“這不是許荼嗎？”

突如其來的尖利聲音吓了荼荼一跳，她循聲看去，瞳孔驀地一縮。

來人一身緊身紅色戰服，勾勒出火辣的身材，一頭波浪卷的金色長發更顯風情，來人顯然也很滿意她的造型，不時的撥弄自己的長發。

荼荼在網吧見過她，野狐戰隊的何冬兒。

大頭也認出了何冬兒，他微微側身擋在了荼荼身前。

顧澤陽餘光看到大頭的動作，再看何冬兒，眸色深了幾分。

何冬兒領着身後的三人，言笑晏晏的走到距離謝從靈不到十米的地方。

“聽說你贏了上次的練習賽，恭喜你找到了适合的隊伍。”何冬兒笑道。

荼荼微微一怔，何冬兒在網吧裏提起她還是百般嘲諷。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荼荼禮貌回道：“謝謝。”

何冬兒也點點頭，像是真的只是單純來打個招呼。

荼荼松了口氣，何冬兒卻突然停下離開的腳步，又轉過身，就連唇角勾起的角度都沒有絲毫變化。

“對了，下次再碰到我們可就沒辦法贏得這麽輕松了哦，比賽結束蓬俊就因為收錢打假賽被清退了呢。”

“你什麽意思？！”大頭皺眉，他還沒琢磨出意思，第一反應就是不舒服。

何冬兒蔑笑一聲轉身欲走。

“等等。”顧澤陽叫住何冬兒，嗓音冷淡。

何冬兒轉過身，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金發，歪頭笑着看向顧澤陽：“怎麽？有興趣加入我們野狐？不過——和不知秉性的隊友一起待着确實很危險呢。”

顧澤陽仿佛聽到什麽有趣至極的事，唇角慢慢勾起，笑意卻沒爬上眼角眉梢：“所謂家醜不外揚，野狐的醜事以後還是別告訴我們了，以防傳出去最後栽贓我們，我說的對嗎？”

何冬兒大約是氣狠了，哼了一聲，狠狠的甩了甩頭發，砰的砸了自己的臉，最後一臉紅印子氣呼呼的走了。

大頭仰天大笑，笑累了終于想起荼荼，他轉身一看，身邊哪裏還有荼荼和顧澤陽的身影。

骷髅城裏。

面對面站着的兩人之間氣氛凝滞。

黑發及腰的俊秀男人雙眼微眯看着面前揪着兔耳朵穿着連帽衣，背後尾巴時不時抖動的少女。

“她說的是真的嗎？”顧澤陽聲音帶着玉質的冷硬，能将人生生凍住。

滿心歡喜想要道謝的荼荼笑意還盛在眼裏，就被顧澤陽的一句話凍在原地。

荼荼放開揪着兔耳朵的雙手，兔耳朵啵的彈了一彈：“不相信我，剛才為什麽要幫我說話？”

顧澤陽眸光微閃，他也不知道答案。

沉了沉聲，他将自己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比賽那天你明明制住了他，卻不下殺手……”

荼荼一愣，随即氣的臉通紅，怎麽有人這麽不講道理！明明、明明就是他對她說，等他來了再殺！

滿腹委屈，任何語言都表達不了荼荼此刻的憤怒，所以她一爪子拍死了顧澤陽。

我讓你不動腦子！

從游戲倉裏坐起的顧澤陽：……

再次登錄上線，血線在15分鐘內都在瀕危狀态。

顧澤陽環顧四周，試圖找尋荼荼的蹤跡。

只是荼荼沒看到，他居然又看到了何冬兒四人。

幾人的角度看不到在他們身後的自己，顧澤陽就近找了塊巨大的墓碑，掀開蓋子，一龍骨捅死了裏面的骷髅，自己躲了進去。

“那誰，顧澤陽是吧，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冬兒姐邀請是給他面子，真是給臉不要臉。”

“誤打誤撞贏了一次飄了呗。”

何冬兒冷笑：“飄個屁，我看他精明的很，讓他來野狐也就是随口說說，他能當真？抱許荼大腿才是正道，即使游戲輸了，錢也不缺。”

幾人被何冬兒怼了，一時間有點讪讪，沒話找話：“可惜他沒信是許荼買通了蓬俊。”

何冬兒咬了咬腮幫子，很快又釋然：“嘴硬罷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可不是這麽容易拔出來的。”

顧澤陽：……

荼荼氣紅了兔子眼，眼底似乎汪着湖泊的模樣驀地從顧澤陽的眼前閃過。

顧澤陽選擇了下線。

再次從游戲倉坐起，他迅速操作，準備切換小號。

覺得右邊有道灼灼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顧澤陽扭頭一看，吓的一個彈跳。

大頭碩大的腦袋在眼前無限放大，距離他不足10cm。

“你幹什麽？”顧澤陽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都變了。

大頭含怨小媳婦兒似的眼神瞅着顧澤陽，看的顧澤陽汗毛倒豎。

“你為什麽這麽讨厭荼荼？”

十分鐘前。

一爪子捅死了顧澤陽的荼荼陷入精分，一面覺得顧澤陽活該，一面又覺得自己完蛋了，隊長這麽兇，她一定會被做成□□。

她抱着頭的時候碰到了大頭。

大頭聽了她說的來龍去脈，安慰說自己會幫她讨回公道就下了線。

“你為什麽讨厭荼荼？”大頭又問了一遍。

“她很傷心。”大頭補充道。

“雖然她拍死了你，但你失去的只是生命，荼荼傷的卻是心。”大頭面無表情的再次補充。

顧澤陽：……

“因為她把我們最珍視的東西踩在腳下。”顧澤陽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暗啞。

“我面試過一家戰隊，名不見經傳的那種，在那裏我遇到了一個很有潛力的後生，後來我知道，他就是被許荼擠下去的首發。”

“許荼不珍視的一切，卻有人為之拼命。”

“我不讨厭她，只是她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沉默在練習室裏彌漫，就在顧澤陽以為大頭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說話了。

“你和那個人沒再聯系過吧？”

顧澤陽微微一愣，搖了搖頭。

“難怪，”大頭輕笑，“荼荼離開野狐的第一件事，就是幫那人面試了一家他喜歡的戰隊，還給他解決了家裏的後顧之憂。”

“我知道這并不能彌補一切，荼荼也知道，所以面對網上的辱罵，荼荼說讓大家随意罵吧，這是她為自己做的事付出的代價，而她會用自己的努力改變大家的看法。”

顧澤陽的眼皮猛烈的跳動，大頭的話讓他想起那些誅心的字眼，他也經歷過。

那時他還叫W，代表野狐奪冠，雖然帶着面具不在人前露臉，但人氣不輸給聯盟的任何選手。

他年輕，他風頭正盛，他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然而一切在一夜之間都變了。

他變成了打假賽的人，他成了全網辱罵的對象。

顧澤陽的嘴唇微微蠕動，可他最終說出口的是：“我知道了。”

顧澤陽再次登進了游戲，這次沒有切小號。

他的身份不适合高調惹事，他本想切小號殺了那幾人再向荼荼道歉，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他再次走進了商城，顧澤陽記得荼荼喜歡胡蘿蔔形狀的飾品。

挑了一條胡蘿蔔項鏈，顧澤陽便朝着骷髅城趕去。

腦中不斷回響着大頭仿佛有魔力的聲音：“荼荼很傷心。”

荼荼會不會在哭？

會不會縮在骷髅城某個角落被小怪欺負？

會不會又碰到那群人，勢單力薄？

越想顧澤陽攥着胡蘿蔔項鏈的手就攥的越緊，他咬緊了後槽牙，又快了幾分。

然後。

顧澤陽看着骷髅城的墓碑前，齊齊整整的跪着四個人。

其中一人紅色緊身衣波浪卷長發雙手扶在腦後。

荼荼手裏抓着一只沒見過的火紅色長鞭，在幾人面前來回逡巡。

“裝備、武/器、藥劑，一個不留的交出來！”

何冬兒擡起頭，眼中怒氣滿滿：“許荼你別太過分！”

荼荼雙手背在身後，甩了甩兔耳朵：“那我還是把你們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的視頻發到網上吧，哦不，我讓我爸買個世貿的大屏，播一整個月怎麽樣？要不買野狐對面商場大屏？那個便宜，可以播一年。”

何冬兒咬了咬牙：“給她！”

顧澤陽抿了抿唇，将胡蘿蔔項鏈默默塞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