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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放開她！”

“你以為這是捉奸現場嗎？她是你什麽人？憑什麽你讓我放開我就要放開？我就不放！”

“你無恥你下賤。”

“那也好過你裝逼你冷漠。”

一片混亂之中，不知是誰不小心踩到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尴尬的劇情傾瀉而出。

張了張嘴準備說話的顧澤陽：……

額角微跳，顧澤陽木着臉關上門，然後面無表情動作敏捷的關上了電視機。

行雲流水的做完這一切，他才抓着荼荼胳膊将她攬到身後，直視着對面的男人道：“閣下是哪位？貿然闖進我們的房間，最好有個完美的解釋。”

說着他掏出手機，作勢要報警。

聞滄将因為争執散落到眼前的碎發攏到耳後，一秒恢複道貌岸然的模樣，他伸出手，紳士的笑：“你好，我是荼荼的堂哥。”

顧澤陽一怔，轉身看向荼荼。

荼荼吞了口口水，眼光從顧澤陽身上又騰挪到威脅的瞪視着她的聞滄身上，轉瞬間做好決斷，她點點頭，踮起腳尖，壓低聲音在顧澤陽耳邊說：“他确實是我堂哥。”

微熱的氣息噴在耳邊，顧澤陽悄悄紅了耳尖。

再看向聞滄，眼神已經變了。

畢竟是荼荼的親人。

聞滄眼神落在兩人身上，多了幾分深思。

察覺顧澤陽看向他，立刻笑開：“讓你見笑了，我從小就是和荼荼這麽鬧大的，聽說荼荼在這兒本來是想來看看她，誰知道她居然病了，我着急想帶她去醫院，她使性子不肯，然後就鬧上了，是我考慮不周。”

顧澤陽：“你也是為她好。”

荼荼；……

寒暄過後，現場又陷入尴尬的死寂。

荼荼戳了戳顧澤陽将他拉到一邊，眼巴巴問：“抽簽結束了嗎？”

顧澤陽：“嗯。”

荼荼：“我們抽到哪一組啦？第一場對手是誰？”

顧澤陽：……他抽的哪組？對手是誰？

看着顧澤陽靜默的伫立，紅暈悄悄爬上臉頰。

荼荼嘆口氣，頗為憐憫的安慰：“不能怪你，看來是我買的腦白金不夠好。”

兩人悄聲說話的時候，聞滄一直在偷瞄，終于忍不住插話道：“你們今天有什麽行程嗎？不如待會兒一起回去吧？”

顧澤陽不疑有他：“那我先去把車開出來，你們聊。”

顧澤陽一走，房間裏只剩下荼荼和聞滄兩人。

荼荼戒備的看着聞滄：“你現在不能帶我走，顧澤陽會懷疑的，到時候查起來發現你根本不是什麽堂哥，甚至根本不屬于這裏，那就、那就破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聞滄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都歸為了一聲嘆息。

他幫荼荼把耳朵和尾巴都變了回去，才和荼荼一起下了樓。

車上，荼荼托腮看着窗外高樓大廈飛馳而過。

她右側，聞滄抱臂雙目緊合。

顧澤陽透過後視鏡看着這對兄妹，越看越奇怪，兩人疏離的壓根不像是知道荼荼生病立刻就會來看她的關系。

“堂哥和荼荼從小一起長大的嗎？”顧澤陽裝死不經意的問道。

聞滄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但很快被他隐去，轉眼間他又變成了好好堂哥的模樣。

“是啊，我比她長了幾歲，但童年時期差不多都是一起玩過來的。”

荼荼扭過頭，半邊臉隐在陽光的陰影之中，神色莫辨。

聞滄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唇角微勾：“荼荼小時候很調皮的，光着腳丫子滿世界跑，就是個泥孩子，我上早課的時候，她就用松子從窗戶後面偷偷砸我。”

“真的？”顧澤陽驚訝的看向荼荼，無法将聞滄描述中的人和眼前的荼荼聯系起來。

荼荼捂着嘴沒有說話，那些過往在聞滄眼裏原來是這樣的，她只是個調皮的泥孩子。

沒人懂她鞋子破了，光着腳丫子采了一堆松子，想和小夥伴們分享，興沖沖的跑過去，卻發現除了她意外，一夜之間，所有的孩子們都去了課堂，有白須長胡子的長老教他們修煉讀書學習人類世界的文明。

而她，就像被遺忘了一樣。

最終聞滄找了個理由跟着他們一起回了俱樂部。

還沒進門，遠遠就看到大頭幾人坐在臺階上撸串兒，他們看到荼荼雙眼一亮。

大頭遞了一串香菇：“特意給你留的。”

荼荼那點兒郁悶瞬間就散了。

沒有什麽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兩頓！

“恩恩，好次。”荼荼吃的滿嘴流油不住點頭。

大頭在她耳邊咋咋呼呼的叨叨：“昨天的比賽我看了，你可太牛X了，殺的他們措手不及，你都沒看到野狐那孫子從游戲倉出來之後，臉色有多臭，我tm能笑一年。”

不過大頭很快就注意到了聞滄的存在。

他狐疑的上下掃視着聞滄，出于對資産階級的天然敵視心裏，他審視了一番的結論就是撇了撇嘴，鬼鬼祟祟對荼荼道：“這人誰啊？先說好，要是你招來的我可不待見他啊，太老了！咱們搞電競的，吃的就是青春飯，即使身體不年輕了，心也得年輕，臉也得年輕！他這可不行。”

聞滄：……我都聽見了，長這麽老真是對不起你。

避免還沒正式介紹，大頭就傷害了荼荼親人的場面出現，顧澤陽靈魂發問：“誇荼荼打的好，你們昨天練習了嗎？”

顧澤陽那眼神跟燭龍的骨刀似的，所到之處，沒有活物能存留。

不過轉瞬間，大頭三人就跑了個幹淨，當然，不忘将燒烤也一并帶走了。

顧澤陽無奈解釋：“他們就這樣，沒有惡意的。”

聞滄點頭深明大義：“長輩也說我少年老成，我會當做褒贊的。”

顧澤陽松口氣：“是他們狹隘了，三十多歲也正當壯年，說老就太過分了。”

聞滄：……

荼荼小聲：“他今年才26呀。”

顧澤陽：……

聞滄：(╯‵□′)╯︵┻━┻說好的和荼荼一起長大的，耳朵不用都給我捐了！

對話在歡快愉悅（劃掉）死亡的尴尬中結束。

聞滄踉跄的背影透着三分涼薄三分凄涼四分懷疑人生。

俱樂部應對賽事舉辦都備了一點空房間，給聞滄安排了最大的一間住下，顧澤陽才離開。

顧澤陽沒有在意哪一組和他們一起分到b組，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會針對對手設計專門的戰術，必要的功課必須由他來做。

許冠出差還沒回家，荼荼也就不着急回家了。

她一如既往的回了訓練室，這一練就練到了暮色四合。

荼荼也沒想到自己能練這麽久，從游戲倉出來的時候，肚子已經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

正準備出門覓食，聞滄再次出現在門口。

“你不會以為我們的談話在早上就結束了吧？”聞滄看着荼荼正準備離開的模樣，挑眉道。

荼荼認命的嘆氣：“我只是餓了。”

聞滄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個牛皮紙袋：“你以前最愛吃的。”

牛皮紙袋被荼荼握在手裏，綿綿不絕的往外散發着熱度，香甜的氣息充盈鼻端，是她最愛的糖炒栗子。

荼荼強迫自己冷靜，一秒後，愛誰誰，反正她就是要吃。

聞滄眼含笑意的看着吃的兩頰鼓鼓，不像只兔子倒是更像倉鼠的荼荼。

他摩挲着食指，語氣帶着幾分暮色的寒涼：“這裏不屬于你，你準備什麽時候跟我回去？”

荼荼扁了扁嘴，吃着吃着，豆大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她努力咀嚼着嘴裏的栗子，委屈的反駁：“我同山上那麽伐下來，我的兔子身體都沒啦，我怎麽肥去，而且，而且他們都對我這麽好，我和爸爸大頭他們說好了，要一起拿冠軍的。”

她說着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而且爸爸要是知道她親生女兒已經死了，該有多傷心呀。”

聞滄伸手想幫荼荼拭幹臉上的淚，被荼荼偏頭躲過了。

他似乎是嘆了口氣：“族裏已經幫你修複肉/身了，等你回去之後，就可以回到原本的身體裏。而且建立在謊言之上的親情、友情、愛——所有情感，都是虛假的，你以為你擁有了，但只不過是随時能被奪走的東西罷了。”

荼荼沉默，表情怔忪。

聞滄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她，可荼荼又慢慢擦幹了眼淚，擡起頭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堅定。

“不，他們對我的關心和愛都是真的，即使将來有一天，他們發現我是一只兔子精，會讨厭我、懼怕我，此時此刻，我感受到的一切也都是真實的。更何況，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荼荼祈求的看向聞滄，“等我拿到冠軍之後，我會想辦法死遁的，再給我一點時間行不行？”

聞滄一雙濃眉緊緊皺在一起。

不強制荼荼回族裏，在人間多一天，就多一份危險，而且……他不想荼荼和顧澤陽繼續待在一起。

可若是強制荼荼回去，确實沒法解釋荼荼一夜之間消失的事，善後工作會是巨大的工作量，最重要的是，荼荼會恨他。

就在聞滄搖擺不定，但心中的天平漸漸有了傾斜的時候，門被推開。

顧澤陽臉色沉郁，身影仿佛即将和走廊裏的黑暗融為一滴，他語氣森寒：“回到族裏？兔子精？死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