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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荼荼最喜歡顧澤陽的眼睛。

形狀凜冽且嚣張，但他定定看着誰的時候，沒有人能抵抗的住那深潭似的黑眸。

荼荼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一汪黑也可以醞釀成風暴，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栗。

“你們沒什麽要跟我解釋的嗎？”幾個字幾乎是從顧澤陽的牙縫裏蹦出來的。

聞滄看了一眼荼荼，挑眉道：“你都聽到了不是嗎？”

荼荼急的扯了扯聞滄的袖子，顧澤陽眼神落在荼荼粉白的指尖上，眸色又暗了暗。

“說起來我還親眼見過，那天你說cosplay戴着兔耳朵，那就是你的本來模樣是嗎？難怪手感那麽真實，而且你的角色匹配度突然變成了百分之百，性格也和傳聞的完全不同……”顧澤陽自嘲的笑，“但誰會往那方面想呢？”

荼荼睡不着的時候，想象過一百種掉馬場景，但沒有一種是眼前這樣的。

她甚至慌亂的連個像樣的理由都編不出來。

“原本的許荼去了哪裏？你——”後半句顧澤陽沒說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荼荼瞪圓了眼，慌張的擺手：“許荼是出車禍死的，碰巧那天我從山上滾了下去，醒來就在許荼身體裏了，我沒有傷害她。”

顧澤陽皺着眉，眼中有着荼荼讀不懂的情緒，半晌他聲音嘶啞的問：“我還能相信你嗎？”

荼荼垂眸，輕輕回答：“……對不起。”

聞滄上前一步，擋住了顧澤陽的視線。

他聳了聳肩：“你是聰明人，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有些事不是你該知道的。”

顧澤陽抿唇：“你想殺人滅口？”

聞滄聞言哈哈大笑：“你電影看多了吧。”

他随即沉下臉：“不過電影偶爾也有說對的事情，例如了解真相之後，就可以清除你的記憶了。”

“放開。”聞滄皺眉試圖掰開荼荼箍在自己腰際的手。

聞滄身上大妖的氣息不是她能抵抗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次，兔耳朵和尾巴又被吓了出來，但荼荼死也不松手。

她紅着眼拼命搖頭，耳朵軟趴趴的聳拉着，荼荼抽噎道：“不能放，清除記憶會變傻的。”

荼荼使出了吃奶的勁頭，聞滄掙了兩下，居然無法掙脫。

趁着這間隙，荼荼拼命對着顧澤陽使眼色，顧澤陽黝黑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于轉身離開。

确定顧澤陽走的足夠遠了，荼荼仿佛被抽幹了力氣，瞬間癱在了地上。

聞滄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我如果想傷你，剛剛就能收拾那小子，但我不想傷你，因為我這次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帶你走。”

荼荼驀地擡起頭。

聞滄挑眉：“怎麽，你身份都暴露了，難不成還想留下來？只要你跟我走，即使顧澤陽知道了你的身份轉身告訴全世界，也沒人會相信他，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害了你，所以他一定會選擇閉嘴。但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只能選擇抹去他的記憶了，不同的是，下一次你就攔不住我了。”

荼荼知道聞滄是認真的。

事情既然因她而起，那就應當由她了解。

荼荼揉了揉眼眶：“那你再給我一天時間，我想和他們有個告別，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有所察覺的。”

聞滄最後還是同意了，再給她一天時間。

荼荼一夜沒睡，抽抽噎噎的熬紅了一雙兔子眼。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燒餅似的太陽升了起來，荼荼洗了把臉，準備去俱樂部門口堵顧澤陽，她想求顧澤陽不要立刻戳穿她，她想好好和爸爸還有大家道別。

結果還沒見到顧澤陽，倒是碰到了睡眼惺忪的大頭。

大頭可以說是當代宅男的代表，向來對“面子”工程不屑一顧，但也從沒像現在這樣不修邊幅。

雞窩式的發型，外套前後穿反了，腳上的鞋甚至不是同一雙。

看到荼荼，他立刻哭嚎着抱了上來：“荼荼啊，你老實告訴我，顧隊是不是改過年齡啊，他是不是更年期了啊，我抗議我要罷工！”

荼荼滿臉問號。

大頭一愣：“你來的這麽早不是被顧澤陽打電話叫來的？”

荼荼搖頭。

大頭怒了：“不能因為你長的好看又是霸霸就搞雙标！”

“顧澤陽打電話叫你來的？”荼荼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莫非顧澤陽是想召集野草隊員，然後當衆公布她的身份？

大頭掏出手機暴風吐槽：“你用金主霸霸的身份管管他！你看看，早上四點就打電話給我！說什麽他下午有約了，今天的訓練要在早上全部完成！我還在長身體呢？我媽還指着我抱孫子呢，我要是沒發育好怎麽辦？顧澤陽給我生嗎？”

荼荼：……

不過，顧澤陽下午有約？

大頭的傾訴對象很快轉移，因為其他隊員也陸續趕來，幾個人聲讨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顧澤陽來了。

沖着明年在吐槽他的幾人打了個“跟上”的手勢，顧澤陽面無表情的與荼荼擦肩而過。

荼荼微張的嘴，連顧字還沒叫出口，就被顧澤陽冷凝的眼神凍了回去。

整整一個早上，顧澤陽一句話都沒跟她說。

顧澤陽在中午宣布可以休息半天，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荼荼直到最後也沒等到顧澤陽公布自己的身份，但她心中居然沒有一絲喜悅。

走出俱樂部，荼荼準備回家的腳步硬生生勒停。

荼荼也說不上為什麽要怎麽做，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帶着綠色的帽子縮在俱樂部前門的灌木叢裏，偷偷盯着顧澤陽的動向。

然後她在那裏遇到了同樣在蹲點的大頭幾人。

荼荼：……

大頭幾人：……

最後是大頭先開的口：“荼荼你怎麽帶綠帽子啊？你不會想離開野草投奔其他隊吧？！”

荼荼：……

她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為什麽躲在這裏？”

大頭矮聲：“我們讨論之後，還是覺得顧隊今天太反常了，經過我們缜密的推理，去除所有可能性，最後的真相只有一個——表演賽贏了有獎金，你和顧隊準備背着我們開小竈！吃火鍋！”

荼荼：“……那我為什麽在這裏？”

大頭撓撓頭：“對啊，你怎麽也在這裏，不應該啊…… ”

辛哲豎起食指：“噓，隊長出來了。”

于是幾人一齊塞進了韋遲的老年人代步車，悄麽麽的跟在顧澤陽身後。

“你們說隊長下午到底約了誰呀？，能讓隊長放棄訓練的人我真是想不出來了。”大頭說着眼睛突然一亮，他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隊長交女朋友了！”

辛哲摩挲着下巴：“很有可能。”

韋遲幹咳兩聲，拼命沖那兩沒眼力見兒的使眼色：“你們注意點兒，荼荼還在呢！”

辛哲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大頭也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荼荼之所以成立野草，他們早就搞明白原因了，結合荼荼過去的歷史加上他們的尊榮，那真相只能是，荼荼看上了他們顧隊。

大頭恍然大悟，看着荼荼的眼神多了一份憐憫和慈愛，可憐的娃，難怪要帶着綠帽子跟蹤顧澤陽。

目光緊緊盯着前面顧澤陽的車，荼荼絲毫沒有注意到幾人包含深意的眼神。

顧澤陽的車很快停在了一間樂器店的門口。

大頭點點頭：“不愧是隊長，帥哥彈吉他就是人間殺器。”

然後顧澤陽拎出來一個銅鑼。

所有人：……

韋遲打哈哈：“說不定女方是秧歌隊的呢……”底氣十分不足。

然而顧澤陽并沒有停下腳步，他的車拐了個彎，去了本地有名的寵物市場。

大頭再次點點頭：“這回沒跑了，沒有女生能抵抗貓咪的眼神。”

然後顧澤陽用網兜拎出來一條蛇。

所有人：……

辛哲木着臉：“可能女方扭秧歌的時候閃了腰，需要吃蛇羹補補吧。”

韋遲聞言，唇角微微抽搐，一腳踩上油門，緊緊的跟住顧澤陽。

顧澤陽兜兜轉轉，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居然又回到了野草俱樂部。

這下除了荼荼之外的人徹底傻了眼，但他們的好奇心已經被徹底勾了起來。

荼荼隐隐約約有了猜測，但她努力了幾次之後，還是沒辦法勸服大頭幾人離開，只能認命。

他們貓着腰，鬼祟的跟在顧澤陽身後，終于在訓練室裏見到了顧澤陽約會的對象。

荼荼：！！！聞滄！

大頭幾人：卧槽！！！男人！

訓練室裏。

聞滄斜斜倚着游戲倉，抱臂看着顧澤陽，陽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荼荼他們的視角，只能看到聞滄的背影，但顧澤陽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的清楚。

只見顧澤陽沉着一張俊臉，面不改色的從包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銅鑼，然後又掏出紮的緊緊的網兜。

他将兩個東西放在身旁的桌上，如果忽略微微顫抖的指尖的話，姿态可以稱得上潇灑。

顧澤陽清了清喉嚨，面色冷峻：“現在可以開始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談判了。”

他頓了頓，道：“荼荼是不可能讓你帶走的。”

大頭幾人齊刷刷扭過頭看向荼荼：……

荼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