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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這一次心血來潮的逃學并沒有招致它應得的後果，第二天風平浪靜，沒有一位老師提起這件事，就好像昨日種種都是一場夢。

在一場又一場的小雪過後，期末考也要來了。辛繁此前真可以算上勤奮刻苦，程簡似乎忙着準備期末考過後的奧數競賽，她好久沒能去找他補習，于是，平日混沌度日的三姐妹在辛繁的帶動下竟然卷了起來，每個周末都要泡圖書館，車緣和高沐雪輪番給她當輔導老師。

驗收成果的那一天，車緣和高沐雪看着比辛繁還要緊張。老師叫同學幫忙下發各科試卷，班級裏熙熙攘攘，每個人都心情焦躁。

辛繁看了看坐在前排的程簡，原本浮躁的心又仿佛安定下來。一定會有成果的，一定會……離他更近一些。

最終成績下來，程簡毫無懸念地考了年級第一，辛繁在車緣興奮地喊叫聲中得知了自己的排名，班級第十九名，年級第二十二名。課間，兩個小姐妹咋咋呼呼地圍在辛繁身邊，車緣做作地抹淚：“我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繁姐，你有學上了呀！”高沐雪拍西瓜一樣研究辛繁的後腦勺：“你腦子怎麽這麽好使？進步這麽快？是因為你頭比較圓嗎？”

辛繁一副騷包樣，把幾張卷子一把撈起，呼啦一下站起來。

“幹嘛去？”車緣問。

辛繁挑了挑眉，朝程簡走過去：“獻寶！”

走近了，看到班主任老趙在誇他的得意門生，程簡的試卷耀眼得很，門門都是将近滿分的分數。老趙眼裏的喜歡真是藏不住，那眼神比看自己親兒子都慈祥：“這次考得真好，繼續保持，你是我教過的學生裏數一數二聰明的了，将來肯定也能發展得不錯。”說到最後，老趙還嘆了口氣。程簡不明所以，辛繁想笑，心說這老頭怎麽年紀越大越多愁善感了，好好的嘆什麽氣。

她湊上去，差點把自己的成績單貼在老趙臉上：“老師老師，你看我這次考得也不錯。”

“你貼這麽近我啥也看不見。”老趙故意皺眉把人推開，掂起幾張試卷眯眼看了看，嚴肅道：“還行，繼續努力吧。”他從眼鏡後面擡起眼，看着辛繁那一臉得瑟樣兒，嘴角不由向上扯動了一下，卻又生生剎了車，然後他又看向程簡，來來回回打量兩個人，把辛繁看得直發毛。

“你瞅啥？”辛繁問。

老趙什麽也沒說，拍了拍辛繁的肩膀，搖頭走了。

剩下辛繁和程簡面面相觑，辛繁：“老趙更年期了？”程簡只是笑着接過辛繁的試卷，他把每一張都認真地看了一遍。

不知道為什麽，辛繁站在旁邊，看着他認真時微微繃緊的下颌線條、看着他專注的眼神，忽然有種被檢查作業的緊張感。她的心怦怦跳着，就像程簡在注視着完全坦誠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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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程簡擡起頭，眼裏帶笑：“考得不錯，我得給你準備一個獎勵。”

“還有這種好事？”辛繁睜大了眼睛，要不是還在班級，她恨不得直接抱着程簡啃一口。

她偏頭四處看了看，彎腰湊近程簡臉側，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程簡，在你身邊，我的心跳怎麽總是這麽快呢？”

程簡頓時紅了耳朵，但他面上不顯，也朝辛繁側過頭去，嘴唇擦過辛繁的臉頰，看着對方燙到了似的往後一撤，他才笑起來。

“我也是。”程簡說。

上課鈴不合時宜地響起，辛繁意猶未盡地準備回座位，這學期的課已經結束，接下來的一周只剩下講講試卷這種輕松的課程，到了寒假她們兩個就不能天天見面了。辛繁一步三回頭，确定了幾遍：“記得給我獎勵哦。”

程簡每一句都耐心地應下來，一直看着辛繁老老實實回到位子上，那個獎勵是他早就想送給辛繁了，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獎勵，因為想送給她的這份心情并不與她的成績挂鈎，應該說是一份準備許久的禮物吧。

程簡沒想到自己有天會為了一個人去專門學習一項從未接觸過的技術，在課業的空餘時間裏每天完成一點點，就像把一份綿延不絕的愛意刻在了時間的尺度之上，感情也就有了實體。現在，那份“感情的實體”就在他的書包裏，他想在明天送給辛繁。

明天要進行奧數競賽，他們兩個大概一天都不能見面，但好在這個比賽是當場出成績的。程簡想，到時可以把獎杯和禮物一起送給她，他有信心拿下這場奧數競賽的特等獎，因為程文衍答應過，得了獎的話，他就能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

辛繁就是他選擇的未來。

因着程簡的一句話，辛繁大半宿都沒睡着，等待拆禮物的過程果然是最美妙的，她在床上左右翻騰，又忽然掀了被子爬起來，她也要給程簡弄個獎勵！

“你又折騰啥呢？”辛钰蓮看到她卧室燈亮起來，跑過來敲門。辛繁這次心情很好地嘩啦一下打開門，笑嘻嘻道：“小程要參加競賽，我給他弄個慶祝獎品。”

“小程？”辛钰蓮挑眉瞪眼，辛繁仗着自己考了高分，絲毫不懼：“對啊，你早看出來了吧，程簡，我男人。”

“我打你信不信！”辛钰蓮作勢擡手，辛繁眼疾手快地關了門。卧室裏開了一盞小臺燈，只堪堪照亮了書桌那一小片，辛繁背靠着門，站在陰影裏，眼睛卻被映得閃亮，她止不住笑意，得瑟地跟辛钰蓮喊話：“我們拉過手了，也親過了，怎麽樣？我這可都是跟你學的！”

“放屁吧你，我讓你早戀了？”辛钰蓮也趴在門上跟她嚷嚷。

辛繁一仰脖：“你跟李二狗不是早戀？蜜裏調油的時候半個江遠市的人都知道，離婚打架又把另外一半人給通知了，你當這英雄事跡沒人跟我講呢？”

“能不能學點好的？”辛钰蓮一捶門，“你要真跟我學，就應該一輩子都別碰男人！”

辛繁的聲音從門裏傳來，雀躍得很：“我比你眼光好！”

辛钰蓮把門捶得直響，罵她小兔崽子成不是物，可心裏卻不真的生氣，印象裏，辛繁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自己說過話了，兩人隔着一扇門，而橫亘在母女之間的某種屏障卻似乎正在消散。

“你就得瑟吧，以後有你哭的時候。”辛钰蓮罵罵咧咧地走了。

沒成想一語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