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番外一

番外一

車緣從小就是拽姐，是那種仗着成績好就我行我素，家長老師都拿她沒轍的拽。她說自己人生中幹過最窩囊的事兒，就是背着自己姐妹偷偷聯系了她的前男友。

當然，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個樣子。

高三畢業，車緣考了個全市第一，家裏大張旗鼓擺了升學宴，熱鬧結束後，她送走親朋好友，一回頭，辛繁跟高沐雪還坐在位置上眼巴巴地瞅着她。

“走啊。”高沐雪說。

“泡澡去。”辛繁有些躍躍欲試。

洗浴中心是小貂家開的，小貂好不容易混了個高中畢業證，聽說報考了一所大專的工商管理專業，準備再混一個大學畢業證回家子承父業，這個暑假他已經開始實習上崗了。

辛繁從包裏摸出一張洗浴中心VIP會員卡，誘惑道：“我這個老大當得還挺有面子吧？這是小貂送我的，說是可以免費體驗三次，裏面有溫泉池、汗蒸館、按摩服務自助餐一條龍，還可以在那裏過夜，我們今晚就可以睡在一個房間看私人影院！”

“哇！”幾人當即拍板，說走就走。

洗浴中心通宵營業，金碧輝煌，三個高中剛畢業的小姑娘也是第一次來這種檔次的澡堂，剛進大廳都差點迷路。

在服務生小姐姐的帶領下，她們終于七拐八拐來到更衣室。

“我還是第一次穿泳裝哦。”高沐雪有點害羞，拿出一套藏藍色連體泳衣，袖子還是長袖，保守得不行。車緣充滿嫌棄：“你這是什麽呀？小學生嗎你？”

“我媽給我買的。”高沐雪抿了抿唇，拿着泳衣躲到角落，用門擋住自己，“我先去換上。”

車緣啧啧搖頭：“都是女生，這麽害羞幹嘛？”她倒是豪邁，三兩下就脫得光溜溜，看到辛繁怔怔地盯着她看，還眨了眨眼：“我胸大吧？”

這姐妹不要臉的程度把辛繁都弄得語塞了，她直接抓起毛巾扔到車緣身上：“穿件衣服吧你！”

辛繁的泳衣是一件俏皮的複古小紅裙，穿上顯得腿特別長，剛換完就聽到兩個小姐妹的驚呼，誇張得像在看紅毯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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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太好看了吧！裙子鏈接給我一個！”車緣湊過來拉着辛繁裙角左看右看，辛繁嫌棄：“你能不能把褲子穿上再說話！”

嫌人者人恒嫌之，車緣哼了一聲，繼續把穿了一半的分體式比基尼穿好。

高沐雪也是星星眼，誇了幾句之後，忽然直愣愣地冒出一句：“程簡都沒見過你穿這麽好看的衣服。”

氣氛忽然變得怪異，高沐雪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有些不安地看向辛繁，不知為何，在高沐雪心中，程簡與辛繁之間并沒有一個正式的結束，因此……他應該還算是辛繁喜歡的人。

片刻的沉默，辛繁笑了笑：“是啊，他沒看過。”

車緣把辛繁的表情看在眼裏，她與高沐雪交換了一下視線，默契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程簡轉學後，辛繁很快振作起來，除了像以前一樣玩鬧之外，還比從前更加努力學習了，車緣知道，她嘴上對程簡只字不提，其實一直都沒有走出來過。

很難說她那樣學習是因為想要重拾荒廢的人生，還是因為……她在程簡家人面前受挫。畢竟，誰願意讓別人瞧不起呢。

“快去泡溫泉吧！今天可是我們擺脫高中生活的自由慶功宴！”車緣歡呼一聲，率先朝溫泉區跑去。

轉過隔擋的屏風，溫泉區波光粼粼、水氣氤氲，不同功效的池子錯落分散，什麽美白、補鐵、中藥……花裏胡哨，看得人眼花缭亂。辛繁先去零食區刷卡買了三杯椰乳雪冰，然後跟姐妹們挑了個沒人的池子泡進去。

剛開始幾人還覺得水溫太高，淺嘗辄止，然而，幾番嘗試，漸漸便适應下來，三人全都進入池中，裙擺在浮力的作用下如水草般飄動。

“嗚呼~”車緣十分興奮，不時撥弄水花。高沐雪任池水淹沒下巴，惬意地眯起眼睛：“好舒服呀。”辛繁吸着冰冰涼涼的雪冰，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她覺得自己像一座島嶼，熱水翻着小小的浪潮，一下一下地拍打上岸，這一刻似乎什麽都不用思考。

“以後能常來就好啦。”辛繁回頭對兩人說，卻聽“咔嚓”一聲，是車緣在拿着手機對她拍照。

辛繁一怔，要過來搶手機：“給我看看，不好看就删掉！”

“就不删，你們倆的醜照都是我将來要鎖進保險箱裏的！”車緣手機套着防水袋，被她毫不愛惜地揮來舞去。

忽然，車緣停下動作，一邊盯着手機看，一邊問：“辛繁、沐雪，你們倆之前說誰考到北京來着？”

“我啊，小高去四川。”辛繁回道，她們三個考得都不錯，尤其是車緣，考上了人人羨慕的名校，江遠一中挂了好久的條幅，恨不得把這好消息一路通知到她的幼兒園去。辛繁超常發揮，學校離車緣那邊只有十多分鐘的車程。她咬牙切齒道：“別以為考上大學就能擺脫我，以後咱們姐妹倆還能天天厮混！”

說着，辛繁像是又想到什麽，朝高沐雪扔了一把水花，笑道：“不過小高也不寂寞，對吧？”

“怎麽扯到我這兒了。”高沐雪知道她意有所指，又害羞了，她欲蓋彌彰：“我真沒跟張嚴商量好，他之前問我想報考到哪去，我說了四五個城市呢，結果他選了四川，應該是因為他也喜歡四川。”

張嚴就是小結巴，費了老大的勁兒考上四川的院校，雖然不是什麽知名的大學，但也超出大家的預料了。在座的誰都知道，他是為了高沐雪才拼命學習的。

“真好。”辛繁笑笑，不再亂動，她也把身體沉浸在水底，熱氣熏蒸上來，讓思維都變得遲鈍、慵懶，她說，“你們兩個很有緣分。”

另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車緣聞言，忽然擡頭看了辛繁一眼，她的手機界面是剛剛加入的新生群，裏面不停刷新着消息，也不斷有新人加入進來。剛剛她問是誰考到北京的時候，正是因為新生群裏加入新的同學，她一眼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16金融程簡”。

車緣覺得事情有意思起來了，指尖微動，她點進那個人的頭像，選擇添加好友。眼前穿紅裙子的少女還不知道命運齒輪開始旋轉，熱水泡得她臉頰微紅。

車緣心想，辛繁，你和那誰也很有緣分呀。

添加好友的信息很快通過，對面發來問句：“你是車緣嗎？”

車緣打字十指如飛：“是啊，給你發張照片。”

圖片加載百分之六十，車緣看着那張自己無意間拍下的辛繁，一頭黑發柔順地垂下，熱氣與紅裙都将她的皮膚顯得更加透白，她毫無防備地回頭看。

不知道這樣的一眼，今後，有人珍藏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