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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男人就跟只黏人的小狗樣，埋着腦袋拼命在她懷裏蹭。

毛絨絨的黑發被蹭得有些淩亂，含星默默看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将他翹起的那根頭發給他按了下去。

可這一觸碰不得了，許清風像是終于得到了回應，滿心歡喜地抓住含星的手，把自己的臉蛋放進她的掌心，盛着一汪清水的眼睛對着她眨啊眨。

有一瞬間，含星心亂了一拍。

仿佛回到了以前大學的時候，對外冷冷淡淡的許清風，私底下确實個愛“煩”着她的黏人鬼。

晚風溫柔拂過，挑起幾縷細發，帶着微微涼爽，夜晚的寧靜讓彼此的動作都變得平緩起來。

等含星回過神來時，發覺男人已經擱她手上睡上了。

含星喚了幾聲，可男人依然是那副乖巧的睡顏，紋絲不動。

胳膊也有些酸，可任憑含星怎麽拉扯，男人力氣出奇的大，死死拽着她的手就是不放開。

這時小區的保安開始拿着照明燈巡邏，一道強光打過來，含星被刺得睜不開眼。

保安在那裏仔細看了下，見兩人姿态親密，忍不住調侃，“現在的年輕人哦……”

保安聲音不算大，但含星聽得真切。

她臉頰頓時有點燒，眼見着保安轉身離開，含星立馬叫住他，“叔，能幫我一下嗎！”

保安停住，有些困惑地盯着她，“咋啦？”

“叔，他喝醉了，我一個人搬不動他。”

“喝醉了？”

保安走近拿照明燈照了下許清風的臉，皮膚白得反光，但細看，臉頰還有耳後根都是紅通通一片。

“你男朋友怎麽喝得這麽醉呀？”

含星剛想說這不是她男朋友，可轉念一想，如果真說出來，他倆目前這姿勢，只會更讓人覺得奇怪。

“小妹妹，你家住幾棟幾單元啊。”

含星很想把男人打抱回他自己家，可她連許清風的住址在哪兒都不知道。

“就靠近馬路邊上的那棟。”

“哦，6棟啊，好叻，我幫你。”

保安蹲下身想把許清風給拉起來，可他剛用勁，許清風就一臉不情願地說了聲“不要”，然後把含星的腿抱得更緊了。

保安咬牙用了好大的勁，都沒能把人掰下來，“你這男朋友屬牛皮糖的吧，黏這麽緊，扯都扯不下來。”

含星有些尴尬，低頭說道，“許清風，先起來好不好。”

許清風是醒了，不過水汪汪的眼眸裏依舊充滿了困惑。

含星努力放柔嗓音，跟哄小朋友一樣，耐心勸說，“在這裏睡不好，會生病，我把你扶起來好不好？”

許清風盯了她一陣，委屈巴巴地說道，“我不要，我不要放你走。”

保安大叔被喂了一堆狗糧，啧啧兩聲，“你這男朋友怎麽這麽嬌氣呀，跟個小女生似的。”

含星稍感歉意，“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不過你這男朋友要是不放手，我也幫不了你。”

含星感到艱難，見許清風還越抱越緊了，指尖無意劃過她的小腿腿腹時，甚至傳來微微的顫栗感。

這種電流般的酥麻從小腿一路傳到腦後門兒，她抓住許清風亂動的爪子，語氣稍稍變得嚴厲了些，“你再不起來，我就不要你了。”

這話比之前來軟的有用。

許清風嘴吧一癟，忙說道，“那我起來，你不要不要我。”

許清風不情不願地松開含星的腿，但依然将她的手抓得緊緊地。

旁邊保安大叔默默望着，“要不你扶一邊我扶一邊？”

“好，謝謝。”

含星和保安一人架住許清風的一只胳膊，一路踉踉跄跄地把他往樓上擡。

眼看着終于爬上最後一樓，含星對着保安颔首道謝，打開房門把許清風扔了進去。

許清風不滿自己被這樣對待，又眼巴巴地跟了上去，繼續拽住含星的手。

含星無奈，“你能不能自己老老實實在沙發上睡會兒？”

許清風緊閉着嘴，瘋快搖頭。

含星輕嘆口氣，“你就在沙發上待一會兒，我一會兒就過來好不好？”

剛才扶許清風那一路，身上出了一些汗，還沾了一身酒氣。

如果可以，她挺想把許清風整個人全部丢進池子裏清一遍。

“我想跟着你。”許清風癡癡望着她，眼底始終有幾抹不安，生怕她轉眼不見再也不會回來。

對峙好一會。

含星最後還是認命地把他帶到沙發上，連哄帶騙地讓他脫下外套，然後拿了一床薄被給他蓋上。

男人十分乖巧地躺在沙發上，就是掩在被子裏的手，還是不肯放。

含星輕聲說道，“睡吧。”

許清風眼睛依然睜得炯炯有神。

含星換了種口氣，“閉眼，不然我走了。”

果然還是這招有用，許清風立馬聽話地閉上眼睛，只不過沒過幾秒，便偷偷露出條縫隙查看她還在不在。

“你再偷偷睜眼，我就真的走了哦。”

有些委屈，但男人還是老老實實閉上了。

興許也是折騰半晌，也困了。沒多久，安靜的客廳便傳來清淺的呼吸聲。

含星終于能喘上口氣，她輕輕擡起自己的手，雖然依然被許清風抓得緊，但到底是睡着了，力度還是小了不少。

含星輕巧地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在最後一根手指脫離她之後，含星立馬抽出，像是闖過了一場難度極高的游戲。

含星靜悄悄地從沙發邊站起，拿上睡衣去浴室洗了個澡。

熱水漸漸傾灑在身上，含星才反應過來，怎麽這件事的走向就成了許清風住進她家了呢。

可是一想到男人剛才喝醉的時候，都還在一個勁地為自己辯解，那一刻，她能看到男人眼裏的真誠和被冤枉後的無盡委屈。

熱氣騰升，含星在水霧裏思量了很久，直到客廳外傳來焦急的呼喊。

“含星，含星！”

是許清風的聲音，含星從思緒裏抽離，關掉花灑，迅速穿好衣服，打開浴室大門，就見男人紅着眼眶在客廳裏到處翻找她的蹤跡。

在見到她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時，猛地朝她撲來，活像一只求主人抱抱的寵物狗，但男人的身高卻是有實打實的一米八幾。

含星一個不穩，差點向後倒去，好在背靠牆壁，給了她一個依靠。

可這樣一來，她陷入了一個奇怪的位置，被夾在牆和許清風之間。身後的浴室滲出濕熱的水汽，透過薄薄的衣衫，還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氣氛暧昧而又氤氲。

許清風将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噴灑的氣息全澆在她剛洗完澡的光滑肌膚上，敏感而又炙熱。

“我以為你走了。”

許清風說這話時，明顯帶着哭腔。

他雙手環住含星的腰，生怕她跑掉似的越收越緊。

含星努力抽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你怎麽又爬起來了。”

“我睜眼沒看到你，我怕你不要我了。”

男人這死纏爛打的功夫是含星萬萬沒有想到的，她頓感頭疼，以前也沒見許清風有這樣黏人過。

“你去睡覺好不好？”

“不要，我怕一醒你又不在。”

“那我在邊上陪着你好不好？”

許清風這才稍稍松退了一些，含星輕輕推開他，準備往沙發走，許清風便牽着她的衣角，跟個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她身後。

重新回到沙發，含星讓他自己躺下去把被子蓋好。

許清風全都聽話照做了，躺得端端正正，就是舍不得閉眼。

含星提了根椅子坐在他旁邊，“快睡吧。”

許清風的眼睛依然睜得圓溜溜地，在燈下閃着期盼的光，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半晌，許清風從被子下偷偷伸出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袖口。

含星垂眸，“怎麽了？”

許清風将他指節分明的手攤開，放在她的右手邊，“你抓着我，我就不怕你跑了。”

含星的眉角抽了抽，眼前的許清風明顯一副生怕被抛棄的小媳婦樣。

見含星沒反應，他又可憐巴巴地晃了晃她的衣袖。

含星一把撈起他的手，給塞回了被子，“老實睡覺！”

含星語氣故意用得嚴厲了些。

許清風委屈地瞄了她幾眼，還是乖乖把眼睛閉上了。

這回，含星一直坐了二十來分鐘，見對方面色平靜，呼吸平緩的模樣，想來應該是真睡着了。

她悄悄起身，有種做賊的感覺。輕手輕腳地跑去把燈關掉，然後回到自己床上。

不過她反倒有些睡不着，黑亮的眼眸在夜色裏轉來轉去。

心裏各種情緒攪和在一起，說不清的複雜。

長夜漫漫，離第二天天亮，還有那麽多時辰，夠她想一夜了。

後面到淩晨時，含星還是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等她醒來時，窗外的天空早已亮了。

今天還要上班，含星便也早點起來準備收拾。可當思緒清晰的那一秒，她立馬想起許清風還在她家裏，而昨晚的記憶也如排山倒海瞬間席卷而來。

含星從床上爬起，換好衣服後，就見許清風正好醒了，一臉困頓的模樣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在看到陌生的環境時，有一剎那的茫然。

他似乎反應了會兒，在轉頭看見含星時，整個人立馬直起背，像是被吓了一跳。

“我、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含星走上前，對于男人的反應有些許不開心，昨天她一個人顧他，還有男人拉着她說的那些話。

明明是那麽重要，結果他睡完一覺後竟全忘了。

“你昨晚喝醉了。”

“對不起......”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上班了”

許清風從沙發上走下來，就見含星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了。

有些太過安靜，許清風想了想，“你不吃早飯嗎？”

“我到樓下吃。”

含星最後再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東西，許清風也趕緊穿上外套，跟着她一起出了門。

走出小區後，含星想着兩人應該就這樣分道揚镳，但許清風依然緊跟在她身後，甚至跟着她一起進了早餐鋪，坐在了她對面。

許清風表現得十分拘謹，帶着小心翼翼第地試探，“你不辭職了嗎？”

含星拿筷子的手頓了下，“先看看吧，反正離職手續辦下來也有段時間。”

“含星......”許清風帶着讨好的神情深深望着她，“你不要走好不好，那真的是我妹，那天她只是因為有事沒接到電話，如果你想見她的話，我可以讓她找個時間來見你，你就不能相信我嗎......”

許清風的模樣看着可憐極了，尤其是再配上他那一頭來不及打理的散亂頭發，活像路邊跑丢的流浪狗。

“你把頭發還有衣領整理下吧。”含星好心提醒。

許清風這才反應過來，剛忙着擔心顧慮了，連形象都沒管了。

他趕緊整理了一番，熱乎乎的稀飯也剛好端上。

含星全程默默吃着，許清風則是時不時地擡頭看她一眼。

眼見着含星快要吃完，許清風趕緊将剩下的餃子幾口下咽。

兩人乘坐公交車一路來到公司，才剛到樓下，迎面遇見從相反方向走過來的劉婧繕。她面露訝異，在兩人之間打量了半晌，最後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了句，“含星姐，你和許主編不會一起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