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告白

第六十一章 告白

趙娟的家事對陸青森來說，只是一樁小事。讓人稍微有些意外地，是裏面竟然還有屈兆興的影子。但是想到屈兆興肯定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人物，也并不意外。

倒是特事局還有馮至元他們，從青龍山回來之後，一直忙得不見人影。只有魏至新中間告訴了陸青森一聲，他們找到一些線索，就又失聯了。

雖然是事件的大功臣，陸青森現在倒是個閑人。

“鄭先生，是什麽師承，可以告訴我嗎？”在一起回去的路上，陸青森問起鄭真江。

如果只是算命比較準，可能只是普通的道家弟子。但是鄭真江可以看到鬼怪，對這些東西的來源如數家珍，就是另一回事了。

雖然不是沒有扮做游方道士入世游歷的門派，鄭真江又不像是陸青森熟悉的那些人。

在鄭真江回答之前，陸青森先自報家門，“之前因為不知道先生是同道中人，沒有自報家門。我是陸青森，正一派，本地清風觀第三十一代弟子。”

“三十一代？”鄭真江看起來對清風觀很熟悉，有些意外地看陸青森，“清風觀陸太淵道長是你什麽人？”

“陸太淵是我師傅，觀主吳玄虛是我師兄。”

“是了，現在的住持已經是玄虛師兄了。”鄭真江顯然勾起了什麽回憶，總是帶着幾分冷硬的表情似乎也因為陸青森提起的人，柔和了幾分。他的語氣還帶着幾分慶幸，“幸虧我沒有因為年齡自居長輩，認真算起來，你我還是師兄弟呢。”

鄭真江當然不是清風觀又冒出來的弟子，只是他的語氣裏，表現出他和清風觀的熟悉。

“我年輕的時候，在清風觀學習過一段時間。”鄭真江講起自己的過去，但是輕描淡寫沒有細說，“我的師傅和陸師祖是正經同門師兄弟，不過，現在提起來，也沒人知道我們了。”

鄭真江的語氣裏，總覺得帶着複雜的情緒。對上陸青森認真看他的視線，他搖搖頭，“今天不是合适的時候，有機會我會上清風觀拜訪，到時候再告訴陸師弟你吧。”

陸青森和鄭真江就這樣分開。

梁明喻不久前給陸青森發了消息，是一個餐廳，陸青森去到才發現，竟然只有梁明喻一個人。他還以為像之前那樣，有時候他會叫自己的朋友一起，或者帶明夏明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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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什麽事情跟我說嗎？”陸青森倒是不難看出來，梁明喻明顯要跟他說的表情。

梁明喻要說的事情，當然就是陸南告訴他的陸家的過去。

沒想到意外認識了陸南，竟然牽扯出了二十年前陸家丢失的孩子的事情。而且，這個時間實在是太巧了，結合陸青森的年齡，幾乎沒人能不把陸青森和陸北聯系起來。

不過，聽到了梁明喻說的事情，陸青森比他想象的要平靜很多。

“所以，他們跟你要了我的照片？”陸青森問。

“嗯。”梁明喻點點頭，他當然有陸青森的照片，也第一時間發給了陸南，“事實上，如果不是陸南攔着，陸家夫婦就要買最近的航班來見你了。”

梁明喻自然對陸南的長相很熟悉，在他看來，陸南和陸青森确實是乍一看相似，後來即使區分了他們截然不同的性格，也覺得兩個人的外貌很像。

如果說是雙胞胎的話，确實可以解釋。再加上梁明喻已經認識了陸青森以及清風觀的人，這些天師們都有超出普通人想象的能力。如果當年抱着陸北一起跳下山谷的也是這樣的人，陸北還活着也說的過去。

但是陸青森看起來沒有多少期待，“麻煩你轉告陸家人，我會在這邊公安系統采集DNA，和他們進行血緣比對的，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好。”梁明喻自然是答應，給陸南發完消息，還給陸青森看了看。

他當然看出來陸青森不想直接和陸南聯系的意思。

兩個人吃完飯，就沿着街邊慢慢散步。梁明喻是開車過來的，不過車子暫時讓王肅開走了。他們兩個人此時都沒有打電話讓人來接的意思，就并肩慢悠悠地走着。

路過一個小巷的時候，梁明喻停下來拐彎，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串紅紅的冰糖葫蘆。

陸青森站在原地看着梁明喻向自己走過來。雖然今天的梁明喻沒有穿着西裝那麽正式，但是穿着風衣帥氣值拉滿的梁明喻，手裏拿着冰糖葫蘆的樣子，并不那麽搭調。

陸青森毫不掩飾地笑了笑。

“給。”梁明喻毫不在意，将手中的冰糖葫蘆遞給陸青森。陸青森接過來，看着手中一串紅紅的果子。他當然知道梁明喻為什麽突然給他買了這個，沖着他笑了笑，笑容裏又有了熟悉的懶散調侃的味道。

“梁明喻，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啊。”

雖然這麽說着，陸青森很給面子地咬下一顆山楂，瞬間臉皺起來，“好酸。”

從趙娟家裏，和鄭真江說過話之後，見到梁明喻的時候，陸青森的心情算不上好，而陸南的事情，又勾起了陸青森不好的回憶。陸青森難得地沉默低落，而梁明喻看出來了。

“我小的時候，師傅也喜歡給我買冰糖葫蘆。”陸青森一邊被酸的皺眉，一邊繼續吃他的冰糖葫蘆，跟梁明喻講起自己的事情。

“清風觀大小也是個景點，雖然我和師傅兩個人經常在伏虎山修行，也是經常回清風觀的。清風觀門口有個賣冰糖葫蘆的，師傅知道我羨慕別的小朋友，經常給我買。”

“那個冰糖葫蘆，也和這個一樣，總是酸的掉牙。”

雖然師傅走之前氣到自己，還沒給自己道歉。但是此時此刻，陸青森還是很想那個老頭子的。畢竟，即使小時候的自己拽他胡子，坐在他肩膀上揪他的頭發，師傅也總是笑呵呵地。

“師傅，還有師兄他們，還有至元哥他們，一直沒有放棄過讓我找到家人。經常過一段時間就更新我的信息。”

梁明喻靜靜地聽着，他知道陸青森的意思。如果他的信息經常被更新，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和陸家父母比對過。

“那個趙娟大姐家的事，真是無語。雖然我看出來那個男人被下了蠱，如果他沒有出軌，也不會成的。有的時候，我覺得人心的欲望，真的看不透，也讓我厭煩……”

“鄭真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偶爾感覺到他隐藏的情緒，有種很傷感的感覺……”

陸青森想起來什麽說什麽，有一搭沒一搭的。梁明喻就走在他的左手邊，微微有些遮擋的身影，莫名讓他覺得此時的氛圍不錯。

“也不知道屈兆興做了什麽，我的法力，恢複起來真慢。”

雖然陸青森并不擔心自己的力量，但是，在趙娟家出手的時候，感覺到自己虛浮的力量，他還是免不了有些不習慣。後來，隐隐感覺到鄭真江的背後隐藏着一些複雜的事情，讓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到梁明喻告訴他陸南的事情，被勾起過去從期待到失望的經歷，即使總是張揚活力的陸青森，也難免情緒低落了幾分。

不過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告訴了梁明喻，陸青森倒是輕松了很多。

“大概我還是因為家人這件事，難以避免地有些期待。”陸青森最後這樣總結，向前一步，轉過身和梁明喻對視着，“但是我已經知道太多，由期待帶來的失落是什麽感覺。”

所以在期待升起來之前，心裏先蔓延了幾分恐慌。

“就算是修道之人，也無法擺脫這些。”

陸青森的感慨還沒有說完，一直安靜聽着的梁明喻出乎預料地伸手拉着陸青森的胳膊，讓他向自己靠近了一步。

兩個人的距離超出了平時的正常距離。

“不需要擺脫這些，也不需要壓抑你的期待。”梁明喻此時沒有笑，他的表情甚至有些嚴肅，看着陸青森認真地說，“讓我成為你的家人，青森。我不會離開你，我會和你并肩。”

如果說最初是因為陸青森的神秘和強大而注視着他，想要把這個人留在自己身邊。

到了現在，梁明喻已經很難說清自己是因為什麽喜歡陸青森了。毫無疑問，陸青森的恣意和張揚吸引了很多人，包括自己。但是，這個人日常的懶洋洋，總是喜歡指使忽悠人的小調皮，都讓他覺得可愛。

甚至于，他的低落，都讓自己覺得心動。

他心動于陸青森的張揚，願意在他的身後注視着他。他也心動于陸青森的敏感，當自己保護對方的時候，他為陸青森沉淪。

也許在陸青森月下舞劍，月見草盛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無法放手了。

今天并不是個好時機，即使是梁明喻，也會想象自己，在一個浪漫的日子向自己心動之人告白。但是，就在并不安靜的街道邊，聽着陸青森平靜的聲音，他告白了。

告訴陸青森，自己想成為他的家人，世俗地，被情愛牽絆的家人。

雖然梁明喻想了很多，但是事實上時間只短短一瞬。看着梁明喻複雜又略帶緊張地眼神，陸青森笑了，“這是一個正式的告白嗎，梁明喻？”

神奇地，雖然才過去了不久，陸青森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那個山坡上，因為兩人不同的未來，想要拒絕梁明喻的心情。

天色已經暗下來，路燈閃了閃，亮了起來。

就和此時梁明喻亮亮的眼神一樣，他的告白，就像帶着星光落在陸青森的心裏。至少這一刻的心情，大概稱之為心動吧。

最初設計兩個人的感情線的時候，梁明喻的心動點不用說，青森确實是先被梁家氛圍吸引，然後和梁明喻做朋友，到依賴梁明喻。梁明喻算是在普通人的生活中，陸青森最想靠近的人。因為青森的人設，雖然是個天才天師，但是對普通的家庭和親人是一種憧憬想擁有的狀态吧。他并不是那種酷炫到不被感情牽絆的人，反而是很敏感的那種，因為溫柔嘛。所以找回親人這一篇章也是兩個人感情大發展的時候，現在看看可真靠後哈哈。

本來沒想這個時候讓梁明喻告白的，但是，感覺很水到渠成，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