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辛涼

辛涼

體育課。

從上個學期開始，體育課就是把男女分開上的，這天天氣不錯，老師把女生帶到了操場，說是先測一次50米，算這個學期的第一次成績。

之前大家都還不知道彼此的水平，兩兩分組大多都是按照學號前後，只是一個學期過去，像辛涼這樣“鶴立雞群”的，往往都成了全班女生“孤立”的對象。

“我不要和辛涼跑！太丢臉了！”

“我也不要！她就應該自己挑戰一下自己。”

辛涼：“……”

“你還是去陪涼涼跑吧，看她一個人怪可憐的。”顧葉捏了捏楊玉婷的臉，輕笑。

楊玉婷幽怨地看了一眼辛涼，滿臉小媳婦兒似的委屈樣：“你不許欺負我！”

辛涼實在想笑，卻又看着楊玉婷的表情，硬生生給憋了回去：“但是，這不能怪我啊。”

楊玉婷：“……你欺負我！”

辛涼：“我不是我沒有。”

楊玉婷嘤嘤嘤地扭捏了半天，到最後還是跟辛涼一起站在起跑線前——若不是顧葉被老師喊去發令，她是一定會拉着她一起的。

“你看看，我才是最愛你的。”

楊玉婷系完鞋帶起身，在原地蹦跶了兩下。

“是，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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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涼笑，伸手抹了一把楊玉婷的頭發。

“你倆準備一下，要開始了啊。”

顧葉拍了拍手，讓她們集中注意力。

“三，二，一，跑。”

50米一眨眼就跑完了，跑過老師所在的位置，辛涼一下子剎不住車，往前跑了好長一段才慢慢停下來，轉身往老師的方向走過去看成績。

“一個7秒4，一個8秒7。”

體育老師記完成績擡頭，笑眯眯地看辛涼：“小姑娘你是不是練過啊？”

楊玉婷在一旁吐了吐舌頭：“這也看得出來的嗎？”

“那當然，我看她最後有一個壓線的動作，你就沒有。”體育老師笑了，“是不是啊？”

辛涼點點頭，擡手撓了撓頭：“嗯……其實我沒有。”

體育老師一愣，随即煞有其事地點頭：“那很好啊，完全就是天賦——你要是練一練起跑，這個成績還可以提高的——對了，上個學期運動會有沒有參加啊？”

“參加啦，兩百米拿了第一呢。”

楊玉婷插嘴，驕傲得像跑這麽快的是她一樣。

“你就是那個小姑娘啊！”體育老師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陳老師和我說過你，你真的不考慮進田徑隊啊？這麽好的苗子，不練一練浪費了。”

“我……”

“沒事沒事，你考慮考慮好了，想好了随時來找我都可以的。”

“嗯，好，謝謝老師。”

“涼涼，這是第幾個給你抛橄榄枝的體育老師了啊？”楊玉婷掰着手指算了算，“從初中就開始了吧？”

“嗯。”

辛涼長長吐了一口氣，毫不在意地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可是我不想去田徑隊。”

“不想去就不去啊！又不是你不去就不能上學——自己開心最重要嘛。”

辛涼轉頭瞧她，笑了。

“也是。”

“不過說起來，”楊玉婷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湊到辛涼耳邊，“那位是不是田徑隊的啊？”

辛涼愣了愣，白了她一眼：“……好好說話。”

自從她和楊玉婷坦白她覺得自己喜歡宋時熠之後，楊玉婷對他的稱呼就從學長變成了“那位”。

楊玉婷委屈：“是你不讓我告訴別人的呀！”

辛涼：“……”

“所以是不是嘛？他這麽厲害，學校肯定不會放過他這麽好的底子吧？”

辛涼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麽能不知道？你，你那什麽人家，還不抓緊一切機會多了解一下人家啊？”

辛涼沒答話，看了她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楊玉婷：“？？？”

“你知不知道。”

辛涼擡手順了順她的馬尾，頓了片刻，才憋着笑悠悠開口。

“你現在特別像個舊時代八卦的中年婦女。”

楊玉婷：“……”

行吧。

第二天一早，辛涼往操場走的路上，暗暗打定了主意，于是她轉頭看到宋時熠還和昨天坐在同一個位置的時候，當下就一路小跑上去，在宋時熠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怎麽了？”

宋時熠看着小姑娘抱着書包，一臉有話想說的樣子，微微挑眉。

“我今天不想跑步。”辛涼眯了眯眼睛，擡手理被風吹亂了的頭發，“學長，我……有點兒事兒想咨詢一下你。”

宋時熠點點頭，頓了頓道：“以什麽身份？”

辛涼愣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多了一排拍，任由發絲在她指間飛舞，輕輕撓着她的手心。

他，什麽意思？

宋時熠笑了，解釋道：“意思是，你現在是我的學妹，還是朋友？”

辛涼眨了眨眼睛：“不一樣嗎？”

“我所在的立場不一樣，那回答就未必一樣。”宋時熠頓了頓，“所以，也取決于你要問我什麽。”

“哦。”

辛涼猶豫了一下，輕輕摳了摳校服外套的邊緣。

她的問題其實和學長或者朋友沒有關系，辛涼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這樣直白地一問，辛涼才忽然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對她來說，宋時熠早就已經不是“學長”這麽簡單。

雖然話沒有說出口，可是她這般“堂而皇之”地坐在宋時熠身邊想這樣的事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把心事拿出來放在暖烘烘的太陽底下曬，辛涼偷偷瞥了宋時熠一眼，又飛快收回了目光。

“朋友吧。”辛涼頓了頓，又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是朋友——可以嗎？”

“好。”宋時熠輕笑，嗓音清潤，遮着太陽的雲朵恰好被風吹開，漏下一縷縷的光，“你問。”

“你是不是我們學校田徑隊的呀？”

宋時熠搖頭：“不是。”

“不是？”

宋時熠挑眉：“很驚訝？”

辛涼下意識搖搖頭，卻一下子停住，又誠實地點了點頭：“你這麽厲害，我以為你肯定是田徑隊的啊。”

“不瞞你說，我從來沒參加過田徑隊。”

宋時熠向後靠了靠，伸直了兩條腿。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辛涼的臉頰鼓了鼓，轉頭看他：“昨天體育課的時候，體育老師問我願不願意去田徑隊——其實去年運動會的時候就有老師問過我了，我沒答應。”

“所以，你是想來問我的建議？”

辛涼相當誠懇地點了點頭。

宋時熠想了想，問道：“那你當時為什麽要拒絕？”

辛涼脫口而出：“我不想去啊。”

“那你為什麽現在又猶豫了？”

辛涼轉了轉眼珠，不知道該怎麽說。

宋時熠笑了一下，語氣循循善誘：“因為第二次有人提，所以你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試試看？”

辛涼遲疑了半秒，點頭。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想進田徑隊？”

辛涼看着他，對上他的目光，怔愣了片刻。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問這樣的問題，她從小成績一直很好，總是用“田徑隊消耗時間和體力，怕影響學習”作為回答——可是她看着宋時熠的眼睛，同樣的話在喉嚨口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被咽了回去。

“我告訴你，你不準看不起我啊。”

辛涼避開他的目光，似乎突然對自己的鞋感了興趣。

“當然。”

“我小時候就一直跑得挺快的，老師啊家長啊朋友啊都這麽說我。”辛涼笑了一下，低頭摳了摳手指甲，吐了口氣，“但是其實我就是特別害怕，怕——”

宋時熠沒插話，等着辛涼繼續說完。

“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跑步，是因為我會覺得開心，可是如果說，要我為了那一秒半秒費盡心思，我是真的不願意，我怕我會一點一點失去這份喜歡，甚至——”辛涼看他一眼，“反感。”

辛涼眨了眨眼睛，飛快地補充了一句：“而且田徑隊訓練超辛苦，我還怕苦怕累怕輸。”

小姑娘滿臉誠懇，宋時熠心下柔軟，下意識擡起右手想摸摸她的腦袋，卻在半空中生生頓住，他握起拳，緩緩把手落到辛涼身後的椅背邊緣，手指輕輕在塑料椅子上敲了敲：“我明白。”

“我不願意參加田徑隊，原因跟你差不多。”宋時熠沉默了片刻，轉頭看着辛涼，溫聲開口道，“所以，既然認定了不喜歡，那為什麽還要糾結呢？”

“所以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去？”辛涼的眼睛亮了亮。

“你該問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宋時熠笑意淺淺，片刻又點了點頭，“不過，是的。”

“好，那我就聽你的。”

辛涼笑了，眼睛彎了起來。

“聽我的？”宋時熠挑眉，“如果我覺得你應該去，你會去嗎？”

辛涼一愣，猶豫了一下。

“可能……會吧。”

宋時熠沒說話，似笑非笑地看着辛涼。

“哎呀，我耳根子軟，就是聽不得別人老是跟我說一些有的沒的，而且——”

辛涼撒嬌似的瞪了瞪腿，說到一半停下，小心翼翼又認真地瞧了宋時熠一眼，小聲地開了口。

“而且，你的建議很重要啊。”

她的聲音很輕，宋時熠有一瞬間以為他聽錯了，或者只是吹過他耳邊的一陣風。

手指下意識蜷起，宋時熠沒來由地緊張，一句話在心裏颠來倒去好幾遍，才緩緩說了出來。

“我，很重要？”

确定只是朋友咩qwq

還有！

十一你壞壞哦！居然偷換概念！

這兩天留言的寶寶變少了。

我要準備準備哭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