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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這個星期她聽夜班,淩晨三點醫院來電話,她整個人一瞬間驚醒,就是怕吵到何斂,接起電話後才發現身邊沒有人。接完電話出去見何斂坐在落地窗前發呆,一瞬間心裏真的難受得不行。過去哄了好一會,聽何斂說等會就去睡她才去洗漱。

本來聽夜班她有想過不和何斂睡一起,确實怕吵到這人,但兩人才在一起都有點舍不得對方,而且每次做完後她都很享受何斂輕輕撫摸她的感覺,有時候上一秒還想着要分開睡,下一秒就舒服得不行的睡着了。

這會回來見何斂沒換衣服靠在沙發上就知道這人從她走到現在根本沒睡,過去抱過人親了親:“還是很難受嗎,有沒有聯系宋宥然,是不是對新的治療還不适應?”何斂痛苦的抱着身體哼了一聲:“好難受啊…”

蘇叢箴想拉開她的手給她看看,碰到她胳膊時聽到她吸氣,這才發現就這一夜的時間這人右手小手臂上竟然起了個癰。這是病痛導致免疫力損害最終出現缺陷才會出現的情況,她在看完何斂日本體檢報告就知道這個情況了。真的太疏忽了,這肯定不是今天才起的,她竟然一直沒發現。

好不容易哄着吃了點東西,她趕緊把人往醫院帶,上車時給宋宥然打電話,宋宥然還沒完全醒神,這會聽完電話趕緊起來,也不想開車就打車過去。

膿腫已經明顯,周簡束抽空過來靜脈麻醉,皮膚科的劉主任親自給開刀引流。做完後就讓她去輸液了。劉主任囑咐蘇叢箴說:“一定要增強她的抵抗力,她這樣的情況出現這種症狀很罕見,但是越罕見就要越警惕。你也是醫生,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蘇叢箴當然知道這個病是有可能引起敗血症的,嗯了一聲和宋宥然對看一眼也沒再說什麽。

領了些換用紗布回去,三人在車上都沒說話,好半晌宋宥然啊一聲靠倒在座椅上:“好困啊,你們不知道昨天梧棠從吃飯的地方走後直接去明潤家,拿了包就去機場了,我和明潤追過去時她已經登機,然後明潤也回家拿證件趕着第二趟班機走了。我在機場呆到大半夜送她。小孩子的精力真是不得了。”

蘇叢箴開車着笑一聲,她知道宋宥然在調節氣氛,但在這時候誰有心思說話嘛。宋宥然又問何斂是不是明天回去,何斂似乎睡着了這會又醒過來:“嗯,明天回去,和人家約好了。叢箴不用跟我回去了,你現在聽夜班本來就累,好好休息。”

蘇叢箴要反駁,宋宥然給攔住了:“她不去我去嘛,我這幾天沒什麽事,就這麽定了。”何斂回頭看她一眼:“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為什麽一定要人陪着。”宋宥然神色也很嚴肅:“沒的商量。中午想吃什麽啊你們,我讓人送家去。”

蘇叢箴是真頂不住了,到家洗個澡就想睡,可實在放心不下何斂想讓她也一起睡一會,可何斂說這會精神好些了不想睡,只能拉着她在床邊說話就是不松手。何斂等她睡了才悄悄出去,這時候宋宥然買的飯也來了,兩人在餐桌上都沒什麽味口。宋宥然喝了口汽水随意說道:“我前天些見過梁瀾亭了,他說他見過你啊。”

何斂放下筷子去拿了兩把扇子過來,丢給她一把:“見過,那天在商場很偶然碰見了。”宋宥然撐開紙扇,看到上面是何斂自己畫的扇面,上面有一句現代詩: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知道宋宥然在看什麽,何斂輕搖着扇子喝水:“我做到了,我看到了我人生中的太陽。如果我的人生注定是個倉促的結局,那現在我唯一不舍的就是她,覺得對不起她。”

宋宥然被她說得眼睛發紅:“沒那麽嚴重的,不會的。”何斂把扇子放一邊:“不說了,我看你這樣很難受的,真的。我雖然不清楚你的感情史,但秦許熙是你願意介紹給我的第一個人,好不容易見你有個人陪着,你應該過過開心的日子,這麽多年了,不容易。”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在這一瞬間,宋宥然明白了她要重修祖宅的意圖,嗆咳了一聲:“你早就做好打算了。”何斂點頭:“我的歸宿理應就在那裏。”說罷笑了兩聲:“為什麽說得好像我在立遺言一樣,我還好好的呢,我只是想早些把院子修起來,沒事的時候過去住住挺好的。”

宋宥然拿過她手機看她買的哪一趟車票,何斂一直攔着說真不用陪着去,宋宥然把手機反扣在桌上:“我,或者她,你說你舍得勞累誰吧。你知道的,我不去她就一定會要跟去。”何斂投降了:“好好我知道了,我來給你買票。”宋宥然啧一聲搖頭:“果然親疏有別,心上人就是用來疼的啊。”何斂哭笑不得:“到底要讓我怎麽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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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叢箴睡得一點不踏實,不過一個多小時又驚醒過來,這會迷迷糊糊過來抱着何斂親了一口,然後看着宋宥然:“吃的呢。”宋宥然望天:“你們倆真的對我一點也不好,知道找我要吃的啊,怎麽不找她要呢。自個熱去。”何斂當即要起身去給她熱吃的,蘇叢箴抱着不讓她動,就對宋宥然看着,過會還嘟嘴:“你看看她能去嘛。”宋宥然一臉不信的看着她:“她不能你能啊蘇醫生,你好好的。自己去。”

結果還是她去,宋宥然就認命了,這日子過得都給人當廚娘了。秦許熙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真差點說哭了,蘇叢箴在那邊吃邊笑:“秦老師你別她胡咧我們可沒欺負她,哪敢啊。什麽時候回來提前發信息啊,我們去接你。”

蘇叢箴吃飯的時候何斂在一旁給她扇扇子,她吃完了接過扇子看扇面上的字: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好浪漫的詩,好飄逸的字。她眼含桃色的看着何斂,宋宥然遭不住這樣的,輕拍桌子:“念完經用不着和尚了,貧道就先告辭了。”蘇叢箴嗔她一眼:“沒文化你應該自稱貧僧。”她怒了:“我願意自稱什麽自稱什麽!氣死貧道了!”說完拿着扇子就走了。

給何斂的傷口纏好防水薄膜,一直站在浴室門口等,讓她有什麽事一定要叫自己。明明就可以幫她洗,奈何何老師太害羞了臉皮薄,只是提一下就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她也就作罷了。

等何斂洗澡出來她給換了藥和紗布,把人哄到床上睡好她才去洗漱。怕壓到何斂的手所以睡到了左邊,兩人不知道怎麽就從唐珙的那句詩聊到了洞庭湖和湘夫人,然後從湘夫人聊到了屈原,又從屈原聊到了利蒼和辛追,聊他們剛到長沙國時正遇淮南王英布叛變,聊利蒼怎麽扭轉局勢。最後說到利蒼去世時辛追都不到三十歲,兩人都很唏噓。

說完這些蘇叢箴突然歪頭看着何斂說:“斂斂你是左利手吧。”何斂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明白是在叫她後無奈:“又給我想的什麽名字,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我是左利手,怎麽了。”她也不說怎麽了,就對何斂看着,柔情似水的看着,滿含愛意的看着,直至看得何斂明白過來微低下頭,她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行不行嘛…”

對何斂動情是一部分原因,還有就是她希望何斂睡個好覺。從浴室回來看着床上已經進入睡眠的人,忍不住在她紅撲撲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睡個好覺啊我的寶貝。我愛你。”

靠在何斂身旁小睡了一會,緩過高\\潮過後的倦乏期,這會精神特別好的開始抱着電腦敲論文。周簡束給她發信息問何斂的情況,兩人聊了一會周簡束就說晚上她請吃飯。期間家人也來電話了,問她最近過得怎麽樣,雖然避着提何斂的名字,但她媽媽最後說,你們工作都忙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啊,有這句話就夠了。

何斂醒來時五點多,她算了一下時間挺滿意的,問何斂要不要出去和周簡束吃飯,邊說着話又給何斂把牙膏擠好,要這人不是左利手她真想給她刷牙算了。一只手怎麽也不好自己洗臉,何斂雖然極力不想讓她幫忙,但她在那賤賤的喊着“斂斂”,何斂最終還是投降。

聽她說周簡束要請吃飯,何斂搖頭:“我應該請她吃飯,可是我不太想跑太遠,要不你問她願不願意過來,我們附近找個吃飯的地方。”何斂喝着她剛榨好的果汁微挑了下眉,看來對口感挺滿意。

她給何斂說她爸媽來過電話了,何斂點點頭:“你有空應該多回去看看。”她窩進何斂懷裏小聲說:“上次小侄女出生你給的紅包我是用你的名義給的,他們都挺高興,我哥還說讓我們哪天再去三沙玩。”說完手摟上何斂的脖子看着她,其實知道這人還買了玉佩本來是想一起給的,但最終還是沒把玉佩拿出來,她明白這人的想法,就是小心翼翼的真心想對她家人好但又怕太過了惹人不高興。

當時明白這個念頭時她心真的揪得疼,這會想起來還是覺得難受,不自覺的眼眶就紅了。何斂以為她在想家,抱着安撫着她:“以後有空你真的要多回去看看,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多,你不用一直都陪着我。”

她嗯一聲:“那你親親我。”何斂對她笑但是沒動,她在那撒嬌:“不親我就給你想新名字了。”何斂摸摸她的臉:“那讓我見識見識。”她自己先臉紅得不行,一咬牙不要臉的呢喃出聲:“老婆…”

何斂瞬間臉紅得燒熱,慢慢傾身吻過去,吻到她耳畔時用氣聲說:“那我也可以叫你老婆嗎,老婆…”

蘇叢箴讓周簡束下班自己去買菜帶過來,她做飯。周簡束氣得不行,但也知道何斂不舒服可能是不太适合出門,氣呼呼的買了菜和水果過來了。

買來的游戲機她自己沒玩幾次呢,周簡束這會玩得特高興,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周簡束一直就比較怕熱,但這會看空調度數開得較高竟然也沒嚷嚷,拿着扇子就說好看要拿回去,蘇叢箴這就不幹了:“以為她畫幾把扇子容易啊,你一把我一把的。”周簡束這才知道先前宋宥然已經拿走一把了。

周簡束玩了會游戲坐那和何斂聊天,問她暑假會不會去哪玩,何斂說過幾天她要去香港出差,她的一個學生論文外審沒通過,那個學生就是除了文東陽之外的另一個研究生,孫思琛。孫思琛的研究方向是宗族文化方向,常年在香港廣東兩地,她這次過去主要是去看看他論文中不足的地方和實際調查之間哪裏出了問題。

周簡束一聽就說想一起去玩。蘇叢箴做的西餐,也不麻煩一會就弄好了。何斂要去香港出差的事她都不知道,這會洗幹淨手過來摸了一下何斂的臉:“去幾天啊。”何斂說只是去指導一下,應該用不了多久。

周簡束看着她倆頸間的情侶吊墜犯酸,兩人戴的是彼此的星座。上班時什麽都不能戴,這會在家裏就很騷氣非得在她面前秀。蘇叢箴現在不讓何斂沾酒,她和周簡束小喝了兩杯紅酒,只給何斂喝果汁。她心裏不好受周簡束是知道的,畢竟何斂胳膊上的紗布是個人都看得見,具體情況她不是十分了解,但大概的她還是清楚。有時候就想啊,人生是不是都是這麽個情況,總是這缺塊那少點的。

奚明潤打電話過來後何斂去陽臺接了,蘇叢箴把杯底的紅酒飲盡:“我想着什麽時候去拜拜菩薩你說行不行啊。”周簡束笑了一會又覺得很悲哀,能讓一個手上救了那麽多人的醫生說出這種話是真的讓人難過,是真沒辦法了才想着求蒼天大地開開眼。伸手拍拍蘇叢箴的肩:“別亂想,情況還沒到那地步。”蘇叢箴笑着搖頭,不過也不再說什麽。

“明潤說讓我不要斷掉訓練,她和梧棠可能要在那邊呆一陣子才會回來。”何斂現在已經習慣性的對她說一些事情,這真是兩人長久相處才得來的結果,想想頗為感慨,過一會才回:“小姑娘真是精力充沛,潇灑的不得了。”周簡束擠眉唉嘆一聲:“看來我得換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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