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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蘇爸蘇媽還是挺拘謹的，何斂趕緊上前主動握了手：“謝謝叔叔阿姨邀請我過來，這天挺冷的，你們久等了。”蘇爸蘇媽見她精神比一年多前他們去那邊看她們時又要好了很多，心裏也很感慨。蘇叢箴就跟何斂後面看着他們寒暄，心裏的感覺嘛，挺好的。

吃飯的地方在老家小別墅，其實她爸媽和她一樣，有些話不會說那麽透，這次何斂過來吃飯也只是對大家說她的一個朋友，這家人有的心裏明白有的是真只把她們當朋友，但都十分熱情。

蘇叢谏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孩，哥哥很是寵妹妹，牽着到處玩，要是妹妹跌倒了他會第一時間過去給呼呼，然後抱着說不哭不哭，簡直太可愛。他們爸爸也是今天到家，應該比蘇叢箴她們晚幾個小時到。

要說何斂不會和陌生人聊天那是不可能的，人類學的基本功底就是要迅速融進陌生人的圈子，然後開始正兒八經的“八卦”工作。只是何斂以前不工作的時候一般懶得跟人瞎聊，只用眼睛觀察就夠了，這會估計是進入工作狀态了，誰想找她說話就沒有她搭不上的話題。去的地方多見的世面也廣，而且知道和不同的人聊天的分寸，這會是天南海北随便聊。

蘇叢谏到的時候家裏更熱鬧了，做飯的是蘇叢箴大伯和她爸，這兩兄弟都鍛煉出了一手好廚藝，喊開飯的時候真的飯香饞人。

堂嫂本來在和蘇叢谏用家鄉話聊天，轉頭又對何斂說：“你要多吃點啊何老師，你太瘦了，我都胖成這樣了他們還說我瘦老讓我吃。”可能腦子沒轉過來用的家鄉話，說完了又自己在那笑：“對不起我忘了，看我這腦子…”蘇叢箴給小聲翻譯後何斂笑着點頭：“兩位叔叔的手藝太好，我今天肯定要多吃點。”

蘇叢谏是真的很喜歡何斂，但不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就是突然來了個合拍玩伴的那種喜歡，扯着她在飯桌上各種聊。蘇媽這時候給他和何斂各盛了碗湯：“你讓人家吃飯行不行。你也是，剛回來你不餓啊。”蘇叢箴看着那兩碗湯服氣了，看向她媽，為什麽她沒有？蘇媽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趕緊盛一碗給她：“喝湯喝湯，可好喝了。”

兩位老人家都喜歡在飯時喝點黃酒，兩兄弟也陪着喝，蘇叢谏不喝他們都沒意見，也沒有勸女眷一起喝。這飯桌氛圍真的十分融洽，就是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沒人管你，小孩子不哭不鬧自己吃自己的，吃飽了就先去玩。蘇叢箴大伯和大伯母也沒有刻意來找何斂說話，只是在目光對上時會對她友善的笑。

晚上蘇爸蘇媽讓蘇叢谏兩夫妻去隔壁陪她們說話，也讓他們就住那邊。

小侄子和他爸一樣喜歡何斂，在大人們聊天的時候等着，一看有空了趕緊插話，一本正經的和何斂聊天，直到他媽媽催他去睡覺他才不情願回房，還對何斂甜甜的說“姨姨明天見”。

堂嫂去哄孩子睡覺了，蘇叢谏看着她倆：“打牌嗎，打的話我還能陪。”蘇叢箴白他一眼：“知道你精力好，我們坐車回來感覺累要休息了，明天白天陪你打。”他高興的一打響指：“那我回房陪我媳婦兒孩子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回到房間何斂一直站那，蘇叢箴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箴箴你摸一下我的手。”蘇叢箴不明所以的握過去，感覺這手心有汗，剛要問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何斂就笑了一聲：“緊張的。”

蘇叢箴真的不相信，一直看着她，好一會知道她真的沒開玩笑，連連搖頭：“真的有這麽緊張嗎，我一點沒看出來。”何斂攬她進懷裏，輕聲說：“你聽聽我的心跳。”她聽了一會，真的跳的很快。這人緊張什麽啊，而且也太會掩飾了吧，全程她真的沒看出來。

其實換位想想，如果是她她應該也會緊張，畢竟是來見愛人的家人，不管是不是正式的吧，但第一次見這麽大一家人确實會緊張，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她先前真的沒想過這點。

兩人吻得情濃時她開始解何斂衣服，何斂趕緊握住她手悄聲在她耳邊說：“不要了，睡覺吧。”她不情願，身體早就起了反應，這會停下難受，她蹭在何斂懷裏問為什麽不要，何斂吻在她耳畔悄聲說：“我腦子裏還是緊張得不行，我們睡覺吧。”她在那哼哼：“我難受，難受嘛…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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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叢谏那邊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她也不敢動了，要說這房子隔音是挺不錯的，但她們住一起這麽久從來沒試過在屋裏還住着別人的情況下行動。蘇叢谏敲了敲門：“妹，睡了沒。”她清了一下嗓子才回：“幹嘛？”

“哦我剛收到我爸的信息，說他們來了牌友在打牌，明天應該要起來得晚一點，讓我們也不要起來那麽早免得沒早餐吃。你收到信息沒，我怕你沒收到來跟你們說一聲。”

蘇叢箴呲了下牙，這人真啰嗦：“知道了，明天你們起後喊我們吧，累啊，想睡了，別再來吵了。”蘇叢谏連連說好：“不吵你們了，早點休息。”

她手上還抓着何斂的衣服，這會輕輕松開，舌頭舔了一下何斂的耳垂：“腦子裏面還緊張對吧，那我來讓你放松啊…”最後幾個字是用氣聲抵在何斂耳畔說的。明天不用早起，那這事就好辦了。

第二天一家人除了兩位老人家都起得比較遲，老人家沒什麽覺，起了也不打擾他們，散去早餐店自己吃了早餐遛彎去了。中午老人家回來大家一起吃了午飯，老人們又坐不住轉去老年活動中心聽書打牌了。下午蘇叢谏拉着何斂打麻将，蘇叢箴還怕她不會，看了兩局就明白只有她家斂斂不愛玩的沒有她不會玩的。

昨天的一個牌友就住他們家隔壁，這會和蘇爸一起陪他們玩。要說何斂有多聰明呢，她一開始是真沒發現，是在她爸連和第三把的時候才意識到何斂在放水的，這人會記牌算牌，然後算出她爸等着什麽就喂什麽。而她爸不知道是真沒意識到他上家在放水還是知道了悶着高興，反正玩得樂呵呵的。

她和她媽一對眼就知道她媽也看出來了，正好這時候她媽媽對她使眼色，她只得起身對何斂說：“我去喝口水，等會過來。”

兩母女走到後院慢慢往路上散去。蘇媽問她的工作情況，也問何斂的工作情況，又說了她自己和蘇爸的工作情況。說到最後拉着她往回走：“這也快過年了，她又要回那邊去啊。”蘇叢箴昂一聲：“這邊項目收尾了她必須回去做完後面的工作啊。”蘇媽又問：“那過年回來不，那邊過年和咱又不是一個時候，放假都放不到一起吧。”

蘇叢箴看出點什麽了，挽着媽媽走了一截才問：“媽，你舍不得她啊。”蘇媽拍了她一下：“還不是為你着想，她不在這邊你能過好這個年？還不是失魂落魄讓人看了心煩。”

她不說話了，蘇媽過會又嘆一聲：“多好一孩子啊，唉，也不知道受了哪些苦給熬出那麽嚴重的病。不過好在這兩年好些了。是好些了對吧。”蘇叢箴連連點頭：“好多了好多了，真的。”

“那也不能大意啊，媽也說不好你們的事，但是你是我們女兒，我和你爸只會希望你過的好，總之你們都好好的媽就別無所求了。你們倆在外邊生活肯定都不容易，有困難要和家裏說，特別是錢的事，千萬別瞞我們。還有啊，這回回來過了，以後就常帶她回來吃飯，你堂嫂說得對啊，看那瘦的，風大點能給刮跑喽。”

蘇叢箴眼睛早紅了，這會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能喊了聲媽，兩母女看着彼此，蘇媽眼睛也紅了：“你這是幹嘛啊，等會她瞧見了還以為我訓你了。”她埋在媽媽肩頭不出聲，過會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媽媽，我愛你，還有爸爸，我愛你們。”蘇媽扯她起來給她擦了眼淚：“哭啥嘛，我又沒說啥。唉喲給哭成這樣，你等眼睛不紅了再過去吧，我怕她誤會。”

蘇叢箴用小侄子棄用的水壺裝了水等涼得差不多了才回到何斂身邊，遞過去喂她：“喝水。”何斂無意低頭看了一眼才看到是個小孩用的水壺，她用這個喝水不太好吧？可蘇叢箴根本沒把手縮回去的意思，她只得低頭吸了兩口。蘇叢谏終于自摸了一把：“妹，我也渴了，給我也倒點水好不好。贏了給你發紅包。”

蘇叢箴忍笑得厲害，他贏？在何斂這麽放水的情況下他贏？好吧，看在她爸贏了那麽多的份上給他倒杯水也沒什麽。

牌局散時都不用她爸吩咐，她媽媽早就拿了紅包過來給陪客的牌友：“我們家的生客，頭一回來，這要不是你陪着還湊不成局了。我們也下來得少，這屋前屋後多得你照顧。真是感謝你啊老劉。”牌友說都是認識幾十年的人了不要說這些，推辭不要。蘇爸拿過紅包把他肩一攬，一邊說一邊往外走，把人送走時紅包已經在那人手上了。

落雪的天人出來得少，蘇叢箴和何斂走在路上小聲閑聊，她不是出生在這，也下來得少，但這裏的人大多都認識她。這會在路上也遇到了些人，有親戚關系的會喊她箴兒，要是她不熟但對方又認識她的就會喊她蘇醫生。和她打完招呼都會問她一句“這是你朋友啊”，在得到回答後就會沖何斂笑着點頭示好。

這塊基本都是自建別墅，要說風景這落雪了也沒啥風景可看，兩人散了一會往回走，到後院見着有被雪覆蓋的白菜，何斂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很感興趣，很想過去動手掰一顆。蘇叢箴沒好氣的拉住她：“冷啊傻子，再說掰了誰吃，你吃嗎。”見何斂真的點頭，她服氣了。

兩人站那對白菜看着，何斂反正不挪腳步，她也不讓掰，就站那看誰先認輸。好一會有只大鳥過來覓食，落在她們面前，在雪地裏留下了幾只淩亂的爪印，聽見有人聲過來又忽的飛走。

蘇叢箴後來也聽過宋宥然形容她們之間感情的那個詞，雪泥鴻爪。這會兩人應該是想到一塊去了，都看着爪印沒出聲。直到…那爪印被走過來的蘇爸蘇媽給踩得沒有了她們才回神。

聽蘇叢箴說完她們站這的理由，蘇爸莫名可樂：“她要掰你就讓她掰呗，你們不吃也可以留在這我們吃。去掰吧何斂，會不會啊，要不要我教你。”

這是她爸第一次叫何斂的名字，一年多前去那邊玩還一口一個何老師的。現在很自然就叫出來了，沒有絲毫猶豫或者別扭，就像彼此真認識很久了一樣。

最終她還是讓步了，掰吧掰吧，很煩，都幫着這人說話。

要回去時何斂還真用塑料袋提着白菜，她真是很服氣。本來以為是她爸開車送，結果她爸一揮手：“叢谏你送他們去車站，我和你爸下會棋。雪天開車小心啊。你們也是，上車之前發信息，到家之後發信息。”說完看向他夫人：“你還有要補充的沒？”蘇媽想了一會才說：“過年能一起回來就一起回來，何斂啊，家裏白菜管夠的。”

蘇叢箴真的，徹底，服氣了。

蘇叢谏送到車站後扯着她們侃了很久，直到不得不進站了才放過她們，最後還揮手直喊着讓她們過年一定要回來。

從始至終，無論是她爸還是她媽都沒提一句有關孩子的事，她和何斂上車後看着彼此，抱在一起很久都沒說話，要說的話彼此心裏都明白。

把帶來的薄毯蓋在腿上兩人靠着閉目養神，蘇叢箴聽到電話嗡一聲擡頭才發現何斂沒休息，而是在對窗外看，窗外雪花飛揚，一片靜谧。她看了一眼手機又意外的看向何斂，因為信息是何斂發的，只有兩個字：老婆。

她回了個嗯？何斂笑着開始打字，不一會她又收到信息：你睡着的樣子好好看。

她不知道這人這時候是想幹嘛，貼在她耳邊用氣聲問：“你想幹嘛呀小傻瓜。”何斂過一會才回信息給她：我愛你。

沒等她緩過神，何斂又發過來：那天，就是明潤給周醫生唱歌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你要聽嗎。

她想了想回信息過去：好啊，你慢慢講，不着急。

何斂說，那天晚上她夢到蘇叢箴打開了一所房子裏最後一扇關着的門，然後看到了那個在泥潭裏掙紮的“怪物”。

但是蘇叢箴沒有逃跑，而是試着上前想把那“怪物”拉出來，她說她能看出“怪物”很痛苦。

她用了很久，拼盡全力，在燈光将要耗盡時終于把泥潭裏的“怪物”拉了出來。那一瞬間原本死寂的天空電閃雷鳴，而房子開始嘎吱嘎吱的響，仿佛下一瞬就會坍塌。

她把“怪物”拉上來後就沒再松過手，而是一直牽着奮力奔跑，其實前方是否有出路她也不确定，但她知道不能在這個黑暗的地方停留，所以一直跑一直跑。天空中有電閃雷鳴，有飓風暴雨，她都沒有松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也快要沒有力氣時，突然感覺眼前一片光亮，随即她看了一下四周，看到她們站的地方，陽光明媚，萬物生長。而那片黑暗，在可以看見的遠方威吓的張牙舞爪。

——“這時候你對身旁看去，經過雨水沖刷，你看清了你救出來的人，是我。”

看完何斂剛才發來的這條信息，蘇叢箴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無法形容的狀态，就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怎麽辦，只是抱着何斂，越抱越緊。

“我知道我的世界黑暗和光明并存，而且我常常會無意識的想往黑暗的地方走去，你總是會适時的拉住我告訴我不能過去。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累得想放棄，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失控的奔向黑暗裏。但是現在，我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的人生再無遺憾。”

蘇叢箴紅着眼抵在她頸間啞聲呢喃：“把我弄得想哭你這個壞人…我真的忍不住了…”眼淚全給蹭在何斂衣服上，已經帶了哭腔。何斂吻了一下她額頭，輕輕安撫着，眼裏柔情滿溢。

下車後兩人自然的牽着彼此往外走，這一程風雪夜歸，攜手同行，再也無懼前路。

感謝追文

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真開始敲鍵盤又不知從何說起

怕說多了顯得矯情，我其實是個挺腼腆的人（真的

那就這樣吧，希望，也期待能有下一次的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