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借月華之途問國主

借月華之途問國主

啪——

手中的書卷掉在了地上。

月華起身在嫣兒面前轉着圈：“快看看我氣色怎麽樣，像個正常人嗎？”

嫣兒如實道：“公主您唇色有點淡。”

“那還等什麽！快快，回去塗點口脂。”月華提起裙擺向寝殿跑去。

“公主慢點——”

緊趕慢趕，終于在國主到達的前一刻施好了粉黛。

月華扶着國主的胳膊将人往外帶：“父王，您怎麽來了。有季醫官在，女兒身子好着呢。”

國主長長嘆口氣：“季衛醫術雖高，可這麽些年，還是不能讓你痊愈。”

月華安慰道：“女兒的身子自小如此，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父王不滿足啊，”說到這，國主停下腳步，帶着月華轉身，“這是父王為你尋來的幾位神醫，待會可得給你好好看看。”

一聽到這些什麽名醫、神醫的，月華就頭疼。

十多年來，進宮的神醫一批接一批，也沒見有一位能把她治好。

但她也不願辜負父王的心意：“是，那父王我們就去那邊的小亭子，安靜，不煩悶。”

“好，好。”

周識與祁雲封、陳無雙走在最後，絲毫不為自己能否診治公主的病情擔憂。

被一群人單出來的夏韻看到他們氣定神閑的模樣，慢下腳步湊了過去：“你們這麽有把握嗎？”

周識不欲與人争搶，只道：“我們意不在此，姑娘若是有法子，我們便不去出那風頭了。”

聞言，夏韻喜道：“我也意不在此。”

“姑娘意在何處？”

夏韻道：“師父讓我下山見見世面，我打聽來打聽去，百姓們都說這裏好，我就來了。”

周識道：“這裏确實好。”

“那我應該來對了，”夏韻揚起的眉毛的又落了下來，“你們有沒有吃的啊？我好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已經兩頓飯沒吃了。”

“怎麽不吃？”

夏韻道：“沒有吃的。看來這裏也不怎麽好，飯都沒得吃。”

說到這，周識擡頭看向陳無雙，卻見她注意力不在這邊，又收回了視線。

“給，”周識借着袖子的遮掩掏出個煎餅遞給她，“吃吧，幹淨的。”

感受着手中熱乎乎的觸感，夏韻雙眼放光：“謝謝謝謝。”

說罷，自己便不再關注周圍，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道長，我也要。”祁雲封拉起周識袖中的手，輕輕捏了捏。

周識随口應道：“回去了給你吃。”

陳無雙轉頭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又将頭扭了回去。

坐在亭中的桌子旁，月華伸出手等着幾人排隊為她診治。

夏韻看了看周識，又看向另兩名神醫，自覺的站到了第三個位置。

周識雖不知這月華公主具體的病症，但得了他的仙氣，健健康康的活一輩子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陳無雙本就不關心這些，她進宮只為打探《藏霜》劍法的下落，因而注意力全部在國主身上。

等到那兩位神醫診治完畢，夏韻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才走上前去。

接着，陳無雙與周識裝模作樣的走了個流程，然後走到不起眼的角落。

幾人診治完畢，國主忙道：“幾位可有辦法？”

兩位神醫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陛下，公主的身子照常即可。”

“照常？”國主不解，“十幾年來向來如此，也未見絲毫好轉。”

“不是的陛下，”夏韻忍不住出聲，“公主的身子根本就不需要再用藥了。”

誰知，聽了這話，那名神醫喝道：“胡說！”

夏韻一聽，來了氣，回嘴道：“你一葫蘆不滿半葫蘆晃蕩就不要出來治病救人，胡說八道耽誤病情！”

“聽我的，陛下。把公主的藥停了，然後我每天帶着公主跑步、舉鼎，保準把公主養得白白胖胖……”

還不等她拍着胸脯說完，國主陰沉着臉喝道：“放肆！”

“啊？”夏韻愣在原地，擡起的右手停在空中。

周圍的侍從跪了一地。

另一名未曾開口的神醫微微彎腰行了禮：“陛下，這小姑娘所言句句為真。”

月華起身給他順着氣，國主道：“公主舉鼎，成何體統。”

夏韻小聲嘟囔着：“又不是真的舉鼎，只是随口舉個例子嘛。”

“父王消消氣，我們聽聽另兩位醫師的法子。”

陳無雙自是沒什麽好說，周識将事先準備好的白色藥丸拿出來，道：“這顆藥丸公主服下後自會康健。”

“庸醫。”國主看也不看，十分肯定地道。

“……”

周識倒也不生氣，只是有點尴尬。

祁雲封撚起藥丸喂進周識口中：“陛下不信你，就別浪費自己的仙力了。”

衆人面面相觑，即便這藥丸真的沒有這麽神奇的功效，不應該是賣給他人，或者扔掉，怎麽反倒進主人嘴裏了。

周識搞不懂祁雲封想幹什麽，右手在袖中再次凝出一枚藥丸來：“陛下，這還有。”

“罷了罷了，來人，帶一位試藥的過來。”

國主話音剛落，月華驚道：“父王，什麽試藥？我不是說了……”

“女兒啊，父王也是不得已，萬一有人想要借此機會殺害父王，連累你該怎麽辦，”國主保證道，“不過你放心，父王沒有為難她們，全都好吃好喝地養着呢。”

即便這樣，月華仍舊不能接受，獨自坐在一旁生氣，只留給國主一個背影。

片刻後，一個侍衛帶着一位女子走了過來，周識看去，是昨日服下他藥丸的人。

侍衛道：“陛下，昨日是這位女子試的他的藥。”

李榕卿低頭跪拜：“見過陛下。”

國主道：“起來吧，既然昨日是你，那今日你再試一次。”

“是。”李榕卿起身，走向周識。

周識看向臉上仍帶着病氣的人，心中奇怪，問道：“你的病還沒有好嗎？”

不過多此一問罷了。

仙術救人，斷沒有一次不成再來一次的道理。

況且，仙力吸收多了對凡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周識收回手，對李榕卿搖了搖頭。随後走出角落，對國主道：“陛下還是換個人來吧，我這藥一人只能吃一次，不可多吃。”

“罷了，”國主揮揮手手，疲憊道，“你們出宮吧，我也不治你們的欺君之罪了。”

聞言，周識下意識去看祁雲封，卻見後者只是看他，絲毫不關心發生了何事。

“……祁雲封，說句話。”

“道長想讓我說什麽？”

周識輕聲道：“我怎麽知道，我已經七八百年沒跟人打過交道了。”

祁雲封俯身在他耳邊道：“道長騙人，你分明不久前還在與另一個祁雲封關系甚密。”

周識又氣又急：“你別這樣。”

“知道了知道了。”祁雲封站在周識面前，對國主道：“陛下，聽聞您曾習得一本名為《藏霜》的劍法？”

聽了這話，國主原本平和的面容變得淩厲：“你們不是為了公主的病情而來。”

祁雲封笑道：“自然是為了公主，但除了公主，還有一事需要向陛下親自确認。”

說着，他向陳無雙伸出手。

陳無雙看他一眼，将第二卷劍法甩給了他。

接過劍法，祁雲封又掏出自己手中的第四卷，舉到國主面前：“陛下，實不相瞞，這乃是二十年前林家遺落的劍法殘卷。只不過林家在不久前慘遭滅門，我因外出貪玩逃過一劫，唯一剩下的一本殘卷在我手中。”

“此話當真？”不知國主信了幾分，但面色已經緩和了下來。

祁雲封将劍法放到桌上，道：“自然，陛下請看。”

國主翻看着劍法招式，确實與他所學出自一個路數。

當即道：“快快賜座。”

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陳無雙樂得自在，坐下慢慢品茶看戲。

周識又拿出了那藥丸，道：“這是真的可以治病。”

國主還是有些猶豫，月華拿起那顆藥丸，看向夏韻：“依你所言，我身子如常人一般的把握有幾成？”

夏韻見有人突然問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對着月華伸出了十根手指：“公主放心，我有十成。”

月華道：“既然如此，想必這麽神奇的藥丸制作也不容易，還是留給別人吧。”

周識道：“不難，要多少我有多少。”

祁雲封扯了扯他：“道長，少說點。”

即便聽到了這，月華還是将藥丸還給了周識，對夏韻道：“麻煩你要在宮內住一段時間了。”

夏韻問道：“公主，管飯嗎？”

月華笑道：“吃穿用度按我的來。”

“公主你真好！！”

自己的事也算是解決，月華看出父王有事與另幾人相商，領着人先行告退。

烏泱泱一群人一離開，周識與祁雲封也坐了下來。

祁雲封不過多廢話，開門見山道：“陛下，我想知道，您所習，是第幾卷，劍法又在何處。”

國主目視遠方，回憶曾經：“當年我還未坐上這王位時，孤身一人跑出宮，路上碰見了一窩強盜，好在有位俠士路過将我救下，這才留下一條性命。後來，那俠士看我手無寸鐵之力，便教了我幾招劍法讓我用來防身，從那以後，無論我派了多少人，那位俠士始終毫無音訊。”

聽完，周識與祁雲封對視。

線索又斷了。

陳無雙問道：“陛下還記得他的樣貌，或穿衣打扮嗎？”

“這倒是不會忘記，我與他相處了四日，他終日裏只穿一件十分破舊的衣物，像極了街頭行乞的乞丐，可平日裏吃的用的，皆與常人無異。”

“謝陛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