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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一行人到了KTV,林恃本來要坐到最角落,被一群小姑娘給拱到最中間,問她擅長誰的歌,要她獻唱一曲來開場。
林恃說:“我不會唱歌。”
立馬就有人過來鬧,“恃總,別謙虛了,看看您這張能開全球巡回演唱會的臉,您都不會唱,那咱們全都得歇了。快快快,不點的話我給您點了啊,王菲的怎麽樣?”
說完直接将無線麥塞她手裏。
林恃:“……”
林恃剛來那會兒,是絕對的活閻王。
氣場紮人,整個運營部的人見着她就低頭繞道,誰也不敢靠近多說一句廢話。
兩個多月的接觸下來,大家發現林恃雖然兇,性格也是真不好,可是個講理又體面的人。
跟Fiona有些像,犀利歸犀利,但表裏如一。
特別是在商初灰溜溜地主動離職之後,大家對林恃的好感更甚。
這些年商初背地裏做的那些打壓組員、拉幫結派排擠同事的腌臜事,于她離職前後,在衆人的口口相傳中,慢慢展露了全貌。
以前大家不敢說、不能說的秘辛,現在全都說了個幹淨。
一串話,原來這商初還是個兩面三刀的貨色。
不過關于商初的事兒,A組也不好意思往外捅。
畢竟整個A組可以歸納為“一群被商初賣了還在幫她數錢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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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組沒臉向外說,但自家人關上門還是能聊一聊、解解氣。
要不是恃總幾棍子利索地打死了商初這妖孽,A組恐怕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升職無望,慢慢淪為商初的墊腳石。
對商初的厭惡,轉化成了對林恃的喜愛。
加上今晚林恃相當大方地請客,A組俨然已經将她當做“自家人”看待,都敢直接塞麥,讓她來個才藝表演了。
林恃不愛交際,身邊除了關夢和高寒也沒第三個朋友。
但不表示她是社恐。
按照個性分類,她不是社恐也不是社牛,恐怕是個社鬼。
就是平日裏看不見她,她也懶得出現在人前。
但猛地一出現,肯定能吓人一跳。
林恃握着麥也沒放下,人家拱她,她從來不知道什麽是知難而退。
你們要我唱是吧,那我可真唱了,誰都別後悔。
她點了首歌,開口就唱。
這一嗓子出來,無論是在拎酒的還是在放果盤的,甚至連偷偷說八卦的全都停了下來,舒泉正想往嘴裏塞薯片的動作都懸在半空。
整個包廂的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林恃。
恃總這嗓子……可真有特點。
調是肯定沒有的,林恃自己有自己的拍子和key,完全不管人家原唱是怎麽唱的,直接唱成了原創。
這哪兒是唱歌啊,比念咒都還費腦子。
剛才拼命讓她唱歌的同事,此刻被她的歌喉刺激得耳朵裏咯啦咯啦地響,拍着腦門在後悔。
同事A:“……恃總唱歌還挺有特色。”
同事B:“我算是知道什麽叫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了。別說是三日,到我死的那天想起來,都能一激靈再活三日。”
林恃唱着唱着,感受到了冷場。
轉頭,發現舒泉正躲在沙發角落裏,抱着比她臉還大的薯片口袋,正在憋笑。
舒泉說不上是看熱鬧還是真的開心,可能二者都有。
完全就是一只樂呼呼的小兔子。
“舒泉,你來。”林恃将麥塞到她手裏,“我唱得難聽,再唱下去大家得做噩夢了。這歌你來唱。”
“啊?”舒泉吓得手裏一抖,薯片都差點掉地上。
幸好林恃長臂一展,結結實實地幫她接住。
“薯片還你。”林恃将薯片放回她的懷裏,“歌你幫我唱。”
舒泉雙手握着林恃給她的麥,擡頭看向林恃說:“我……”
“随便唱唱。”林恃沒走,坐到她身邊,“就當救救我吧。”
舒泉被她“救救我吧”這四個字弄得有點心軟。
沒想到她還能救天不怕地不怕的恃總。
其他同事也在期待舒泉開麥。
不僅是救恃總,更是普度衆生。
這首歌是舒泉年會時唱過的歌。
林恃剛來啓豐的第一天,楊姐拿年會視頻給她看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舒泉。
唱歌明明很好聽,就是不太自信。
林恃挺想現場聽一聽舒泉唱的。
舒泉和朋友出去聚會的時候,經常唱歌。
但是面對同事,總會有點害羞。
舒泉握着話筒,正猶豫不決,忽然聽見一陣鈴鼓的響聲和歡呼聲。
“來呀小舒!都沒聽過你唱歌!”
“怎麽沒聽過,年會的時候就唱過,唱得可好了!”
“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林恃接話:“那正好,給你大腦做個複健。”
林恃将伴奏重新切回去,讓舒泉獨享整首歌。
舒泉一開口,剛才被林恃念咒念得頭痛的同事們立即來精神了。
“快——誰快去把原唱關掉!”
“小舒唱得這麽好的嗎?年會的時候我怎麽一點都沒注意到?”
舒泉被當面的誇獎弄得臉紅,聲音微微弱了一些。
餘光裏,發現林恃握着一根熒光棒,在她身邊安靜地舞動着。
林恃身上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仿佛只要是她支持、認可的事,就一定是對的。
舒泉心裏的那份忐忑,被慢慢撫平。
唱得從容,唱得更好了。
舒泉二十三歲這一年,和林恃相遇的這一年。
她漸漸發現,以前覺得很難做到的事,比如一次公開的演講,一首歌,一次決裂,以及支撐投資巨大的風險項目……
當她真的着手去做的時候,并沒有那麽艱難。
她當然明白是誰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她。
唱到尾聲,大家開始點一些不太正經的歌,相當沒形象地鬼哭狼嚎。
舒泉和林恃坐在角落,喝着同款橘子味的飲料。
兩人的坐姿相似,都靠在沙發上。
肩與肩之間隔着不寬不窄,半米的距離。
舒泉似乎有話要跟林恃說,臉蛋偏了過來,薄薄的唇瓣張合着,但包廂裏實在太吵,林恃半個字都聽不到。
之前好幾次靠近,讓舒泉紅完耳朵又紅臉的。
林恃心裏便牢記着,和彎女應當保持禮貌的距離。
但眼下不靠過去根本聽不着。
林恃上身向舒泉傾斜,耳朵靠近她的唇邊。
外界所有的嘈雜都變成了遠處的背景音,舒泉軟軟的聲音流淌進林恃的聽覺。
“恃總,謝謝你一直在幫我。以後有什麽能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為你全力以赴。”
太煽情的話舒泉說不出口。
就這麽兩句感謝,都讓舒泉有些難為情地攥緊了衣角。
林恃看她因為緊張而攥起的小拳頭,有點想幫她揉開。
指尖動了動,最後還是安穩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兩人的距離,因為交心的話,在不知不覺中縮短了。
林恃說:“舒泉,你的人生上限肯定比我們想的都要高,不用為我,為自己全力以赴吧。”
為自己全力以赴。
這句話一瞬間觸動了舒泉的心。
人的一生總會遭遇一些當時看起來過不去的坎。
有些過幾年就被遺忘了,有些則會伴随一輩子。
舒泉不會忘記林恃在這一晚對她說的,這句對她影響極大的話。
而林恃也注定會成為她生命最重要、最特別的注腳。
成年人都相當有分寸。
快十一點,玩不動了,紛紛準備回家,畢竟明天還得上班。
從包廂出來的時候,一位女同事挨上來挽住舒泉,跟她一塊兒往外走。
林恃本來在舒泉身邊,看這人似乎有話跟舒泉說,便緩下步子,跟在身後。
舒泉對這位女同事挺有好感。
她生日那天忙裏忙外,累得頭昏眼花時,就是這位女同事來幫過她。
女同事姓餘,比舒泉早半年進公司,一直都在A組。
小餘說:“本來我早該說的,但是……還是怕被她報複吧,只能等她走了才有勇氣跟你說。”
不用直接點名道姓,舒泉一聽就知道小餘說的“她”,指代的是商初。
小餘說:“當初我剛入職的時候,她有暗示過我。”
舒泉腳步忽地淩亂,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小餘點點頭,示意她想的對,就是那個意思。
商初曾經暗示過小餘,想跟她戀愛。
小餘說:“可能看我好說話,存在感又低,覺得我好拿捏吧。不過我沒有答應,假裝沒聽懂她的暗示,在工作上故意出過幾次錯後,她就沒再找我了。”
舒泉遍體生寒。
她以為情投意合的戀愛,竟是商初的早有預謀。
小餘繼續道:“我一直在默默觀察她,發現她很喜歡接近剛剛入職的年輕女孩,全都是很好說話的那種性格的人。我明白,她想要的是一顆聽話的棋子,随時能用,也随時能丢棄的棋子。”
林恃跟在她們身後,隐約聽到小餘的話。
“再後來,你來了。你剛來那段時間我外派去了A城,等我回來之後,你和她已經走近了。我曾經想過提醒你這個人不可靠。但我不知道你們感情發展到哪個階段,貿然跟你說的話,我害怕自己會被牽連進去……所以……”
說到這兒,小餘有些愧疚。
舒泉反過來安慰她說:“我明白,這不怪你。”
明哲保身是所有人下意識的選擇,何況關乎職業前途。
舒泉能理解。
但換成舒泉的話,她會有不一樣的選擇。
小餘感嘆一聲,說:“如今她終于走了,很多人的噩夢也結束了。只希望無論她去哪裏,都不要再禍害別人。”
這個點鐘是KTV散場高峰。
電梯門一開,裏面擠滿了人。
小餘進去了,正好滿當當的,再也沒法多塞下一個人。
舒泉對小餘揮了揮手,電梯門合上。
半晌,舒泉站在原地,都忘了再按電梯鍵。
林恃走上來,幫她按了。
“初戀一般都渣。”
林恃這個資深母胎solo總結着,算是在安慰舒泉。
舒泉“啊”了一下,回神了,說:
“她,不算是我初戀。”
這話倒是有點出乎林恃意料。
林恃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兩人便沒說話了。
安靜地等電梯的時候,林恃心想,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已經談過幾場戀愛了?也是,現在的年輕人差不多都這樣。
又安靜了一會兒,林恃忍不住再想,她初戀是誰啊,同學?也是女生嗎?
林恃将舒泉送到樓下時,易織年已經帶着兩只狗子下來,等着她了。
兩人直接去遛狗,回家洗漱睡覺。
“嗨,恃總。”
又一次見林恃送舒泉回來,易織年主動和她打招呼。
“你好,易小姐。”
林恃禮貌地下車,和易織年随意聊了一會兒後才打算離開。
“對了。”林恃坐入車中,想起了什麽,将腦袋探出來,“小舒,之前那個預估模型……”
舒泉知道她要問什麽,微笑道:“下班前,我已經在OA上分享給你了。”
“是麽,玩了一晚上沒注意到。”林恃舒心地笑道,“辛苦了,明天見。”
“明天見,恃總。”
林恃離開,易織年看着舒泉賊賊地笑。
舒泉眼睛睜了睜,“嗯?”
“這位恃總,是不是你們姬圈天菜?”
這個形容難住了舒泉:“我……不混圈,不知道哎。”
易織年拍拍舒泉的胳膊,“沒關系,你可以慢慢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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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