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謝暮

謝暮

向夕脾氣并不好，雖然父母早逝，但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從小到大無一不寵着他，就算小時候再軟糯好欺，長大後也有了一定的性子。

哪怕後來獨自一人時，磨平了他許多銳氣和驕縱，骨子裏卻還是帶着少年時受盡呵護的傲氣。

只是不會把喜怒形于色。

他是想生氣的，卻不知道從哪兒開始。

聽到門鈴聲，向夕一團麻亂的思維放空，起身到處勾拖鞋，卻只勾到了一，還有一只不知道在哪兒，門鈴一直在想，他只能踩着一只拖鞋，一只光腳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名戴着棕色墨鏡的高大男人，黑紅色的T恤，黑色工裝褲，黑色薄圍巾，右耳是一枚銀色的井字型的耳釘，左耳則是墜着紅寶石的精致耳墜，深棕色的碎發精細地抓過，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潮’範兒。

看到門開了，對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一開口，整個形象直接坍塌：“我的祖宗，你在家！！你倒是接我電話啊！想吓死誰？”

向夕摸了摸自己身上，沒摸到手機：“不知道在哪，楠哥，你先進來吧。”

晉楠進屋後直奔廚房：“你不會又睡到剛剛才醒吧？”

“沒有。”向夕今天非常理直氣壯，他早上很早就醒了。

晉楠細細打量了一下向夕，露出一個‘繼續忽悠’的眼神：“說過多少次，早點休息，別熬夜！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就是不停，仗着自己年輕，總有你後悔的時候！”

向夕在晉楠這邊前科太多，已經毫無信任可言。

“真的沒有，三點就睡了。”向夕繼續為自己正名。

“三點五十九睡覺你還挺光榮是不是？”晉楠不想理：“真怕哪天聯系不上你，然後看到新聞頭條就是猝死在家。”

晉楠想了想：“還有餓死。給你帶了點兒能放的，烹饪簡單的，自己明明照顧不好自己，給你介紹阿姨也不要，你是想飛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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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晉楠提着大包小包直奔冰箱。

打開後看到裏面除了罐裝咖啡，居然還有新鮮蔬菜，他震驚了：“這菜是陸昭和元晨景給你買的？他們要過來做飯嗎？”

向夕坐在吊椅上晃腳腳：“不是，購物中心送來的。”

“你買的？？？”晉楠驚地碰掉了墨鏡，幸好他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又是一筆巨款砸在他心上。

不怪晉楠這個反應，可以把自己餓到打電話說話都沒力氣的人，有一天買菜了！！

“買菜很難嗎？”向夕表示不理解，打開購物軟件，添加購物車，結算支付！他怎麽可能笨到花錢都不會。

“不難，我只是有點驚訝。”億點點驚訝。

晉楠繼續往冰箱裏碼他帶來的東西，等把飲料碼到冰箱門格時，看到格子裏的黑色長方形物體，他麻木了：“又把手機凍冰箱，你生怕別人聯系上你是不是！！”

向夕一臉茫然：“我沒有啊。”

晉楠拿着冰冰涼涼的證據沖了出來，往蜷縮在吊椅裏的人面前晃了晃。

向夕看着拿出來就泛水珠的證據，默了，他接過來按了按，屏幕亮了，上面很多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短信，他也沒點開，直接删掉，說：“還能用，問題不大。”

晉楠用眼角看到了他的舉動：“還在和他們生氣呢？”

“嗯，生氣。”雖然他一定會阻止，并且成功，但這一點兒也不影響他生氣。

晉楠拉了一把椅子到向夕面前坐下，他捏了捏自己的指節，慢慢道：“我知道你一直很排斥EM公司，但他們确實是永代和Hana之外不錯的選擇。”

“他們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empty，空空的，簽了只會毀了昭昭和晨景。”向夕這是第一次認真和晉楠談起這個話題。

晉楠還以為向夕會像之前一樣避而不談，沒想到對方居然回應了，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晉楠愣了一下連忙接話：“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EM只要不和Hana和永代起沖突，他就能穩紮穩打的生存下去，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過去了，不會那麽輕易拼個你死我活。”

向夕冷着臉，他之所以不和他們談起這個事情，是因為他們看到的角度是不一樣的，晉楠和他們一樣，還很弱小，只看到了EM的資本，和對方抛出的橄榄枝，還看不到EM被蛀蟲掏空的內芯。

藏污納垢，相當惡臭。

看到向夕臉色不好，晉楠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只要有一個機會，dusk絕對能一飛沖天。你看你們學校feather的劉飛羽，自從Hana簽了他，各種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dusk現在需要的也是這樣一個機會。”

向夕當然知道要發展需要資本強大的團隊和足夠的財力：“永代，Hana，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EM。”

晉楠抖了抖腿：“我當然知道永代和Hana很好，但他們這不是沒看上我們嗎......”

他作為職業經紀人，當然知道良木是哪些，也得良木讓他們栖息啊！

“為什麽那麽着急？”為什麽那麽着急才遇到一棵樹就想湊上去吊死。

Dusk還很年輕，他們可以等。

“啊......”晉楠‘啊’了一會兒還是說不出什麽，選擇了閉嘴。

向夕笑了笑：“昭昭提的吧，他永遠都是最有主意的那個，你還拿不住他。”

向夕能理解陸昭的想法，他想快點變的更強大，保護他和晨景。

陸昭這個人的生命，除了向夕和元晨景，已經別無他求。

晉楠見向夕猜到，長嘆了一口氣：“他讓我扛着呢，抗不了啊，你們一個主意比一個主意正，難搞哦。”

“辛苦楠哥了。”在那個圈子裏，昨日朋友誰都有可能成為敵人，唯有晉楠不會，無論怎麽樣都不會。

“他和晨景最是在乎你，不要因為這件事和他們産生間隙。”晉楠語重心長道，有一二真心友人，太難得了。

如果dusk這麽好的苗子都給他帶沒了，他就去自刀。

“不會，我會盡快解決這件事。”雖然元晨景那邊盡在掌握，但向夕還是擔心夜長夢多，他無法承擔任何後果，失去他們的代價太大了。

“你下定決心要結束這件事我就放心了。”向夕是三個人中年齡最小的，但晉楠時常感覺對方站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俯瞰着全局，連他這個奔三的老油子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如果不是了解他們的一切過往，他絕對不敢相信這個當初找上他的人才剛滿十六歲，還敢把所有一切全權委托給他一個陌生人。

當時他問過對方：你難道不怕被我騙了？

那時候少年啞着嗓子：放棄我，會是你下半生每次想起都會懊悔一遍的決定。

不得不說，他被說服了。

被少年的才華。

而後少年的實力也徹底證明了他自己說的話，晉楠現在想起如果當時沒把少年的電話當真，沒有來南方，他就後怕不已，他真的會後悔下半生。

“既然這樣，那就回他一個消息？新歌有了成績，迫不及待向你分享，你這看都不看直接删除，太傷人了。”晉楠搓了搓手手，三個人好他就好，三個人不好他也難受啊！

向夕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再說吧。”

這點懲罰怎麽夠抵從EM大樓跳下來摔的支離破碎的元晨景。

那時候網上還有新聞稿說，收屍的攬都攬不起來，粉碎。

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給了他們那麽醜陋的一個結局。

向夕明顯不想再繼續說這個。

晉楠也有眼力地轉移話題：“昨天dusk出的新歌，在各大排行榜上又是一騎絕塵。這個系列真的絕了！我不是說你其他的作品就不好哈！你什麽時候和自己打個擂臺看看？”

“我為什麽要想不開左右互搏？給大家表演個自己打死自己可還行？”向夕拒絕，私底下搏的不少了，真讓晉楠知道，他得氣到撓牆。

“我就随口說說，別當真。”晉楠讪讪，真出現這種事，他才是要崩潰，明明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偏要齊頭并進，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聊完後晉楠這開始說工作：“Hana這次為劉飛羽下了血本，想找X.X買整個專輯。”

X.X是向夕馬甲之一，專門搞錢的。

“條件和他們說了嗎？”雖然是為了搞錢，但他的要求也多，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一條就是發表時間要規避他提的時間點，版權要全權在他手中，價格高昂，很多公司并不願意，一般私人找他買單曲的比較多。

最多的那年，甚至有網友發的web文章直沖上了熱搜。

這個X.X有毒吧！聽首歌是他創作的，聽首歌是他創作的，排行榜被他承包也就算了，他這是把所有歌手也包圓了？

“Hana全權接受，但對專輯質量的要求也很高，可以說在為劉飛羽量身打造。價格也開的高......”晉楠忐忑不安地搓手手。

價格高昂和全權接受的态度，意味着對方的要求也不凡，如果不滿意，雖然不會發生退歌的事情，但Hana背後的團隊可不是包子，Hana和永代的公關運營稱第二，沒哪個公司敢稱第一。

“他們敢要，我就敢給。”

晉楠緊了緊拳壓制住激動，他就喜歡向夕在專業領域自信的模樣！！

“那我這就去找他們簽合同？”

“嗯......楠哥，帶個律師上。”

帶個律師并不是為了幫晉楠把關合同，他在這一行比誰都清楚裏面的道道，只是遇到扯皮的問題，晉楠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最近有黑歷史為證。

晉楠明顯想到了向夕的意有所指，只能黑着臉：“好......如果不是那狗東西也在，我才不會那麽沖動！”

晉楠為自己辯駁了一句。

“嗯，楠哥是最明事理的人，都是對方不好。”向夕順着晉楠說。

這麽明顯的敷衍，晉楠怨念不已：“走了！讓你孤家寡人家裏蹲！”

“好，有事電話聯系。”

“......”還有臉說電話，帶崽不容易啊，他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