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們有病嗎？

你們有病嗎？

車窗外燈火通明，向夕解開襯衫高處的領扣，神情充滿疲憊。

晉楠看了一眼後視鏡：“說了叫你別跑，你偏不聽，跑過去了還不和他們打個招呼，我都不敢和他們說你去南州看他們了。”

“沒什麽好說的。”他過去也只是想确認一件事：“他們看起來很開心。”

“嗯，他們喜歡舞臺，也适合舞臺。”這也是晉楠一開始會支持陸昭接受EM招攬的原因，結果最頭鐵的說不動，他也只能放棄這個念頭。

“只要給他們時間和機會，絕對能一飛沖天，不亞于劉飛羽，永代的搖錢樹都只能靠邊站！”晉楠氣勢洶洶地補充着。

向夕看着窗外熟悉的風景思考着，晉楠心底的坎大約是過去了，不然也不會這麽若無其事地提起他之前最不想提起的人，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你也認為我說的對是不是？”晉楠沒聽清楚向夕的響應，不依不饒地問。

“嗯。”

“你這也太敷衍了，算了，不和你計較，今天你也累慘了，我看你明天的約還怎麽赴。”晉楠停在路邊，沒下車庫。

向夕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不能出去約，那就在家裏約。說不定現在他正在家等着我……做了好吃的。”

晉楠差點忘了，那個人可是住向夕家裏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你看我跟你跑了一路，飛機餐那麽難吃，是不是應該讓我去你家蹭個晚飯什麽的？”

“改天，一定！”向夕毫不留情地關上車門。

晉楠放下車窗大喊：“用完就丢，生産隊的牛都沒你這麽使喚的！”

向夕揮揮手，沒回頭：“最近幾天我要閉關，昭昭和晨景如果提前忙完，7號再帶他們來找我。”

晉楠酸酸地說：“知道了，不會帶他們去打擾你的二人世界的，等以後我找個對象，我也這麽對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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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夕沒有解釋晉楠的誤會，每個人的反應很有趣。

向夕站在樓下一眼望上去，勉強分辨出來自己住的樓層，有光。

想快點上去，但這種忐忑的心情是怎麽回事？因為回家太晚了？回家晚就晚了，他忐忑什麽？

懷着微妙的心情解鎖打開了門，正如向夕揣測的那樣，他到家時，謝暮已經做了好吃的，他剛好趕上晚飯。

早早地謝暮就在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問他想吃什麽。

謝暮正坐在沙發上翻着工作安排，暖色的燈光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你回來的時間正好。”

出來後直奔機場的晉楠，聽到夾在支架上的手機叮叮當當一陣響，伸手點開。

“【圖片】【圖片】【圖片】，吃飽了，晚安！”

沒得吃，還得趕飛機的晉楠：“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晚什麽安？我馬上就去找妹妹通宵打麻将。”

“你現在得飛北城，明天好安排昭昭和晨景。還有，答應我，不要和熟手打麻将，不要輕易地說自己糊了，亂糊要賠三番的。”向夕發完就關了手機。

晉楠把車停在路邊，無論如何都想和向夕好好battle這個問題，以前菜怎麽能代表現在的他也很菜？跟他們在南都呆這麽久，他現在南都麻将打的可溜了，什麽刮風下雨拉滿，他再也不是之前打一塊能輸幾百的晉楠了，而是打五塊只會輸幾十的麻神、晉楠！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晉楠氣的只能編輯一條短信過去：“有本事這幾天都別開機！”

這條短信向夕第二天早上出門才看到，他回了一句：沒本事。

“你會開車嗎？有證嗎？”向夕突然問謝暮。

“嗯......放假的時候考到了。”

“好，一會兒你開車。”

謝暮看着和昨天明顯不是一個品牌的兩座車，現在改口說自己不會開車來得及嗎？

“雖然考了駕照，但我開車的時間并不多。”謝暮委婉地說。

“那就更得多實踐了。”向夕已經在副駕坐好并系好了安全帶，目不轉睛地看着謝暮。

趕鴨子上架也不過如此。

謝暮認命了，他開慢點兒吧。

去龍環山的路上。

一輛白色機車平行在一旁，帶着頭盔的騎手頻頻轉頭看跑車上的兩個人，最後一臉莫名其妙地加速走了。

而後又接連超過去好幾輛機車，還能聽到大笑聲。

“剛剛有輛共享電瓶車超過我們了。”向夕扒在車沿上看着慢悠悠過去的電動兩輪車。

“龍環山彎道太多，跑車的人也多。”謝暮解釋道。

“哈哈哈哈。”向夕笑出了聲兒。

“安全第一。”謝暮繼續道，無論是別人撞了他，還是他撞了別人，他都賠不起，所以他寧願被小少爺嘲笑。

“從那邊那條道過去。”向夕指了一個方向。

謝暮按照向夕的指示把車停在半山腰處一個大彎道上設立的停車場。

謝暮下車時一擡頭，南都十月清晨帶着濕氣的陽光耀眼且溫暖。

他下意識擡手擋住直面而來的光芒，眯起眼，透過手指的縫隙，向夕在護欄邊緣背對他而站，和往常一樣，寬大的白色T恤，從短袖換成了長袖，藍色的牛仔褲，雙手插在褲兜裏，褲腳堆在腳踝，白色的運動鞋。

一陣微風吹亂向夕略長的黑發，把他瘦弱的身影拉長投在水泥地上，黑影顯得更加纖細，他想看對方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

這麽想着，謝暮也适應了陽光的照射，繞開車頭慢慢走了過去。

似乎是在回應謝暮心裏所想，向夕回了半個身，擡手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勾到耳朵上挂着，淺笑着揮另一只手招呼謝暮：“你來。”

謝暮走過去，看到了向夕剛剛看到的風景，大片的蜜柑林，漫山遍野，在陽光都的照射下沉甸甸的果實清晰可見，一條鐵道從蜜柑林中間橫穿而過，蜿蜒遠去，綿延不絕。

‘那天出行，經過一片蜜柑林。’

謝暮腦海裏閃過《想讓你知情》的歌詞，這可能不是歌詞，只是對方當時想說的一句話而已。

那天出行，經過一片蜜柑林，陽光正好，突然很想念你，這幅景象，想讓你也看到，如果你還在我身邊的話。

“有畫面了嗎？”向夕笑着問。

謝暮應了一聲：“想讓你知情，想讓對方知道的，可能不是我們理解的愛情，而是一件事情，也有可能兩者都有，想讓對方知道這件事情，知道他當時的感情。”

“哈哈哈，可能是吧。”

作者的心理路程是怎麽樣的，他們也無從揣測，謝暮繼續道：“你對這裏很熟悉？”

“嗯，來過幾次。”來過好多次了，他怕自己為數不多記憶會忘記，所以反複提醒自己。

“南都是個不錯的城市，和北城很不一樣。”謝暮道。

“嗯......北城也是個好城市。”

“你去過嗎？”謝暮問。

向夕沉默了一陣，謝暮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正準備轉移話題時，對方突然開口了：“去過啊，還逛過公園兒，這個季節，那個公園應該滿是紅葉了，飄在湖面上。”

“玉湖公園？”謝暮試探地說。

“你知道？”雖然是疑問的語句，但向夕的語氣一點意外的情緒都沒有。

“以前和母親住在那附近。”雖然就住在那個公園附近，但謝暮從來都沒去過。

向夕看着暖光下的群山，十月的南都天氣還可以，他卻感覺格外的寒冷：“這個季節，北城應該很冷了。”

“是啊，很冷。”謝暮笑了笑，又說了一些周洋和劉逝川的趣事：“之前剛來南都，看到這邊沒有暖氣，周洋和劉逝川還很擔心，兩個人還水土不服了很長時間，吃個水果都能腸胃不适，現在就習慣了。倒是我一直适應的很好。”

“說不定你就是半個南方人。”向夕也笑了，只是那笑意不着眼底。

謝暮沒有看見。

這時，一陣機車聲響過，停在了他們後面。

白色機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他脫下頭盔驚訝道：“哇，這都能遇到你們！哥們兒，我說你們行不行，二十碼上龍環山，白瞎這麽好的車給你們開了。”

和他一起的幾個人也跟着起哄。

“就是。”

“你開車上龍環山走另一邊不行嗎？開那麽慢非走這條路。”

“存心找茬是吧！”

這幾個人才是存心來找他們倆的茬，謝暮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還帶着向夕，和這群人起沖突是不明智的決定，他道：“第一次來不認得路，下次就知道走另一邊了。”

謝暮拉起向夕的手，準備繞過他們離開。

有的人就是這樣，你服個軟，他只會覺得你好欺負，再加上謝暮明顯不是南都本地人的口音，幾個人更加肆無忌憚了。

“诶，別急着走啊。”

幾個人默契地圍住兩個人離開的路線，非常熟練。

其中一人說：“來這兒跑車的就都是朋友，你這車看起來不錯啊，還是兩座的，借哥們兒溜一圈呗，很快就回來還你，肯定不會開二十碼讓你久等。”

說完自己哈哈大笑了起來，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

“你們有病嗎？南三環二段有家不錯的醫院，需要我介紹嗎？”向夕平靜地說。

南都本地人都知道，南三環二段那邊是家有名的精神病院。

“什麽聲音，跟鴨叫一樣，你才該去看醫生。”

“嘎嘎嘎~~”

“哥們兒你有問題吧，這種嗓音你怎麽聽的下去？”

“你閉嘴，再有精神聽到你這個聲音都萎了。”

向夕脾氣并不好，這個時候心情也不好。

他正打算上前時，被人拉着手往後拽了一下。

向夕看着擋在自己眼前高大的背影，怔了一瞬。

南都的十月似乎恢複了它應有的溫度。

謝暮擰着眉，覺得很棘手，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還不把這幾個人放在眼裏，但是多了一個瘦弱的小少爺，他就有些施展不開了。

正當他打算說點兒什麽，把注意力引到他一個人身上，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110嗎？”

聽到這句話，幾個人罵罵咧咧地騎上自己的機車走了。

謝暮神情有些複雜，那會兒看小少爺想上去幹架的樣子，他還以為對方不願意尋求幫助，他們這個年紀，年輕氣盛，更喜歡自己解決問題。

“走吧，免得他們又遇到他們了。”向夕笑逐顏開。

“嗯......”

謝暮覺得莫名其妙，向夕好像很開心，非常開心，和以往任何時候的笑都不一樣。

看着就讓人覺得心情跟着一起很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