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他們可能以為他忘了

他們可能以為他忘了。

在向夕為數不多的記憶裏,這些人占據了很大一部分。

比他功成名就,鮮花鋪路,百般榮耀加身時還要深刻。

“跟他們廢話做什麽,我叫民警過來。”陸昭眉目間全是不耐煩。

“小兔崽子,你說什麽呢?有你這麽跟爹媽說話的嗎?”一名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的中年男人惡狠狠地指責陸昭。

“是啊,昭昭...”

“別這麽叫我,我會考慮改名換姓。”陸昭打斷要附和的女聲。

中年婦女一臉悲苦,傷心地說:“小時候你多乖,都是你爺奶,把你教壞了,教你不和我親......”

陸昭白眼望天,難怪今天天氣這麽差,是在預告他們回來會遇到這群人,雖然每次都是如此。

一遍又一遍,除非他們永遠不再回到這裏。

元晨景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站在陸昭和向夕身後,只要他們在一起,一條心,就再沒有人可以傷害他們。

“什麽情況?”劉逝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陣勢,聽了只言片語,似乎這一對中年男女是陸昭的父母?但三人之間的氛圍卻十分緊張,随時可能炸裂。

三個人之間沒有絲毫血緣親人的溫暖,只有憎恨和埋怨還有無視。

“不知道啊......可能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周洋小聲地回,頓了一下又道:“我們在這兒是不是不太好?”

向夕倒是心态很好,看的很開:“沒關系,以後如果遇到同款,就知道怎麽對付他們了。”

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已經不能把他們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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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是??”謝暮低聲詢問,離開是不可能離開的,對面這麽多人,沖突起來向夕三個人肯定要吃虧。

向夕指着幾人介紹道:“這邊三個,眼神充滿貪婪的這兩個,是我的父親的哥哥和嫂嫂,那個瞪着我們的是他們的兒子。說話的這兩位,是昭昭生物學上的父母,那個落單的,是晨景生物學上的父親。”

無一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向夕,叔叔阿姨也是看着你長大的,左鄰右舍一家人,你這事辦的實在不厚道,我們也沒有過分的要求,就是拆遷的那個款項......一戶人呢,按人頭你左右給我加點兒,這事就算了,大家日後也好相見,你說呢?”陸父貪婪地盯着向夕,還有他背後的小洋房。

“這件事你們該去找政府,找社區,找我們做什麽?”陸昭沒好氣地說。

“我們都打聽清楚了,當初拆遷總共有幾千萬的預算,到我手上,百來萬都沒有,做這種缺德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身形枯瘦,眼窩深陷的男人恨恨地說。

陸昭伸手到身後拍了拍元晨景的臂膀,張了張口無聲安慰着,別怕。

元晨景當然不怕,現在那個人被煙酒腐蝕的身體,站在他面前估計還不夠他推一掌。

也就是這麽個玩意兒讓他過了很長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直到向夕從北城回來出院後。

一切才開始改變。

“誰讓你家沒人呢?”向夕嘴角帶着嘲諷道:“你問問你旁邊的三口之家,他們的房子得了多少?一個人頭70平,一平3500,少說也有二十多萬,一層樓的門面一平7000,多出來的面積按照一平800算,他們還移了幾個親戚家的小孩到他們戶口,這麽算下來,他們那套兩間房至少賠了三百多萬。沒辦法啊,誰讓你家只有你一個孤家寡人?晨景的一分錢都沒拿到,你找我們又有什麽用呢?而且,這又關我們什麽事?難不成你良心發現要分給晨景一份?”

陸昭嗤笑:“你一個人拿着四五十萬,加上多出來的平方和地,少說也有六七十萬朝上,有什麽臉出現在這?”

元晨景笑了:“好大一筆數字啊,在南城這個小城市,可以舒服的過一輩子了。”

“拿錢又不分房,等我們拿到錢,南城的房子都長到五六千,買一套全都去了!”陸父氣憤不已,早知道房價漲的那麽快,他們才不會同意那個價格就拆了,看看江這邊開發的多漂亮,還在修新橋,早知道有這些規劃,他們開更高的價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買了房,剩下的錢還不夠一家人嚼用。”陸母附和着。

“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向夕笑。

唯一的青年沉不住氣酸酸地說:“你現在發了財,房子也沒動,裏面沒點兒貓膩誰信?”

大家都是一個地兒的,周邊拆了之後,向夕的房子還在原地,還重新修繕了一番,周邊又開發的那麽漂亮,那些開發商也沒異議,怎麽可能沒點問題在裏面。

他們揣測肯定是向夕一直不同意拆,留到最後得了什麽好處,要麽就是他父母和爺爺還留了什麽給他。

不管是什麽,這筆錢總得有他們一份兒,他也是爺爺的孫子,他父母也是爺爺的兒子兒媳,怎麽能這麽厚此薄彼呢!

至于其他人因為什麽他才管不着。

“那又怎麽樣呢?和你們又有什麽關系呢?”

向夕這句話讓面前這幾人氣到想動手。

“小兔崽子,你爸你媽都頂頂好的人,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會知恩圖報的?沒有你的大伯一家人,你以為你喝西北風能長這麽大?”陸父不甘心地吼向夕。

陸昭只想叫這個人閉嘴:“那不好意思,夕夕還真沒喝到他家一口西北風,倒是這三個喪心病狂的垃圾,在向爺爺去世後,就想把夕夕從他父母的房子裏趕出去,不給他吃不給他住,還變着法兒折騰他,把倉鼠弄死,血肉模糊地塞進他的水杯,你們要臉嗎?”

“幾年前我就說過,你們總有一天會遭報應。”提起這段過去,元晨景也不能淡然處之。

聽到倉鼠兩個字,謝暮猛然想到陸昭說過的,他去北城之前買給向夕的禮物。

原來就是這幾個人,用那麽惡心的手段去吓唬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謝暮緊了緊拳頭,這些人真是......面目可憎。

“你們兩個人可能不知道,後來你們碾糯米的那個石頭窩,你們兒子就在那裏面下的手。”向夕面無表情地敘述着。

這個人和他們一般大,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把一條生命按在石窩裏活活砸死,砸的稀碎,搗爛。

“你胡說八道什麽?”青年怒了。

他父母想到後來吃的糯米,幹嘔了起來,他父親忍着不适,拍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你個畜生,當時怎麽不說?”

還看着他們吃下去!

青年那時候當然不敢說,說了肯定免不了一頓打,不是因為虐殺小動物,而是因為髒了他們家的工具。

“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他說幾句你們就信?都過去那麽久了,你們不是沒吃出病嗎?正事要緊!”青年把人揮開,他長的牛高馬大,他父母兩個人還真不敢把他怎麽樣。

“對!少扯開話題,不管怎麽樣,你爺爺留給你的東西都有我們的一份!”

“這個拆遷款少了!我們不服!!!把地還給我們!房子還給我們!”

“沒錯,還房還地!”

劉逝川人都傻了,他把周洋拉過來擋在自己面前。

“幹嘛呢幹嘛呢?”聽的認真的周洋突然被拉着手臂挪動了位置,一臉懵逼。

“給我擋擋,我TM要笑死了,這種場合笑出來不合适。”劉逝川以前總覺得周洋老是無理取鬧,和這群人比起來,周洋那點作算什麽,周洋作的可可愛愛,這群人作的可笑至極,愚昧又無知。

“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有血緣關系的人能被稱為親人。”周洋感嘆着,盡職盡責的替劉逝川遮擋視線,只不過個頭太矮,遮了個寂寞。

劉逝川憋着笑,向夕卻是笑出了聲:“你們憑什麽認為,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

過去發生的事一刻都沒有從向夕心頭消失過,只是遇到謝暮之前,他一直未從,發生的事中清醒過來。

他分不清将來和現在以及過去。

只是本能的想讓生命中僅剩下的唯二星火,能避開一切狂風驟雨。

所以才有了dusk,有了X.X......

說他活的渾渾噩噩也不為過,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他們好好的就行。

只是還弱小的他們一直被過去所束縛,原生環境永遠充斥着他們的人生,陸昭固執地希望自己能強大,元晨景封閉着自己,如果有一天失去他們,他還是無法獨自存活。

他們抱團取暖,原生環境造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讓他們固執的追尋着自認為對他們所有人都重要的的東西,做出決定和抉擇時,總會不經意傷害着最重要的人,精神上的苦痛向夕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只會創作,他想着......慢慢的......總有一天他們都能擺脫過去。

直到謝暮出現。

關乎這個人的過去,随着他的出現,也浮現在了他們三個人腦海裏。

面對這些問題,在曾經的他們眼裏,無所不能的謝暮會怎麽做呢?

現在的謝暮不能給他們答案,但他們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答案。

“你是不是忘了,你們家五六層的兩間房,是盜用我父母留下的錢修建的?”這件事法院早就有了定性,他們卻一直拖着。

向夕也沒有要求強制執行,時間才過了沒多久,他們就敢三番五次出現在他面前。

他們可能以為他忘了。

忘了曾經的食不果腹和膽戰心驚。

那種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哪怕時間再長再久也難以忘懷。

就很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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