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有生之年

有生之年

向夕愣愣地摸摸臉頰。

機械地轉頭看坐在身邊的人。

纖薄的唇角微微上揚，目光傾斜向他。

剛剛似乎發生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發生。

“吃好了嗎？”謝暮低聲問道。

“還沒......”向夕傻傻地回應，遲疑了片刻，他問：“你剛剛是不是摸我臉了？”

謝暮失笑：“我以為那麽近的距離，你會有其他感觸。”

“那就是親我了。”向夕直勾勾地盯着謝暮，想從對方不動聲色的臉上得到某個答案。

謝暮笑出了聲，雙臂疊放在島臺，将額頭枕了上去，肩膀顫動：“我想象中你不是這個反應。”

向夕也跟着彎了嘴角：“那我應該怎麽反應？”

似乎感覺自己這樣不嚴肅，不能讓對方引起重視，他迅速收斂嘴邊的笑意，推了推對方的手臂：“你還沒說清楚。”

“我喜歡你。”

“你怎麽想？”

說這話的時候謝暮沒有擡頭。

向夕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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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語氣裏的認真卻讓他動容。

向夕從來沒有想過情感上的問題，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他是喜歡謝暮的，毋庸置疑，但這種感情他對陸昭和元晨景也是一樣的。

他會對謝暮多一份愛護，大概率是因為謝暮離開他的時間最久。

這個年齡的人，真的能認清感情和依賴的區別嗎？

他是因為自己對他的偏愛而産生的錯覺吧。

一如當初受了委屈，他無論如何也要見到謝暮的時候一樣。

那不是叫做‘愛’的感情。

以前的他也許不能分辨，現在的向夕可以區分出自己的感情。

他不知道謝暮到底是哪一種。

向夕不想破壞現在的安定，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謝暮這個問題。

“你可以暫時不回答，我不會讓你有說起其他答案的機會。”謝暮擡起頭認真地看着向夕。

他是認真說喜歡他的。

只是這份喜歡在他心裏到底是什麽形态呢？

向夕自己喜歡謝暮嗎？

還是把所有願意付出的感情當做一種補償？

向夕也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情感。

“那我明天可以喝冰可樂吃炸雞嗎？”

“你認為呢？”謝暮喜歡向夕，卻并不會被拿捏。

“pass！”

“我給你做，這個月只能吃這一次。”謝暮自己就是年輕人，也理解年輕人的快樂。

但他一直記得陸昭和元晨景告訴他的，向夕身體并不太好，所以才嚴格限制他的飲食。

“嘿嘿嘿。”向夕笑的十分燦爛，仿佛掌握了什麽必勝法寶。

謝暮也不計較，他會讓他知道，這個招式并沒有那麽好使。

向夕确實很快就知道了，第三天故技重施的時候，就被謝暮果斷拒絕。

還是元晨景承諾陸昭生日的那樣會準備向夕喜歡吃的東西，才算結束。

陸昭生日那天也邀請了周洋和劉逝川。

“我們幾個實在太有緣了，我們的生日連起來就是四、五、六、七！每個月都有生日慶祝。”周洋激動不已，他最喜歡慶祝熱鬧了。

“誰是六月？”陸昭好奇地問。

周洋不停地指自己。

“就是他。”劉逝川回應道。

“戚，我都這麽明示了，你居然還不信。”

“六月一日。”謝暮補充道。

這個日期惹來一衆友善的笑意。

“兒童節和生日一起過，這氛圍太适合你了。”陸昭露出耐心詢問的笑。

“哼，你這是嫉妒，生日那天普天同慶，這種快樂你體會不到。”周洋得意地反駁。

“今天520，他的生日慶祝的人群和你不一樣，只因為你是單身狗體會不到。”劉逝川無情地打擊。

其他人笑出了聲。

“......誰給你們的勇氣嘲笑我，你們不也是孤家寡人？”說着周洋可就不慫了，大家都一樣，大哥別說二哥。

一句話拉滿全場嘲諷。

“好好期待你的生日驚喜。”謝暮拍了拍周洋的肩膀，說其他人也就算，他可正是求而還未得的時候，心裏正焦慮着呢。

“好好期待你的生日驚喜。”劉逝川面無表情道。

“好好期待你的生日驚喜。”陸昭面帶微笑說。

“我會給你準備驚喜的。”元晨景倒不是什麽惡魔，只是跟着大家瞎起哄。

“嗯。”向夕點頭答應着，別人過生日他也有驚喜，真快樂。

陸昭過了一個愉快的生日。

反之......

不愉快的周洋就很怕。

忐忑不安了十多天，心驚膽戰地迎來了自己的生日。

那天不是休息日，有課的上課，有事的辦事，直到下午才都空出時間。

雖然很遺憾不能痛快地潇灑一整天，但有這麽多人給自己慶祝生日，周洋也是頭一遭經歷，快樂的不行。

早早地預定了一個平時他舍不得去，又一直好奇，十分有格調的餐廳。

收到禮物後，周洋再三确認：“你們沒裝什麽奇怪的東西吧？我告你們，我膽小，不經吓，吓壞了要賠錢！”

其他人那麽說都是吓唬周洋，根本沒想過讓他在生日這天留下什麽深刻的記憶。

雖然周洋自己卻總是幹些匪夷所思的事。

“非常可怕，不要就還我！”陸昭伸出無情鐵手去搶。

被周洋靈活地躲過了：“送給我了就是我的！怎麽還帶搶回去呢？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周洋美滋滋地把禮物堆在包廂隔斷後面的茶幾上：“就算你們送的是炸彈我都認了！”

周洋是快樂的，只是看到江游就不怎麽快樂了，鼻子眼睛皺成一團，就差把‘你怎麽來了’這幾個大字刻在腦門上。

劉逝川用手刀敲了一下周洋的腦袋：“沒禮貌，他是我們樂隊重要的編外成員，你自己答應的事這麽快就忘了？”

江游一點也不在意周洋對他炸毛的态度，伸手熟練地抓了一把粉色的毛腦袋，在對方生氣之前，收回了手：“生日快樂，洋洋。”

周洋撇開腦袋不滿地咕哝：“去年怎麽沒見你祝我快樂？前年也沒有，很多年都沒有！”

“雙十不一樣。”江游笑着說。

煙灰色的頭發，白皙的膚色，漆黑的耳釘熠熠生輝。

或許是因為成立了工作室，向夕總算有了幾分事業心。

這個人的吉他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現在仔細看，對方的顏值放在娛樂圈應該也是數一數二的，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那個心思，也許可以讓晉楠去試試看。

“他們和好了嗎？”向夕低聲詢問謝暮。

謝暮也說不上來，周洋沒有和他們說過這些事，聊起來也被含糊幾句帶過，只是突然通知過他們以後樂隊的吉他江游負責。

這個人的實力沒得挑。

但樂隊吧，問題扯不清楚，很容易分崩離析。

就像之前那樣，矛盾還沒理清，樂隊差點就沒了。

如果不是周洋死纏爛打，謝暮也沒想過加入什麽樂隊，如果不是周洋的再三挽留，他肯定是在劉逝川之前離開樂隊的那個人。

“應該是和好了吧。”謝暮由衷的希望他們和好了，這個半死不活的樂隊經歷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從向夕給他們寫的那首歌知乎，再也沒出過什麽像樣的新作品，除了周洋還能哼哼幾段旋律，劉逝川完全擺爛。

他自己則是沒什麽時間。

好在周洋自己也看開了不少，只是多多少少還是會在意。

考慮到周洋已經被自己劃為打工人範疇，所以向夕不得不得在這個吉他手的問題上多些考量，才多問了幾句。

如果是無法化解的矛盾，還是不要放在一起了。

就算擇其一，那也是他比較了解的周洋排在前。

衆人吃了飯，切了蛋糕才準備散場。

周洋抱着堆在一起搖搖欲墜的禮物，劉逝川想幫一把都被他無情拒絕。

只是嘴硬了沒三秒鐘就嚷嚷了起來：“快！逝川快幫我拿一下，我撐不住了，要掉地上了！”

劉逝川很無奈，求他的時候能有拒絕他的時候那麽硬氣就好了，他一定把東西接過來，然後拍在那張巴掌大的臉蛋上。

把大部分壓力給到劉逝川後，周洋摸到謝暮身邊小聲地說：“謝希望，謝啦，這是我有生之年最開心的生日。”

“你才二十，別亂用詞彙。”謝暮真不知道周洋什麽時候能改掉這個亂用詞語的壞毛病。

周洋嘿嘿笑，沒有再說什麽，他知道，小學弟他們都是看在謝暮的面子上才來給他慶祝生日的。

據他所知，dusk這段時間行程特別緊張，随時都在天上飛來飛去，有時候趕不回來，請假條都是幫忙代交。

沒有謝暮，才不會來這麽多人。

周洋美滋滋地把禮物往陸昭開來的車上扔。

江游拉住要跟着一起上車的周洋：“洋洋，稍微等一下可以嗎？”

“？”周洋鼓着臉，不帶禮物來也就算了，他要走還攔着！！

但今天很開心的周家大少爺決定大慈大悲原諒他：“謝謝你今天能來，我很開心，但是我得回去了，明天還要上課，今天要查寝。”

這時，一個陌生男人提着一個琴包走了過來。

江游從對方手裏接過琴包，放到周洋懷裏：“生日快樂，這是禮物。”

周洋抱着大大的琴包，眼睛卻直愣愣地盯着遞給江游琴包的那個男人。

“謝了。”周洋慌裏忙張地縮進車座。

“這個太大了......”

劉逝川無奈的嗓音被急急忙忙的催促聲打斷：“快走，走了，陸昭快開車！”

“你......”陸昭本想回頭怼周洋幾句。

卻看到一張驚恐的臉和不停拍打着駕駛座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