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破滅的太快了
破滅的太快了
南都進入六月,天氣逐漸炎熱,白天烈日驕陽,夜裏暴雨傾盆。
這天周末迎來了白日大雨傾下。
向夕窩在吊椅上,邊啃冰激淩邊盯着窗外的大雨,陰晴不定的天氣令人昏昏欲睡。
陸昭和元晨景忙着過幾天的全球總決賽開幕式。
晉楠跟着謝暮在為《墜入謎淵零》拍定妝照。
“我到門口了。”
向夕收起播放語音的手機,起身走到玄關打開門。
周洋頂着還在滴水的深粉色頭發站在門外,褲腿濕了大半,連上身的T恤都未能幸免。
“你沒撐傘嗎?”向夕拿了一張幹毛巾遞給周洋。
周洋囫囵地擦了一把臉:“撐了,出地鐵的時候刮大風,吹壞了。”
“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幹什麽都不順。”周洋咕哝地抱怨。
向夕上下看了一眼濕漉漉的周洋,回房拿了一件寬松的T恤:“換下來洗一洗。”
周洋吸溜了一下鼻子:“謝謝。”
“換下的衣褲放在衛生間的兜籃裏,我叫洗衣店讓人來拿,一會就給你送回來。”向夕囑咐着。
周洋洗漱吹幹出來後,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不再是可憐兮兮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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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深呼吸一口氣,嗅着鼻尖萦繞不去的香氛,眼眶裏淚意翻湧:“小學弟,之前你說的話還作數嗎?”
向夕放下手裏的平板,坐正了身軀,點點頭:“當然。”
“我想現在就簽約,有底薪嗎?”周洋嗓音幹巴巴的,老老實實的态度令向夕詫異。
最開始周洋說來找他,他還以為對方無聊想來找他玩游戲。
但剛剛看到人時,他就不那麽想了。
他可能有事......說到底離開謝暮這個樞紐,他們也并沒有熟悉到可以相互交心的地步。
周洋不提起,他不會詢問。
“當然,但工作是工作,你可能拿不到謝暮和昭昭他們那樣的優待。”向夕開的是工作室,不是慈善機構。
情誼和公事他區分的很清楚,他可以無條件把一切都奉獻給謝暮、陸昭、元晨景。
其他人不會有那樣的價值。
“按照你們工作室拟定的規定來就好。”周洋沉默了片刻:“我以後能拿到像dusk那麽好的音樂資源嗎?我會很努力工作。”
“當然,工作室目前只有你和昭昭兩個歌手。”對于自己人向夕從不吝啬,他提出簽約,就代表這個人有價值,挖掘這個人的價值,發揚光大,為他帶來利益。
“因為要兼顧學業,簽約的年限會比規定的延長三年,這點你有異議嗎?”向夕見過不少小公司花盡資源全力培養出來的藝人被大公司摘桃子的事,就算不在乎一個歌手,他也不願意在未來應付這麽惡心人的事。
周洋對年限沒有異議,遲疑了一陣,開口道:“我已經打了休學申請。”
向夕正在給晉楠發消息讓他做合同,聽到這句話,手底下的動作頓住,目光從手機屏幕移開,落到周洋憔悴白皙的臉蛋上:“為什麽?”
周洋沉默了一陣,緩緩說:“等我賺到錢,我還回來上學。”
向夕給晉楠發了‘稍等’兩個字,收起手機,認真看着周洋:“缺錢我可以借給你,你什麽時候有了再還。”
向夕上一世沒念過大學,這半年多來,他格外享受這樣的生活。
他認為,周洋這個年紀,就應該在學校讴歌青春,而不該因為金錢一時沖動去做什麽全職藝人。
“不了,和謝希望的關系不是這麽用的,現在的我就算勉強留在學校也沒心思學下去,我想要另一種人生,逃離現在所有的一切。”
四周一時只有窗外瓢潑大雨墜落的聲音。
“我對謝暮和劉逝川好是有目的。”周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脆弱的微笑:“所以你不用因為他對我有什麽寬待。”
向夕後仰靠在沙發上,舌尖掠過唇銜:“你和他們之間的牽扯是你們的事,我願意出這個錢,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妨高看自己一眼,你有這個價值。”
周洋仰頭,将湧上眼眶的淚意逼回,就算努力裝作平常,出口啞然的聲音掩飾不了任何痕跡:“謝謝......”
周洋笑了笑:“你誇獎陸昭後,他開心了好久,他和我說的時候我不懂這有什麽好開心。”
“現在聽來,确實很開心。”
“你們關系還不錯。”向夕也牽起嘴角,周洋笑起來的時候非常有感染力。
有一種人天生就适合發光發熱,感染四周。
“勉勉強強,我看的出來,他在乎的只有你和元晨景......也許還順帶了半個謝暮。”周洋停頓了一瞬,用了‘半個’來形容陸昭對謝暮的在乎。
他把他們的相處模式都看在眼裏。
周洋羨慕啊。
“他們感覺的到你心細如發,但經常被你不拘小節的舉動蒙蔽,到現在你在他們心底應該都标記着‘傻兮兮的話痨’。”
“那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沉悶,不絞盡腦汁用幹口舌,早就不知道分道揚镳去哪兒了。”
周洋沒有其他目的,他的目的就一個。
他想要的,不過是劉逝川和謝暮留在他身邊,樂隊成了唯一紐扣住他們三個人的地方。
明明知道已經不可救藥,還勉強地支撐着。
他害怕,樂隊沒有了,他再也沒有借口叫三個人一起吃飯,一起游玩,一起聊天。
“既然你已經做出決定,我也不會過多規勸,方便告訴我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向夕不希望周洋身上發生的事會成為定時炸彈,哪天爆破在他為謝暮和陸昭還有元晨景創造的淨土。
周洋默然。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好似寬廣的江河從破了大洞的天空奔湧而下。
他沒開口向夕也不催促。
“江游送給我的是一把紅色的吉他,他告訴我,說我不需要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喜歡的琴的顏色。”
周洋說了一句和問題毫不相幹的話。
“我習慣性去追逐別人,和對方用相同的文具,背相同的琴包,用顏色相對的琴。”周洋自嘲地笑了笑:“似乎這樣就能讓周圍其他人把我跟他放在一起。”
‘他們關系一定很好!’
‘他們肯定是好朋友。’
“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什麽,只是在不斷失去。父母、江江,樂隊其他人。”說到這裏周洋刻意解釋了一句:“我父母他們還活着。”
周洋不解釋,向夕真的會以為周洋也和他一樣。
“他們關系不好,應該從來都沒好過,他們是商業聯姻。”
向夕沉默了,沒談過戀愛,戀愛結婚都不在他的詞典裏,戲劇一樣的商業聯姻這個詞彙離就更遙遠了。
他接觸的有錢人不少,但并不是很懂這些有錢人想法。
“說起來很可笑,兩個家庭都是從三代前發家起來的,在北城也就算一般般能過得去,好的不和有錢人學,學別人商業聯姻,勢要合作項目把産業壯大。”
“其他不說,思想倒是門當戶對。”
“我父母也是,不愛對方,為了不舍棄優渥的生活,勉強結婚,勉強生子,給他們的血脈後人起個承載兩家象征的名字。”
“就在我出生後不久,這兩個人的合作協議,破裂了,他們各自遇到了真愛。”
向夕可以想象周洋面臨的是什麽難度的生存游戲。
“礙于兩家老人,不得不勉強一起養育我。”
“他們也不敢把我交給老人,擔心兩家老人會越過他們,直接把産業給到我,畢竟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誕生。”
周洋嘴角露出諷刺的笑:“他們自身的性格就能照見兩個家庭的縮影,互相合作卻互相看不得對方比自己好。”
沒有人會在乎周洋,也沒有人會愛周洋。
他就不是在愛的環境裏誕生。
“兩個人都是愛享樂的人,都不願意照顧小孩,好在還各出一半資金花重金請了一個阿姨,我是阿姨一手帶大的。”
“本來也算相安無事......”周洋再度陷入沉默:“直到我在初中認識了江游,江家在北城......嗯,兩家加起來都只有做下飯菜的份兒。”
“短暫的享受了一陣子家庭和睦的假象,破滅的太快了。”周洋仰起頭,努力回想自己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那天給江江帶琴包過來的人,是江江的二叔,一個......惡心的變态。”周洋呼吸微窒:“江江不知道......”
“知道這些就夠了。”向夕打斷周洋的敘述,把自己剖開,袒露出一切并不好受,他不是魔鬼。
周洋勉強地笑了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那些流言蜚語,用一樣的東西不會被視為摯友,江江開始躲我。我想找到他解釋......遇到了那個男人。”
“他用最難聽的詞彙羞辱我,試圖對我這個惡心的未成年圖謀不軌......江江的家人也知道了那些流言......他們找過我,江江不知道,他後來離開了樂隊。”
周洋敘述的時候,向夕一語不發,他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周洋低垂的頭頂。
周洋一直在強調江游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他為什麽這麽篤定呢?
大概是他內心脆弱緊繃的琴弦,經不起絲毫風吹雨打。
無論真相到底怎麽樣,只要堅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內容。
自欺欺人的人,什麽都無法打垮他。
向夕不會去惡意揣測人性,他只是憐憫周洋這個人短暫的二十年。
交代一下周家大少爺這個打工人。
好激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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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努力的!絕對不會坑!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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