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車禍

車禍

盡管許眠跟他說了去睡覺，但他還是在自顧自的發消息過來，等說完了，才在最後補充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會疏遠我，但我還是把你當我的姐妹。］

還沒有睡覺一直窺屏的許眠：？

她退出聊天界面，未免明天漏回，她順手給他的消息标為了未讀，然後就去微博沖浪了。

等第二天一早起來，許眠洗漱完之後回了他一句“已讀”。

秦許發現最近梅司紹又開始天天去找許眠了。

他也不甘示弱，硬要和梅司紹比個你死我活。

許眠十分苦惱這兩個人小學生一樣的行為，盡管這兩個人都沒挑明，但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在幹什麽了，可也是因為兩個人都沒挑明，許眠不好阻斷這種狀态。

這樣的狀态持續了一個月，秦許先沉不住氣了。

在梅司紹又偷偷送了一包零食給許眠之後，秦許把許眠堵在了宿舍樓下。

“許眠，”秦許略顯委屈的看着她，“我不相信你不懂。”

“……”許眠不知道說什麽，傻傻的站在原地。

有路過的同學會多看他們一眼，但也不太感興趣，畢竟情侶這種生物在大學裏并不少見。

至少在他們眼裏這是一對情侶。

許眠有些尴尬，她非常抵觸這種被人多看幾眼的感覺，很想推開面前這堵人牆沖回宿舍。

可這明顯無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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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喜歡梅司紹？”秦許看起來好像更委屈了一點。

許眠蹙眉：“誰跟你講的？”

秦許看着她的表情變化，立馬道：“那就是不喜歡？”

“喜不喜歡和你現在不讓我回宿舍有什麽關系嗎？”

秦許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小心又期待的道：“那你喜歡我嗎？”

“你指的哪種喜歡？”

“男女。”

許眠想委婉一點，但她實在不太知道怎麽說，最後只好簡單的說道：“抱歉……”

秦許的期待瞬間泯滅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好似看不到希望。

“你不用覺得抱歉，你沒做錯什麽，不早了，快回去吧。”秦許感覺有些狼狽，想快點走掉。

許眠也覺得不自在，擡腳繞過了他。

“那個……”秦許轉過身，看着她的背影，“我們……還是朋友吧？”

許眠也轉過來，朝他略顯牽強的笑了下：“但是還是先保持距離吧。”

“我知道了。”秦許點點頭，也算意料之中。

從決定挑明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不當朋友的準備。

但即便如此，難過還是躲不掉的。

秦許路過梅司紹的宿舍時，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下。

他不可能，梅司紹更是沒有機會，至少許眠面對他的時候沒有皺眉。

許眠和秦許的疏遠，讓梅司紹暗自開心了好久。

許眠拿他沒辦法，他對外稱兩人是姐妹，對她也說是姐妹。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推開這位姐妹。

但在她幾次暗示之後，梅司紹也安分了許多。

許眠終于收獲了一片清靜。

這種令她舒适的狀态一直到放暑假都沒有被打破。

今年放暑假，段醒又被安排到她這裏學英語。

等段醒拿出一本久違的英語書時，許眠才驚覺，這人馬上就要高二了。

具她媽媽所說，這半學期段醒比之前強多了，沒聽說他打架，樓道裏也沒煙頭了。

成績更是穩居年級第一。

加之上學期期末他也是第一，段父段母就沒送他去住校。

安分守己的段醒，許眠頭一回聽說。

以至于段醒來她家的時候，她偷偷打量了他好幾次。

等坐在他身邊輔助他學習的時候，許眠确實發現了些不一樣。

去年他坐在旁邊的時候，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兒，許眠估計是他抽的太多，腌入味兒了。

但今年，就現在，她除了可以聞到洗衣液的味道，多餘的味兒一點兒也沒聞出來。

許眠自行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打算問問當事人，“那個，”許眠摸了下下巴，“你……最近在戒煙嗎？”

段醒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戒了四個月了。”

“哦哦，那還挺好的，不錯。”許眠點點頭。

“怎麽了？”段醒看向她。

“啊？沒什麽，就是你身上那股煙味兒沒了，我好奇問問。”

“嗯。”段醒收回目光。

許眠還是好奇，抖着膽子問道：“我再問一句哈，你怎麽忽然要戒煙啊？”

段醒也沒見不耐煩，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家裏讓戒的。”

雖然不太相信段醒會這麽聽話，但許眠還是點點頭：“戒煙挺好的。”

“怎麽個好法？”段醒的筆歪在虎口處。

“呃……就對身體好啊。”許眠被他問住了，愣了一下。

“沒了？”

“很多啊，只是這個比較有标志性，現在很多女生都不太喜歡抽煙的男生的，這以後會是你的加分項的。”

“很多女生？”

“應該是……很多吧，反正我個人就不喜歡抽煙的男生。”許眠道。

“哦。”套出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段醒就不再追問了。

他從許眠蹙着眉咳嗽的第二天就戒煙了，盡管許眠當時神色轉變的很快，可他還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幾絲厭惡之意。

盡管他只看到了那一點點，可還是被刺到了。

他想努力去改變自己，變成許眠不讨厭的樣子。

可問題是，除了這一點，他再也不知道其他的了。

而平時兩人接觸的時間也是少之又少，他根本無從了解她。

他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想到這，他又開了口：“所以你男朋友不抽煙？”

還好和上句話隔的時間不長，不然就突兀的有些奇怪了。

許眠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沒男朋友……”

段醒這回是真沒再追問下去了。

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兩人各幹各的，許眠時不時看一眼他的進度。

一個暑假也平平淡淡毫無波瀾的過去了。

新學期開學，許眠她們宿舍被叫去當志願者，給學弟學妹們帶路。

許眠感慨時間過的真快，轉眼自己就大二了。

一個暑假過去，秦許這一陣子在慢慢恢複和她的聯系，許眠的尴尬勁兒也過去了一點，但還是不希望給別人無謂的希望，話裏話外都有委婉的暗示秦許。

秦許是個聰明人，他很快就意會了許眠的意思，找她的頻率保持在半個月一兩次，每次找她的理由也不會讓許眠覺得不适。

秦許明白了許眠是屬于慢節奏的類型，整整一個學期他都克制着自己，給許眠維持了一個不會讓她覺得尴尬不妥的氛圍。

又是一次寒假，許眠照舊去了那家寵物店，暑假她也幹了一個月，所以這次來她就跟到家一樣熟練。

盡管段醒比起初中和高一那會兒乖了很多，但段家仍舊是雞飛狗跳的，無論段醒怎麽做、做到多好的程度，段醒的父母都能挑出刺兒來，然後進行語言攻擊。

不過他們打人的次數倒是減了不少，兩個月的假期，許眠就聽到一次，以前一個星期都得聽到一兩次。

春夏秋冬，往複循環，轉眼之間，許眠大三都上了一半了。

下半學期要開始實習，學校安排是大三下半學期和大四上半學期，單位什麽的學校都會分配好。

現在剛進入一月，等月底的時候名單就出來了。

許眠窩在床上，無聊的刷着手機。

段醒已經高三了，寒假只有過年的那七天時間。

所有人都以為段醒會踩着他父母給他制定好的路線一路走下去，但就在新年伊始，段醒的路線沒了。

2022年1月5號。

淩晨一點。

段浒和李耘跟好友聚完餐回家的路上，被一輛超速的出租車撞了。

第一個接到醫院電話的是段醒的班主任。

她正在熬夜備課，看到陌生來電以為是學生家長，想也沒想就接了起來。

在聽到電話那邊語速極快的通知聲後，班主任趕緊聯系了段醒，一邊聯系他，一邊又打車前往了醫院。

然而，就是在段醒和班主任前往醫院的路上，段浒和李耘離開了人世。

大概是事情太過突然，段醒根本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麽，就看着自己的父母被蓋上了白布。

段醒一夜沒睡，在這期間，他還被迫看了事故現場的照片和監控錄下的全程。

為了照顧他，他看到的版本是打了厚碼的。

段醒全程都很鎮定，配合的完成了所有工作，然後在班主任憐愛的目光下離開了醫院。

段醒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起班主任那個眼神，就覺得可笑。

他回到家裏，從客廳走到廚房，再從廚房走到兩個卧室，最後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隐隐約約能夠聽到許眠一家的歡聲笑語，這是段醒連做夢都覺得奢侈的家庭氛圍。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着，像是在消化剛才的事情。

太陽從東邊升了起來，一點點驅散了像是會吞噬人的黑暗。

段醒家的門被敲響，他不緊不慢的走去，從貓眼裏看到了許父和許母二人。

他頓了一下，然後打開了門，沒說話，安靜的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