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挂了電話, 蘇簡手搭着額頭, 頭暈暈的, 有些發燙，這一針打下去, 看似會好，回到家卻反而有些燒。

孟娟拿了熱毛巾進來, 給她擦身子, 道：“明天請假了，好好休息一天, 你自從換了崗位，就沒一天是準時下班的。”

蘇簡咳了一聲，臉有些發燙，不可控制地閃過許多畫面，男人的身子, 男人的進攻，男人的沖撞, 她的喘息。

閑暇時, 人就容易多想。

孟娟拿着涼掉的毛巾出去, 回來端了姜湯，灌她喝下。

蘇木收起手機，擔心地用手去摸她的額頭：“別燒壞腦子了，本來腦子就不好使。”

孟娟氣笑, 拍開蘇木的手：“你出去出去。”

蘇木大咧咧地坐在蘇簡的床上, 說道：“我看着她。”

蘇簡躺着, 弟弟跟母親在床前忙碌，病是脆弱，家人的關心令她暖心，源源暖意浮上心頭，她淺淺一笑，拍了蘇木的頭一下，蘇木眉目清秀，少年清隽，不情願嘀咕：“打我頭幹嘛。”

然後抓了下蘇簡的頭發。

孟娟哎一聲，狠狠拍走蘇木的手：“沒大沒小。”

蘇木跳腳：“我都還沒碰到她啊啊啊。”

蘇簡笑起來。

孟娟無奈。

跟池麟請好假，蘇簡安心休息，第二日醒來，沒急着爬起來，躺在床上聽着孟娟在外頭賣早餐，街坊鄰居都是認識很多年的，中山二巷這塊在城中村，人流是最多的，如若不是有一個市場在，環境不錯的，房子都是老式建築，石板路遍布，瓦磚屋檐。

住在這一塊的，大多數都是來黎城打工，前幾年還有一些本地人，如今少了。

孟娟賣早點都是自己配的料，料足味道好，生意向來不錯。

老鄰居都習慣來這吃早餐，後面幾張桌子擺着，都坐滿了人，閑話家常，朝氣蓬勃，生活氣息濃厚。

一名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身後跟着一名戴眼鏡的男人，兩人腳均踩着光亮的皮鞋，慢慢地走到孟娟的早餐攤位，兩男人均有一米□□左右，長得也好看，尤其帶頭的那個，一下子便吸引了周遭人的目光。

孟娟下意識地擦手，問道：“請問要吃點什麽？”

帶頭的男人唇角含笑，視線輕輕一掃，道：“煎餅裏面有肉嗎？”

孟娟道：“你想放什麽都可以，不要肉就不放，午餐肉可以嗎？”

周啓偏頭，問金秘書：“你呢？吃嗎？”

金秘書想了下：“我想吃豆漿跟油條。”

周啓道：“那我自己來煎餅，你吃豆漿油條。”

金秘書扶了下眼鏡，似笑非笑，陪着老板演戲。

說話間，孟娟開始動手，她邊忙活，邊問：“打包還是在這裏吃？”

“在這裏吃。”周啓說着，就往後面的桌子走去，刷啦一下，那些個吃早餐的鄰居都有些惶恐，看着他們兩人。

周啓自若地坐下，金秘書抽了一次性筷子，幫周啓弄好，再給他，周啓笑着接過，他坐的位置正對蘇簡家的門，屋裏擺設看的出一角，雖然是做早餐的，但光線有些昏暗的家裏，倒是打掃得挺幹淨。

一眼看去，整潔，舒服。

“你的煎餅，油條還有豆漿。”孟娟手腳利落，弄好上桌，初初的驚豔過後，此時她恢複了平靜。

“謝謝。”周啓看着香噴噴的煎餅，笑着道謝。

孟娟笑道：“喜歡的話，等會再打包一份。”

“好的。”

熱情的孟娟是很容易博人好感的，周啓跟金秘書低頭吃早餐。

那些個鄰居也都恢複正常，開始聊天。

蘇簡紮着頭發穿着白色毛衣跟牛仔褲出來時，一眼就對上周啓的目光，她心裏震驚，直直地看着他。

金秘書用嘴型跟蘇簡打招呼：“蘇小姐早上好。”

蘇簡抿着唇，匆匆點頭，然後就去接孟娟手裏的盒子，孟娟轉頭一看：“怎麽出來了？發燒好點了沒？”

她擡手往蘇簡額頭上一搭，蘇簡躲了躲：“我沒事了，神清氣爽。”

孟娟收回手，道：“外面風大，回屋去。”

蘇簡感到周啓的目光放肆看着，心下一凜，點點頭：“那我再去躺會。”

說着，轉身就往裏走，這時周啓支着下巴笑道：“買單。”

孟娟攤前好幾個人正在等着，有些忙亂，蘇簡聽到這兩個字身子一緊，扭頭看了眼孟娟忙碌的樣子，她本就是來幫忙的，于是，她往周啓這邊走，男人眼眸緊緊盯着她，因為生病，看起來更弱一些，脖子上細白得連血管都看得清，亭亭玉立，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金秘書拿錢出來，放在桌子上，現金剛好，蘇簡伸手去拿，一只大手猛地罩住她的掌背，溫熱，滾燙，蘇簡一驚，但她不敢有別的動靜，身後就是孟娟，好在周啓沒做什麽，他站起來，手仍壓着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在她耳邊道：“确認你發燒好些了，我就放心了，明天如果還不舒服，就再請個假。”

男人溫熱的氣息在耳邊，低沉磁性，撓着耳朵，蘇簡咬牙：“謝謝周總的關心。”

周啓低低一笑：“不客氣。”

後松手，帶着秘書離開。

蘇簡站在原地，許久，才轉頭看了眼他們離去的方向，将錢收起來。

在公司裏，她的一舉一動，周啓都非常清楚，昨晚才請假，今天他就跑來。

蘇簡擦擦手背，幫忙再收幾攤的錢。

一天假期很快過去，蘇簡身體也好得快，那吊針效果第二天才出來，連咳嗽都下去了。

回到公司上班，正好進入年底盤點，開始忙碌起來，加上年底年終獎，在這最後半個月的沖刺中，大家都卯足勁。

那位香港的客戶來電，周一到達黎城。

蘇簡頓時緊張，人沒來之前她就盼着來，來了她又怕，可這客戶影響着她年底的獎金以及提成。

一連做一個多星期的準備，還跟池麟申請公司的車，池麟抽兩天時間，陪她在工業區裏開着轉，就怕她不會開，一個不小心就成馬路殺手，蘇簡卻穩穩地踩着油門，倒車，穩步行駛，池麟笑問：“以前開過？”

蘇簡看着後視鏡，慢慢停好車：“嗯，十八歲就學了。”

池麟道：“那我就放心了，本來還想着實在不行我陪你去。”

“經理你忙吧，我始終是要獨立的。”

池麟坐車裏笑，他側着看她，道：“蘇簡，你變挺多的。”

蘇簡笑笑。

池麟道：“當初你剛來的時候，看到我，連眼神都不敢對上，說話輕聲細語，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脾氣就是好，我覺得你适合在後勤，這位置只要不犯大錯，穩穩地坐着，等你不想坐了再給你調一個更舒适的位置，但沒想到周總卻讓你接了趙曉芝這個位置，我還在想，你會不會兩個月就哭着要走，沒想到你堅持下來了，雖然我在會議上說讓你們別惡性競争，但是我對你是贊賞的。”

蘇簡沒想到池麟來這一通話，心中感動，她确實是想過放棄的。

是周啓幫她找回信心的。

見識了他如此從容地跟客戶相處，她才發現，客戶并不是那麽可怕的，只要想辦法，都能夠解決。

她微微一笑，對池麟說：“池經理，謝謝你，都依賴你們的照顧。”

池麟一笑：“哈哈，我是真沒照顧你，不過，允許我問一個私人問題嗎？”

蘇簡點頭：“您問。”

池麟專注地看着她，暧昧一笑：“你跟周總，什麽關系？”

蘇簡身子一僵，她邊解安全帶，邊說：“沒關系。”

池麟意味深長一笑，說：“嗯，我也沒看出有什麽關系。”

蘇簡抿唇一笑，下車。

周一，那位客戶九點鐘的飛機到達，蘇簡六點多就起來，開着公司的白色轎車，來到機場外面等着。

冬天早晨，不見陽光，陰冷。

蘇簡開足暖氣，拎着小包，看着腕表，時間差不多了，她推開車門下車，進去接人。

不多時，三十二歲的黃智生推着行李從裏面走出來，蘇簡向來不是以貌取人，可沒想到黃智生噸位挺大，挺着一個大肚子，笑意盈盈地朝蘇簡揮手，蘇簡急忙上前，接過對方的行李箱，笑道：“黃總，一路辛苦。”

黃智生拍着大肚腩，笑道：“沒想到蘇小姐這麽年輕。”

蘇簡含笑，打開後車廂，把行李放進去，黃智生幫忙搭手道：“作為紳士，應該我來，蘇小姐，你們公司女業務員都這麽漂亮嗎？”

蘇簡關上後車廂，笑道：“都被你誇得不好意思了，先去公司喝杯茶還是？”

“先去你們工廠。”黃智生看似直奔目的，蘇簡也大大松一口氣，她表面鎮定，心裏緊張得厲害。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接待客戶，還需要修煉。

而此時，公司，朱霞幾個人的一個小群。

她們正在打賭，蘇簡這次白費時間還是能直接成交下單。

朱霞這些接待過來訪客戶的，新客戶來公司勘察的，一般都是為了壓價，争取更多優惠，要麽就是挂羊頭賣狗肉，才會花時間來，辰利本就是老牌子了，網絡銷售渠道透明幹淨，財務鮮明。

若是本就看中辰利的，直接下單，還見什麽面啊。

而只有萬分之五的客戶會真的有心思來了解辰利，但這萬分之五的客戶可不是那麽好碰到的。

朱霞：【我就笑笑不說話。】

周懷雲：【我不信她。】

XX：【下注？我壓五十。】

XX：【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