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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4 22:16:55 字數:13202
白筱帆打開大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大束嬌嫩欲滴、清新淡雅的海芋。
“哈羅!語彤,你就像這些花一樣清新脫俗。”
花束之後,露出了一張比太陽光還燦爛、耀眼的笑臉,筱帆無法自己的以充滿贊嘆的眼神盯着他看。
看清來人是誰後,向書祁臉上的笑意不減,只是多了一分自嘲。“看來,我鬧了一個小小的笑話。你好,我是向書祁,語彤的朋友。”
“你好,我叫白筱帆。”她露出嬌羞的微笑,下意識理理一頭柔順、飄逸的長發。
“我想我們有個共通點,都是語彤的朋友。”
“她人呢?”他們并肩走進屋裏。向書祁率先朝廚房走去,從玻璃櫥櫃裏取出一個漂亮的水晶花瓶,仿佛也對這裏非常熟悉。“她不在嗎?”
“在閉關趕稿。”白筱帆俏皮的眨眨綿密的睫毛。
“語彤将她的書房視為‘私人重地’,在趕稿期間嚴禁任何人去打擾,包括我。不過……或許我應該為你冒個險,搞不好語彤會非常樂意為你打破禁令。”
“不!不!她會非常樂意打破我的頭,然後毫不猶豫的将我趕出去!”他眼裏閃着促狹的光芒。
筱帆看他倒落的将漂亮的海芋插滿水晶花瓶,一邊偷偷端詳他優雅而出衆的儀表。
“你的話開始讓我産生懷疑,讓你進來究竟是不是個明智之舉?”
他的笑意加深,用那雙能迷惑人的雙眸看着她。
“你不用擔心,如果你了解語彤就會明白,她對愈親密的朋友,愈能毫無顧忌流露出最‘真實’的一面;我就是喜歡她那種直言不諱、坦率自然的個性。”
“是啊!”她随口附和,一面費神地揣測他和語彤之間究竟是多“親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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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語彤是高中同學,我一直不知道她有你這個朋友。”
“我和語彤認識只有短短十天,但或許是心有靈犀吧,我覺得好像認識她有十年了。”絲絲溫柔自他英俊的臉龐流露出來。
“十年?你饒了我吧!”語彤闖了進來,兇巴巴的口氣破壞了原來的和諧氣氛。
“才十天我就快被你氣得差點上吊!要是認識你十年,我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方語彤的無禮顯然一點也困擾不了他;向書祁綻出如沐春風的微笑,仿佛她的來臨同時為他帶來了春天。“雖然才短短三天不見,對我來說卻有如真的隔了三秋。我好想念你。”
他溫柔地凝視着她;雖然她看起來顯得有些憔悴,眼睛下面有淡淡黑眼圈,但在他眼中,她仍有着非凡的美麗。他一向欣賞能專注于工作中、懂得自食其力的女人,而不是只會妝扮自己,只想找個長期飯票那類的庸脂俗粉。
語彤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有以更不友善的态度來掩飾自己的情緒。“你當然想念我!想念折磨我的樂趣!只可惜我現在在趕稿沒空奉陪,不送了。”
“語彤。”白筱帆一副快被她的無禮吓昏的模樣。
“沒關系。”他竟然轉而安撫她。“你也了解語彤,她就是這種直來直往的作風,很特殊、很迷人,不是嗎?”
“是嗎?”筱帆匪夷所思地反問。驚訝于他可媲美聖人的風度,和異于常人的“特殊品味”。
“語彤,你忘了我們對這屋子的布置已經達成共識了嗎?”他以高昂的語氣宣布:“我的夥伴們馬上就到了。”
“夥伴?”語彤一時反應不過來。“你該不會為了整死我,組織了一支‘特工隊’
吧?”
他笑意盎然的看着白筱帆。“我還忘了跟你提,語彤具有無人能及的高度幽默感,是不是?”
筱帆愕然得說不出話!
他再度将注意力轉口語彤身上。“我說的是‘夢園’的工作夥伴,他們正載着能徹底改變這屋子所需要的花卉盆景,朝這裏開來。”
不給語彤反對的機會,他接着又說:“我知道你在趕稿,你可以安心地繼續工作,我會負起一切監督的責任,保證完成後讓你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語彤不想再作無謂的抗争,只有認命地嘆氣。“随便你,反正即使我反對你也不會聽,随你怎麽胡搞瞎搞。
但請你切記,絕對不要踏進我的書房半步!”
“遵命。”他像個小兵一般,唯命是從。
語彤無奈地轉身沖回書房。至少值得安慰的,她還保有最後這一個小小的城池。
但白筱帆再度粉碎她唯一的希望。在她還來不及将她摒除在門外之前跟了進來,而且始終以一種法官審視犯人的眼神盯着她。
她忍不住呻吟:“筱帆……”
白筱帆先發制人地打斷她。“如果你不先滿足我的好奇心,我會在你耳邊吵得讓你連口飯也吃不下去。”
語彤作投降狀的丢下手中的筆,極為無奈的嘲諷道:“開庭吧,法官大人。”
“你真不夠意思,偷偷交了這麽一個英俊出色的男朋友,卻一點也沒透露,枉費我把你當成是無話不談的好友知己。”
“男朋友?”她像被火燒到尾巴似的,抗議地直跳腳。“筱帆,你饒了我吧!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你沒看見他包藏禍心、預直漂僞霸幔俊
“看到啦!他眼裏寫滿對你無盡的傾慕,更誇張的是,他竟然可以将你的冷漠無禮說成是坦率自然、幽默風趣。”白筱帆杏眼圓睜,懷疑地直搖頭。“你知道他怎麽贊美你嗎?像海芋般清新脫俗!你——清新脫俗?
哈!我真佩服他‘豐富’的聯想力。”
語彤不具惡意的瞪了她一眼。“這就是你所謂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是唷,話說得可真夠直接的。”
“真所謂‘情人眼裏山西施’,他竟然完全無視于我的存在!好像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女人似的。”筱帆的語氣酸溜溜的,她的女性自尊顯然受到小小的打擊。
“筱帆,你少在那邊什麽情人、男朋友的。向書祁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克星,我恨不得離他愈遠愈好。”
“語彤,你不必再演戲了,不必因為秘密戀情被我揭穿而害羞。”筱帆眼裏略帶一絲促狹。“你早過了該談戀愛的年齡,是時候了,不然我都要開始懷疑你在生理方面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缺陷!”
語彤煩不勝煩地提高音量:“你不僅眼睛不行,連耳朵也有毛病嗎?聽着——我和向書祁是天生死對頭,絕不可能配成對!”
“為什麽?”筱帆一臉的不信。
語彤硬梆梆的說出症結所在。“因為,他是我媽替我安排的‘相親’對象。”
筱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他還沒踏上壘包,就已經被你三振出局了?”
“沒錯,所以你以後少把我和他牽扯在一塊。”
“語彤,你少傻了!”筱帆深不以為然地勸道:“像向書祁這樣優秀的男人,你打着燈歡绂]處找,何必為了跟你媽作對而放棄這種天賜的恩澤。”
筱帆誇張的形容再度換來一個白眼。“你把那種神經兮兮的男人說成‘天賜的恩澤’?我可看不出來他有那點好。”
“那麽眼睛有毛病的人恐怕是你。”筱帆當她已無可救藥般的直搖頭。
語彤氣不過的嘟嚷:“既然他這麽好,你為什麽不幹脆去倒追他?”
“要不是我認識于立在先,已經心有所屬,或許我會試上一試。”
“反正你和于立的關系岌岌可危,不如改弦易轍朝他進攻。”語彤靈機一動,極力慫恿。
“才不,事實上我正打算告訴你,我決定結束流浪生活回家去,我要再試一次,重新經營我和于立之間的愛情。”筱帆漂亮的唇邊綻開一抹似真似假的微笑。
“如果真的挽回不了,而你也像自己所宣稱般的讨厭他的話,或許我真的會聽從你的建議去倒追他哩。”
“如果真能這樣,我會将你當作是救苦救難的菩薩般膜拜!”
******
看着屋子裏裏外外巨大的變化,語彤心裏不得不承認,這些植物花卉确實徹底發揮了賞心悅目的功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向書祁仍像只付人厭的蒼蠅般,藉着它們大肆侵擾了她寧靜的生活。
無論她如何冷眼以對、嘲諷怒罵,或以趕稿之名讓他吃盡閉門羹,向書祁依舊風雨無阻。天天報到,并将這些花草照料得生氣勃勃。直到此刻,她終于趕完稿,再也不想将自己關在充滿壓迫感的書房裏。
她偷偷看着他替植物澆水,仔細地挑揀枯枝,專注的模樣使他散發出一種與平日完全不同的風采。她再一次悄悄對自己承認,向書祁确實有令人“着迷”的一面,只要撇除他特異獨行的思路和行為的話。
察覺他的眼光投向她,語彤飛快的将視線自他身上移開,僞裝出一副不耐煩到極點的模樣。
他毫不受影響的綻開明亮的笑臉。“語彤,你稿子終于趕完了?明天我開始教你如何照顧這些花卉。”
她趴在陽臺邊,眺望着前方的公園綠地。“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些舉動的背後到底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陰鄭俊
“好吧。”他以清朗的嗓音宣布:“因為我完全被你迷住了。”
語彤霍然轉身,看着他那張認真的臉,竟然開始結巴。“你別開玩笑——被我——迷住?”
他以柔情似水的眼神凝視着她。“愛情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酉,不是嗎?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快就陷入情網;但你讓我情不自禁,就像具有磁力般深深吸引住了我。”
語彤一張臉紅得似火燒,但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憤怒。忍了半天,只勉強擠出一句話。“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他柔聲反駁,完全一副沉醉的戀愛中的模樣。“愛情憑的是感覺,你要認真傾聽自己心底真正的聲音。”
語彤心思混亂得只想大叫。“我的心告訴我,我希望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他的沮喪相當短暫,明亮的笑容又現。“為什麽你一直強迫自己抗拒我?你不喜歡我的長相?”
語彤口是心非的。“你平凡的長相沒什麽值得一提的,而且我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
總而言之,你不是我欣賞的那種類型的男人。”
“你欣賞什麽樣的男人?”
她随口胡扯:“高大、壯碩,像——藍波那種雄赳赳的男人。”
“你喜歡那種肌肉糾結、孔武有力、頭腦簡單、只會嘶吼的野蠻人?”他不以為然的輕挑眉峰。
語彤沒好氣的瞪着他。“總好過你吧?弱不禁風的模樣沒有一點安全感。”
“安全感并非取決于強大的肌肉,‘智慧’才是更有力的依恃。”
“我讨厭你的娘娘腔,還有死纏爛打。”
“我有嗎?”他發出不平之鳴。“除了烹任、女紅,我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才藝等着你去發掘。至于你所謂的死纏爛打嘛……咖果情不自禁的追求你也算有錯,我寧願錯到底。”
“你少肉麻當有趣!”她的臉似熟透的着茄,連忙尋找更有利的藉口。“我不喜歡你的職業。”
“你不覺得園藝是件最美的工作嗎?而且是項頗賺錢的事業。”說到他的寶貝花草,他的眼神自然流露出一種溫柔且耀眼的光芒。
“再怎麽說,蔚莳花弄草總像是女人的玩藝兒。”
語彤不肯放棄這項攻擊他的有利武器。
向書祁直勾勾的看進她的眼底深處。“這些并不是真正的理由,對嗎?”
語彤回避他灼人的眼光。“這些只是一小部分的理由,我可不想花上三天三夜的時間,—一将它們列舉出來。反正,你少花心思在我身上,沒用的。”
“語彤,你知道嗎?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百折不撓。”他充滿自信的笑容仿佛無堅不摧。“這些花能夠進駐這裏,不就是最佳明證?”
他話裏明顯的挑戰意味,重新燃起語彤強烈的戰鬥意志。“等着瞧吧,不出一個禮拜,你這些寶貝花草将會完全枯萎、凋謝,最後像堆垃圾般的被掃出我的屋子!”
對于她信誓旦旦的宣言,向書祁回應的只是一陣懷疑的朗笑聲。
“語彤,恭喜你。筱帆打電話告訴我,你的白馬王子終于出現了,是嗎?”程凱蒂綻開一臉關切和祝福的微笑。“筱帆不斷重複他有多英俊出衆、斯文有禮,更一再強調,他已經迷戀你到無法自拔的地步。我好奇死了,真想看看這個叫向書祁的,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語彤惡狠狠的白了筱帆一眼。“我不知道你幾時改行當起廣播員,而且盡散播一些不實的謠言!”她轉向凱蒂。“筱帆顯然相當欣賞那個男人,我可不。我正極力勸她放棄于立,去倒追向書祁,我會非常樂意替他們牽紅線。”
“少拿我當擋箭牌,明明是事實,卻非要嘴硬。”
白筱帆極其無辜的抗議。“有向書祁這種男朋友,別人羨慕都還來不及,你幹嘛要這樣遮遮掩掩的?又不是搞什麽見不得人的地下情!”
接收到語彤警告的眼神,筱帆愕然地閉上嘴巴;在看到凱蒂愀然變色的臉時,她恨不得咬掉自己多話的舌頭!
餐廳待者适時送上餐點,暫時緩和陷入沉滞的氣氛。
待待者走開,筱帆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是……”程凱蒂以毫無芥蒂的笑容打斷她的話:“拜托,你們別裝出那麽凝重的臉色好不好?我們是什麽交情,什麽話不能攤開來說?你們當我是玻璃做的,随便一句無心的玩笑話都能讓我心碎啊?”
“我最欣賞凱蒂的,就是她豁達的心胸。”白筱帆眉開眼笑地放下心中的大石。
語彤關切的看着凱蒂。“事情有進展嗎?”
她搖頭,眼裏淨是無奈。“他不能表現得太急進,否則在這個節骨眼上若讓他老婆知道我的存在,恐怕只會旁生枝節,對離婚的事情有害無益。喬治一再請求我,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凱蒂幽幽嘆了口氣。“說一句很沒志氣的話……我似乎愈來愈能接受,只能擁有部分的他的這個事實。”
方語彤不置可否。她相當懷疑凱蒂的委曲求全到最後真能如願以償嗎?她一點也不相信喬治﹒李,他刻意隐瞞自己已婚的事實,讓凱蒂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付出感情,直至無法自拔的地步!像他那種不老實的男人所做出的承諾和保證,她根本打心眼裏不相信。
但她命令自己閉上嘴巴,不要多話;那畢竟是凱蒂的人生,如果她願意相信,自己又何需去左右她?
筱帆握着刀叉的手停在半空中,傻愣愣的直往餐廳門口瞧,語彤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明所以地問:“你在看什麽?”
筱帆放下刀又,緊張兮兮的看着凱蒂。“你和喬治的老婆打過照面嗎?”
凱蒂搖頭,她又接着說:“我剛看到他和一個女人走進來,瞧,就坐在門邊第二張桌子。”
凱蒂仔細端詳,點頭證實。“是他沒錯。”
語彤暗暗嘆了口氣,有時候事情實在巧合得教人沮喪,看來她們想好好吃頓晚餐的希望注定泡湯了!
果不其然,凱蒂的注意力自始至終都放在窺視喬治和那個女人上頭;她臉上自然流露出深切的落寞和掙紮,教人看了實在不忍。
“不是我多嘴,但我真的忍不篆…”白筱帆一副快被自己滿肚子的話給憋死的模樣。
“他們夫妻有說有笑、濃情蜜意的模樣,實在不太像一對婚姻瀕臨破碎的怨偶。”
語彤靜靜的接口:“或許那女人根本不是他老婆。”
凱蒂突然站起身,語彤趕緊拉住她。“凱蒂……”凱蒂堅決掙開她的手。“放心,我不會把事鬧開來的。”
她勉強邁着優雅的腳步朝喬治所坐的位置走去,利用這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重整她混亂不堪的情緒;所幸多年來從事公關工作的關系,使她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隐藏住自己真正的情緒,而以笑臉迎人。
她挂上一臉無懈可擊的禮貌微笑,在他桌邊站定。
“晚安,喬治先生。”
他像撞鬼似的刷白了臉。“凱蒂……”
“真巧,我和朋友在這裏吃飯,遠遠看到是你,所以特地過來打個招呼。”她以安撫的眼神看着他,但喬治卻仍緊張得坐立難安。凱蒂以更親切的笑臉轉向正以懷疑眼神盯着她的漂亮女人。“你好,我們公司和喬治先生有生意上的往來。人家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喬治先生年紀尚輕就擁有自己的事業,真可謂是青年才浚我想,這絕大部分都該歸功于李太太你吧!”
女人眼中的敵意不見了,她回給凱蒂以一個友善的微笑,寓意深長的看向喬治,唇邊帶着甜蜜的笑靥。“我将會非常樂意守在那個位置上,或許……很快吧!我正殷切企盼着喬治的求婚呢。”
女人的話宛如一陣狂風暴雨般無情的撕扯着凱蒂的心。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無比蒼白和冷硬!所有的僞裝的平靜、笑容,猶如泡沫般消逝無蹤!所有懷抱着的美夢和憧憬,也被殘酷的打碎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悲凄和憤怒!
這女人根本不是喬治的妻子,而是另一個渴望這個頭銜、渴望他的愛,顯然被愛所昏頭的傻女人!一個像她一樣傻的女人!
“什麽個性不合、同床異夢……該些都是騙人的吧?”
她顫抖的嗓音像風雨中被肆虐的樹葉。
喬治壓低聲音:“這裏是公共場合,有話以後再談……”“我再也不要聽你滿嘴的謊話!”凱蒂失控地擡起手,狠狠掴了他一記耳光。“我再也不聽!”
“天藹—喬治!她瘋了是不是?”除了他的女伴所發出的尖叫聲以外,整個餐廳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凱蒂……”語彤和筱帆急匆匆奔了過來。“怎麽回事?”
絲毫不在乎四周異樣的眼光,凱蒂發出粗嘎難聽的笑聲。“這女人根本不是什麽李太太,而是另一個被李喬治耍得團團轉的笨女人!她比我更可憐,甚至還不知道他已經結婚的事實!”
“你說什麽?!”女人像被炮彈打中般,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喬治,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以殺人般的眼光瞪向凱蒂,仿佛錯的人是她。“當然不是真的!這女人瘋了!”
他的信口雌黃引爆了語彤對他所有的不滿和厭惡。
一抹精光閃現在她靈活的雙眸中,語彤出其不意地抓起水杯,像澆花般淋了他一頭……“該死!”
他粗聲詛咒,還來不及反應,筱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卻優雅無比的姿勢,纖指輕輕一撥,推翻了他桌前還冒着熱氣的濃湯……他只感到兩腿之間一陣灼熱,猛然跳起身,一張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咬牙斯吼:“搞什麽鬼!你們這三個瘋女人!”
“瞧我,真不‘小心’!”筱帆惺惺作态的輕眨綿密的睫毛,裝出一臉無辜。
一片混亂中,餐廳經理手足無措的趨前,小心翼翼的避開三個女人,深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标。
“發生了什麽事?”他冷汗涔涔的問道:“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
在其他客人好奇的注視和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中,李喬治只有将怒氣出在無辜的經理身上,好替自己找臺階下。“你們怎麽會有這麽沒水準的客人!”
一把推開餐廳經理,李喬治怒氣沖沖地轉身離去;他的夥伴則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尾随在後。
白筱帆意猶未竟的開口:“我希望那碗濃湯能再倒得更準一點,那家夥就再也沒‘本事’可以玩弄其他女人了。”
程凱蒂破涕為笑。“我們是不是太瘋狂了?”
方語彤也跟着笑。“是很瘋狂,不過——實在是很過瘾!”
“我從來沒做過這麽刺激的事耶!”白筱帆顯然對自己的行為充滿贊嘆;原來偶爾脫離常軌、特異獨行,竟是這麽棒的一種滋味!
“你們知道嗎?真的很奇怪……”凱蒂眼裏不見悲傷,反倒溢滿一股重生的喜悅。
“剛剛那一巴掌,竟然就這樣打掉了我對他曾有過的愛和癡狂,就這麽簡單!
仿佛就像丢掉一塊生蛆的肉,或者一件過時的洋裝一樣,毫無留戀、毫不心疼!”
“恭喜!”語彤輕拍了拍她。
“是嗎?那麽或許我該回家痛毆于立一頓!”筱帆有些得意的聳聳肩。“現在呢?
若無其事的走回座,繼續吃我們的牛排大餐?”
語彤搖頭。“看了剛剛那混球醜陋的嘴臉,我食欲全沒了。”
凱蒂接口:“我現在只想好好大醉一常”筱帆以責難的眼神看着她。“剛剛才說自己想通了,幹嘛還借酒消愁?”
“不,我是想慶祝自己的重生。”凱蒂兩眼閃着企盼的光芒。
語彤實在不想掃她的興。“走,買酒、買菜到我家去大肆慶祝一番!”
臨走前,她還不忘朝始終以戒慎眼光盯着她們的經理微笑致意。“抱歉,打擾了!”
付過帳,外加慷慨的小費,三個女人在衆目睽睽下,意氣風發地揚長而去。
******
方語彤無奈地看着兩個好朋友借酒裝瘋。兩個女人一會哭,一會笑;一會抱頭互訴愛情的矛盾和難舍,一會又勾肩搭背齊聲詛咒全天下男人死無全屍……她們所制造出來的髒亂和噪音,教語彤開始後悔自己的提議。
既無力阻止,她只有遠遠坐在一隅,靜靜吃她的小菜,任她們盡情宣洩心裏的苦悶和不平。
眼看着兩個好友為愛所受的折磨,她不禁慶幸起自己的了無牽挂,只除了……就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對似的,清脆的門鈴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語彤不用想也知道,站在門外的鐵定就是剛才躍進她腦海中的那個讨人厭的身影;她已經能準确無誤地辨識出他按門鈴的特殊節奏。
語彤小心翼翼的拉上厚重的玻璃門,以期盡可能隔絕她們所發出的刺耳噪音。
“語彤!”他依舊露出每回見到她時那種令人着迷的燦爛笑容。
而她也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今天我絕對不會讓你進去,我有朋友在。”
他的笑容斂去了點。“男的朋友?”
“純粹女人的聚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告訴他實話。“而且是聲讨男人的聚會,如果你不怕自己變成箭靶,悉聽尊便。”
“她們應該不會介意你消失一會兒吧?”他充滿希冀的問:“語彤,你肯不肯陪我到中庭的花園散散步?”
拒絕他!她的理智這麽告訴自己,但她的心卻為自己找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借口。
“不是陪你,是我吃的太飽正想邊輿動。”
夜風徐徐,和他并肩散步,語彤的心境真可說是五味雜陳。對向書祁,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軟化,感覺到自己已經逐漸習慣于他的存在;但一想到……他是媽所中意、是媽想借此控制她、操縱她的工具,語彤又恨不得将他推得遠遠的。
“語彤。”他喚住她,輕輕握着她的手,一臉的凝重。“從今天起,大概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我都不能來看你了。”
為什麽?她強壓抑住已到舌尖的質問,故意裝得“興高采烈”。“真的?太棒了!
你是在告訴我,我終于可以閑散适意地享受一段沒人打擾的清靜時光,呼吸一點新鮮、自由的空氣?”
他溫柔的凝視着她,臉上寫滿難舍的離情。“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早點回來,但我無法确定。”
“一個星期實在太短,我希望你至少一年之內別在我眼前出現。”她口是心非,特意忽略心底那一股愈來愈沉重的失落感。
“你是個說謊成性的小女人。”他輕憐密意的口吻沒有一絲責備,只有嬌寵。
語彤反唇相譏:“而你是個聽不進實話的大頑固。”
他輕輕揉搓着她略顯冰涼的小手。“好好照顧那些花木,如果它們有什麽閃失,我會心疼的。”
她的失落感被急速點燃的怒火所取代!原來在他心目中,那些該死的花草竟比她重要!令他牽腸挂肚的不是她,而是那些一無是處、只會找人麻煩的植物花卉!
語彤用力抽回手,像只塊爆炸的皮球般暴跳如雷。
“我保證等你回來,連它們的屍骨都見不到!”
向書祁滿足的笑了,她明顯的嫉妒像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的心田。
他顯然已悄悄攻占她心靈的某一個角落;或許她不肯承認,甚至不自知,但他卻擁有能透視她靈魂深處的魔力。方語彤或許是自己的主人,卻未必及得上他了解她的程度。
“記得陽臺上的花每天都要澆水,但千萬別澆太多,至于肥料,昨天才施過,暫時還不需要。”
他繼續叨念着,仿佛那些植物對他而言真的比她重要。他知道自己這是在火上加油,但他卻以無比期待的心情等着她爆發。他開始倒數計時,十、九、八、七……語彤并沒有讓他等太久,甚至還來不及數完,她已經威力十足地爆炸了——“你該死的要到哪裏!”
“我沒告訴你嗎?”他眼裏閃着惡作劇的光芒。“我大概真的忘了告訴你;因為我以為你根本不會在乎的,不是嗎?”
她想掐死他,更想掐死自己!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向書祁是一只聰明、狡詐的老狐貍,是上天專門派來折磨她的克星!每回對陣,她不是妥協、讓步,就是讓自己出盡洋相!
她真恨自己為什麽會沉不住氣的追問他的行蹤;他去哪裏根本不關她的事,不是嗎?
她應該為終于得以擺脫他的糾纏而欣喜若狂,而不是氣憤難當,不是嗎?但為什麽她卻偏偏背道而馳呢?
她瘋了!或者是快瘋了!向書祁既有本事輕易逼瘋一個聖人,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人!
上天為什麽要給予她如此嚴酷的考驗?
“我當然不在乎。”她死鴨子嘴硬。“我只是随口問問。”
他眼中閃動着了然的笑意。“我要去日本探望我爸爸,他長年旅居在東京,最近身體出了點小毛病,我必須趕過去替他處理一些事。”
“哦……”她假裝毫不感興趣的聳聳肩。
語彤不自在的垂眼回避他那雙似乎可以看透她的瞳眸,一張粉臉不由自主的變紅、變熱。
一股釋懷的感覺像清涼的潮水,瞬間澆熄了她滿肚子的火氣。她不願去探究個中的原因,更不想費神的去探讨為什麽會因他的答案而松口氣?為什麽得知他不是和某個不知名的女人逍遙共游,竟會帶給她一種莫名的釋然?
她只慶幸在昏黃的燈光下,得以隐藏住她紅得似火燒的雙頰。
“語彤,答應我一件事。”向書祁輕輕扶着她纖細的雙肩,以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視着她,以能融化霜雪的嗓音輕柔低訴:“好好照顧自己,在我的心目中,你比那些寶貝的花草植物更要珍貴千萬倍!”
迷失在他那比天上繁星更為燦爛的瞳眸中,浸沒在他那比月光更為柔和的神情下,語彤首次像個木頭人似的無法反應。
她就像被魔術棒定住一般,只能無助的任自己沉迷于他所制造出來的神奇魔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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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的第一天,語彤決心要讓那些花兒枯死。
第二天,她勉強澆了點水,決定暫緩它們的死刑。
第三天,她不但按時澆水,還謹慎聽從他的吩咐,絕不過量。
到了今天,她竟然已經開始學會享受莳花弄草的樂趣;她不但澆了水,還學着他的樣子替它們翻松泥土,細心的拔除雜草枯枝。
“你比那些花草更要珍貴千萬倍。”
語彤就像中了蠱惑似的,那句“咒語”不斷在她耳邊回響。她真的開始要相信,向書祁或許真的具有不為人知的神奇法力,否則,他怎麽可能影響她至此呢?
門鎖轉動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語彤的心直往下沉——擁有這房子鑰匙的人除了她自己以外,還有母親。
這是想搬出來獨居所要付出的代價之——好讓媽能随時侵擾她的生活、掌控她的一切。看來除非她自這地球上消失,否則永遠休想擺脫母親的掌握。
她看着母親推門而入;她依舊是那麽容光煥發、明豔照人。“嗨,媽。”
朱婉婷環眼四顧,深深吸進一口幽香的桂花香。“你這裏總算像人住的地方了,花似乎比我上回看到的更多了點?書祁實在是個有心人,我的眼光絕對不會錯的,不是嗎?”
“不藉着這些花當借口,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糾纏我。”母親的話打破了向書祁在她身上下的魔咒,語彤又重新找到力量來鞏固對抗他的決心。
“我們公司新近代理日本一套剛研發成功的保養化妝品,這半個多月來,我這個銷售部經理只得像只陀螺似的,忙着到全省各百貨店、專櫃,巡視推廣和銷售的成績。”
她坐進寬大的沙發裏,優雅的跷起修長的雙腿。
“我這麽久沒到你這裏‘看看’,你該沒有闖出什麽無法收拾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