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二公主和親

二公主和親

祭祀共發生兩件大事，一是陛下于主祭之時，遇刺；二則是太子妃身邊的婢女趁亂暗害了齊王妃。

齊王及時護駕，明帝沒有大礙。

祭祀是太子主辦的，不僅沒有成功還被刺客襲擊。明帝大怒不僅苛責太子，一并将太子一黨負責此事的官員懲罰一通；太子妃那邊則交給德妃處置，将齊王調職兵部又下旨給了齊王妃不少珍惜藥材。

鄭知意清醒時，沒有在感應到身體裏屬于那個小生命的動靜。

素手搭在腹部的位置，暗自神傷。

鄭知意身體原因不能舟車勞累，啓程回胤都時。明帝特意考慮，讓她到就近的行宮中安養身體。謝允玕身為男子不好探望，就把事情交托給相熟的二公主。

李芷萱将回胤都的事推遲，變着法的來看鄭知意。

李庭琛則有更多的事要處理，吩咐好月娘後跟着明帝回胤都。

太子從德妃那裏得到消息就匆匆趕到林瑾初面前，連朝服都忘記換：“你究竟瞞着孤做了多少事？”

“殿下何處此言？”林瑾初面上端着懵懂，其實心裏恨透了李庭琛。

以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想要太子；他要娶鄭知意，如今可倒好把所有的事都推給她一個人。

“平王的那件事，孤暫且不論。可如今，你連孩子都不願意放過！”太子是放下鄭知意，打定主意關注自己的生活。

可在怎麽樣，那是從小長大的人。不論愛與否，親情是有的。

“殿下是不願意相信妾身嗎？”林瑾初沒有直面這個答案，人确實是她的人。可是如今死無對證，誰只要她不承認誰能動她？她是怨恨鄭知意，可她如今已經引火燒身。

太子撫額長嘆着，說道。

“東宮裏孤這兩年寵信的人都沒有懷上身孕，是因為什麽沒有比你更清楚的人。孤可以在東宮縱着你，可你萬不該在祭祀大典這麽重要的關頭向齊王妃動手！”

“殿下現如今是緊張妾呢？還是緊張剛剛失去孩子的齊王妃？”林瑾初的表情逐漸冷下去了，她想過所有人都能不信她，可她朝夕相處的夫君不能。

她的夫君要無條件的站在她身後才是。

“如今朝堂外官，都以為東宮連個未出世的子侄都容不下！”

李庭璟厲聲呵斥的聲音，讓周圍伺候的宮人都跪下吓的瑟瑟發抖。

“都下去。”得到太子妃得吩咐，跪下得宮人都慌忙得起身向外走着。

“殿下，妾所作得一切都是為了殿下！要是那個孩子出生，必定是皇長孫。改日齊王又能得到陛下君恩，屆時殿下又該如何？”

嘴上是這樣說，林瑾初心裏比誰都忐忑。她一直都小心謹慎，這次卻沒忍住要報複李庭琛得想法，事情敗落适得其反。

李庭璟長嘆一聲後冷笑道，“真是适得其反.......不過，孤想你會為了孤的事業犧牲一些。”

當初平王的事情是李庭璟吩咐她這樣做的，平王藏着那個鼓樂司的小歌女的事是林瑾初發現的。人是他讓送的，不過如今所有的事要有人扛着。

必然不能是太子，只能是一個無腦嫉妒的太子妃幹的。

“妾知道。”林瑾初在嫁給他的這段時間，也明白了。自己的小手段看起來足夠迷惑太子，實則不夠看。只要最重要的秘密，沒有被發現。

那她永遠在太子心裏占據一席之地。

太子因為服用鄭後那邊藥物的關系，近來身體每到冬日就會每況日下。

遇見精神不定，性格都有了影響。不在有之前的溫潤，多了不為人知的暴躁不寧。林瑾初只能在東宮陪着他去掩蓋事實，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明帝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在他身體每況日下的适合做不成事。

在他看來，難免失了耐性。

他可以縱容齊王成為他的磨刀石，卻在淑妃逝世後，不願意看見他死在太子的手上。他尚且在位，太子都能勾結平王，敢在祭祀大典上動手。

往後又有什麽不敢做的呢？

明帝以為太子會看在鄭知意的面子上，放過齊王一條生路。現在這件事後，成了他心上的一根刺。

“琛兒，你是如何看待太子的？”

回胤都的時候，明帝特地帶上李庭琛。

“皇兄于公為國為民，處理事情十分得當。”

這句話可以說是反諷，祭祀大典上刺客進來是為不察，其妻坑害皇孫是為不慈......李庭琛這個時候認為與其相争，不如借此擺明自己的态度。

“于私，兒臣想要東宮一個交代。不能讓兒臣與王妃，白白失去一個孩子。”

明帝沉默許久沒有開口，他确實在想如何處理此事比較合适。

他看重太子，不代表他不喜歡皇孫。

“朕自會給你和齊王妃一個交代，這段時間就讓她去行宮養好身體。閑來無事，你可以去看看她。”

“兒臣遵旨。”

李庭琛在明帝懷疑之前，就打消她的疑慮。太子傷害的是他的孩子，受苦的人是他。

無論如何，這次博弈裏站在高處的唯有他。

“殿下離開行宮時，齊王妃精神如何了？”謝允玕一進門，就着急的詢問着李芷萱。

李芷萱坐在桌案旁不同以往的安靜看着桌子上茶盞裏漂浮起的茶葉，沒有向以前一樣在他面前談天說地的聊起雜七雜八的事情。

謝允玕敏銳的感覺出了問題，卻沒有開口。

“她沒事了，你大可以放寬心。”

茶葉在杯中時，漂浮着逐漸失去重心落下去。她的人生好像就是如此，幼時不如大公主聰慧、不如鄭知意會讨陛下歡心......

好不容易大公主出降，鄭知意去漠北了。

在宮中，只有她一個公主。

父皇總算是對她在意幾分，她盼望着受到重視的事情漸漸成真。

她可以看不上眼那些世家出生的小娘子，亦可以活成大公主的樣子。現在卻是不能，晉國使臣入朝向明帝提出娶公主的請求。

近年來，晉國與大周的關系來往密切。本來是晉國依附的關系，随着對方的不斷發展勢力逐漸增大。偏偏大周這裏漠北的外患不能解除。

一下子朝堂上，湧現出兩種聲音。一是繼續向往常一般行事；而是借他朝來國時刺探情報。

祭祀典禮上的事情，将其國推入朝野的眼睛裏。

查不出元兇為誰，但一致認為是其動手。晉國國君根基尚淺，不敢大動幹戈。使臣本來就有繼續和平相處的意思，索性将其之前提過的和親一事提出來。

前朝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明帝并不武斷，私下派人通知了李芷萱。

“今日，你要想出去看看。臣可以陪你......”

這件事明帝和使臣并沒有廣而告之，不然萬一和親不成有傷兩國體面。

“好啊，可這裏是胤都。本宮比你要熟悉的多，謝小将軍。”

李芷萱自那次在齊王府見過謝允玕後，有時偷溜出宮時就會“偶遇。”

他們都猜的出來，不是偶然。

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戳破。

“但殿下總不之于一直都在宮外。”

謝允玕适當活躍着氣氛，對于李芷萱嗯那點小心思他輕而易舉就可以看出來。

曾經他用過同樣的方式，去找過鄭知意。

“你都讓我幫你那麽去看了那麽多次鄭知意，你能不能幫我一次阿？”

出門的時候，李芷萱開口說的話讓謝允玕腳步一滞。

“騙你的，大周的公主有什麽需要你幫的呢？”

李芷萱不是傻子，看的見謝允玕任由自己纏着他。是出于無奈或者夾雜着對她的一點興趣，可那不多。

至少和她對他的感覺不一樣……

“殿下上回不是說要嘗嘗栗子糕嗎？臣今日帶您去吃。”

“街頭阿嬷買的馄饨不錯……”

兩人相互找着話題，默契的沒有提前之前的事。

“走吧。”

李芷萱這次沒有帶任何人，謝允玕不知出于什麽理由亦沒有帶随從。

過不了一月，他就要回漠北了。

胤都并不适合謝家人，剛開始看小公主是覺得她有趣。每次都裝作恰好的在宮內或者宮外遇見他，他不惱。

她來找他，都是挑他事情結束後。

慢慢的，謝允玕默許她跟在身邊。

他曾拿那次的事情開過玩笑，小公主剛開始會生氣，後來他發現小公主是“紙糊的老虎”，不會真的動怒……

會悄悄的給他鬧出不大不小的動靜，來和他撿回來的那兩個小孩吵嘴。

謝允玕可以僭越、謝小将軍不可以。

“這還是你第一次陪本小姐逛這麽久。往常讓你多陪陪我，都不肯。”

李芷萱知道他快要離開胤都了，不出所料此次她回宮梅妃就不會再放她出來了。

真是諷刺，往前十幾年她都未曾向現在這樣備受前朝、後宮的關注。

“今天你想玩什麽，在下都可以陪小姐去。”

“要是在上元節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最喜歡胤都的花燈了。往年都是一個人來看的，還從來沒有和別人一起去過。”李芷萱笑着，眼裏滿是期待。

一閃一閃的就像是天上的繁星。

“漠北的街市不像胤都治安嚴明，卻有西域來的商人。總能帶來不一樣的東西，齊王妃當年都很喜歡......”

小公主那麽愛熱鬧，應該會喜歡......

“如果有機會，我會去的......”

但李芷萱想，她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去漠北了。

她不能去見識漠北的遼野、不能去看琳琅滿目的西域商品。

她只是有幸見識到漠北當世最引人注意的小将軍。

“小姐大可以約見在下的表妹，想來她不會拒絕。”

“可她有自己的夫君......所以，謝謝你願意陪我在外面玩一天。”

李芷萱臉上先前的郁色不見了，這算是在謝允玕離開之前。

全她最後的願望。

宮門下鑰之前，李芷萱就提出讓謝允玕送她回去的事。

“我今天扭到腳了，謝允玕你背我回去行不行？”

這樣不像樣的借口，她在謝允玕面前用了多次。

不出意外的是，每次都被他拆穿。

這是最後一次，她想看看他會不會願意。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将軍眉目沉靜一言不發的蹲下身。李芷萱頓時明白他的用意，謝允玕背起李芷萱慢騰騰的1走在往常“被迫”送她回去的道路上。

街市的喧鬧聲裏，他們能清晰的聽出彼此的心跳聲。

這是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

離開的時候，兩人什麽都沒說。謝允玕在望見她身影消失後，才悵然若失的離開那處。

胤都幾個月的相處，不能和謝家滿門的性命、命運相比。

他一生有兩個想要守護的人，可他是個有顧及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