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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早産的孕婦叫做艾瑪，相對其他沒有經驗的目前來說，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在生産堂生産了。新年伊始的時候，艾瑪曾經生下過個女孩，當時也是在冰冷的生産堂裏，被機械助理用冰冷的、殺過菌、消過毒的刀具剖開肚皮，取出催促成熟的嬰兒送去儲備庫，然後做了簡單的術後縫合。

術後，為了加快縫合後傷口的治愈，機械助理給她用了土黃色的溶液。為此，生産不到二十四小時的艾瑪，又回到了交合堂的床上，繼續以前麻木痛苦的生活。

艾瑪産後的身體虛弱，又沒有經過系統的修正調養，在交合堂的日子可謂是生不如死。機械助理向來不在乎她們生命，得知艾瑪的身體素質糟糕，也不過是用雙倍的激素刺激着，直到幾個月後再次檢測出懷孕……

這并不是個懷孕的好時機，艾瑪自身得到的營養有限，哪裏供應得了一個多餘的生命？繼續妊娠的結果只可能是流産，嚴重的還會影響到母體生命。即使是生育率最低的星際歷，也不會勉強這樣的母體懷孕。

但是機械助理不會這麽想，它們有一套自己适用的價值體系，裏面艾瑪孩子的價值要高于艾瑪，所以艾瑪可以死，孩子必須生。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機械助理不惜增加艾瑪營養液數目，一人獨享三人份的特殊溶液，必要時還會得到激素的刺激……

這樣不計成本、不顧後果的做法，雖然讓艾瑪跟孩子們都活了下來，但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早産，是在争取一線生機。

阿黛爾趕到生産堂的時候，艾瑪的意識已經不清醒了，她雙眼翻白、腹部高聳地躺在手術臺上，身下的宮口開了還不到四指，指望不上母體的自然生産。

阿黛爾只消一眼，就意識到什麽決定最合适：“做好剖腹産的準備了嗎？”她問。

幾個人搖了搖頭。

阿黛爾閉了閉眼，生産堂的常規手段就是剖腹産，裏面的裝備儀器都很充分，只要按部就班上手就行。

只是……

這裏沒有上手的人員。

瑪麗只是個星獸接生婆，自家的嬰孩都沒有接生過，遑論更加正式的剖腹産行為。兩個護理的女生也沒有實習經驗，出事前剛剛學完部分理論知識，沒有在醫院病房正式上手過，也沒有相關的實踐經驗。愣是趕鴨子上架也不會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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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概率問題，在育嬰堂不到六百的人口裏，出現一個擅長接生或者有剖腹産經驗的醫生的概率實在太低了。

阿黛爾皺了皺眉。

眼下的情況遠比她想得要糟糕，切斷了機械助理的程序雖然避免了人類繼續被控制被□□的現狀，但也切斷了原先的維護。在人類沒有完成自給自足之前，這樣的行為好壞參半，首當其沖的就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雖然也能控制機械助理完成手術，但是它們會意識到育嬰堂的不對，會把事情反饋給上面的統領，到時候這裏的人都得完蛋。

阿黛爾不後悔當時的一刀切，那是那時候最合适的行為。眼下的局面雖然艱難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辦法。

她想到倉庫裏的事情，定了定神：“瑪麗跟我留在這裏，你們去消毒室做好手術的準備，另外，讓埃布爾送根數據線過來。”

“啊？”

“好。”

兩個女生雖然驚詫，但是很快分工完，一個去了消毒室，一個去了倉庫。

瑪麗在給艾瑪的腹部做推拿工作，以前星獸難産的時候，她們就會用這樣的方法減輕星獸的負擔促進她們生産，眼下換到人類身上，也是相通的。

兩個女生回來得很快，阿黛爾跟跟随而來的埃布爾交代了幾句後也進了消毒室，埃布爾則是去交合堂找人。

事關艾瑪的生命，誰都是謹慎的。

數據線連接到儀器的顯示屏，阿黛爾調出某個高清專業的剖腹産視頻，裏面的孕婦懷的也是雙胞胎。

“準備好了嗎？”阿黛爾凝神問道。

兩個叫做莉莉麗莎的女生都是第一次承擔這樣的重任，莉莉的心态有些不穩，麗莎卻是咬緊牙關逼迫自己冷靜。

這樣的表現算是不錯的了。

阿黛爾點點頭：“那我們開始吧。”

雙胞胎需要的也是切一刀，不過口子會更長更深一些，一般的醫院因為孩子數目的增加，會在産房多加幾名醫生護士，好給新生兒最好的照顧。

阿黛爾她們沒有這個條件，只能麗莎主刀，莉莉輔導，瑪麗跟幾個交合堂找來等會兒照顧嬰兒的在旁邊協助。

大家都是第一次上手，哪怕有前輩醫生的視頻做對照，行動起來也是萬分的困難。從找準位置劃第一刀開始，一層層進入宮腔內部，麗莎托着嬰兒的頭小心取出來，兩個嬰兒被護理的人員接過去，再到最後的縫合工作……每一步都是驚心動魄的過程。

兩個小時的全神貫注，麗莎幾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分心，唯恐影響到艾瑪的情況。

等到孩子發出啼哭的時候，所有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莉莉更是忍不住叫起來：“我們成功了！”

麗莎叫住她：“先完成縫合工作，艾瑪的情況不是很好。”

新生兒的個頭不是很大，紅通通皺巴巴的像是小猴子，因為孕中被特殊溶液滋養的緣故，身體狀況都還算不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在保溫箱裏睡得正香。

瑪麗在旁邊詢問取名的事情，方才的事情讓她看得很清楚，眼前的機械助理跟以往的不同，沒有把孩子送去儲備庫的意思，不然也不會讓她們上手了。

阿黛爾思考了一下：“男孩叫加爾，女孩叫加奈吧。”聽着也像雙胞胎。

仔細算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新生兒，家裏雖然有個比自己小的表弟，但見到的時候已經好幾歲了。

“對了，艾瑪怎麽樣了？”

“還沒有醒來。”瑪麗說道，“麗莎跟莉莉在給她補營養。”

阿黛爾皺了皺眉：“不行的話先給她用上特殊溶液，等她醒來再好好調養。”

特殊溶液雖然有弊端，但在眼下卻是最好用的東西，即使是阿黛爾也不得不承認，維克尼亞搞出來的這東西很好用。

“欸。”瑪麗應下來。

阿黛爾看過加爾跟加奈，又跟照顧他們的人員說了細則，才去交合堂彙報情況。

艾瑪的事情确實是場風波，但是同甘共苦之下也拉近了關系。

至少這次阿黛爾進去的時候，沒有什麽敵視算計的眼神，隐隐還有幾個婦女眼含感激。

“艾瑪還在救治，兩個孩子已經出生了，還算安好。”阿黛爾簡單地說道，“這次的意外是誰也沒想到的，我想多開幾個顯示屏供大家學習知識，好應對未來的突發狀況。”

這是好事。

在場的人都有些激動。

以前被學習工作的擔子壓倒時，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學習工作。但是在交合堂待了這麽久，已經明白以前的人生是天堂，哪裏不會想念教室辦公桌？

阿黛爾能開這麽多的便利給他們，确實是很難得的機械助理了。

或許真的如埃布爾所說，這個空降機械助理的體內，有一顆偏向人類的心吧。

“只開顯示屏的話會不會自由度不夠高？操作起來不太便利？”最初跟埃布爾對視眼神的男人問道，他叫布朗威，是埃布爾的同行。

“但是開機械助理不方便，它們的程序不進連接了我的，也連接了索恩跟諾拉。一個兩個被格式化不算什麽，數目多了會引起注意。”阿黛爾很坦白地陳述現實。

這也是剛才手術的顧慮之一，要是讓機械助理參與到手術中，必然要先将它們格式化。不提格式化後加入新程序需要多久，單單生産堂機械助理的越階聯系，就會暴露她的所有。

她還沒有掌握如何用機械助理的身體去阻攔其他人的信息，只能靠着不死不休的方式，将一切危機壓在棺材板裏，逼死了不讓它們有機會出來。

“那能否只啓動搜索功能？非智能前提下的搜索功能？像是下午的沐浴程序一樣。”布朗威繼續發問。

“三代以前的模板程序，你們有嗎？”阿黛爾開門見山地說道，“這個比沐浴模板程序高級多了，多程序的可執行疊加，你們會嗎？有會的可以直接站出來，我自己不會這個，你們指望不上。”她說得很坦蕩。

就如埃布爾遲疑自己三年遺忘的只是太多不能完成阿黛爾的任務，布朗威也不覺得自己能夠一模一樣地複述出複雜的搜索程序。這可比裝模作樣動起來難多了，而且一個不慎就會引入病毒，導致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

在這片遲疑造成的沉默裏，阿黛爾的聲音繼續響起：“就算有，搜索引擎也要依賴網絡，我用的是三大世家的地下暗網，核心掌握渠道在菲爾克斯身上。不會被它們發現，也不會被它們關注，你們呢？目前人類世界的各大網絡基地都被機械助理控制住，你們的聯網舉動都在觀測之下，要是育嬰堂內出現了大面積搜索，上面想不注意到都難。”

“別忘了，這裏是郊區，方圓多少裏範圍內都沒有人煙的郊區。一旦出現超标的現象，只可能是我們這裏出了問題。”

整個第七育嬰堂都只有三百不到一點的機械助理，其中有兩百多個是低等機械助理，按部就班完成注入激素的工作。

這些機械助理不會進行自助搜索，剩下可用的數目也不是很多，要是出現大面積聯網，搜索的內容還全都是人類相關，很容易讓人知道這裏的局面變化。

甚至可以說句難聽的，機械助理不會搜索人類相關內容，除非是幾個育嬰堂之間的較量，又或者幾個儲備庫之間的合作。

最初她的搜索就算冒險，好在傑弗裏森給她連的是暗網，還是三大家族用的地下暗網。知道這個網絡的存在很少，即使是她兄長的機械助理，也沒有完全掌握過這個網絡，所以她才敢放肆地使用。

“那能不能我們也用暗網？”有人問道。

“能是能，但我我不知道密鑰。”阿黛爾很直白地說道，“沒有密鑰就用不了暗網，我這個是制作者自動連接的。”本來就是她親哥研究出來的暗網，大表弟知道個密鑰也很正常。別提她大表弟離開核心區前，還跟她哥做了次最後的交流。

“除了極少數不為人知的暗網外，所有的公共網都被機械助理管轄，除非你們知道哪個私人網絡的密鑰，不然這個話題無解。”

“那校園網絡呢？”問話的人是埃布爾。

他剛看完生産堂那邊的情況，艾瑪在術後已經清醒，得知自己還活着簡直要哭出來。麗莎跟莉莉很坦然地說了阿黛爾的功勞，現在艾瑪是感激的。

阿黛爾看他一眼：“除了三大世家參與研發的都不行，克裏斯塔的估計也不行。”

諾拉就是克裏斯塔的機械助理，有它控制這片基地，跟克裏斯塔扯上關系的都逃不掉。至于那個姓索拉的複制體弟弟，倒是沒有什麽好擔心的。阿黛爾自己就是索拉的人，很清楚索拉的核心數據在兄長手上，複制體半點數據都沒有沾染上，別想越俎代庖控制什麽。

幾個高級機械助理齊心協力解決完人類後，就自己分道揚镳劃分了領域，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倒是間接成全了阿黛爾她們。

不然機械助理互通有無，就算是兄長制作的暗網，都會被它們連根帶骨地扒出來。

“不是克裏斯塔的，是布拉姆的。”埃布爾說出最後一個研發世家的姓氏，“我以前就讀的星際大學，正好隸屬于布拉姆家族。”

“嗯？”

“我們的校長是布拉姆的旁支，他有一個私人的網絡，專門用于小黃片小黃文的搜索，據說是他花重金請族人做的，搜索能力不比平常的公共網絡差。”

阿黛爾：“……”

衆人：“……”

騷還是你們布拉姆的校長比較騷！

神特麽小黃片小黃文！

“你把網絡交給我，我看一下能不能用。”阿黛爾木着張臉，“暗網裏有檢測網絡兼容性的程序，是當時制作人留下的。”

“好。”埃布爾很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