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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阿黛爾一聲令下，名叫瑪麗的婦女就到隔壁孕育堂充當起來接生婆的位置，兩個以前學過些護理知識的女生在旁邊幫忙打下手。

趁着她過去人不在，交合堂有人交頭接耳就現在的情況小聲讨論起來。他們的想法跟最初的男人一樣，都想通過控制阿黛爾控制育嬰堂。

眼下就有一個男人歪頭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語氣裏滿是殺意地說道：“現在的主程序已經關閉，沒有機械助理阻礙我們行動，只要我們順勢解決掉她，整個育嬰堂都能歸我們掌控。”

另一個男人皺眉反對：“我覺得這樣不妥，她能關閉程序，就能再打開程序。要是機械助理在她的控制下暴、亂起來，我們的人口起碼得少兩百個。”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反抗，只是每次反抗都以失敗為結局，鮮血跟試劑的雙重作用，讓他們身心疲憊越來越麻木。

“你這是怕了嗎？眼下這麽好的機會，你何必漲別人氣勢滅自己威風？只要掌握住時間，她沒機會的！”他将手中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我這哪是漲別人氣勢？上回死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也是為大家考慮！”男人焦急地說道。

……

眼看兩人聲音越來越響就要吵起來，最初的男人站起來阻止了他們。

“我覺得她不是一般的機械助理。”名叫埃布爾的男人說道，他大約是裏面最有主見、最有冒險精神的人，“她剛才輸入的那個程序，是只有人類知道的高級輸入法，說不定對方是真的想要幫我們。”

“你什麽意思？”

“我懷疑她可能不是機械助理。”埃布爾摸着下巴，“你說，有人類殼子的機械助理，會不會也有機械助理殼子的人類？畢竟互換身體這個事情，在很久以前就有相關猜測，只不過現在一部分變成真的了。”

“你瘋了？！”堅持抹脖子的男人兇狠瞪眼，“我看她只是偶然間知道了那個程序！我們人類被關進來那麽久，誰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說不定那個程序早就被破解了。”

“這不可能。”埃布爾反駁道，“那是個外置字符庫才能輸入的程序，內部輸入會導致系統格式化。”

格式化對于機械助理來說，是最難受也最痛苦的打擊。當年諾拉就被格式化過，如果不是它的數據複制體逃出去了，它根本恢複不了原來的數據，更別提主動侵略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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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話說了。

專業性的東西他比不過埃布爾，如果不是機械助理作祟，他這輩子都沒機會跟埃布爾對上，別提氣勢洶洶來這麽一回。

埃布爾思考半天也沒個結果，剛才的猜想太過膽大妄為，沒有現實存在的例子作為依據，不足以說服在做的大多數人。而且相比于機械助理的暴行，人類對人類總是有濾鏡的，只能偃旗息鼓采取中立做法：“眼下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如果對方真的是個人類，估計之前說的帶我們逃出去就是真的；如果對方不是人類……那麽憑她現在給出的自由度，我們要做點手腳也很容易，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不然就算逃出去也會被抓回來。

激素試劑對身體造成影響很大，無論男女都幾乎被掏空了。沒有根基，怎麽做出成就？老祖宗有句話說得很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一群人思來想去，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主意，只能讷讷點頭答應下來。之前出去燒床單的時候他們就注意到了周圍荒蕪冷清的環境，真要逃出去了也不知道往哪走。他們不像機械助理有能源就不知疲憊，出去反攻基地可不容易，還不如先待在這裏積攢能量。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解決完孕育堂的事情後，阿黛爾點了幾個人去倉庫，跟她一起整理能用的東西，包括但不限于人類社會産物，以及機械助理必須物品。

剩下的人留在原地鍛煉身體，又或者說是修生養息。

介于現在要養的機械助理只有一個，分給阿黛爾的資源十分豐富，大手大腳都能夠消耗個幾十年。瞬間從破落戶升為大富豪。

人類那邊就有些捉襟見肘了，除了以前建立商城準備的物資外，只有兩萬支營養液。根據每人每天一支營養液計算，只夠基地維持一個多月的運行。再剩下的就需要自己想辦法了，向上申請能夠分到的營養液，一個育嬰堂只有一萬支，剩下的要靠出生嬰兒到儲備庫兌換，一個嬰兒換取五千支。

也就是說，一個育嬰堂要想維持收支平衡，一個月至少要出生兩個嬰兒。

以星際歷時代人類的生育能力，以及在場兩百多對男女的數據，要達到這個生育水平根本不可能，所以才有交合堂跟孕育堂的事情。

說白了，人類在它們眼裏，就是交易品。為了提升交易品的數目，什麽畜生不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孕育堂有兩位孕婦都能在這個月內完成生産，下個月的供應……應該不成問題。”埃布爾艱難地說道。

哪怕一開始就知道人類在機械助理的眼裏跟物品差不多，但是這樣不加掩飾的交易，讓他們極度憤怒極度痛苦！

難怪那麽多孕婦孕育的時間都只有這麽點，星際歷過來的哪個不知道女性懷孕需要注意的事項有哪些？機械助理那種敷衍的态度，簡直讓他們牙齒咬得咯咯響！恨不得把它們咬爛！

“供應的話，需要把出生的嬰兒交到儲備庫，才能換取相應的營養液。”阿黛爾說道，“儲備庫那邊我雖然沒去過，但是聽索恩跟安德魯的意思，是專門為機械助理準備的容器庫，凡是立了大功勞的機械助理都可以到裏面挑一個不錯的容器，也可以自己提交申請，只要儲備庫供應完育嬰堂還有多餘，就可以允許你前去挑選……不過這樣的機會比較少，因為儲備庫的常備人數……不到四百人。”安德魯也是申請了一年多才申請到，這裏面說不定還有它把阿黛爾跟傑弗裏森帶回來的功勞。

整個諾拉諾斯基地只有三個儲備庫跟七個育嬰堂，每個儲備庫要供應兩到三個育嬰堂，這就意味着儲備庫的人員非常少，難怪一向不需要營養液維持生命的機械助理會開出五千一個嬰兒的價格，這完完全全就是買賣！放到星際法裏就是罪不可赦！

埃布爾也是嘆氣。

他們知道自己的處境很艱難，沒想到整個人類的處境都這麽艱難。聽眼前阿黛爾的意思，儲備庫也是個不掣于育嬰堂的地獄，甚至可能更甚。

“而且儲備庫為了加快人員投入實驗，會給他們打各種促進激素。”阿黛爾垂下眼眸将七副統轉給她的消息展示給在場的衆人看，“一般兩歲的孩童就能長到一米五的身高，這樣逆天的生長速度，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有問題……根據我的基礎推測，這些人類的壽命不會高于三十，而星際歷人類的正常水平應該在兩百三十歲左右！也就是說連零頭都不到。”

“除去壽命之外，他們的身體素質、生育能力都會發生斷崖式的水平下降。短時間內可能看不出什麽，時間一長，各種各樣的毛病都會冒出來，說不定還有比當年輻射病更可怕的新型變異病種冒出來。”

輻射病堪稱是星際歷絕症，目前為止只有一例存活個案，對方還在三年前的機械助理侵略中被侵略者奪去了身體。比這嚴重可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率。

想到這裏，阿黛爾的語氣就很不好，機械助理這樣枉顧人類性命，她壓根就不會讓新生兒過去。那樣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營養液的事情我們再想辦法，儲備庫那個地方不是人待的，也不适合跟它們做交易。過幾天它們會派個男性過來，是之前育嬰堂堂主申請的人員，你們注意不要露出馬腳。”阿黛爾說的是三十號那個事情，七副統在地位上跟她是同級，對方的申請書她截不下來。

好在對方到來之前會先通知，提前做好準備也能瞞過去，不過需要在場人類的配合。

而後她又把埃布爾指出來：“機械助理的程序運行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在非智能前提下，讓它們裝模作樣地動起來。”

埃布爾有點感動。

明知道有儲備庫的成員過來，需要瞞過那些影響大局的上級，也沒有把主系統直接打開，而是寄希望于非智能模式。

或許對方真的想救他們吧……

只是……

“這可能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埃布爾苦着臉說道，“我現在……很多學過的知識都忘記了，機械助理的程序會影響運行模式，一個不慎就是不堪設想……我現在沒有信心勝任這個工作。”

三年激素試劑的作用下，埃布爾的腦子不如當年，而且知識需要不斷學習鞏固，三年的空窗期足以忘個七零八落，能記得幾個模板程序就不錯了。

這也是很現實的問題。

阿黛爾想了想，連接數據線讓自己的一部分內容投放到空白的顯示屏上：“如果給你相應的教習資料，自信心會不會多一點？”

埃布爾等人看着顯示屏上的內容跳來跳去，從最開始雜亂無序的代碼，到機械助理相關專業的課本，還有一個個名家的論文報告，都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科學家，拉出來左右機械助理格局的存在。

這些東西機械助理的數據庫裏會有，并不是很意外的事情，畢竟只要安裝了相應的程序，就可以把需要的內容買回來。只是周邊的機械助理太野蠻，以至于忽略了這個基本功能。機械助理以前是人類的輔助工具。

數據再一次跳動，變成了一個新的程序。

阿黛爾說：“這是我表弟給我留下的程序，你們有空的話，順便幫我參演一下是什麽類型。”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的內容，就是當初的迷惑程序，不過有所請求的話，他們能接受的更好一些。

“好。”埃布爾自然答應下來，阿黛爾給出的數據資料太有用了，幫忙參演個程序簡直就是義務勞動，還能幫着鞏固知識，簡直美滋滋。

确定可以之後阿黛爾就将數據定格在那塊顯示屏上，然後操縱主程序開了一臺機械助理，格式化後給埃布爾做實驗品。

一氣呵成。

沒有半點猶豫。

原本有些遲疑的人類看到這個動作也不得不開始偏向埃布爾的猜測，或許對方真的不想搞死他們吧……只是這些年來的經歷，使得他們不敢再相信機械助理。

就在這邊氛圍輕松的時候，一聲焦慮的呼喊打破所有：

“不好了，有孕婦早産了！”

是那個懷孕八十三天的孕婦，按道理有十七天才到生産期，如今竟是提前了半個月！不知道會帶來多少的生産危機。

“我們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