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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爾驚惶地睜大眼眸。

剛才進來的那兩個機械助理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待遇，難道只有她自己？

不可能！

只一瞬，阿黛爾就恢複了冷靜，靜觀其變。

掐着她脖子的是一個高大的機械助理，約摸是侵占了大漢的身體，古銅色的皮膚上都是硬起的肌肉，它看到阿黛爾的時候有些失望：“原來不是人類啊……”

“什麽人類？”阿黛爾不動聲色。

“這就跟你沒關系了。”大漢口風很嚴很不好說話，裂開嘴惡狠狠露出牙齒說道，“不過我看你也很可疑！快說，是誰介紹你來的！”

阿黛爾半點沒被他的氣勢吓到，直視他狠厲瞪圓的眼睛，把周身內斂的氣勢一點點放出來，像是曾經驕傲無比的世家少女。

她露出一個輕蔑不屑的笑容，語氣輕嘲：“領主讓我進來辦點事情。至于介紹者……呵，我這樣的身份，還需要什麽介紹者？”

大漢被震懾住，有些狐疑：“領主？哪個領主？”

阿黛爾暗道一聲果然，莫裏的消息沒有出錯，這家黑市确實跟納特帕格有關系，不然不會有這樣的疑問。

“你說呢？”她把問題抛回去。

這也是在賭，賭納特帕格沒有那麽大膽透露自己的信息給所有的機械助理。

加上它們篤定諾斯諾拉不知道這裏，應該不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大漢狐疑地盯着她看，還是不敢相信，領主邊上好像沒有這個機械助理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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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爾加把火：“如果不是領主讓我過來，我怎麽會知道這裏的密碼？”

也是。

大漢終于相信了她的話，松手把她整理了淩亂的衣領。領主設下的密碼那麽難猜，沒有它親自告訴自己的某個下屬，怎麽可能一個人走進來呢？

大漢不知道阿黛爾看到了最後的數字，也認識曾經的納特帕格，直接把密碼給猜了出來，只以為是上級真的有什麽任務。

這樣一位上級命令直達的存在，自己還是不能輕易得罪的。它緩和語氣問道：“抱歉，剛才是我沒認出您來，您在上面有看到什麽可疑的存在嗎？”

“沒事，領主也不會想到，居然有機械助理不承認它設下的密碼。”阿黛爾硬生生用矮它兩個頭的身高塑造出高它兩倍的氣勢，“至于可疑的存在……來的路上有幾個機械助理跟蹤我算嗎？數目應該不少于四個，都是男的，兩個個子很高，大約有一米九幾，兩個個子很矮，不超過一米四，可能以前是幼年期。”她随意胡謅道，什麽都不說會引起懷疑，這樣裝模作樣才是騙人的準則。假的混着真的，真的混着假的，真真假假就把人騙完了。

“有四個？”大漢驚了，這跟上面傳來的消息不一樣，上面說是有三個人類潛入，可能會到黑市裏對大家不利。

“也可能不止四個。”阿黛爾學習過專業的心理知識，深谙騙人的道理方向，“通道裏太狹窄了不好關注，兩個高個子的擋在前面，後面矮個子的也注意不到。”

“那他們現在通道？”大漢抄起了傳訊器，打算給樓上樓下的己方人手傳指令。

阿黛爾呼吸不變：“可能吧，不過我過了三個路口之後就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了，那裏的通道比較狹窄，高個子恐怕鑽不進來。”

“但是他們還有矮個子。”大漢說道。它打開傳訊器——“注意！注意！來的總共有四個，都是男的！兩個身高一米九，兩個身高一米三！”

“老大，不是說只有三個嗎？”

大漢：“混賬東西，不允許別人藏的好沒發現嘛！速度去找！領主說了要見活的！”

“哦哦，馬上。”

阿黛爾靜靜地看着它傳訊，沒有任何阻攔幹擾的意思，只有在大漢放下傳訊器的時候，裝模作樣拍了拍它的手臂：“幹的不錯，這裏是領主重要的地方，外來的人……還是早點解決掉比較好。”

“當然，當然。”大漢連連說道。

阿黛爾又繼續道：“那兩個高個子的大漢不太好對付，你還是早點去布置一下吧，別讓人把消息傳出去了。”

“我明白的，我現在就去總部布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大漢低聲問道，“對了，大人這裏，需不需要我……額外安排一下？”

“不必了。”阿黛爾道，“你安排了，我還做什麽任務？領主說了不能張揚。”

“好，好，我明白了。”

總算把這事情揭過去了，等到大漢的身影淡出視線再也不見，阿黛爾輕輕松了口氣，上面的防禦比自己想象的嚴重，納特帕格對這裏應該很珍重。

她把妮可跟莫裏叫了下來。“剛才出了點小意外，問題不大。”

莫裏跟妮可都有點被吓到，那雙突如其來掐住脖子的大手，簡直扼殺了他們的驚呼，這才沒有發出動靜被人發現。

“我們進去吧。”

莫裏、妮可：“好。”總歸是少了開始的意氣風發，多了小心翼翼的謹慎感。

地下的裝飾并不是灰暗的格調，布拉姆本身是個享受家族，布拉姆出身的納特帕格也繼承了這個金碧輝煌的好習慣，加上身在礦區不缺資源，整個格裏斯黑市都打造得閃閃發光。

這種在人類間很受歡迎的金子，在機械助理的世界只有裝修的效果。

妮可身為女性，簡直感到了激動。誰不喜歡黃金屋？還有那些金光閃閃的裝飾，簡直讓女人愛美奢華的心躁動。

阿黛爾倒是沒什麽反應，畢竟是曾經索拉唯一的大小姐，好的事物享受過七七八八，也不足以為此感到動容。

穿過金銀磚交錯鋪成的廊道，便是格裏斯黑市的內裏，廊道邊有兩個狹小的房間備用，出來的機械助理都穿着鬥篷，黑色的鬥篷可以擋掉窺測的視線，不讓人看到身形跟相貌。

格裏斯黑市正中是一塊礦晶堆砌的直徑六米的奢華擂臺，并不是打擂用的，而是自由拍賣。旁邊先是一圈三米寬的空地，而後才是井然有序的自由攤販。

人型非人型的機械助理在裏面自由貿易，穿着鬥篷跟沒穿鬥篷的談來談去，簡直是暗藏地底的銷魂窟。

阿黛爾幾個也換了鬥篷進去。

正中的擂臺剛好開始自由拍賣，自由拍賣是由賣家自己上去，拿出自己想賣的東西，再說出自己想要交易的物品，以此為單位開始競拍，叫價最高者當場完成本次交易。倒是跟傳統的拍賣會有所不同。

此刻站在臺上的是一位非人型的機械助理，它拿出一塊黃色的礦石，體積大約為一百六十立方厘米：“灼金能源晶，換卡西姆金屬。”

灼金能源晶只是中等的能源晶，在頂級勢力眼裏不算什麽，但是在場的機械助理，也不是所有的都是頂級勢力出來的。

至于卡西姆金屬，則是一種比較堅硬的黑色金屬，一般用于打造機械助理的外殼，算是常見金屬中比較稀罕的了。

非常巧合的是，這兩件物品的密度相同，也就是說沒有特別緊急的需求，交易單位應該為體積，交易比在一比十到一比二十之間。

阿黛爾飛快地做了分析。

在場也有資源不均衡的機械助理，提出了換取的要求。

“我出一立方分米卡西姆金屬！”

“一點二立方分米。”

“一點三……”

“……”

最終被一個灰撲撲不起眼的小家夥用二點一立方分米，也就是兩千一百立方厘米的卡西姆金屬，換走了灼金能源晶。

兩人當場做了交換。

阿黛爾站在偏角落的位置，莫裏跟妮可緊緊跟在她身後，大家都沒有出聲動作，小心觀察着擂臺上拍賣品的變化。

這裏面其實有潛規則存在，機械助理也懂得壓軸的道理，前面上來的物品都比較常見，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五點，估計要到晚上八點才會有重量級的高等級能源電池出現。

阿黛爾手裏只有一塊光雲母能源晶，不可能提前拿出來交換，待價而沽的道理大家都懂。妮可跟莫裏身無分文是窮光蛋，也沒有叫價引人注意的資本。

大家都守在角落裏，等着時間的流逝。

等到妮可跟莫裏的腿都麻了，時間才堪堪跨到七點半之後，這時候場上已經有比較重量級的物品出現了，比方說現在的薔薇能源晶，就是一種比較優質的能源晶。

阿黛爾的兄長曾經跟她這麽科普過：如果把世界上最頂級的黑曜晶能源礦排在第一的位置，那麽僅次于黑曜晶能源礦的光雲母能源晶就能得到一個第二的位置，剩下的薔薇能源晶要跟另外幾種能源晶勉強搶奪第三的名號。

是以，薔薇能源晶的出現，就是一個信號。

阿黛爾朝兩人點了點頭，挪動腳步緩緩往上臺的位置走去，那裏還有一個機械助理等待，手裏拿着塊紅色的能源電池，應該是薔薇能源晶做的電池。

阿黛爾扶了扶兜帽，站在它身後。

這兩場薔薇能源晶帶來的交易都很激烈，最終前者被機械助理以三百立方米的硬度七羅茨輪金屬購走，後者換了七十公斤的流動金屬，都是制作高級機械身體所需的材料，也算是比較稀罕的存在。

現在輪到阿黛爾了。

她将手腕裏取出的能源電池放在手上高高舉起越過頭頂，在衆人明晃晃的視線裏，道：“我有一塊頂級的光雲母能源電池，換高品質的新鮮營養液。”

營養液有四個品質，每個等級供應的能源都是相同的，區別就是保質期的不同，低級如育嬰堂所有是一個月，中級如傑弗裏森所用是三個月，高級如人型機械助理所用為九個月，頂級的則是二十七個月，超過兩年。

一塊頂級的光雲母能源電池，能換不下七萬的高級營養液，有了這些營養液做周旋，應該能維持育嬰堂十個月的生存。

下面的機械助理都有些興奮。

在上頭最有錢的老大沒有出來前，它們能以相對低廉的價格，搶到這塊頂級的能源電池——黑曜晶能源礦屬性特殊，不為普通的機械助理所知道，光雲母能源晶所做的電池，就是它們世界裏最頂級的存在。

“我出四萬！”

“四萬五！”

“四萬七！”

“五萬二！”

臺下的競争很快就激烈起來，營養液不是什麽很稀罕的東西，就算是新鮮的也很好獲得。幾萬幾萬花起來根本不用心疼，加價都是幾千幾千往上喊。

“五萬七！”

“六萬——！”一個男性機械助理的大嗓子響徹空間，它摘下了兜帽，露出自己的相貌。

阿黛爾在索恩給的人物譜上看見過他，是第十一大隊長。看來這是打算仗勢欺人，哦不，仗勢欺機械助理了。

她不想管機械助理的花樣，但是六萬的價格還不是她的預想，事情關于育嬰堂的運轉，她還是希望能夠多一些的。

正想着，臺下傳來莫裏的聲音：“六萬一。”

十一大隊長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六萬二！”

莫裏：“六萬三。”

大隊長：“六萬四。”

……

妮可提心吊膽看着莫裏跟十一大隊長叫板，營養液的價格穩定向上升，從方才大隊長喊出的六萬，一直升到了七萬兩千四百。

對，四百是莫裏喊的。

莫裏聽說過機械助理世界營養液分配的規則，只有大隊長以上職位的人型機械助理才有可能得到上頭的分配，每個月十萬支。聽起來好像很多的樣子，實際上一個大隊長要養它下面數目小隊長加上兩千左右的成員，每月剩餘的營養液數目有限，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消耗，這位十一大隊長能夠拿出的極限，估計也就只有七萬三左右。

唯一比較好的，是機械助理分配營養液的方式跟育嬰堂的有所不同，要憑借特殊的票證去窗口兌換，因此不會有過期的情況出現。

果然，随着莫裏“七萬兩千四百”話音落下，那邊就傳來十一大隊長咬牙切齒的聲音：“七萬三！”

這位大隊長簡直要恨死莫裏了，原本六萬營養液就能拿下的能源電池，現在居然多花了一萬三的數目！

阿黛爾跟莫裏都覺得這個數字差不多了，也有結束交易的意思，便開口道：“既然這位機械助理開口七萬三，那麽……”

話音未落，就被剛進來的機械助理打斷——

“我出十萬。”他說。

十一大隊長的臉色漲紅，不甘心放棄唾手可得的能源電池，硬生生把下個月的庫存也挪了出來：“我出十萬一！”

走進來的機械助理穿着白色的西裝，很像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他的姿态優雅如古時候的白鶴，半點沒受十一大隊長的影響，開口的語氣也是平緩的。

“頂級品質。”他說。

全場靜默！

頂級品質的新鮮營養液跟高級品質的新鮮營養液可不是一個概念，數目少時要翻十倍，這樣的高數目至少要翻二十倍。

也就是說，這個機械助理，将以兩百萬高級品質的新鮮營養液換取那一塊光雲母能源電池！

這是天價！

哪怕光雲母能源電池的數目稀缺，也不是這麽去競争的。先前的十萬高級品質新鮮營養液已經是很少有的高價了，現在這個簡直是……

它們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阿黛爾的視線落在那個機械助理身上，一點點冷卻下來。

納特帕格。

四大領主之一的納特帕格，它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