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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連着給高鳴鶴上了幾天課,雖說他有時候別別扭扭的,好在勉強能配合,并不像家教中心的老師說的那樣難以招架。
學生學習不好,除了智力原因之外,還有專注力。高鳴鶴在畫畫的時候,專注力是足夠的,聽蘭姨說他可以在畫室一畫幾個小時,就為了畫一個蘋果。但是,他偏偏不能獨立做作業,必須得有個人監督着。
宋映映留任何作業,高鳴鶴都不會做。有了兩次這樣的情況,她便又像第一天那樣,晚上忙完之後帶着他一起做作業。
要是換其他的學生,宋映映大概不至于做到這個份上,畢竟這樣是會占用她很多時間的,而她除了家教,導師還布置了長長的書單,本本都是大部頭。讀書不僅要做讀書筆記,定期還要做讀書報告,準研究生的生活已經讓她略有些壓力了。
但是對于高鳴鶴,她覺得自己必須要這樣做,即便她對高鳴鶴考上一中并不是很有信心。
陸啦說她現在倒是一門心思地要報答高家,可是,那也要看高鳴鶴是不是讀書的料,倒不如以身相許來得快。再者說,高家家大業大,把高鳴鶴捐進一中應該不成問題。如果一中的門檻實在太硬,砸錢都不好使,高鳴鶴爸媽也會想辦法把他送出國的,怎麽都不會讓他去讀職高。陸啦的意思很明确,宋映映不該把高鳴鶴升學的壓力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宋映映對于陸啦的話,聽了就聽了,但是對高鳴鶴的授課一點不落下。
給高鳴鶴授課半個月的時候,宋映映第一次見到高準。以往都是蘭姨或者其他的家政阿姨開門,這一次開門見到的竟然是高準本人,她不免呆愣住,睫毛顫了顫,臉上瞬間不自知地挂上笑。
以前見的都是網上的照片,高準本人和照片上差不多,不過比她想象中還要高,整個人的氣質很儒雅,身材也保持的很好,并不像向來中年男人那樣的大腹便便。
宋映映發愣的時候,高準側身讓出進門的位置,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您就是高鳴鶴的家教老師宋老師吧?您好!”
“是的,您好!”
高準笑得很和氣:“辛苦您跑這麽遠,請進。”
被連用兩個“您”來稱呼,宋映映受寵若驚地擺擺手:“高先生,您是長輩,就別對我用敬稱了。”
高準又笑了笑。
“外面天氣熱,想要喝什麽,跟蘭姨招呼就好。高鳴鶴應該在畫室,讓蘭姨帶你過去。”
“謝謝。”
兩人走到一樓的客廳,唐玉麗正好從樓上往下望,接着爽朗地笑了兩聲,說:“宋老師來了啊?”
宋映映點頭應聲。雖然她很想和高準說上幾句話,但現在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而且,就她的了解,高準當初的匿名捐助的一次性打款,并沒有對她和其他的受助人長期跟蹤,甚至于他很可能已經忘記他曾經在挑捐助人選時劃過她的名字。
照往常一樣,宋映映等高鳴鶴從畫室出來一會兒,就開始上課。
高鳴鶴的學習習慣很差,頭天宋映映要準備短期的文獻閱讀彙報,沒有像之前那樣在視頻裏監督他預習,今天上課,進度明顯比以往要慢。
她本想狠狠地責備一頓高鳴鶴,但是看在高準的份上,她在心底安慰自己,不要生氣。但畢竟還是太年輕,一邊努力不生氣,表情管理卻不自知地失控,講到某個明顯很容易,卻因為他沒預習而一頭霧水的時候,宋映映就暗暗咬咬下唇。
高鳴鶴在她又一次咬唇的時候,把筆一放,一手抵着桌面,撐住自己的下巴扭頭看着她,臉上帶着一些令人看了便想揍他的笑意。
“宋老師要是生氣,就發洩出來,你嘴唇都快咬破了吧?”
“少跟我吊兒郎當的。”她在課本上圈出來兩個生詞,“下次一定要盯着你預習,想偷懶,門兒都沒有。”
高鳴鶴嘴角的笑容放大,最後出現個露齒的笑,站起身。
“宋老師要喝點什麽嗎?降降火。不然,我怕你去我爸面前告狀。”
宋映映眼梢一揚:“你怕你爸?”
“我可不是怕他,要尊重長輩,你知道的吧?”
高鳴鶴邊說,便努力表現出不屑一顧的神情,宋映映抿住唇,唇角還是忍不住微微彎起。高鳴鶴這個年紀的小孩多少都有點這毛病,死鴨子嘴硬,偏偏是暴露了軟肋,他就是怕他爸,毫無疑問。
“我知道,”她笑,“你不是說要拿水麽?”
“拿~”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問,“想喝什麽?”
“梅子汁。”
這段時間暑氣重,蘭姨安排人變着花樣地做各種解暑的飲料,宋映映最喜歡梅子汁,雖然也是酸酸甜甜,清爽可口,但是比外面的酸梅湯要好喝的多,聽說是這家的主廚唐阿姨獨有的配方。
“你連喝四天了,唐姨的寶貝都要被你喝光了。”
“那我不喝了。”她擺擺手,眼睛盯着書,不看他。
高鳴鶴皮笑肉不笑地,趿着拖鞋出了書房,一會兒端了兩杯飲料過來,給宋映映的那杯是梅子汁,他那杯是薄荷色的冰水,不知道裏面都放了些什麽。
“宋老師,你平時就沒什麽娛樂活動嗎?”
不知道從那天開始,高鳴鶴開始叫宋映映老師,大概是實在不知道怎麽稱呼她吧。
她正低頭喝水,眼睫一擡:“問這個做什麽?”
“你看啊,你中午要吃飯吧,從學校往這邊趕,上完課回去之後,還要監督我學習,除了睡覺,就是做兼職,應該是沒有時間玩吧。你很缺錢?”
“誰會嫌錢多?”這話她幾乎要脫口而出,卻立刻打住。怎麽着,她也是教師,家教老師也是老師,要正确引導未成年人才對,張口閉口談錢實在不好聽。
“那倒也不是,我既然成年了,自然是要自食其力。”
“現在有個自食其力的機會你要不要?”
“什麽?”她往椅子上靠過去,上下打量他,不免心生警惕。雖說這幾天高鳴鶴表現良好,但是小男生保不準肚子裏藏着壞水兒,第一天要趕她走的事她可還記着賬呢。
“給我做模特。”
宋映映嘴角咧了咧,立刻回絕:“拒絕。”從美術生口中說出的“模特”,她多少會想到些不一樣的東西,她以前在朋友的畫夾裏見過很多模特的全身像,luo模尤其讓她記憶深刻。偏偏那個朋友還跟她講,luo模非常難找,而且價格很高。
她手指攏了攏自己襯衫的衣領,臉上不自知地飄上淡淡的粉色。
“那麽兇幹嘛?好像我要吃你似的。”高鳴鶴掃了一眼她的手,下巴一揚,“手模,手部模特,讓我畫你的手。”
手模?
還有這個職業麽?
她眼睫毛快速地忽扇兩下:“你畫你自己啊,誰的手還不是手了?”而且他的手也挺好看的,手指修長幹淨。
他聳聳肩,不願意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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