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宋映映抿了抿唇，她不受自己控制地在一聽到“模特”之後立馬想到裸模，完全會錯了高鳴鶴的意思。想起來，她的耳朵竟然在偷偷發熱。好在她是短發，耳發把耳朵遮住，不然很可能會露出紅彤彤的耳朵吧。

那樣的話，就更丢人了。

她不再理高鳴鶴，手裏端着杯子，她把臉轉向一邊，剛要喝一口飲料，眼前的一個黑影猝然出現，把她吓了一跳。

高家的書房和畫室是相通的，中間雖然有大幅書架相隔，但是這中間镂空的地方是可以看到對面，同樣的，對面如果有人，也是能從外面看過來。

高鳴鶴說，他爸幾乎不用這間書房，樓上還有一間書房，很安靜，算是他爸的個人空間，而這間設置奇怪的房子幾乎是高鳴鶴常用。

那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是唐玉麗。

宋映映不知道唐玉麗在隔壁站了多久，她和唐玉麗的目光對上，對方的目光看起來很平和，既不像發現她的錯處，但也并沒有因為被宋映映發現偷窺而有什麽羞愧感。

雖然唐玉麗并沒有說什麽，但是那種被暗中觀察的感覺實在讓宋映映不悅，甚至有些後背發麻。

也是這個時候，她切身地認識到之前家教中心對她的告誡和提醒是什麽意思。

唐玉麗如果像上次那樣大大方方地從門進來，她大概不至于會被這樣地吓到。

高鳴鶴原本是側着身，也就不會注意到書架後面，但宋映映的反應讓他扭頭過去，唐玉麗已經轉身往另外一邊的門口走去。他通過書架的镂空處看着唐玉麗的背影，先前因為和宋映映交談而存在于眼中的光亮頓時黯淡下去。

因為唐玉麗這一遭，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宋映映手指輕輕撫着玻璃杯上的一處棱角，隔了幾秒鐘才擡頭看向高鳴鶴，他把杯子裏的飲料一口一口地接連喝下去，杯子空了之後，他垂眼看了一眼宋映映。

“我應該跟你提前說一聲的，我媽就是這樣。”

宋映映不知道應該做什麽樣的回應更合适，便只朝他點點頭。

課時結束，宋映映收拾好書包要走，樓上傳來唐玉麗的聲音。

“宋老師！”

宋映映停住腳，樓上的腳步聲響起來，然後才見唐玉麗緩緩從樓上下來，身上還是先前那條鵝黃色的碎花長裙。宋映映知道唐玉麗的大概年紀，至少年多半百了，但是果然有錢人家的人是不太一樣的，保養的很好，唐玉麗很顯年輕，這條裙子在她身上也并沒有表現得水土不服，倒襯得唐玉麗的氣質和某個詞語比較貼合：風情萬種。

“還要麻煩宋老師等一等，我跟宋老師有兩句話要說。”

宋映映的後背不覺一僵，朝唐玉麗點了一下頭：“您請說！”

唐玉麗笑得和和氣氣的：“宋老師，我說話直，要是有什麽不恰當的地方，你可別介意。”

“您如果對我有什麽意見，都是可以提的。”宋映映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心裏有點虛，難道唐玉麗是打算要開了她？畢竟那個其他家教老師口中，這個女人和她的兒子都不太好招架。

唐玉麗擺擺手，笑：“我哪有什麽意見呢！本來我還以為宋老師也幹不了太久，我們家這個孩子啊太調皮，被我給慣壞了，學習太差。這幾天我看他好像對學習有點上心了，看來宋老師還是很有辦法的。”

“高鳴鶴很聰明的，學東西也很快。”

“他啊——”唐玉麗笑笑，“不是都學過一年了麽？我都給他請了不知道多少個老師了。”

宋映映怔了一下，她知道唐玉麗在人前貶低高鳴鶴不是第一次，雖然她不喜歡家長如此的做法，但是唐玉麗是她的雇主，她不好直接反駁唐玉麗。

宋映映默了默，說：“學生學習開竅有早有晚，有些孩子小時候學習不專心，但說不準哪天突然就認真起來。”

“唉——”唐玉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但願吧，都不知道怎麽說他才好。”

宋映映看唐玉麗這樣，以為她是打算要結束談話，便準備要走，唐玉麗往下走了兩個臺階，兩人離得更近了。

“宋老師，有句話你別嫌我這個當家長的煩，我覺得吧，你下次來給我們孩子上課的時候就別穿裙子了，你覺得怎麽樣？”

宋映映臉頰在唐玉麗話音落後便立馬通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她今天穿的是短袖T恤和背帶裙，但裙子并不算短，也不暴露。

“好的，我下次注意。”

唐玉麗看起來很滿意，笑意吟吟地朝她點點頭。

唐玉麗轉身走開，宋映映的手指輕輕扣了扣背帶裙的帶子，雖然她知道去雇主家，雇主對她的着裝有要求是能夠理解，但是她不免還是有些委屈，畢竟她并沒有太過出格。

而且慶南的夏天是出了名的熱，街上的人無論男女都穿着清涼。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陸啦滑冰傷到腿，出院之後基本都在學校待着。這一跤摔的更像是因禍得福，原本那個學長跟陸啦的關系還八字沒一撇，陸啦一說腿受傷，不敢讓爸媽知道，學長便主動每天給她送飯，要麽就是去公寓樓下接她去學校食堂吃飯，兩人雖然還沒有到情侶的地步，但是關系突飛猛進一點不過分。

宋映映晚上回去的路上給陸啦帶了她喜歡的點心當早點，到樓下的時候，剛好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陸啦，正跟站在一旁的學長說話。

學長叫韓煜，宋映映以前總覺得這個學長的名字叫起來有些異樣，後來意識到跟那個出名的古人韓愈同音。

“韓學長好。”

韓煜朝她笑了笑：“下班啦？剛剛陸啦正跟我說起你呢。”

“什麽叫‘說起你’，好像我在背後說人壞話異樣。”

陸啦搖頭晃腦的，臉上帶着笑，手裏還拿着一杯學校後街的那家奶茶，看起來兩人剛剛是從外面逛了回來。

韓煜手扶着輪椅的椅背：“那就麻煩映映你送陸啦上樓了。”

“不麻煩的。”宋映映把提着的點心遞給陸啦，等韓煜走了之後，她推着陸啦進電梯。

“你們倆看起來關系進展迅速啊？”宋映映按了電梯樓層。

“什麽迅速不迅速的？瞎說。”

“他都說麻煩我送你回去，我是你的朋友诶，他說這話，就好像你跟他的關系更近一些似的。”

“是嗎？”陸啦還是搖頭晃腦的，看得出來她其實挺開心，但是偏偏要裝傻，果然是沉浸在愛情裏的女人。

“對了，你們剛才說我什麽？”

“說你家教太晚，一個人晚上回來不太安全。我也覺得你一個人跑那麽遠去家教是有點……怎麽說呢，要是我腿好了，我就天天去接你。”

“有什麽不安全的，那邊是別墅區，安保很嚴，小區外面就是公交站，轉乘地鐵直達學校門口啊。”電梯到樓上，宋映映推着陸啦出去，“當然我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你都說要來天天接我，可把我感動的。”

“嘁——”陸啦白她一眼，不過她在後面，看不到陸啦的白眼。

回了宿舍，陸啦去洗漱，宋映映在行李箱和衣櫃裏輪流翻找，把夏天能穿的長褲找出來，但也只找到兩條寬松款式的牛仔褲。她的家境有限，衣服本就不多，夏天的衣服很少，如果只穿褲裝的話，選擇就更少了。

“幹什麽呢，翻箱倒櫃的。”

“雇主說，我去上課盡量別穿裙子。”

“那穿什麽？熱褲？”

宋映映苦了苦臉。

“哇，果然，我還以為其他家教形容那個學生的媽是瞎編排的，原來是真事。她連你穿衣服都管？”

“可能覺得對青少年影響不好吧。”宋映映把衣服疊整齊，重新放回箱子。襯衣配長褲，這樣的着裝去家教應該是很妥當的。

“淫者見淫。”

“啦啦，別這麽說。”宋映映語氣中帶着點央求，陸啦原本要為她打抱不平，也只好閉嘴。說來說去，那家人是宋映映的恩人，宋映映應該是不願意聽到不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