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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宋映映的視力還可以，教學樓與操場的禮臺之間沒有遮擋，但終究是距離比較遠的。她不确定高鳴鶴隔着那麽遠有沒有看到自己，但他朝樓上望過來，她自顧自地朝他的方向笑了笑。

剛開學比較忙，她沒有跟他私下見面，微信上問他為什麽打架，他只說，最近天氣讓人煩躁。

年紀長了兩歲，心眼也比以前多了。

不過站到禮臺上的他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看起來心情沒受太大影響。

高一一周四節歷史課，第一周因為開學的各種事，十七班只上了一次歷史課，而歷史課代表還沒着落。

宋映映沒收到學生的自薦，這結果還真讓人有挫敗感。一問其他的任課老師，他們的課代表都是看入學成績指定的，她翻了翻班上同學的入學成績，學藝術的學生成績大多平平，對歷史這種需要記憶背誦的課程更是不太上心，而僅靠文化課考進來的學生裏，排前幾的學生要麽已經被班主任安排當了班幹部，要麽是被安排當了其他科的課代表。

連選課代表這種小事都讓她煩惱，果然還是經驗太少。

十七班的歷史課在下午，她抱着教案進了教室，開始上課前，點了兩個女同學的名字，兩人都不願意當，一個是害羞不好意思，說自己做不來。另一個是說自己沒時間，下課之後還有社團活動，她現在已經是學校一個社團的副社長了。

她點頭，其實這個歷史課代表不要也行，收發作業的事情她自己幹，或者以後臨時找個同學搭把手。

“好吧，那我們……”

“老師！高鳴鶴想當。”

聲音是從教室後排突兀冒出來的，宋映映看向倒數的幾排。

高鳴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譚子秋，不知道他這個嬌滴滴的同桌突然又發什麽癫。

“是嗎，高鳴鶴？”

“是的，老師。”他坐直了身，一手高高地舉了一下。

“那好，下午放學之後來我辦公室拿一下資料。”宋映映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在禮臺上情真意切讀檢讨的孫天可跟高鳴鶴依舊不對付，聽到老師把課代表的名頭給了他，孫天可是滿臉的不屑，小聲嘀咕：“牛什麽牛。”

高鳴鶴一點不掩飾他現在的沾沾自喜，能氣到孫天可，他就覺得自己牛得不行。

下課後，去操場領罰前，高鳴鶴去了教室辦公室。

宋映映在辦公位的電腦前敲着鍵盤，見他來了，說了聲“你等一下”，他就在原地等着，眼睛随意地瞟着宋映映的辦公桌。

以前跟宋映映連麥學習的時候，他見過她宿舍的書桌，書桌上的東西很多，都是各種文獻典籍還一沓一沓的打印資料，之外便是些文具和水杯之類的東西，沒有像他以前班上那些女生挂的各種卡哇伊的小玩意。而這張辦公桌也一樣，文具和書，只是多了一盆多肉，小小的陶瓷罐。

宋映映點了确定，辦公室一角的打印機工作起來，她指指電腦，“這個是本周的作業，每人一份，周五的課前再收上來給我，可以嗎？”

“行。”

宋映映去打印機旁，高鳴鶴也跟了過去。一個班人不少，所以這東西得印好一陣。宋映映抄着手站在打印機前，高鳴鶴突覺手沒地方放，也學着她的樣子。

辦公室沒有其他老師，宋映映也就不在他面前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等會兒還要去跑圈嗎？”

“是跳圈。”他嚴謹地糾正。

“以後別這麽沖動，別人說幾句就讓他們說，反正又不會死人。”這幾天，宋映映從班主任那裏大概打聽出來一點東西，說是學生說她壞話被高鳴鶴聽到，就動手了。班主任還誇他，明明一開學他就找班主任的晦氣。

這個年紀的學生，有的是極單純，有的卻是暴露出男性的劣根性卻還沒學會僞裝，宋映映能夠想到男生會在背後講女老師什麽話，畢竟她也是有過學生時代的。

“你是覺得我做錯了？”

宋映映結舌，擡臉看他一眼，無奈地解釋：“我是怕你吃苦頭，你看你要連着跳一周的蛙跳，你腿不疼嗎？”

“也就第一天疼，習慣就好了。”

宋映映笑着搖頭，他還挺樂觀。

“一會兒跳完了，我請你吃飯？吃美蛙魚頭怎麽樣？吃啥補啥。”

高鳴鶴把抄着的手揣進褲兜，臉上狠狠地憋住笑。吃牛蛙他能理解，吃魚頭是為什麽？暗示他笨需要補腦？

前面三天，他雖然認罰，但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忿。但是今天，他跳得格外歡樂，把孫天可遠遠地甩在後面，也不管孫天可在他身後連連翻白眼。

跳完之後，一身臭汗。

他向來愛幹淨，不屑于不愛幹淨的男生為伍，所以，雖然譚子秋一個大男人卻嬌滴滴的，他也并不讨厭他。班上一部分男生尤其是體育生，總是臭烘烘的招人煩。他上學都多帶一件衣服，跳完蛙跳之後，去廁所洗把臉換身T恤才出校門。

宋映映在店裏提前點好了菜等着，他一出現，服務員就過來上菜。

已經是九月，但是慶南的天氣還熱得很，尤其這兩天空氣都發悶。照這樣看，最近已經是要下雨，幾場雨之後，南方的秋天才算是正式地來了。

高鳴鶴換了衣服來的，這會兒坐下，額頭又冒了些汗。他抽過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汗，宋映映看着他額頭就沒忍住笑。

“這裏粘到紙了。”

他盯着宋映映，一手在自己額頭左右摸了摸，她眼中一直帶着笑，漆黑的瞳孔裏倒映着他自己。

高鳴鶴眨了一下眼，把目光轉開；“我好餓，吃飯吧。”

“跟蘭姨說了晚點回去吧？”不聯系爸媽，而是聯系姑姑，這好像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共識。高準沒時間管這些事，唐玉麗那邊說了和沒說一個樣。

“說了。”高鳴鶴挾菜自顧自地開始吃飯，吃了幾口，發現這家的東西挺合他的口味。

家裏的飯菜精細的很，他媽最近又讓蘭姨張羅着換了廚子，每天要吃西餐，要不重樣的。吃西餐去外面吃就好了，非得弄個大廚，一周也做不上幾次飯，唐玉麗這個人也不知道從哪裏學的，作精的做派一套一套的。

他年紀越長，越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大多是從親戚們嘴裏拼接組合出來的信息。高準以前出過軌，最開始喜歡的人是有老公的，被唐玉麗一陣鬧了之後，高準就跟那邊斷了，後來才有了他。

但是他長到快小學的時候，他爸又出軌。

這兩年，高準不愛回家，說不清是不是外面有人，男人有錢就變壞，大概是吧。

他對他爸媽的感情很複雜，高準雖然不是很顧家，但是對他是樣樣都盡力滿足，也不會過于苛責他，而唐玉麗在這場婚姻裏是受害者，但是她不離婚，反而變得偏執，對高準又愛又恨，對他也是處處責罵挑刺。

他讨厭發瘋時候的唐玉麗，但也心疼她。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日子就這麽瞎過吧。

宋映映吃的不多，一會兒就放下筷子喝兩口飲料，又拿起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吃一口，只是陪着他吃而已。

心裏想了老半天，她說：“暑假的時候，你說你沒考好，我以為你沒考上一中。”

“我也以為沒考上。”

“我看你朋友圈的定位在美國，以為你要出國讀高中。”

他自認為考的一般，已經準備要出國的時候，通知書來了。

當然，這都不是最主要的，他拿到通知書後，心裏忐忑得不行，總覺得譚雪珊說的話跟個詛咒似的。

譚雪珊說，他喜歡宋映映。

後來他想通了，譚雪珊懂個屁的喜歡，不過是太過傷心，胡說八道罷了。

他對宋映映那都是出于人道主義的愛護，雖然他比宋映映年紀小，但是宋映映單純啊，而且小小年紀沒了爸媽，又沒有錢，沒個人施以援手，她也太慘了吧。

他喝了一口夏日解暑必備的杏皮茶，這家店的菜味道不錯，杏皮茶卻是偷工減料，味道太淡。

“要是我出去讀書了，你會怎麽辦？”

宋映映擡頭看他一眼，笑：“我能怎麽辦啊，當然是希望你好好學習。”

他歪着唇角，宋映映竟然是這個反應。

先前宋映映還猜測可能會下雨，果然這發悶的天氣就是下雨前兆。

飯吃到一半，外面狂風大作，天跟漏了一樣地瘋狂降水，等他們吃完飯從樓上下來，風小了，但雨勢還是不減。

這個地方沒有出租車進來，打車得走半條街，出去之後才是車道。

高鳴鶴還是沒有帶傘的習慣，男人嘛，怕什麽風雨。

宋映映從包裏取了一把雨傘撐開：“到街口打車。”

高鳴鶴往旁邊趔了趔，宋映映一臉不解的看他：“你幹嘛？”

“我不撐，你撐就行。”

“淋成落湯雞，出租車都嫌棄你。”

高鳴鶴把臉扭向一邊，宋映映把傘撐高擋在他頭上：“走吧，晚了回去蘭姨會擔心你。”

他家裏，最擔心他的人是他姑姑。

宋映映的個子比高鳴鶴矮，擡高了手撐傘實在有些勉強，高鳴鶴接過傘擋住兩人。回想起以前，他有跟宋映映離得這麽近嗎？

好像有過。

她還抓他的手。

但是從沒像現在這樣，她仿佛是躲在他懷裏一樣。

好像突然遭雷劈一樣的一個驚醒，他怎麽跟孫天可一樣了？

啧！

本來我想寫得短一點，怎麽感覺十二萬字寫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