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越界

越界

防護層外，黃沙漫天飛舞，怪獸橫行。

自變種病毒SK986可以通過空氣傳播，越來越多人開始變異。他們不僅身體形态發生變化，也逐漸失去意識，自相殘殺。

防護層，是人類最後的家園。

“沒多少時間了”，陸銘在實驗室內緊趕慢趕地敲擊着鍵盤。實驗室內擺放着各種儀器和藥物。桌上的資料随意堆疊着，所有顯示器都不停的跑數據，暗示着這間實驗室的主人已經好幾天沒有阖眼。

突然，實驗室的門被敲響。

“請進”，陸銘沒有擡眼，繼續着手上的工作。

“陸教授”，一個略顯消瘦的女人穿着高跟鞋，開門走進實驗室。

她很美，有一種集清冷和美豔于一身的美感，但神情中透露着疲憊。正常來說，20多歲是女性最如花似玉的年紀。她們應該美豔、明媚、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和對世界的好奇。

但這個女人，顯然除了外表，沒有一處是符合她這個年齡的。或者說，防護層內的所有女人，都和她一樣。甚至更糟糕。

“陸教授”，她又喊了一聲。

陸銘一頓，擡眼看向她，神情複雜。他看到女人腳上的高跟鞋，眉頭緊促：“不要穿高跟鞋，容易影響身體恢複。”

末了，像是怕被這個女人聽出自己語氣裏的關心，冷漠地跟上一句：“......087，有事嗎？”

087。不是遙遙，不是秦遙，甚至不是秦小姐。只是一個冰冷的代號。

秦遙自嘲一笑：“他果然記不得了。”

秦遙怔怔地看着陸銘的側臉。這張臉讓她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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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在那個病毒還未侵襲的世界，她就和陸銘認識了。

那時，對于5歲前的孩童，還有一個叫幼兒園的教育機構。父母可以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幼兒園接受學前教育。

有一天放學，秦遙和其他孩子在公園玩耍，大家你追我趕，好不熱鬧。只有陸銘，不合群的坐在沙坑的一旁，看着手裏的書籍和紙紙張張。

秦遙那時候就對這個看似不合群且少年老成小哥哥産生了興趣。

之後，即便陸銘待人再冷淡有距離，秦遙也契而不舍的跟在他身後，哥哥哥哥地叫着，終是把這個冰塊捂熱了點。

“現在......”，秦遙自嘲地想，這些都好像上個世紀發生的事。久到她自己都不确定沒有那個被病毒侵襲的世界，那個她跟在陸銘身後叽叽喳喳的世界，是否真實存在過。

“087”，看見秦遙愣在原地，陸銘再次出聲提醒，“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先回去吧。”

沒有不耐煩，沒有冷淡，只有溫和和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

秦遙苦澀一笑，“找你自然是有事。”

她走到陸銘的辦公桌前，坐下，“我最近經常失眠，能不能開一些安眠類的藥物給我。”

陸銘眉頭一蹙，起身翻着自己醫療工具箱，準備為秦遙做些簡單的檢查。

是的，在這個時代，人力物力高度缺乏的時代。即便是科研人員也必須暫代醫生的職務。

“還有沒有哪不舒服？”

“咳嗽，渾身無力，有時會發點低燒.......”

“張嘴”，陸銘走到秦遙身邊，打開手電筒，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随後，微微舒口氣。

“感冒了，喉嚨也有點炎症，不過不嚴重”，他收起器具回到工位，沒有再看秦遙，“注意休息，如果情況加重了，再來找我。”

這是陸銘下的逐客令。

秦遙沒有動，“能先給我一點安眠藥嗎？”

“以你目前的症狀，我沒有這個權限。”公事公辦的語氣，不帶有一絲感情。

秦遙苦笑，其實早就知道陸銘會如何反應。只是自己不死心，非想來試試，看看自己對他來說是不是特殊的那一個。

秦遙沒有馬上離開，默默地坐了大概5分鐘。這期間，陸銘沒有再看她一眼，也沒有再次詢問她為何還不走。他們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後來，活體研究所那邊打來電話，好像是實驗體出現了什麽問題。陸銘神色略帶緊張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過去查看一番，秦遙也在這時站了起來。

“我走了。”她說着，沒有去看陸銘。

秦遙轉身，一步一步地向門口走去。

這麽多年來，她心底一直有個尖銳的疑問，只是不知道該在什麽時候問出口。

末了，她把手放在門上，下定決心，扭頭，問出了捅破窗戶紙的一句話：“陸銘，這麽多人命。......你又沒有一瞬間，質疑過你的信仰？”

陸銘愣怔了一瞬，神色瞬間冰冷下來，答道：“087，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