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哥已涼

大哥已涼

跳下暗道,憑借着那微不足道的兩級輕功和毫發無傷的身體,元初君穩穩落地,她跨過僞裝成店主的殺手,單腳踹起地面上的暗門,直接單手對準上方的空隙,撿起了地面上的石頭輕敲幾下,将這個洞堪堪堵住,轉身朝着密道前方走去。

眺望着悠遠的道路,寬敞明亮到完全不像是一個密道的規格,兩側的壁燈将道路照的燈火通明,地面的磚也碼的整整齊齊,當然,也側面告知元初君,這裏一定有暗器機關。

似乎是升級了暗器技能的緣故,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元初君居然一下子看出了幾個位置上可能存在的暗器機關。

她轉身,在死不瞑目的殺手身上快速摸了摸,舔包這種事情她當然不會忘記的。

片刻後,她的手上多出了三樣物品。

一塊寫着【丁】字樣的腰牌,目前是西廠的通行令還是其他的不确定。一封密信,似乎是剛剛密封完畢,準備寄出。

看着密封條上自己看一眼,就在【抗毒性8級】的技能下展現出本色的毒藥,以及旁邊的一個開鎖的小符號,元初君便毫無顧忌的撕開了密封條。

……雜亂的字她根本看不懂。

好在這一看就是密語,不是元初君丈育。

好了,讓密文都去死吧。

她直接疊了疊,随意将這“劇毒”的紙張塞進懷裏,将殺手手裏的最後一樣物品拿出來。

那是一個小錦盒,上面帶着鑰匙的孔洞,可惜的是,自己并沒有從他的身上找到類似鑰匙的東西,暫時只能收起來了,等自己力量加點後再試着能不能暴力破開吧。

摸完屍,元初君擡頭重新看向眼前這個一看就陷阱無數的道路,神情嚴肅了幾分,秋眸眯成了狹長的進攻架勢,高挑的身姿靈活的前進,在踏出腳步的一瞬間,一陣破空聲立刻在她身後響起!

好在她最先看出的就是這個暗器的設置。

輕描淡寫的揮動白衣袖袍,飛起的碎石觸碰到來犯的利刃,利箭落地,被元初君拾起,只是這次她卻是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單手摸着下巴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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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自己的判斷,這一排恐怕都會觸發這個機關,唯一可能躲開的磚塊還是沒能躲開,如今看來,這邊的道路絕對不是這麽走的。

她從善如流的後退一步,完全沒有了繼續前進送死的意願,她環顧四周的死角,試圖看出別樣的端倪。

……她必須盡快,如果店小二發現了不對,來這裏查看,自己就暴露了。

暫時沒人會相信一個半殘廢的公主可以用暗器殺人,可如果被當場逮住那可就是另一碼事了。

元初君牙根輕磨,她一邊凝視着周圍的設施,無意間,她再次看了一眼地面上早就沒了聲息的屍體。

——嗯?

湊近端詳着殺手因為失血過多變得青紫的臉,她微微前傾,似是發現了什麽,擡手輕觸殺手的額頭。

忽然,她的指尖被刺破,一陣刺痛感讓她下意識的收回了手,卻确認了什麽。

毫不猶豫之下,她一腳踢開了殺手的屍體,伴随着一陣離開血肉的聲音,她終于發覺,原來殺手倒下去的時候,用身體擋住了下方這根細到根本看不清的銀針。

她單眉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似乎被一擊秒殺的殺手,看來對方就算臨死,也想拉一個墊背的,可惜,他到死也沒想到,元初君會直接選擇觀察別人都下意識躲避的屍體。

如果不是她事先摸了屍,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發現不了,到時就是她先被僞裝成店小二的殺手發現了。

她觀察了片刻地面的銀針,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她拿出了懷裏的錦盒,将那自認為鑰匙孔的孔洞對準了銀針——!

“咔嚓。”

開了,只不過不是盒子,而是銀針下的又一層暗門!

原來,盒子需要的不是鑰匙,盒子本身就是開門的鑰匙本身!

看着已經沒了用的盒子,元初君凝視着地面開啓了的暗門良久,忽然啞然失笑,她萬萬沒想到,這擄走自己的人居然還有這一層別出心裁的設計。

将盒子丢開,和那邊的屍體放在一起後,她擡起素白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掌心的暗器石塊,一點一點的開啓了暗門。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

而這,才符合元初君對這個蛇鼠一樣的組織的印象。

她縱身一躍,翩翩白衣堕入黑暗之中,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

伴随着黑夜之中的陣陣雷鳴,雨水越發肆虐,擊打在大都城郊外的樹林中,澆滅了都城的那場不歡而散的大火,伴随着孩童消失的笑聲,一道黑影在雨中疾馳,他的動作沒有因為雨而絲毫減緩,甚至于身後追趕的錦衣衛只能被他遠遠甩在身後。

“荊大哥!你沒事吧!”上一刻還在客棧中聲音輕快的男子此刻聲音擔憂中急促無比,混雜在一衆驚呼聲中,被雨水沖散。

而在他們中央,原本踉跄着的魁梧男人身軀搖晃了一下立刻站定,他捂着自己傷痕不淺的胸口,咬緊牙關強行發出平常的聲音,他厲聲指着那邊的身影:

“別管我!盯緊那邊的男人!”

“可是荊大哥你……”

“快追上去!我沒有大礙!”男子忍痛大喊着,身邊的小輩們立刻後退兩步,一邊憂心忡忡的将傷勢顯然不輕的他交給後方早就被玄景甩在後方的錦衣衛,他們則是無視濕透了的衣服,作勢就要沖出去——

人群中一個略顯嬌小的身影被原地的男子一把抓住,她無法反抗的踉跄着掉了隊,轉過頭來時滿臉錯愕的盯着他:“荊大哥!”

“……你不能去。”

他隐忍着痛意的聲音響起,似乎大雨和傷勢沒能完全讓他喪失理智,面對着少女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年男人沉默着,只是握着她袖子的手絲毫沒有松的意思。

少女的黑發被雨水打濕,有幾分狼狽的貼在臉邊,此時一雙杏眸不敢相信的盯着眼前這個她一向無比相信的前輩,她英氣十足的臉上帶着不甘心,有幾分發澀的聲音緩緩道:“荊大哥,為什麽?”

雖然或許已經猜到了答案,可她還是不願意接受。

一直敬仰的前輩會知曉自己的身世,因為自己那個父親的緣故不讓自己真正參與到抓捕危險犯人的行動之中。

郭瑜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從她加入錦衣衛到和各位同僚獲得戰鬥友誼,她以為自己終于有能力也有機會事先自己的夢想,成為闖蕩江湖、俠肝義膽的大俠了,可眼前的情形卻讓她比淋雨還要徹骨的寒冷。

顫抖的雙眼盯着荊旗那雙漆黑又澄澈的雙眼,稍微掙紮了數下,和料想之中的一樣無果後,郭瑜覺得自己鼻子有些發酸。

此時後方的一衆錦衣衛也已經追趕了上來,耳邊響着同僚驚呼荊旗傷勢的聲音,郭瑜終于咬緊牙關,她一把掙脫開荊旗的束縛,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皺眉的荊旗踉跄着站起來,就要攔住對方的時候,他發現後者調轉了方向,頭也不回的快步朝着他們走出來的那間客棧的方向疾馳而去,大有一副再也不願意面對荊旗的表現。

他伸出去的手緩緩放下,在身後人關心的追問下,失血過多的他身子搖晃了兩下,眼前一黑,他踉跄後退之後,艱難的用沙啞的聲音低聲道:

“去……去看郭……”說到這裏,他卻猛然間頓住了。

在身後人急切的追問下,荊旗眸光深了深,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聲音低沉:“……去追蹤黑衣刀客的方向,不要和他正面戰鬥,試着別找不到他的位置……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仿佛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氣,在憂心的呼喊聲中昏厥過去。

*

客棧

那邊的白衣公主剛剛一躍而下進入暗道,守在門口僞裝成店小二的殺手随意的吹着口哨擦着桌子,就當他徹底結束,準備轉身去看店主是否從密道回來的時候,客棧的大門忽然被猛地打開!

他渾身一聳,強壓下瞬間炸起的毛和差點兒出手的沖動,震顫着雙眼,戰戰兢兢的看着那邊渾身濕透了的錦衣衛少女。

她的黑發被盡數打濕,此時猛地沖進客棧反手關上了身後的大門,氣喘籲籲的靠在身後的木門上,動作利落的反手叉上,将身後的狂風驟雨關在身後,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雨水從袖口滴落到地面上。

心驚膽戰的小二湊近了幾分,正打算試探着開口的時候,少女稍顯沙啞的嗓音就開口了:“……抱歉,我在店裏歇一會兒……我去二樓。”

說完,她動作爽利的從懷裏掏出一把碎銀,看也不看拍在桌上,大步流星逃也似的朝着樓上走去。

小二微微皺眉,正打算擡手攔住她,嘴裏剛發出一個“诶”的單音,就被她放在桌上的銀兩數量驚得瞪圓了眼睛,剛剛回神的時候,一擡頭,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算了,他剛剛聽到動靜,分明是大哥已經回來了,想來一個小姑娘他會處理掉的。

小二左顧右盼着,見周圍沒人,眼疾手快的将桌上的銀兩塞進了自己的圍兜中。

他并不知道,自以為沒了動靜的郭瑜不是被他口中的“大哥”解決了,而是發現了二樓存在的濃重血腥氣,愕然的站定。

*站在二樓的走廊上,郭瑜有幾分驚訝的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眼前,鼻子輕輕聳了聳。

……這裏的味道,和剛才她和荊大哥他們離開時完全不同了!

或許是被雨水沖刷過的緣故,亦或者只是失望沖昏了頭腦,她前所未有的警醒,迅速跑動起來,用力推開剛剛檢查完的一間間客房!

片刻後,她微微喘息着,有幾分茫然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依舊空無一人……?

站在客房外,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出于職業的緣故,她此時竟然忘記了方才的情緒,一心想着這間客棧存在的疑點。

……嗯?

她搜尋的目光忽然一頓,凝視着不遠處地面那塊奇特的凸起上。

剛剛他們來搜查的時候,那裏有這樣的變化嗎?

悄悄的放輕了自己的腳步,郭瑜屏住呼吸,一點點的貼着牆邊警惕的朝着那邊的怪異處移動去。

咽了咽口水,感受着第一次獨自搜查的驚險感受,郭瑜壓抑着狂跳的心,用力壓了壓眼前的木板——

她的手忽然一輕,木板立刻掉落,霍然間沒了阻力的她愕然的受着慣性跌落!

“砰!”

一聲巨響之下,她捂着自己着地的臉哀聲痛呼着,一臉晦氣的掙紮着想要起身,靈氣十足的雙眼正要睜開的時候,眼前一張死不瞑目的臉霍然間出現在她面前!

……

“啊——!!”

聽着樓上的尖叫,下方哼着歌打掃衛生的小二單眉挑起,不甚在意的繼續掃着地。

大哥這次動手還真是草率啊,居然讓那女人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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