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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兩人回到家時正值下午，村裏的人都傳開楚天獵到一頭野豬，吉嬸挎着籃子帶着一袋糧食來到了楚天家，周圍也有不少村民帶着雞蛋糧食等在一邊。

“楚天啊，聽說你今天獵到了大物，我帶了一鬥米糧過來，一會兒可得給我割塊好的，我家兒媳可就等着這個補身子了。”吉嬸笑呵呵的說道，眼睛卻不停地打量着那頭野豬，見到它的大塊兒頭，又是一頓驚嘆。

村長也帶着東西過來，是一只自家養的白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摸着下巴對楚天道：“楚天，一會兒這豬頭給我吧，明天正好新房子上梁用它祭祭神。”

其實即使村長不說，楚天也是想把豬頭留給他的，村裏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大家夥兒也都知道，能幫上的都會伸把手，村裏人紅白喜事蓋房子那可都是大事情，大家自然不會和他搶豬頭。

之後又有幾個村民拿着自家的糧食或者養得雞鴨，和楚天做交換準備一會兒分野豬肉，村裏人手裏沒有多少錢，大家需要什麽都是互相物換，郭曉萌有點社恐，見那麽多人都站在院子裏，她偷偷躲在裏屋從窗縫裏向外看。

她也想出去和那些人說笑，但內心卻是恐慌的，這毛病都是因為她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的緣故，同齡的孩子經常欺負她沒有爹媽，以至于慢慢的她不敢與人接觸，直到現在午夜夢回時還是那些霸淩的畫面。

父親在她的印象裏模糊的只剩一道背影，而母親……卻抛棄了她和外婆。

一下午的時間，楚天總算分完了肉，郭曉萌見人都離開了，她拿着木盆出來幫着收拾，那頭豬實在太大，現在的天氣又熱，村民也都換的不多，剩下好多肉堆在木桶裏，楚天看看天色也有些為難，送給城裏的朋友顯然來不及了。

“我用些肋排做一道紅燒排骨，剩下的肉……要不做成煙熏臘肉吧，那樣好存放。”

楚天沒有吃過臘肉，甚至在這邊都沒有聽過，他們存放要麽用鹽腌制，要麽浸泡在酒裏，但想到郭曉萌來自另一個世界，或許有着更好的方式，楚天有點期待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準許，郭曉萌在楚天的幫助下，在院子裏架起木架，将剩下的肉用鹽揉搓後挂在木架上，底下放上燒紅的木炭，最後她抓起一把枯葉撒在炭火上，一陣果木煙升起，肉在烘烤下，表面的水分緩慢減少。

“就這樣熏着就行我先去做飯。”

郭曉萌說完轉身跑進了廚房，許是這一整天都和楚天待在一起，她慢慢的放松了自己，覺得和對方溝通也不會特別的恐慌，炖上排骨蒸上飯，她又跑到火堆邊看着那幾塊肉。

“你要不要嘗嘗我做的烤肉？”

郭曉萌看着不遠處，腌制好還沒來得及熏烤的肉，她突然有點嘴饞了起來，加之中午也沒來的及吃飯，現在看着那些熏制的肉，她悄悄咽了咽口水，楚天看到了她饞貓似的眼神，輕輕颔首。

她打着讓楚天品嘗的借口，毫不客氣的拎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肉跑回廚房，沒多久她端着陶盆走了出來，裏面都是用調料腌好的肉。

“我沒有找到竹簽子，咱們怎麽烤肉？”

做好腌制的準備工作，她才想起來，這邊的東西不如現代那邊方便，楚天看了一眼，起身走出了院子，郭曉萌聽到不遠處幾聲劈東西的聲音，随後就見楚天提着一根細長的樹枝回來，他坐在火邊慢慢修整着樹枝，直到表面光滑。

“用這個串肉，這種木材耐火，不比竹子差。”

夜幕星河下，兩人圍坐在一堆炭火前，安靜的除了碳火燃燒的噼啪聲，只有草叢裏的蟲鳴，他們一人手裏挑着一塊肉，經過烘烤的肉滋滋冒油。

由果木炭熏烤，烤肉帶着獨有的焦香，原本沒什麽胃口的楚天，這會兒也對手裏挑着的肉産生了興趣。

“是用你上次帶來的調料？”

上次郭曉萌除了帶着食材，還帶了調味料，這個世界除了鹽巴和醋，其他的調味料少之又少，尋常人家只有鹽。

“嗯，只是調料還是少了一點，如果可以用我們那邊的調料，這烤肉會更好吃。”

楚天拿出随身帶的匕首，切下一片烤肉，細細品嘗後眼角眉梢書寫着滿意，郭曉萌沒有刀子，只好十分兇狠的下嘴啃，雖然很燙，但那滿口溢香的味道還是難以停下，她一邊呼着熱氣，一只手在嘴邊不停地煽風，楚天見此将手裏的匕首遞給了她。

“哎呀這是做什麽好吃的？這味道香的喲，我在東邊的路上就聞到了。”

吉嬸提着籃子進了院，眼睛不停地瞄着架子上的熏肉，郭曉萌接過楚天給的刀，還沒來得及切肉，就被吉嬸吓得站起身。

“你去看看廚房裏炖的排骨怎麽樣了。”

通過幾次的觀察，楚天知道她有點怕人，于是很善解人意的提醒道，郭曉萌如蒙大赦一邊拿着肉和匕首回了廚房，見人進了屋，楚天這才看向了吉嬸。

“吉嬸，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原本也沒什麽事，就是大壯那兩畝地也只能賣給你一畝，剩下的他要自己留着。”

原來下午趁着吉嬸過來割肉，楚天讓她幫着打聽買地的事兒，要種棉花土豆玉米的手裏的旱地不夠，買村裏的公地價格一向比較高，而村民之間轉讓價格低些，只需要去正裏那邊辦個手續就行。

“行，加上我自己的暫時也夠用了。”

正說着，郭曉萌捏着拳頭，鼓足勇氣的走了出來，“飯都做好了，現在吃嗎？”

楚天看看站在面前的吉嬸，客氣的詢問了一句，“吉嬸，吃飯了嗎？郭姑娘剛做好了紅燒排骨，要不要一起吃點？”

吉嬸一聽面上難掩心動，只是嘴上還是推脫的說不吃了，但在楚天的“極力”邀請下，她還是留了下來，只憑那時有時無的香味，她可以斷定這個沒有聽說的做法，一定很好吃。

在兩人往屋裏走時，郭曉萌卻卻跑到碳堆旁，用燒火棍從火紅的木碳裏撥出三個土豆，剛才烤肉時她随手埋在了碳堆下。

吉嬸留下吃飯，也沒有甩手當客，她主動的幫着擺飯桌，見到一盆紅亮的排骨，她眼睛差點拔不出來，一邊往桌上端，一邊不停地咽口水，三人落座後吉嬸也沒有客氣，接過楚天盛的米飯，就着排骨大快朵頤。

楚天夾起紅燒排骨裏的雞蛋咬了一口，沒想到雞蛋吸足了紅燒肉的湯汁，變得鹹香味濃，一口吃完唇齒留香，郭曉萌伸手掰開一個土豆遞給楚天，楚天沒有多問直接接過，只是沒有吃過烤熟的，所以他觀察了一下，試探着咬了一口，味道清香回甘，口感軟面，帶着着烘烤的焦香反而比蒸熟的好吃。

飯後吉嬸離開了楚天家，房間裏一時靜的落針可聞，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睡覺的問題，楚天的房子不大算起來也就三間，一間廚房，一間卧室，還有一件就是堂屋，也是儲物間，房間裏也只有一張床，郭曉萌雖然是女孩子，但是她自己闖進別人的世界別人的家。

“我，我今晚住在堂屋就行，我看那裏有張獸皮，我在外面打地鋪。”

她躊躇的站在裏屋的門口，雖然低着頭，但眼睛一直不停的打量着堂屋裏的擺設，楚天沒有理會她，直接走到堂屋的角落裏，那裏堆放着許多雜物，他動作迅速的将那些框和簍子拿開，露出底下兩條長凳，凳子雖然看着不舊，但因為長時間被擱置，凳子表面有些細細的裂痕，上面帶着許多毛刺。

“你睡在裏屋吧，我習慣早起，再說還要看着院子裏的熏肉，你睡外面我不方便。”

楚天說話間，将牆上挂着的獸皮取了下來，往兩條并排的長凳上一鋪，沒等郭曉萌開口推辭，人就已經枕着手臂躺在上面。

見此郭曉萌只好怯懦的轉身回到裏屋，順手關上了房門，原以為換了床又在陌生的地方，她可能會失眠，但沒想到她剛躺下睡意如潮湧般襲來，意識漸漸模糊，她夢到了熟悉的場景，房間的樣子有點像現實世界的儲物室，但裏面擺滿了博古架，而且有好多好看的瓷瓶，幹淨明亮一切都顯示着主人的用心打理。

她感覺周圍的東西似乎都變得特別高大，她走到門前伸手準備拉開儲物室的門，但踮起腳尖還是碰不到門把手，正在此時門外傳來陌生的聲音。

“萌萌，你是不是又躲在外公的古董間了？”

這個聲音像是從記憶深處湧上來的，但卻陌生的讓郭曉萌分辨不出來是誰。

緊接着郭曉萌不受控制的擡腿往回跑，像是躲貓貓一樣藏在一個巨大的花瓶後面，“吱呀——”一聲被推開，引入眼簾的是一雙筆直的長腿。

“萌萌，你又淘氣了，爸爸看到你了哦。”

男人的聲音帶着寵溺和笑意，邊說變往裏走，但顯然他并沒有看到郭曉萌，因為他選的方向是錯的，她心中莫名暗喜，見到男人有自己隔着一個架子，郭曉萌突然跑出去，剛好撞開了那扇朱紅斑駁的門。

門打開裏面白茫茫一片，一陣巨大的吸力将郭曉萌吸到了門邊，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随之往後一提摔在那個巨大的花瓶旁，花瓶因為這股力量直接向一邊倒去，而眼前的男人抵抗着那股吸力，強撐在門的邊緣，随後房門再次被推開，剛出門看到了外婆還有……媽媽，接着她看向朱門，而那裏只有那個男人的一道背影，轉瞬間白光和男人都消失不見。

而最後的那道背影，是郭曉萌這麽多年來對父親唯一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