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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時間倒回前一天。
東京。
兩人包了個雙人間的網吧,夏油傑坐在電腦前,在陸續搜索了“神棍”、“和尚”、“法師”、“靈媒”等關鍵詞後,心裏勉強有了底。
沒錯,他們正在為明天的“行騙”做準備。
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铛铛铛~傑,看老子點了什麽?”
是出門拿自助餐的五條悟回來了。
夏油傑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認真地回應道:“哎呀,鳗魚飯嗎?也好,我好久沒吃了。”
五條悟盤腿坐在旁邊的墊子上,“怎麽樣?有具體計劃了嗎?”
“啊。”夏油傑說:“我們這些天不是派出花子騷擾齋藤家的少爺了嗎,我左思右想,都覺得事情不能虎頭蛇尾,我們應該把祓除咒靈的場景搞得更大一點,讓他親眼看到我們的實力,這件事最好還能驚動齋藤家的當家人,反正鬧得越大越好。”
五條悟端起鳗魚飯:“推薦的事,她們搞定了嗎?”
“啊,桑島小姐說,齋藤陽太那邊已經主動聯系她們了,說是想要我們的聯系方式。”
桑島小姐,指的就是桑島夫人的女兒桑島櫻。
桑島櫻其實并不清楚父親的事情,她只知道父親勞累一生,最後是癌症去世的,每每回憶起來都很傷心,但完全不知道這背後發生的故事。
不得不說,桑島夫人把女兒保護的很好,幾乎是一力扛下了所有的壓力和仇恨,難怪那個時候差點走上了一條極端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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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巧,桑島小姐有一位姓平野的女性朋友,算是她的酒友,關系不錯,而這位平野小姐又認識齋藤家的少爺,桑島小姐便借着這層關系将夏油傑推薦了出去。
齋藤家這些年砸在各路神棍身上的錢可不算少,中間人的平野小姐表示這種事情幾乎每個月都在發生,她都見怪不怪了。
推薦一事進展得非常順利,五條悟和夏油傑接下來的任務就只剩下表演一個盛大的除靈儀式了。
夏油傑躊躇滿志:“只要我成為真正的‘大師’,就能從他們口中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而借這個機會打響名氣,我們也能吸引更多個人咒術師和詛咒師投靠我們,同時,也會有很多有錢人成為我們的潛在客戶,造反需要的人和錢就都有了門路!”
五條悟配合道:“哇哦~所以你才買了個新的電話卡?”
“對。除了兩張電話卡,我還注冊了一個新的郵箱,設計了名片。”
電腦屏幕上的頁面停留在Phtshp,上面是一張夏油傑親自設計的名片,因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這是他跟着網上的教程一步一步搗鼓出來的。
唔,黑底金字,留了郵箱和電話,還寫了一些“驅邪除靈、包治百病”之類相當不靠譜的廣告語,但名字的部分卻是空的。
五條悟眨了眨眼,也來了興趣:“你還要取個新的名字?”
“嗯,一看就是假名也無所謂,這就是個類似品牌的東西。”
夏油傑苦惱道:“但我想了好幾天,也沒有想到合适的。”
“皮卡丘聯盟?”
夏油傑嘆氣:“悟,小心任天堂給我們發律師函。而且這是我們要用好幾年的新身份,所以你要認真一點。”
“那就油夏!”
“……悟。”
五條悟笑了,“你自己慢慢想咯,反正老子只是一只貓,貓可不需要名字。”
夏油傑卻告訴他:“貓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砂糖(Sat),跟悟(Satru)的發音很像,我叫起來順口,而且風格也很‘貓’。”
“Sat……”五條悟喃喃道:“不錯啊,還挺可愛的嘛。”
“你同意了?好,那現在有問題的就只是我了。”夏油傑痛心疾首道:“明天就要出門行騙了,我居然連名字都沒有準備好!”
五條悟興致勃勃道:“那你說,你想要什麽樣的名字?老子跟你一起想。”
“一眼假名也無所謂,但要有辨識度,不要太大衆,如果可以的話,還想要一些隐藏的特殊意義,比如我們自身的特點,或者我們心中的理想之類的。”
“……”五條悟吐槽他:“你還真是個浪漫主義。”
“這就算浪漫主義了嗎。”
“讓老子想想。漢字,平假名,片假名,英文——這方面有具體要求嗎?”
“那倒沒有,但不要‘spider’之類土到爆的名字。”
五條悟冥思苦想一會兒:“GS怎麽樣?”
夏油傑一頓,“GS?夏油傑(GetSuguru)的縮寫嗎?”
五條悟告訴他:“是夏油傑(GetSuguru)的縮寫,同時也是五條悟(GjSatru)的縮寫,傑,GS既能代表你又能代表老子,它同時代表我們兩個人,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夏油傑微微睜大了眼睛。
如果他剛才的感想是“一般般”,那現在的感想就是“妙極了”!
他當場拍板道:“好,那麽我的新稱呼就是GS先生,這個GS先生表面上是我,但其實也代表着你,悟,你真的太聰明了!”
要不是急着要把名片做完,他可能轉頭又是一口親在五條悟絕頂聰明的腦袋瓜上。
他當場在電子名片上加上GS兩個英文字母,又從素材庫裏拖了一個金色的蓮花融進去做裝飾。
咳,年紀大一點的有錢人都喜歡這個風格。
一會兒他就去找個打印店,把名片打出來,先不用打太多,二十張就差不多了。
這時,手機上又收到了一封新的郵件。
夏油傑打開一看,哦豁,是東京的一家服裝店發來的郵件,通知他三天前加急定制的服裝做出來了,讓他過來取衣服。
很好,不愧是花了大價錢的東西,效率就是高!
夏油傑已經想好了,這些用在服裝上的錢全部都由上面報銷,
包括他們現在在網吧上網的錢、吃飯的錢、這幾天的住宿費和各種交通工具的花銷,全部都要報銷。
“悟,我們的衣服做好了,一會兒我們就過去取。”
五條悟有點期待道:“這麽快?”
去量尺寸好像才是三天前的事吧?
夏油傑說他們的新形象很重要,直接關系到他們能招攬多少人、得到多少客戶,所以三天前他也去量了一下尺寸,但具體做了什麽衣服他是完全不知道的,除了量尺寸的那十分鐘,他全程躺在外面的沙發上玩手機,一點也沒關心衣服的樣式。
反正傑審美好,這種麻煩的工作就全部交給傑吧!
一個小時後,他們到達了店裏,中途還去打印店打印了20張名片。
在夏油傑向前臺表示自己來取衣服之後,店長親自出來迎接了他們。
“請到這裏來試衣服。”
六十歲上下的店長展開了五條袈裟,“怎麽樣?”
夏油傑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輕柔地拂過面前的袈裟。
一旁的店員很有眼色地稱贊道:“端莊又不失貴氣呢。”
五條悟詫異道:“和尚?”
“對。”夏油傑想說“和尚的打扮最容易讓人放下戒心”,但因為房間裏還有店長和店員,他改口道:“是不是很棒?”
五條悟走上前,摸了摸袈裟,“手感不錯。”
以他穿過N多好衣服的眼光來看,這個袈裟,很值。
他問:“你要剃光頭嗎?”
“當然不是。”
夏油傑無奈道:
“我這頭長發可是國中畢業那天就開始留的,一直留了好幾個月也就只有這麽點,怎麽可能舍得剃光。”
“那就是帶發修行的和尚咯?”
“算是把。”他拉過搭配的僧衣,“你看,這些是一套的。”
五條悟想象了一下這家夥穿僧衣的樣子,發現自己不太能想象出來,于是開口道:“你直接穿上嘛。”
夏油傑一想也是,店員微笑着把他請進更衣間,過了一會兒,穿戴好整套袈裟的夏油傑緩緩走了出來。
他整個人的氣質也随之一變,袈裟的端莊壓下了夏油傑身上的少年感,看着終于有25歲的年紀了。
夏油傑十分滿意。
他在鏡子前左轉轉,右轉轉,還問五條悟:“悟,你覺得呢?”
五條悟支着腦袋看了他一會兒,“很性感哦,傑。”
“哈?!”夏油傑大吃了一驚,“你誇和尚性感?”
店長和店員也忍不住發出了笑聲,他們一面覺得這個評價很荒誕,但一面又覺得——唔,确實如此。
他們的袈裟是絕對沒有“性感”這種元素的,所以這份“性感”的氣質應該來自穿戴者本人。
一旁的五條悟輕笑一聲,理直氣壯道:“留長發戴耳釘的家夥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和尚吧?”
“話是這麽說……”
店員連忙獻上彩虹屁:“又端莊又性感,看着很特別呢。”
夏油傑想了想,覺得自己是無法放棄耳釘和長發的,那麽,扮成一個不太像和尚的和尚也挺符合他“詛咒師”的身份。
他理了理袈裟,店長上前一步,幫他擺正袈裟的位置,夏油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手愛不釋手地撫摸着身上的五條袈裟,開口道:“悟,你知道我身上這身袈裟叫什麽嗎?”
沒什麽常識的五條悟問他:“什麽啊?”
“袈裟有三條袈裟、五條袈裟和七條袈裟,我選擇的就是其中的五條袈裟。你姓五條,這家夥也姓五條,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很不錯的搭檔,所以特意選擇了這個。”
五條悟:“……”
五條悟動作一頓,本能地感到了些許不爽。
随後,這點小小的不爽就像小火苗一樣,迅速發展成燎原大火,在他的心裏熊熊燃燒起來。
他正色道:“傑。”
白發少年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嗯?”
正在理衣服的夏油傑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這家夥怎麽突然生氣了?
他剛才也沒說什麽會惹對方生氣的話吧……因為“五條”兩個字而選擇與悟同名的袈裟,悟不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
五條悟走過來:“老子是你唯一的搭檔吧?”
夏油傑不解道:“沒錯。”
“那麽,老子是你唯一的朋友吧?”
“當然。”
“那你為什麽還要第二個‘五條’?”
夏油傑:“……”
懵逼了的夏油傑頓了頓,又頓了頓,他反複欲言又止一會兒,正要開口解釋什麽,又被五條悟冷酷地打斷了,“在劈腿嗎?傑。”
夏油傑:“……”
這可真是個非常嚴重的指控。
夏油傑震驚道:“可是,悟,這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因為穿了一件姓五條的衣服就被OneandOnly指控劈腿,這可太過分了。
五條悟冷笑一聲,犀利道:“那你自己說說看,你真的是抱着‘只是一件衣服而已’的想法定制它的嗎?”
“……”
夏油傑被怼得啞口無言。
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駁這句話,因為他确實不是抱着“只是一件衣服而已”的想法定下五條袈裟的,那麽……他又是為了什麽呢?
五條悟看見他變幻不定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所以,自己全部的指控都是正義的、合理的、無比正确的!
他怒氣沖沖地指責道:“傑,你出軌!”
夏油傑:“!!!!!!!!!!”
他一臉震驚地把剛剛系上的五條袈裟解下來,頂着一張驚魂未定的臉問店長:“這個,可以換成七條袈裟嗎?”
店長:“……”
因為男性朋友姓五條所以定了五條袈裟,結果又因為男性朋友對一件衣服醋意大發所以又要換成七條?
這個男性朋友,難道……
夏油傑臉色沉重道:“我加錢!”
店長連忙表示:“啊,啊,沒有問題,但是最快也要明天下午,袈裟的布料比較特別,又是這套衣服裏工藝最複雜的,所以不能更快了,沒問題嗎?”
夏油傑雙手合十,臉上重新流露出幾分少年氣:“那就拜托了,我們明天晚上急着用!”
“好好好……”老店長将七條袈裟記上,又讓店員拿出另一套衣服:“這是你們定制的和服,也試試吧,有問題就一起改了。”
夏油傑立刻轉頭招呼道:“悟,過來穿穿看。”
店員拿出一件雪色的和服:“這邊請。”
勉強滿意的五條悟大步踏進更衣間,過了一會兒,他就一邊系腰帶一邊走了出來,店員連忙提醒道:“客人,還有足袋和木屐呢……”
“不穿。”
他站在鏡子上,衣衫不整道:“傑,我覺得沒必要穿鞋,這樣就夠叛逆了。”
夏油傑只好走過去,親自給他理了理衣領,再重新系上腰帶,“也行。”
他對店員說:“木屐和足袋就幫我們裝起來吧,他只試穿這一件就好。”
看着他們自然而然的親昵動作,店員和店長隐晦地對視了一眼,都很驚疑不定,但在大主顧面前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
“好的。”
夏油傑幫五條悟理好衣服,推開兩步,認真打量起來。
不同于夏油傑層層疊疊的端莊打扮,這身衣服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裝飾,幹淨清爽的像雪一樣,又有貓一樣的輕盈感,如果站在陽光下,他們還能看見腰帶上的暗紋,整體都很襯五條悟的顏值和氣質,但是……
“你的墨鏡,看起來跟衣服不太搭啊。”
五條悟摘下了臉上的墨鏡,“這樣呢?”
夏油傑糾結了一下,還是道:“不,你還是戴着墨鏡吧,着裝都是次要的,還是你舒服更重要。”
“……”五條悟想了想,提議道:“其實也不一定非得是墨鏡哦。”
他轉頭問店長,“老頭,你這裏有白色的布嗎?繃帶也行。”
“布的話,我這裏有的是。小秋,快去拿。”
店員點點頭,連忙小跑着去了,很快,她就拿來一大堆尺寸不同的白布,有兩指寬的,也有三指寬的,雖然都是白色,但有的更偏米白,有的上面還帶着稀碎的銀粉。
五條悟挑了一個跟和服差不多顏色的布,三指寬,他直接将布纏繞在臉上,問夏油傑:“這樣怎麽樣?是不是很有妖怪的感覺?”
夏油傑驚訝道:“你看得見嗎?”
“可以啊。”
條悟很随意地将白布系在腦後,然後在房間裏健步如飛地繞了一圈,
把店長和店員都看呆了。
那個白布,看起來纏得非常嚴實,居然還能走得這麽流暢嗎?
夏油傑悄悄上前,放輕腳步亦步亦趨地跟着他,還悄悄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指,五條悟自顧自走着,對此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
忽然,五條悟絆了一腳,夏油傑連忙伸手去扶,“小心!”
然後五條悟往下倒的動作就像按了暫停鍵一樣停住了。
“……”
白發少年揭開白布一角,得意道:“上當了吧?老子全都看得見,怎麽樣?”
夏油傑:“……”
五條悟啪地拍了一下夏油傑伸出來的手,夏油傑眨了眨眼,才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家夥,吓我一跳很有意思嗎?”
五條悟笑嘻嘻道:“還不是傑鬼鬼祟祟跟在後面。”
他解釋道:“就算用白布擋住了眼睛,六眼呢,還是會自動吸收周圍的信息,所以前面有什麽,後面有什麽,老子心裏都一清二楚。”
“呼,原來是這樣。”
夏油傑伸出手,輕輕理了理他的發型,讓額發擋住大部分白布,營造出一種若有若無的神秘感。
他說:“這樣确實不錯,不過只是普通的白布還差了點味道,你覺得改成符紙怎麽樣?”
“嗯?”五條悟唇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符紙……哇,傑,這個主意不錯哦。”
兩個少年一拍即合,夏油傑拉着他走過去,對店長說:“店長,有沒有那種仿造成符紙的感覺的布,三指寬,纏上之後就會用一種妖怪的氛圍。”
老店長眼前一亮,“你們的意思是,封印住了‘妖之目’的那種感覺嗎?”
夏油傑:“……”
五條悟:“……”
這個店長,似乎把他們的定制當成一種扮演游戲了,不過嚴格的講,這也确實是一場扮演游戲。
五條悟真心實意道:“你很時髦嘛,老頭。”
老店長哈哈一笑,“做這個可比做正兒八經的衣服有趣多了,放心,這個很簡單的,明天來取袈裟的時候一起取走就好,對了,有問題随時給我打電話。”
夏油傑付了尾款,又把七條袈裟和眼罩的錢補上,約定明天下午來取。
再之後,就是兩個人穿着新鮮出爐的“戰袍”,在寫字樓一唱一和地吓唬齋藤陽太的情景了。
齋藤陽太驚疑不定地看着他們。
貓?
這個家夥管一個男人叫“貓”?這家夥,是認真的嗎?
他謹慎地問道:“你們……真的可以除掉纏上我的惡靈嗎?”
“當然。”夏油傑笑溫和道:“據我所知,這只紅裙惡鬼是被一件詛咒之物引到你身邊的,如果繼續放着不管,不出三天,你就會死在廁所裏。”
齋藤陽太菊花一緊,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臉色難看道:“你們要多少錢?”
詛咒之物,指的應該是那幅畫,紅裙女鬼也正對的上惡鬼的特征。
夏油傑伸出一根手指。
齋藤陽太豪爽道:“一千萬?可以!”
夏油傑搖了搖頭,鎮定自若道:“我要一個億。”
“什麽?”齋藤陽太大驚失色:“你要一個億?!”
夏油傑點頭:“沒錯,而且只要現金。”
“別開玩笑了!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齋藤陽太怒氣沖沖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白發少年坐在黑發僧人的腿上,語氣甜膩:“嘻嘻,這個家夥不是超有錢的嘛,他再過兩天就要死了,卻連一個億都不肯掏出來。”
夏油傑順手撓了撓五條悟的下巴,惋惜道:“是啊,看來齋藤家少爺的命連一個億都不值呢。”
“走吧,Sat醬。”
他起身,爽快地告辭離去。
“如果改注意了,您可以給我打個電話——當然。”
黑發僧人一臉溫柔地說出了最殘忍的臺詞:
“還得趁您活着的時候。”
“!!!!!!”
齋藤陽太臉色蒼白,他打量着夏油傑,似乎是在猶豫。
一個億,根本不是說拿就能拿的,要拿出來一個億,就必須經過父親的同意,而父親一直反對他玩庫裏的那些畫。
夏油傑也不再理會他,而是帶着五條悟幹脆利落地離開,與門外的美女秘書擦肩而過。
美女秘書看着他的背影,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
幾天前的上午,她在畫展上看過這兩個人,那個時候這兩個孩子看起來也就十幾歲,正常得很,他們從包裏掏出手機時,她瞥到了高專的學生證,所以才會走上前提醒兩句。
可現在……
美女秘書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我從剛才就覺得這個美女姐姐有點特別,這是我的錯覺嗎】
【鏡頭給的也太多了,肯定是特殊人物】
【你們搞什麽啊,這是菅田真奈美啊,夏油傑的女秘書!】
夏油傑忍不住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女秘書一眼。
菅田真奈美察覺到他的視線,擡頭對他笑了笑,還是那副溫柔又大方從容的樣子。
這個人……是很強的咒術師吧?但為什麽要在普通人的公司裏當一個秘書?
忽然,一個硬硬的東西撞在了夏油傑胸膛上,夏油傑轉頭一看,是五條悟撞了他一下。
五條悟歪着頭,笑容甜膩,卻流露出幾分陰恻恻的味道:“你在看誰啊,ご主人さま(主人)~”
彈幕頓時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人!】
【叫了,他叫了,他叫了!】
【我暈厥了,請給我掐一個下仁中】
【五條貓叫夏油傑主人,我踏馬做夢都不敢這麽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雖然知道只是演的,但你們兩個DK別太過分了!我要瘋,我真的要瘋!!!】
主人……
夏油傑臉一紅,他輕咳一聲,假裝淡定的攬着五條悟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之後,五條悟黏在他身上,還把自己的頭靠過去,戲谑道:“怎麽樣,爽不爽啊,ご主人さま~”
夏油傑沉默幾秒,伸手再一次撓了撓五條悟的下巴:“表現不錯。”
一陣寂靜後。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笑噴,夏油傑也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冒牌詛咒師繃不住地笑成一團。
夏油傑大聲道:“悟,你下巴的肉好軟!”
“傑,你剛剛是不是臉紅了?!”
“我才沒有!”
“你就是臉紅了,老子看得清清楚楚!”
“呵,區區一只貓,少在主人面前一口一個老子。”
五條悟便甜膩道:“ご主人さま~ご主人さま~ご主人さま~!”
夏油傑打了個寒顫,用力推開他的臉。
“你夠了!”
“看,你臉紅了,老子要拿手機拍下來!”
“喂,不許拍!”
……
當晚,齋藤陽太又被小女鬼狠狠騷擾了一夜,第二天,他就頂着黑眼圈,主動讓秘書聯系了夏油傑,答應了“一個億”的開價。
對此,正在吃荞麥面的夏油傑淡定地表示:“要準備一個有河流的空地,再準備一個紙做的房子,一米高就可以。”
至于用處?當然是純純地故弄玄虛。
正式祓除咒靈那天,齋藤陽太的父親齋藤隆一也來了。
沒辦法,花一個億請來的大師要在今天做法事,他想不知道都難。
他遠遠地站着,并不接近,也不主動來跟夏油傑二人搭話,似乎只是來旁觀的。
男人看着六十歲上下,身材不高,但很有氣勢,三角眼,一臉陰郁莫測,用五條悟的話來講,長得就像《名偵探柯南》裏的社長,還是劇場版五選一配置的被害者社長,多半有謀財害命的黑歷史,所以才會被有苦衷的帥哥/美女兇手一刀送上天。
夏油傑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這個人,看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惡貫滿盈啊。”
“啊,他這個樣子,根本不知道被多少人詛咒過呢。”
齋藤隆一的身後,站着一個青色的三頭惡佛,惡佛全身都是可怖的青色,三顆腦袋或嬉笑,或發怒,或悲傷,手裏高舉着鋒利的斧頭與沉重的錘子,散發着極其濃郁的詛咒氣息。
他們一眼看過去,便判斷眼前這個惡佛起碼也是一級的咒靈。
很強。
夏油傑壓低聲音,問道:“都長這麽大了,它怎麽還沒吃掉宿主?”
稍微有點不符合常理。
五條悟隔着符紙望了一眼,便抱着他的脖子,親昵地竊竊私語道:“看見他脖子上的佛像了嗎?是真貨,但快不行了,等佛像出現裂痕的那一刻,這家夥就死定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是嗎?真該讓桑島夫人來看看他的樣子。”
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齋藤陽太一臉凝重地湊了過來,“大師,河流,紙房子,都齊了,我們還不開始嗎?”
夏油傑雙手攏在袖子裏,不慌不忙道:“不急,深夜12點才是我的靈力最為強大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裝,接着給我裝】
【我真的會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了,這小子真的是天生的演員,我要不是認識他,我絕對也會被他唬住!】
【給秘書小姐也整無語了】
秘書·菅田真奈美站在一旁,很好奇這兩個高專的學生到底是想做什麽。
她其實有點不太理解他們的做法:接近齋藤陽太套話的方式有很多,可為什麽偏偏要選擇這種費時費力的方式呢?
他們……或許還有什麽別的什麽目的。
她一邊如此猜測着,一邊暗暗警惕齋藤隆一那邊的咒靈。
之前在公司廁所裏蹿來蹿去的小女鬼她其實不怎麽怕,因為自己的實力顯然在小女鬼之上,而小女鬼本身也不打算活該齋藤陽太以外的人,但齋藤隆一随身攜帶的那只惡靈就完全不同了。
很危險。
這是一級咒靈中最頂級的那批惡靈,快要接近特級了,而這種怨氣沖天的咒靈攻擊力也比其他咒靈強得多,真要單打獨鬥,她不會輸,但也無法完好無損地贏得勝利。
被婉拒地齋藤陽太退回她身邊,喃喃自語道:“他們到底靠不靠譜啊……”
菅田真奈美心想對手只有小女鬼的話,應該是靠譜的,但如果對上後面那個大咒靈就不一定了。
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成功讓齋藤陽太誤會了:“原來你也會害怕啊,唉,到底還是小女人。”
菅田真奈美:“……”
她給了雇主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工資高但沒人搶的職位自有它沒人搶的道理,下次寧可吃點苦加加班,她也不會給這種傻叉當秘書了。
哎,掙錢可真難。
一幫人就這麽硬熬到了深夜十二點,五條悟早就靠在夏油傑身上哈欠連天了,忽然,夏油傑猛地一甩袖子,捏出一個手勢。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一道“帳”落了下來。
這一刻,“帳”外面的九頭鳥吐出一口風,“帳”內頓時狂風大作,臨時建出來的紙屋搖搖晃晃了幾下,便整個翻了過去。
“!!!”
【彈幕護體!彈幕護體!彈幕護體!】
【啊啊啊啊啊啊,雖然知道花子醬是小傑的咒靈,但果然還是好吓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
一個鮮紅裙子的短發女孩出現在了紙屋當中,齋藤陽太和遠處的齋藤隆一同時大驚失色,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鬼!真的是女鬼!
他們之前請過很多大師,也見過燈忽然破掉、蠟燭忽然熄滅、房子忽然裂開的異象,但用眼睛看到“惡鬼”的樣子卻是第一次!
小女鬼一跺腳,咆哮一聲,陰氣撲面而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齋藤陽太沒出息的大叫起來:
“大師,大師!它出來了!你快想想辦法!只要解決它,錢什麽的都不是問題!”
“哎呀哎呀,有齋藤公子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一切就交給我的血月操術吧。”
夏油傑踏前一步,帥氣地捏出一個看似很厲害的手勢,嘴裏念念有詞。
在他叽裏呱啦地念了一陣毫無意義的咒語之後,腳下的地面就開始湧出鮮血,很快,大片大片的血漿就在“帳”內形成一個血泊。
在齋藤父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血漿擰成巨大的鐮刀和斧頭,在夏油傑的操縱下跟小女鬼你來我玩地激烈交戰起來。
刷!
砰!
轟——
菅田真奈美:“……”
這,還用激烈交戰嗎?
在她看來,那個“血月操術”召喚出來的東西實力是壓倒性的強,在正常情況下,別說準一級的咒靈,就算是準一級的咒術師,也就是個手起刀落的功夫而已,卻偏偏演出一副打得很難的樣子……
她的目光落在夏油傑高深莫測的背影上,露出有點難看,又有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個家夥比她想象得更強,而且……原來如此,小小年紀就掌握了“太簡單的完成工作領導就會覺得你做事不認真”的真谛嗎。
【秘書姐姐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
【秘書小姐姐露出了欣賞的表情!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開始欣賞小傑!】
【笑死,還需要理由嗎,這就是人格魅力啊!】
夏油傑在旁邊裝模作樣的激烈交戰着,五條悟則在旁邊提着和服衣擺踢血漿玩,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跟現場緊張刺激的畫風格格不入,但也更顯得他特立獨行,性格古怪了。
彈幕紛紛表示:
【這不是在草人設,他現在是真的快無聊死了】
【幹等了快一個小時,他能忍着沒睡就不錯啦】
【小傑啊,快多給貓妖一點戲份,你看把孩子閑的!】
夏油傑騰出一只手,敷衍地摸了摸五條悟的腦袋。
“乖,快演完了。”
五條悟:“……?”
他歪了歪頭,随後笑了。
哈哈,演得跟真的一樣,看來他也要更投入一點才行!
“啊!啊!啊啊啊啊!”
齋藤陽太在旁邊吱哇亂叫,甚至抱住了菅田真奈美的胳膊,發出各種怪叫,一副緊張到快要厥過去的樣子。
受父親的影響,他從小就很迷信,也很害怕這些妖魔鬼怪,尤其父親總說自己能時不時就能聽到一些“咕嚕咕嚕”的聲響,還能從鏡子裏看到可怕的人臉,于是他也格外害怕那些獨特的聲音和人形的東西。
現在親眼見到這樣的惡鬼,再配合周圍洶湧的血腥味道,他現在是真的害怕得雙腿打顫,如果跑的通,他肯定已經把腿跑了。
菅田真奈美:“……”
看在工資的份上,忍了!
“啊!啊!啊——”
小女鬼和血漿的每一次交鋒,都讓旁觀的齋藤父子心驚膽戰,齋藤陽太的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終于,在齋藤陽太的小心髒堅持不住前,血漿猛地砍下一刀。
噗嗤!
鮮血四濺,有幾滴甚至狠狠濺在了齋藤家少爺的臉上。
“!!!”
齋藤陽太瞪大了眼睛。
小女孩被血漿幹脆利落地一刀兩斷,它張開黑洞洞的嘴,還沒來得及發出尖叫,就被更多血漿吞沒身體,大量的血漿湧動着吞掉花子的身體,然後靈活地鑽回夏油傑腳下。
【給花子妹妹鼓掌】
【演得好,花子演得好啊,晚飯加雞腿!】
【花——子——妹——妹——!!!】
在最後一滴血消失在腳下後,黑發僧人雙手合十,一臉欣慰道:“結束了。”
一片寂靜中,齋藤陽太撲通一聲跪下,臉上全是冷汗,“大、大師,十分抱歉,我不該質疑你的實力!”
他的心髒正在胸腔裏撲通撲通的狂跳,根本控制不住,他甚至覺得手軟腳軟,還有點呼吸困難。
這時,他勉強想起來“觀衆席”上的父親,轉頭喊道:“爸,這位大師——”
然後一眼看到自己父親背後的三頭惡佛,他呼吸一滞,當場暈了過去。
“哎呀哎呀。”夏油傑假裝苦惱道:“錢還沒付呢,怎麽就暈過去了?”
五條悟走過去,踢踢他的腦袋,不爽道:“喂,你這家夥不會是想要賴賬吧?傑,要詛咒他嗎?”
美女秘書嘆了口氣,人家的父親還在那邊看着他們呢,她也只好盡一個秘書的職責,對他們說:“最晚明天,我們會把錢送到大師手中。”
夏油傑這才笑眯眯道:“好說好說,只要錢到位,就什麽都好說。”
他努力扮演着一個一心只想搞錢的惡僧,愉快道:“不錯不錯,這樣一來,惡鬼就不會再纏着你們家少爺了,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歡迎你們再聯系我,只要錢到位,我這邊的服務必定也是到位的。”
五條悟很配合地撒嬌道:“好困哦,能不能快點回去啊,ご主人さま~”
“嗯嗯,這就走。”
他摸摸自家大貓的後腦勺,轉過身,帶着五條悟一起離開。
“等等,大師!”
夏油傑停下了腳步。
背對着其他人,兩個少年的嘴角同時勾起。
——上鈎了。
——上鈎了。
齋藤隆一快步走了上來,他一改之前審視旁觀的态度,心悅誠服道:“大師,不瞞您說,我這些年一直飽受怨靈的糾纏……”
“看出來咯。”
五條悟打斷了他的話。
他赤着腳挂在夏油傑身上,仿佛一個人形挂件,态度也很輕慢。
“嘻嘻,你背後不就有怨靈嗎?”
“……!”
齋藤隆一猛地回頭,在“帳”的加持下,他終于注意到了糾纏在他身後的惡佛,惡佛的三顆頭輪流打量着齋藤隆一,似乎是對他們能夠對視這一點感到好奇和新鮮。
惡佛的嘴裏發出了熟悉的聲音: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這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
“!!!”
他臉色慘白,年邁的身體微微顫抖,整個人都被濃烈的死亡氣息籠罩住。
他膝蓋一軟,差點當場下跪:“大師——”
“噓。”
黑發僧人将一張薄薄的名片放進齋藤隆一的西裝口袋裏,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稍安勿躁。
“有什麽事,就明天再打電話給我吧,今天已經很晚了。”
齋藤隆一還想說什麽,随即被一股冰冷的視線鎮住了。
白發少年半挂在僧人身上,滿面笑容,齋藤隆一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對方燦爛笑容下的不悅,此刻的白發少年正愉快地笑着,卻散發出野獸一般淩厲的攻擊性。
會死的。
繼續糾纏的話,他一定會被這個野獸一樣的家夥咬斷脖子。
齋藤隆全身僵住,一時間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端莊和善的黑發僧人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他只是笑笑,不鹹不淡地解釋了一句:“我還要回去哄貓睡覺呢,啊,對了,你記得十點之後再打電話。”
他苦惱道:“貓的起床氣稍微有點大啊。”
白發少年笑嘻嘻地圈着僧人的脖子,得意而惡劣地沖齋藤隆一吐了吐舌頭,跟着黑發飼主一起消失在了月光下。
“……”
“帳”消失了,剛才仿佛一切都是一場錯覺,齋藤隆一顫抖着手,從口袋裏掏出黑色的名片,如同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捏在了手裏。
【可惡,還真被你們裝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麽放ED了,誰允許你放ED的!我要看他們回家哄貓睡覺!】
【一人血書看哄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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