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

魏佳提不上陳宇宙的褲子, 只好拿了條毛巾毯,要幫他圍在腰間。

但陳宇宙把腦袋壓得低,屁股撅得高。

魏佳一抖毛巾毯, 再那麽一圍,原本應該是腦袋的地方,更彰顯地露出了一顆圓潤的翹屁股。魏佳輕拍了下, 嫩生的屁股肉搖了搖,陳宇宙配合地還喊:“快來打我呀, 打我呀!”

自家兒子不知羞,陳爸倒是知道丢臉的。

眼看陳媽拍視頻拍得津津有味, 他洩了怒氣, 讪讪地說:“算了算了。”再挽尊般地多威脅一句, “下次再敢這樣, 連着這次的一起揍!”

他示意陳媽趕緊去哄孩子。

陳媽把手機裏的照片和視頻存了檔, 這才憐愛地抱起了陳宇宙, 對着懷裏凍得發紅的屁股蛋說:“乖崽兒,別生氣了哈。”

陳宇宙的聲音從毛巾毯裏傳來:“我沒生氣。”

陳媽以為不用挨揍, 陳宇宙會高興一點。然而當她把陳宇宙的腦瓜翻回來, 湊近了聽他的小聲嘟哝時,卻聽見一句:“我就是不後悔!”

陳媽詫異地問:“你就這麽喜歡林老師嗎?”

陳宇宙說:“是啊!”

這可真是不得了!

考慮到陳宇宙歷經了頑強抵抗,在不知第多少次與陳爸的對峙中,破天荒地,頭一遭獲得了勝利,陳媽也覺得應該支持一下兒子了。她扯了扯毛巾毯,把陳宇宙的冰涼小屁股捂嚴實一點, 走到了魏佳面前,她問:“魏老師, 不止是林老師離職,聽說院長也同時離職了是嗎?”

魏佳有一瞬間的遲疑。

被鬧了這麽一場,周遭已經有很多人在圍觀了。她此時再說什麽,被人聽去,也都将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要說嗎?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宇宙媽媽,如果你想聽,我願意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你。”

*

施妤幫知遙洗完澡後,把小姑娘放在了沙發上。打開電視,找到少兒頻道後,她還往知遙的懷裏塞了個切好的果盤。

“換姨姨去洗漱啦。”

知遙點頭說:“好。”

她乖巧地一動不動,只等着晾幹了腳上的水,她才從沙發上滑下來,穿上毛絨拖鞋,“噠噠”地跑書房裏去找林奢譯了。

林奢譯正比照着清單,要從書架上挑幾本書出來。

知遙自然看不懂那一長串晦澀難懂的專業術語,其實林奢譯也不明白,但不耽誤他掃一眼書名,就很快找到了書本擺放的位置。

挑完書,再去找清單上備注的其他物件。

他對家中所有的布置都熟稔于心。以往施妤不在意,通常用完随手放,林奢譯緊接着都會規整地收拾起來,物歸原處,他甚至于斤斤計較,絕不接受任何一件有關于施妤的東西找不着。

然而随着臨行的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家中還是無可避免的空曠起來。

雖然施妤沒覺得哪裏少了——可林奢譯堅持說——确實是少了。比如電視櫃上原本六個一套的小擺件,就只剩五個了。他放了一個在施妤的行李箱裏。

知遙安靜地看上一會兒。

林奢譯便耐心地放慢了動作,一步步教她怎麽打十字結。

知遙努力地記,突然道:“我沒有跟姨姨說希望她留下來的話。”當她得知施妤要走的消息,她傷心又難過,追問着“為什麽”,但她沒有說“不要走。”

林奢譯應了聲。

這也是他在去陽霁家接知遙前,兩人約定好了的事。

“姨姨一定要走嗎?”

“……”

知遙心裏還是有一絲希冀的,她不由期待地看向林奢譯:“你也留不下她嗎?”

林奢譯手裏的動作頓了一瞬。

他想說:留不下。

但動了動唇,他沒說出話來。

知遙眼裏的光芒暗淡下來了,自顧自地說:“我不希望姨姨離開。”

“我……”

林奢譯不自覺抓了下衣領。如觸電般,他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麽後,立刻又松開了手。只當領口錯移時,他身上那些猙獰扭曲的抓痕,才會漏出來一星半點。

——真的沒辦法留下施妤了嗎?

他逼迫地不去想答案。

——無論用什麽方法都不行嗎?

林奢譯想說:不行。

但其實他是知道的。

他不僅知道,還如奉邪典般,曾經一筆一劃地往他骨血裏篆刻,刻在心肺上,在一呼一吸間滲出珠珠血跡,鮮活着,随一呼一吸間的疼。

恍然間,林奢譯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密閉的監獄會客室裏。

他隔着一層探視的防護玻璃,看向被鐐铐束縛着的祝沁瀾。祝沁瀾在笑,她心滿意足地高舉起雙手,對照着白熾燈,反複欣賞手上沾染過的血跡。

只當她視線一轉,與他對視,場景在一瞬間被調轉,被判入獄的人變成了他!

林奢譯感覺指尖溫熱。

滴答,屬于施妤的血跡在他的指縫中流淌過,滴落在了他的臉上,眼睛裏。是心滿意足嗎?在他殺死了施妤的那一刻,塵埃落定,他終于徹底地擁有了她,把她永遠留在了手裏。他和她牽起了手,他貪婪地要更抓緊她,卻撲了個空。

林奢譯微微睜大了眼。

一雙黑不透光的眼珠,渙散的瞳仁,麻木到極致冷漠的表情,偏生像是有什麽還在破碎和熊熊燃燒。他不能失去施妤,所以他不能傷害她。

在得與失,跗骨難剔的痛苦中,林奢譯低下了頭。

他輕輕地覆蓋住了知遙的眼睛,他早已在心裏預演過了無數次的窒息和慘敗,說:“感情也留不住施妤,”語氣奇異地上揚一些,“只有責任感會困住她了。”

小姑娘聽不明白。

林奢譯說:“很晚了,去睡吧。”

施妤從浴室出來時,林奢譯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她手裏的幹發巾。

先把濕發細致地擦一遍,再用吹風機簌簌抖落的吹着,施妤問:“知遙呢?”

林奢譯說:“我工作的地方距離陽霁家很近,如果你想她,我可以多帶她回家來。”他的手指纏繞在她的發絲間,細細地摩挲,難得要求了一句,“但現在不準你找她。”

“嗯?”

吹風機的聲音有些吵,施妤沒聽清。

自從兩人見了面,她一直在陪着知遙玩,林奢譯暗搓搓地幾次搶話均以失敗告終。苦苦忍耐到了九點——“已經九點了,你之後的時間都是我的,好不好?”

施妤說:“好吧。”

林奢譯得了一點承諾,于是貪心地還要求:“你今晚也要和我睡。”為了避免有任何的歧義,讓施妤挑出漏洞來,他強調說:“一個房間,一張床,睡同一個被窩。”

施妤:……

一股腦地說完後,沒聽見施妤的回複,林奢譯怕惹了她不快,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哀求地補充:“也沒幾天了,多陪陪我吧。”他守着某條底線,其餘的話幾乎沾到了唇齒邊,被他硬生生吞回去,撕扯着,一路痛到心髒的最深處。

施妤有些感慨:“确實沒有幾天了啊。”

原本富餘的時間仿佛越走越快,讓一分一秒都顯得珍惜起來。

林奢譯想到了疊成堆的行李,更難受了:“我會盡快把東西都收拾好的。”

施妤提醒他:“确實,把那些無關緊要的都拿出來。”

她明明列出了物品清單,卻架不住林奢譯什麽都想往她的行李箱裏裝,憑空捏造,簡直補充了一張更長的新清單出來。他反過來還勸她:“裝進去的都是很重要的東西。”有些是實用的,有些能讓施妤在看見的時候,多想起他一點。

施妤沒理解到林奢譯的細膩心思,但她感同身受,能明白他未盡的不舍之言。

轉個身,她把臉埋進了林奢譯的肚腹裏。林奢譯穿着件毛絨絨的睡衣,抱起來也軟綿綿地,像個安靜乖巧的玩偶熊,施妤眷戀地蹭了蹭,悶聲說:“我會很快回來的。”

林奢譯幫她梳順了頭發。

施妤微阖了眼,輕聲說:“謝謝你,同意我走。”

*

施妤在交接表上簽完字,意味着她在這個階段的工作全部都結束了。

她有些悵然若失。

回想剛畢業入職時的手足無措,在領導手把手的提點和指導,同事們熱心的幫助下……她犯過錯,學習,不斷提升,被選調參與到各種重要項目的研發,履歷表上榮獲的嘉獎見證了她每一次的頑強成長。直至現在作為集團優秀員工,獲得出國進修的機會,也是對她這幾年工作成果的最大肯定。

陶妍妍說她的失戀日記都寫不了這麽長。

在得知施妤要走的消息時,她同樣哭得也比失戀更慘。此時她特意先從安撫室裏哭完了,補了妝,再和施妤告別,按照她的說法,一定是得留下最美的最後一面。

施妤将蓋了公章的文件資料放進包裏,笑說:“那我先走了,今天提前下班。”

陶妍妍立刻舉手:“領導,我太傷心了,能申請工傷嗎?”

領導正送施妤往外走,回頭淡淡地說一句:“那就留下來多加會兒班,公司難道不是你最溫暖的家嗎?最能治愈你受傷的心。”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擋住了內裏的一片哀嚎。

領導滿含期許地看着施妤,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好好加油吧。”

施妤不舍地說:“等我回來,還跟着你幹。”

卻不想領導搖了搖頭,頗有點傷感,像看已經長大了,不得不離開的孩子似的:“你會有更多、更好的發展機會。”

*

陽霁帶着知遙來時,施妤剛和郵政人員溝通完,計劃先把行李郵寄過去。

進門後,知遙安靜地往施妤身邊湊,她矮小的個頭,一直只及施妤小腿的高度,總也長不高般的稚嫩,讓人想多疼她一些。施妤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但目光投向陽霁時,她頓了頓,有些擔憂地說:“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陽霁稍別了下臉,勉強笑說:“這不是舍不得你嗎?”

最近林奢譯帶知遙來了幾次,陽霁倒是沒怎麽出現過。她把手裏提着的果蔬放在桌上,見施妤記挂的神色,主動說道:“你走了之後,我在S市也沒有朋友了。”

兩人同為大學同學,畢業時,一起選擇留在了S市。

陽霁說:“我打算帶知遙回家。”

“你和你爸媽……”

“我打算去認錯,”因着未婚生子的事,陽霁和家裏人鬧翻了,這些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過得,吃盡了苦,“我是真知道錯了。”

見施妤還是副擔憂的模樣,陽霁笑了笑:“就算他們不願意原諒我,知遙這個外孫女也是要認的吧。”

這話倒說得沒錯,誰能對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姑娘狠下心呢。

即便是施妤,臨走了還惦記着知遙,給她買了一堆玩具,還有益智類的書。

施妤和陽霁一起陪知遙玩了幾把飛行棋,期間,陽霁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她挂斷了一次,另一個陌生的號碼又撥進來,許是顧及着什麽,她起身去陽臺上接了電話。

施妤執着要扔個六,本沒有多注意。

但知遙的視線一直往陽臺上瞄,她不由順着方向去看,陽霁正背對着她們,跟電話裏的人說些什麽,聽不清楚,不過她的動作和情緒明顯很激動。

施妤問:“怎麽了?”

知遙沉默地搖了搖頭。

沒一會兒,陽霁回來了。雖然她克制着,臉色卻更差了一些。她一邊穿上了外套,一邊對她們說:“我有點事要辦,先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知遙起身想跟着一起去。

陽霁神色緩和了些,叮囑說:“遙遙,你跟着施妤姨姨,在這兒等媽媽。”

陽霁離開後,知遙有些悶悶不樂。

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施妤抱起她,去廚房看林奢譯一展身手,表演出神入化的廚藝。她起哄地說:“來切個兔子耳朵的蘋果吧。”

林奢譯無奈地看她一眼,洗淨了剛切過菜的刀,打開冰箱。幾下切好了蘋果,他取了牙簽,先喂一個給施妤。

施妤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林奢譯再遞一個給知遙。

知遙乖巧地說:“謝謝林老師。”

蘋果有些涼,她含了一會兒,咬下來了一小塊。

鍋裏咕嚕嚕炖着肉,熱氣騰騰,缭繞着一股股的肉香兒,施妤本來不餓,聞着就突然覺得餓了,又指揮地要求道:“能吃了嗎?”

林奢譯翻炒了兩下,估摸着差不多了,夾了一塊肉喂她。

廚房做飯的環境稱不上舒服,施妤抱着知遙,即便只是依偎在門口,也難免覺得被波及了。站沒一會兒她想走,林奢譯燒熱了油,正倒了一盤青菜在鍋裏,滋啦作響,瞬間爆發出了另一種香味。他沒回頭,只是問施妤:“要嘗嘗嗎?”施妤說:“要!”就這麽一道菜接一道菜,施妤一邊嘗,一邊還給知遙做榜樣,說:“你看姨姨,從來不挑食,葷素搭配的都吃。”

陽霁打來電話,說她趕不回來,不用等她吃午飯了。

施妤問知遙:知道媽媽最近在忙什麽嗎?

在她印象裏,陽霁除了下定決心,和李梁睿分開時,消沉了一段時間。待她冷靜下來後,換了份新工作,性格明顯開朗了很多。

林奢譯往茶幾上的杯子裏倒上了水。

知遙伸手說想喝,施妤便幫她端起杯子,看小姑娘一口氣咕咚喝完了半杯。知遙擦了擦嘴巴,又說要去上廁所,噠噠跑得飛快。

施妤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林奢譯問:“要不去睡會兒吧。”

施妤征求知遙的意見:“要睡嗎?”

小姑娘點點頭。

于是沒等林奢譯再說什麽,施妤宛如搶親般,迅速地摟起了知遙,直往卧房裏沖去。她想和知遙一起睡,親親密密地多說點話兒,可是想了很久了。

林奢譯幫兩個人拉上了厚重的窗簾,按熄了燈,他還體貼地要幫忙關上門。只在關門前,他特意地多看了施妤一眼。

施妤趕忙閉上眼。

林奢譯執着地停步在門前,午後的一道光從門外照進來,落過他身上,亮堂堂的,也正巧落在施妤的眼皮上,無聲地譴責施妤的偏心。

施妤:……

她話也不和知遙說了,假裝已經睡着了。

吃飽喝足,這一覺睡得沉,簡直是睡的昏天暗地。

施妤被推醒的時候,伸手一攬,沒抱住慣常瘦削的那道腰身,反而是個嬌小的孩子,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是知遙。

知遙醒了有一會兒了,自個穿好了衣服,正趴在床前,搖她的胳膊。

施妤啞聲喊了句:“遙遙。”

知遙說:“姨姨,現在六點了。你能幫我給媽媽打個電話嗎?”

陽霁始終都沒有回來,撥出去的電話也一直提示正在通話中。

施妤點開微信,倒是林奢譯給她發了條消息,說店長找他,他要出去一趟。

施妤抱着知遙走出卧室,發現她真得睡了很久,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夜幕上零零碎碎的有幾顆星星,落在地上,在城市裏點起了連綿的萬家燈火。

知遙攥着施妤的衣領,小聲說:“姨姨,我想回家。”

施妤安慰她:“我們說好要一起在這兒等媽媽的呀。”

她抱着知遙在屋裏轉了一圈,家裏只有她們兩個人,很安靜,太安靜了,以至于讓她也有了隐約的不安。施妤說:“要不我帶你下樓去玩?”

知遙搖了搖頭,眼眶裏漸漸凝聚起淚花。

施妤心疼地哄道:“別哭了。”

知遙聽話地點頭,一眨眼,卻是掉下了兩滴眼淚。

施妤只好說:“我帶你去找媽媽。”

知遙“嗯”一聲,抽噎着細小哭腔。施妤把她放在車後座,系安全帶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問:“姨姨,我可不可以再給媽媽打個電話?”

施妤把手機遞給了她。

小姑娘雖然不識字,但認得通話的界面,也記得陽霁的電話號碼。一個電話撥過去,響到無人接聽,自動挂斷,再撥過去。反反複複的“嘟嘟”忙音,也撩撥着施妤的心神,她心裏不由慌亂起來,加快了車速。

施妤對去陽霁家的路很熟悉,然而以往來回的每一趟,都從沒有讓她覺得如此漫長過。

車速一路飙升,直至減速停穩。

知遙提前解開了安全帶,在施妤幫她打開車門後,她扶住施妤的手跳下了車。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沒再分開,彼此都有些暖不熱的冰冷涼意。便這麽牽着,她們快步朝陽霁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遠處已經圍上了幾圈的好事群衆。

也在那麽一瞬間。

似乎是有所感應般,施妤擡起了頭。

一個黑影從天而落。

施妤下意識地捂住了知遙的眼睛,她明明什麽都沒有看清楚,但她的手在發抖。圍觀的人群立刻發出了驚慌失措的尖叫聲、慌亂聲,把知遙不安喊她的聲音都掩蓋住了。

樓上有人在朝下望。

這次施妤看清楚了,她只恨自己看得太清楚,死死盯着那人,直到那人消失在窗口,她幾乎都沒有呼吸過,她的牙齒在發顫,如果不是知遙扒開了她的手,令她回了回神,她甚至不知要站到何時。周圍的一切雜亂和喧嚣都和她無關,又仿佛那堕樓的人是她,把她一直以來的理智,感情,統統摔了個粉身碎骨。

有人維護着現場秩序,有人撥打了急救電話。那人也趕到了樓下,他朝紛鬧成一團的人群掃過一眼,似乎轉身要走。

施妤大聲喊:“林奢譯,你給我站住!”

那人的身形一頓,他沒穿外套,在初春夜裏的寒風中,身上的薄衫被吹得擠成了窄薄的一片,她竟沒有發覺他已經消瘦至此。透過來來往往的人群,他望過來的眼神也十分冷淡。病态蒼白的臉色,麻木的神情,唯有一雙漆黑的眼眸中燃燒的執念,施妤絕不想承認,一如當年絕對瘋狂,也絕對理智的祝沁瀾。

施妤只感覺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結了。

冬天其實還在,地凍天寒的大雪把她徹底地深埋了起來。

林奢譯便這麽一直望着施妤。

他面無表情地,在突然響起的警車鳴笛聲中,他別開了雙眼,望向某處,選擇了束手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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