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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城中防衛巡邏侍衛在長安王府附近的僻靜巷道中發現一具屍體, 轉告府衙後,也派人将此事告知長安王府。
徐繼烽聽完侍衛禀告,蹙眉而不解:“王府附近的巷道中發現了一具屍體?是王府的人?”
“不是。”侍衛道:“是一個老婦。根據府衙查到的消息, 她是在城隍廟那邊賣豆腐的,在那兒已經待了二十多年。”
城隍廟?
徐繼烽眯了下眼。城隍廟在城西,離這兒可遠得很, 一個賣豆腐的老婦跑來這裏做什麽?
他問:“還有別的嗎?”
侍衛又道:“府衙的人檢查過附近,說在老婦身邊發現了幾顆碎銀,錢袋不在身上,猜測是有人打劫,老婦不肯交出自己的錢,所以被殺。”
“不過因為事發地就在王府附近,所以還是派人來告知一聲。”
徐繼烽道:“知道了, 退下吧。”
“是。”侍衛朝他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待侍衛離開書房後,坐在一旁的文習琴伸手取過茶杯,遞到唇邊慢慢飲下一口, 話語悠悠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徐繼烽走到她身邊坐下:“是啊, 一個在城西賣豆腐的老婦突然跑來這兒,還被人打劫奪財後滅口,怎麽想都覺得奇怪。”
徐繼烽也拿起一盞茶,似有些感慨道:“看來咱們王府附近最近也不會太安寧,這段時間還是得加強守衛。”
本以為之前城中已加強戒備, 應不會有事, 沒想到真是有膽大不怕死的人,這種時候敢在城裏惹事。
文習琴道:“這事, 交代給管家和府裏的侍衛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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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手中茶杯,轉頭看向身邊的徐繼烽:“若影的事如何了?”
徐繼烽喝過一口茶,道:“若影不想嫁給宣王府小公子,我自然是按她的意思去陛下那邊回禀了。陛下看起來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勉強。”
“不過今日早些時候,玄玉突然跟我說,若影有喜歡的人,這段時間可能會上門提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文習琴一驚,眼神忽詫異:“什麽?若影有心儀之人了?還可能會上門提親?是誰?那個人是誰!”
徐繼烽笑了笑:“玄玉也沒跟我說那是誰,他就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真是的!”文習琴站起身來,略有些氣憤的拂了拂衣袖:“玄玉這小子有這種消息都不直接告訴我們,還做什麽心理準備啊!”
徐繼烽笑道:“這個也正常。畢竟這是若影的事,大概他是想讓若影來和我們說吧。”
文習琴抿了下唇,情緒稍微穩了穩後,又坐回去。她松了口氣:“若是這樣,那勉強說得過去。”
而後她又有些急迫意味的扭頭再看向徐繼烽:“可若影從沒跟我們說過她有喜歡的人啊,她喜歡的會是什麽樣的人?要不,咱們去問問?”
徐繼烽想了想,點頭:“這個可以有。”
他又補充:“不過咱們要旁敲側擊一些,不要直接問,免得她生出抗拒之意,不願意告訴我們。”
文習琴一副了然模樣點頭:“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她一把抓起徐繼烽的手,又笑道:“走!”
另一邊。
時錦心坐馬車到信中婉娘相邀的地點。那是婉娘的舊居,位于城西城隍廟附近,當初她還在國都時便是住在這兒,以替人縫補衣裳為生。
後來被來城隍廟上香的時錦心祖母顧紫竹相中,做了時錦心的奶娘。成為時錦心的奶娘後,她大部分時間都住在時府,不過她這舊院子也留了下來,時府無事時便會回來見見這邊的老朋友。
再之後,時錦心長大,婉娘離開國都,回了老家雲州。她這小院子也沒賣,就留在這兒,已經好幾年無人居住。
院子陳舊顯然,院中有雜草橫生,處處可見灰塵,還有些蜘蛛網挂在角落。
進院門後,思思不由皺起眉,眼神四下打量時露出些疑惑:“小姐,您确定婉娘真的是約您在這裏見?這院子看起來好多年沒人住了吧……都有蜘蛛網……”
時錦心也疑惑,視線環顧四周去,這裏半點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若是婉娘回來,以她勤快心細的性子,不可能放任這地方如此而不管。
時錦心眨了下眼,出門前那股不安的感覺愈明顯了些,似乎那種不安就是因為這件事而起。
似乎有詐。
時錦心道:“看起來婉娘不在這兒,我們先離開。”
思思毫不猶豫點頭:“好!”
兩人剛轉身,屋內就有腳步聲響起,同時有人出聲:“世子妃,您剛來,怎麽就要走啊。”
時錦心腳步頓住一瞬,心下一驚,原先那種不安的感覺猛然間強烈,她定了下神,沒有轉身去看,而是抓着思思的手立即往外大步跑去。
思思倒是回頭看了眼,瞧見突然從屋子裏沖出來的刺客,眼神一瞬間震驚,慌亂而驚訝。
藏在屋子裏的人往時錦心和思思那邊沖過去,眼看就要追上時錦心,院門外等候的曲華帶着一隊侍衛出現,提着刀劍将那些人擋下。
時錦心這才轉身。
她抿着唇,氣息有些亂,眼底有些許慌亂緊張之意浮現,卻又被她壓制得很好,沒有明顯的顯露而出。
院中兩波人對峙,一方是王府侍衛,而另一方,是穿着相同的黑衣人,他們将自己的臉遮擋得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們人數不少,各個手裏握着武器,顯然是提前在這兒埋伏着。
時錦心眉心緊蹙,看來那封送到王府給她的信是假的,并不是婉娘所寫。
對方顯然沒料到時錦心帶了如此多的侍衛前來,有些意外。但事已至此,他們的任務還得繼續。
“上!”黑衣人之首一聲令下,周圍的黑衣人立即沖上前。
王府侍衛對抗而上,院中很快響起刀劍碰撞的冰冷聲響。
曲華護在時錦心身前,神色凝重着:“世子妃,您和思思姑娘先離開這裏,以免混亂之時傷及到你們兩位。”
時錦心點頭:“好。”
思思連連點頭,然後扶着時錦心走出院門,往外邊的馬車去。
上馬車後,車夫立即揮動手裏的鞭子,駕駛馬車往前去,另外有兩個侍衛護在馬車左右,策馬随行而去。
曲華确認她們乘坐的馬車遠去後,拔出佩劍,加入院中混戰。
回王府的路上,時錦心雙手緊握在身前,衣袖袖口緊緊捏在手指間,心跳如鼓錘般,重重的敲擊着她胸膛。
她有些慌,但更多的卻是疑惑與不解。
有人……要殺她?!
可是,為何?尚未出嫁時,她基本上都在時府待着,出嫁後,她也不曾與人結怨,不該有仇人才是。
思思瞧見她的慌張,伸出手去按住她手背,柔聲安慰着:“小姐,沒事了,我們離那裏已經很遠了。”
時錦心眨了下眼,擡眼看向思思。
思思朝她露出個笑來,想以笑容安撫她的情緒。
時錦心也笑了下,反過來輕拍了下思思的手背,讓她不用擔心自己。
但實際上,時錦心心裏還是在想婉娘院中那些黑衣人的事。她已經肯定,那封信絕不是婉娘寫的,而是有人模仿了婉娘的字跡把她騙到這裏來,埋伏着刺客要她的性命。
真是令人費解。
平白無故的,為何有人要殺她?
馬車回到長安王府,時錦心從仍未得出結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然後在思思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思思見她不說話,想着她可能是被驚到了,連忙帶她回居院去休息。
曲華一行人随後回到王府,立刻安排人去城西的那處小院子守着,同時即刻去往書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在府裏的徐繼烽。
徐繼烽錯愕,連忙跟着曲華過去查看。
院子裏是被王府侍衛擊殺的刺客,侍衛們已将他們擺好,同時檢查過他們身上的物件。但可惜的是,他們是有備而來,身上并沒有任何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徐繼烽看着地上的刺客,眉頭緊鎖,心情沉重又很是不解。
若說派刺客刺殺他或者是徐玄玉,倒是有些道理,可費那麽大勁把時錦心騙到這裏來,還找了一群來歷不明的刺客要刺殺她,當真是奇怪得很!
她只是世子妃,平日裏不曾與人為難,本身溫和,待人更是友善,哪會有這麽大的仇怨?!
徐繼烽擡手:“曲華,關于這些刺客,還有別的線索嗎?”
曲華道:“回王爺,這些刺客應是死士,原本有兩個是被活抓的,可轉眼就咬舌自盡了。”
“還有,世子妃身邊的思思姑娘說,世子妃是收到她奶娘的信才來這裏,這處院子就是她奶娘的舊居。”
徐繼烽問:“那世子妃的奶娘在何處?”
曲華答:“聽說幾年前回雲州了,她兒子在雲州,她回家養老去了。”
徐繼烽凝神思索着。
這裏是時錦心奶娘的舊居……而那位奶娘根本不在國都城中。
他突然想到了些什麽:“這裏離城隍廟是不是不遠?”
曲華道:“不太遠,往前走兩條街就能到。”
徐繼烽緊皺着眉:“曲華,你現在回王府,帶上思思去府衙,讓他們把今日早些時候在王府附近巷道的老婦屍體找出來,讓思思去認,看看她認不認得那是誰。”
曲華拱手:“是!”
“還有,”徐繼烽又交代:“玄玉這會兒正在辦陛下吩咐的差事,先不要把世子妃的事告訴他,等他回家後再跟他說。”
曲華愣了下,然後點頭:“屬下明白。”
曲華回到王府,将思思請了出去。得知是要她去幫忙認人,她自是不會拒絕。
今日的事實在是太突然,也格外令人疑惑,她也想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她家小姐那麽好的人,怎麽會有人要害她呢!
曲華将思思帶去了府衙停屍房。
思思站在門口聞見氣味的時候,下意識緊皺起眉,有種想吐的感覺。
她臉上戴着面巾,又用衣袖緊緊的按住口鼻,穩住情緒後才慢慢跟着曲華走進去,而後在一具屍體前停下。
曲華問:“思思姑娘可認識她?她是否是世子妃的奶娘?”
思思低頭認真瞧了瞧,忍住想吐的感覺,擡起頭後搖了搖。隔着面巾和衣袖,她聲音有些悶悶的:“這個人不是我家小姐的奶娘,婉娘不長這樣。”
“不過,我記得她,她是住在婉娘家附近的那個大娘,好像是賣豆腐的。她和婉娘關系不錯,以前還來過時府找婉娘借錢來着。”
曲華點頭:“多謝思思姑娘。”
思思也點了下頭,然後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到了院子裏,走的更遠了些,思思才将手放下來,扯下臉上的面巾喘着氣。
曲華跟出來,走到她身邊停下,小心着看了看她臉色:“思思姑娘,你還好吧?”
思思直起身,然後笑着搖了下頭:“沒事沒事,緩緩就好。”
她眨了下眼:“曲侍衛,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嗎?要是沒有別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曲華道:“沒別的事了,我送思思姑娘回去吧。”
思思笑着點頭:“好。”
再回到長安王府,時辰已經不早了。
思思去過府衙停屍房,回去後就立刻去洗了兩遍澡,将身上的衣裳反複洗過兩次後,收拾好了,才去見時錦心。
進房門前,思思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來,心緒穩住後才露出笑容邁進。
時錦心在小書房坐着看書,看見思思回來,她斂回些看書的注意力,問她:“事情如何?”
思思在書桌前站定,行禮後開口:“回小姐,不是婉娘。”
時錦心瞬間松了口氣:“不是婉娘就好。”
不是婉娘就好……
思思又道:“是以前婉娘家附近那個賣豆腐的大娘,找婉娘借過錢的那個。”
時錦心眉心微蹙了下,似是在回想那人是誰。不過時錦心對這人沒什麽印象,也不太明白她為何會死在王府附近,也暫時想不出她和自己被黑衣人圍堵之事有何關系。
按理說,這之間應該沒什麽關系才是。
時錦心不由輕嘆了口氣,低頭再看向手中書頁是,腦中忽冒出一個念頭來。
她愣住,眼神不自覺詫異,又覺得那應該不太可能,很快甩了下腦袋将那念頭從腦中甩飛出去。
下一瞬,情緒回歸至穩定。
思思注意到她的反應,小心着放輕聲音詢問:“小姐,您是想到什麽了嗎?”
時錦心搖了下頭:“沒有。”
她低頭看着書:“思思,你來回跑了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快天黑了,我今日不會再出門,不用等在我這裏伺候了。”
思思想了想,點頭:“是。”
思思離開後,時錦心抿了下唇,手裏拿着的書卻沒有幾分心思再繼續看,眼睛盯着書頁上的內容,卻沒有幾行字是真的看進眼中的。
片刻後,她站起身,去到身後書架上,拿起一個小盒子。
盒子裏裝着的,是一個白色的小兔子玩偶,那是之前在玲珑坊遇見的那位戴赤色面紗的女子給她的。
時錦心盯着手裏的小兔子玩偶,手指不自覺用力按住,小兔子玩偶的肚子部位因她手上用力而微微有些變形。
你……應該不是回來殺我的,對吧?
她眼神閃爍着,眸底是翻湧的情緒。
“時錦心!”徐玄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時錦心的思緒被打斷,她回過神,捏着小兔子玩偶的手驟然松力,然後快速調整情緒,将小兔子玩偶放回到盒子裏,放回到書架上。
她深呼吸了兩下,從書桌後方走出,繞到前面去。
徐玄玉着急忙慌的跑來,一看見時錦心,便抓住她手臂,着急的左看看、右瞧瞧,又讓她轉了個身,仔細确定她确實沒有受傷後才松了口氣。
他皺着眉,聲音沉重帶着些氣:“爹也真是的,你遇刺這麽重要的事居然沒有派人立刻告訴我!”
時錦心抓着他的手,帶他去桌前坐下。
她笑着:“我一點兒事兒也沒有,那些刺客都沒碰到我,你不用這麽生氣。我想公公也是為了不影響你要做的事才沒有讓人立刻告訴你。”
說着,時錦心給徐玄玉倒了杯茶,遞到他手邊。
徐玄玉看着時錦心,眉頭依舊緊鎖,心中擔憂與着急的情緒不是這三言兩語可以穩住的。
時錦心将茶杯放進他手中:“先喝口茶,冷靜冷靜再說。”
“……”徐玄玉抿了下唇,還是聽話的将茶杯握住,端起遞到嘴邊,将杯中茶水大口飲下。
茶杯放回桌面時,他心中緊張感依舊,看向時錦心的眼中滿是擔憂。
時錦心笑着安撫道:“我真的沒事,你看,我好着呢。我這次出門帶上了曲侍衛他們,看見刺客我轉身就跑了,一點兒傷都沒有。”
徐玄玉盯着時錦心看了會兒,原本要說的許多擔心的話最後化為了一聲嘆息。
他道:“你沒事是最好。”
他牽起時錦心的手,仍有擔心與疑惑:“只是,為何會有刺客找上你?按理說,即使是與王府有仇,找的也應該是我,或者我爹才是。”
時錦心想了想,說:“今日早些時候,我收到了一封模仿我奶娘筆跡所寫的信,當時我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想着奶娘她遠住雲州,回一趟國都不容易,我怎麽也應該去見她一面,看看她這幾年過得如何。”
“豈料,剛到婉娘舊居,裏面就有黑衣人出現,所幸今日出門時帶上了侍衛,算是有驚無險,最後平安回到王府。”
徐玄玉緊擰着雙眉:“模仿你奶娘筆跡的書信?你奶娘住在雲州,那些人是如何知曉她筆跡如何的?”
時錦心道:“今日在王府附近的巷道中發現了一具老婦屍體,曲侍衛帶思思去辨認過,是之前住在婉娘家附近的賣豆腐的大娘。”
“她們兩個曾是舊識,我想,黑衣人應該是從她那裏得到了婉娘所寫的書信,找人模仿筆跡寫了一封信邀我前往婉娘舊居,。但以防走漏風聲,就把賣豆腐的大娘滅口了。”
“只是……”
時錦心還是沒想清楚:“那些黑衣人為何要如此?回來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也回想過曾與我接觸過的人,我不應該有這種仇怨才是。”
徐玄玉看着時錦心,慢慢握緊她的手:“我會替你查清楚的。”
時錦心笑了下。
而後徐玄玉又再三叮囑:“以後出門,一定要帶侍衛。即使只是出門逛街,身邊也得帶上幾個人跟着。”
時錦心點頭:“好。”
翌日。
時錦心一切如常,該喂魚的時候喂魚,該逗小貓玩兒的時候就逗逗小貓,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昨日才經過黑衣人刺殺之事的樣子。
思思有些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她想着,既然小姐不覺得有什麽,那應該……就是沒什麽的吧。
她定了定神,還是如之前那般伺候時錦心。
早膳後,時錦心在房中看了會兒書,然後起身走到房前檐下,喚來在院中陪小貓玩兒的思思。
思思笑着小跑到她身前:“小姐,怎麽了?您需要什麽嗎?”
時錦心笑:“我想去個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吧。”
“啊?”思思眨了眨眼,眼神詫異:“昨日發生了那樣危險的事,您今日還要出門啊?”
時錦心點頭:“嗯。”
思思不解:“那咱們要去哪兒啊?”
時錦心笑容溫和的回答:“去一個之前沒去過的地方。”
思思擡手摸了摸頭:“啊?”
所以,那是哪兒呀?
這次時錦心出門,自然也是帶上侍衛了的。只不過在距離目的地有些距離的時候就讓馬車和随行的侍衛在一處客棧前停下了。
時錦心走下馬車,跟侍衛長曲華交代說:“曲侍衛,勞煩你們在這裏等我,無聊時吃點東西喝點茶,若是我一個時辰後沒有回到這裏,就去找世子。”
曲華詫異:“世子妃,您這是要做什麽呀?前面可是北秦使團的落腳處,您該不會是要去那兒吧?”
時錦心笑:“我确實是要去那裏。”
曲華驚訝,下意識要阻攔的時候,時錦心卻說:“我是世子妃,按我說的做。”
“……”曲華抿了下唇,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轉而拱手道:“是,就聽世子妃的。”
時錦心和思思從客棧前離開時,曲華緊皺着眉,有些緊張,可她說的話又不能不遵從,只能站在客棧前眼露些擔憂的望着她逐漸往北秦使團所在別院靠近。
思思心裏也很疑惑,不明白小姐為何要來這裏,但轉念一想,既然小姐這樣做了,應該是有她的道理。
不要多想,跟着小姐就好。
時錦心和思思走到北秦使團在的別院前,門前負責守衛的北秦侍衛立刻将人攔下:“此處乃北秦使團歇息之處,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時錦心道:“勞煩通報一聲,大理寺卿府時錦心請見北秦長公主。”
說着,時錦心拿出錢袋遞到侍衛手中:“有勞了。”
侍衛掂量了下錢帶的分量,繼而露出笑容:“為你通報可以,但要是長公主不見你,這銀子可不會還給你。”
時錦心輕颔首:“這是自然。”
思思站在時錦心身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自家小姐的表情,試圖從她臉上找到她這樣做的原因。奈何,沒找到。
北秦侍衛進去通報。
此時,秦瑤得知了昨日時錦心遇刺一事,正在自己的院子裏發脾氣,她一腳踹翻了茶案,地上是被她摔下的茶壺茶盞,茶水濺了一地,滿地狼藉。
芍藥面不改色的站在旁邊,只輕輕眨了下眼。
“到底是誰?”秦瑤怒言瞪目:“錦心在國都并未結下任何仇怨,為何有人刺殺她?而且,昨日發生的事,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我不是說過,關于錦心的事,不論何時,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嗎!”
芍藥回禀道:“東楚皇帝陛下壽辰在即,不易生亂,所以長安王府暫時将這事隐了下來,我們的人打探了許久才從府衙那邊探聽到此事。”
“至于原因……”芍藥緩了緩神:“那些黑衣人身上似乎沒有留下可以證明身份的線索,但那個被一劍刺死的老婦身上倒是有些痕跡。”
“劍傷薄卻深,一招貫穿身體,動作迅速,沒有半分猶豫。我猜,殺人的劍是一把薄刃軟劍。”
“薄刃軟劍?”秦瑤皺起眉:“你的意思是……是他的人動的手?”
芍藥道:“殿下,從姑娘這些年的經歷來看,與她有仇的人我想應該是沒有的,但,與您有仇,且知曉姑娘存在的人,顯而易見。”
“……”
秦瑤緊抿着唇,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成拳,指甲因憤怒用力而嵌入掌心肉中。可她不覺得疼,只覺得心中火氣升騰。
芍藥又道:“知道姑娘存在的,除了您與陛下,還有我,就只有一個人。”
她看着怒火中燒的秦瑤:“昌平王,秦勳。”
“而且,因您扶持陛下登基、而舍棄他之事,他心有不滿,曾背叛過您,險些害您性命,您,還記得嗎?”
“……”秦瑤閉上眼,心中怒火熊熊燃燒,眼看就要迸發而出時,有人走來。
隔着些距離,侍衛禀告道:“啓禀長公主殿下,別院前有個自稱是從大理寺府來的時小姐想要見您,好像,叫時什麽心。”
秦瑤猛地睜開雙眼,毫不猶豫開口:“快請她進來!”
侍衛一愣,連忙道:“是。”
芍藥立即吩咐侍女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趕緊把這裏收拾了,然後去準備些新的茶點來。”
侍女們連忙動手打掃此處。
秦瑤則快步回到房間,去到梳妝鏡前着急忙慌的整理自己的妝容,扶正發上的首飾,确認沒問題後,又連忙拿起面紗,仔細的戴好。
然後她轉身看向芍藥,着急着問:“芍藥,我怎麽樣?有沒有不妥之處?”
芍藥搖頭,然後提醒道:“殿下,您很好,別緊張,深呼吸。”
秦瑤點了點頭,真的開始深呼吸,直到先前因為憤怒而不穩的氣息慢慢穩定下來。
她站直身體,調整好情緒後,慢慢走出房間。
侍衛将時錦心帶來時,侍女已将檐下的狼藉清理幹淨,重新換上了一張茶案,手腳麻利的取來新的茶點擺在其上,旁邊還放着一盞香爐,有袅袅白色薄煙自香爐蓋的镂空紋樣中鑽出,慢悠悠彌漫在空氣中。
秦瑤莫名緊張,雙手不自覺交握在一起,手指互相緊扣着。
時錦心走上前來,按照禮數向她行禮:“見過北秦長公主。”
秦瑤忍住心神,笑道:“免禮。”
她手輕擡:“請坐。”
時錦心點頭:“多謝。”
但她又很快接着道:“不過喝茶就不必了,我今日來,因心中有疑,所以來問長公主兩個問題,還望長公主能為我解答。”
“回答問題自然是可以的,”秦瑤眨了下眼,眼睛直直望着時錦心:“不過為何如此着急?都不喝杯茶嗎?”
她笑着,帶着些打趣意味道:“我想,喝杯茶應該是沒什麽的,難不成你還擔心我會在茶水中做什麽手腳?”
時錦心直視着秦瑤的眼睛,那雙含笑的眼眸裏,似有夾帶着點小心翼翼,和些許期待。
秦瑤又朝她笑了下。雖隔着面紗,卻也不難看出她的笑意。
時錦心道:“喝杯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戴着面紗,如何喝?”
秦瑤一愣,然後笑:“我不喝。你喝就好。”
時錦心眨眼:“為何?”
秦瑤笑:“我長得醜,不好意思摘下面紗。”
時錦心:“……”
秦瑤這話說的幾乎是沒有猶豫,說的好似坦然自若的,可時錦心卻是一點兒也不相信。
越是如此,就越是顯得其中不對勁。
不是秦瑤太心虛,就是她的茶裏真的有問題。
更何況,時錦心心裏本就對此有很大的疑惑,越是這樣,她越好奇。既然來了,自然是要把這些疑惑都解開。
盯着秦瑤看了好一會兒,正當秦瑤想要邀請她再入座的時候,時錦心倏忽說出一句“失禮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将她臉上的面紗扯了下來。
面紗被拽下的剎那,秦瑤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眼神浮現而出後,又覺慌亂,下意識擡起衣袖擋住自己的臉,不自覺往後退了兩三步。
腳步站穩後,她心神大亂,一時間不知所措,眼裏都是着急和緊張。
她用衣袖擋住自己的臉,匆忙着轉頭去看身邊的芍藥,着急眨眼擠眉讓她幫忙想辦法。
可秦瑤身後的芍藥眨了下眼,然後無奈的搖了下頭。都已經被當面扯下面紗,臉都被看見了,這還如何幫忙?
然後芍藥給了秦瑤一個眼神,好像在說:殿下,事已至此,還是坦白吧。
秦瑤:“……”
啧!
然後芍藥擡眼,視線望向時錦心,心中有些許驚訝之意:姑娘的動作還挺快的,殿下都來不及反應都被扯下了面紗。
時錦心看着顯然心虛用衣袖擋住臉的秦瑤,眼神微微閃爍着。即使現在擋得嚴實,可她方才已然看清那張臉,和她的……有七八成的相似。
果然……
秦素嬈就是秦瑤。
秦瑤心裏慌慌,可顯然已經瞞不住了,這時候不坦白,以後可未必有合适的機會,倒不如就聽芍藥的,趁此機會與錦心說清楚。
她暗暗深吸口氣後,心裏定了定,慢慢将擋住臉的手放了下來,然後擡頭對上身前時錦心的眼。
時錦心注視着她,那張臉格外清晰的再出現在她眼中。她輕眨眼,卻擋不住眼中翻湧泛濫的情緒,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不自覺攥緊仍在她手裏的那張赤色面紗。
有那麽一瞬間,時錦心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因震驚而頓住了一拍。待回過神,又覺得心裏有些什麽東西在胡亂沖撞着。
覺着有些難受。
秦瑤亦望着她,雖還有點慌亂之意,可眼神卻明亮,眼裏浮動着的顯然是歡喜,她眼眸中清清楚楚倒映出的,就是此時站在面前的時錦心。
是她曾經日夜想念卻不曾相見的女兒。
秦瑤鼻尖一酸,眼眶忽有些濕潤。她立即別開頭,擡起衣袖拂了下臉,然後才再回過頭來再看向時錦心。
兩人對視間,有些事,無需言語,卻已然明了。
沉默無聲之時,周圍的雜音似乎已消失不見,只餘下眼前的人,和分外明顯的自我呼吸聲。
秦瑤看着時錦心,慢慢露出笑容。她眼神褪去慌張後,又有點欣慰之意:“沒想到你膽子還挺大的,知道我是北秦長公主還敢這樣直接扯我的面紗。”
時錦心抿了下唇,極力暫壓住心中情緒後,她啓唇開口,嗓音卻仍帶着幾分緊張的顫意:“第一個問題,是你要殺我嗎?”
秦瑤一驚,臉上笑容随即消失,立即嚴肅起來。她立即反駁:“當然不是!”
她睜大些雙眼,瞬間激動和着急:“我為什麽要殺你?我怎麽可能會殺你!”
時錦心盯着她的眼睛看了會兒,指甲用力掐着手指,迫使自己保持冷靜和清醒,記住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于是她再次開口:“第二個問題,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我……”秦瑤心情忽有些沉重。
她方才的震驚和激動起來的情緒慢慢消散,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握緊了些。
她看着時錦心,眉心蹙起,眼神頓時軟了下來。她抿唇後有些試探性的詢問:“如果我說,我是來帶你回北秦的,你會跟我回去嗎?”
時錦心淡淡眨了下眼,然後肯定的給出了回答:“不會。”
秦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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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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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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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