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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徐玄玉忙完, 已經是兩個多月後了。
炎熱的夏天已經過去,此時已步入秋日。空氣中沒了揮之不去的燥熱,有的只是夾雜着些許涼意的微風。
徐弈風已有半歲多, 前幾天起,時錦心開始給徐弈風逐漸斷奶,給他喂些米糊、果泥、菜泥之類的東西, 試試看他喜歡吃什麽樣的。
就這幾天的嘗試來看,他比較喜歡吃有點甜味的米糊,還有碾得很碎的胡蘿蔔泥與蘋果泥,以及蒸得很嫩的雞蛋羹。另外嘗試的幾種,他不怎麽喜歡,但是非要他吃幾口,他還是會給面子吃一點, 但吃的不如前邊的多。
晨起後,時錦心用過早膳,将睡醒後自己乖乖躺在搖籃床中玩着的徐弈風抱起來。
今日喂的是他不讨厭的米糊,他張嘴的時候吃米糊的時候, 笑着咬住了遞到了他嘴裏的勺子,然後笑呵呵看着時錦心。
時錦心挑了下眉, 輕輕扯了下勺子,發現他還是咬着不松口,便去捏開他的嘴,将勺子拿出來。
徐弈風咯咯笑着,時錦心低頭看見了他嘴裏的牙。
很小的一顆, 白白的乳牙。
時錦心愣了下, 立刻再低下頭去些,順勢将徐弈風下巴微微擡起一點, 捏開他的嘴,确确實實看見了一顆很小的乳牙。方才那不是自己眼花。
開始長牙了。
時錦心放下手,眼神柔和,順帶着捏了下他軟乎乎的小臉。徐弈風雙手拍了拍身前的小桌子,将嘴裏的米糊咽下去後,朝時錦心張開嘴,示意要她繼續喂。
時錦心笑着,再喂去一勺。
徐弈風乖乖張嘴吃進去,幾個象征性的咀嚼動作後,将其咽下。而後他再次張嘴:“啊——”
時錦心失笑,繼續喂着:“你這是餓了嗎?”
徐弈風乖乖将米糊咽下,朝時錦心笑着。他雙手放在身前小桌上,帶着歡喜之意的拍了拍。
時錦心笑着。看他平時這鬧騰的活動量,估計很快就又要餓了。
她一邊給徐弈風喂米糊,一邊柔聲提醒着:“弈風乖,吃法的時候不要鬧,對腸胃不好的,到時候會肚子疼的。”
徐弈風擡頭看向時錦心,眼神有些疑惑,似是沒太聽懂她的話。
時錦心又道:“剛吃過飯也不能到處亂動,會吐的。”
徐弈風眨了眨眼,從嗓間發出一聲疑惑的:“啊?”
似乎,他對她的話似懂非懂的樣子。
時錦心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聽話一點。”
徐弈風盯着時錦心看了會兒,然後擡起手在身前的小桌子上拍下,咯咯笑着,顯然開心。
時錦心輕搖了下頭。看來是沒聽懂自己的話。
罷了罷了,還小呢,慢慢教吧。
徐玄玉從書房那邊回來時,時錦心已将碗裏的米糊都喂完,正準備帶他去院中走走。
三人在院中碰見。
徐弈風看見他,笑着揮了揮手要抱。徐玄玉笑着伸手将徐弈風從時錦心手中接過去。
時錦心道:“他長牙了。”
徐玄玉揚了揚眉,眼裏浮現出笑意:“真的?”
時錦心點頭:“嗯。不過現在還只是很小的一顆。”
徐玄玉笑了下。單手托住徐弈風,另只手擡起将他的嘴稍稍掰開了些,在他口中看見了一顆很小的白白的乳牙。
徐弈風“啊啊啊”了幾聲,手掌拍打着徐玄玉的手,讓他放開自己。
徐玄玉笑:“果然開始長牙了。”
徐弈風往徐玄玉手背上一巴掌拍過去:“啊!”
徐玄玉笑着收回手,将手收回去抱住他。
時錦心望着他們,眼神柔和。
徐玄玉陪時錦心和徐弈風在院中玩了會兒,臨近午時,被左寒沙叫走去處理審刑司的事了。
午膳時,文習琴過來,與時錦心一起吃。
用過午膳後,文習琴才和給徐弈風喂胡蘿蔔泥的時錦心說起正事。她道:“錦心,明日鎮國公府有個宴會,國公夫人喜得幼孫,這滿月宴已經辦完了,又借着賞菊的名義,邀請了不少國都城中權貴之人,我一人去有些無聊,你陪我一起去吧。”
時錦心笑着點了下頭:“好。”
正吃着胡蘿蔔泥的徐弈風突然激動起來,雙手拍打着小桌,笑眼盈盈的看着文習琴那邊,像是在說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文習琴笑着伸手碰了碰他的臉:“弈風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徐弈風眼眸亮晶晶的:“啊!”
文習琴笑得開心:“哈哈哈,行,那就帶上小弈風跟我們一起去。”
時錦心給徐弈風喂了一勺胡蘿蔔泥,略有點擔憂:“婆婆,鎮國公府舉辦的賞菊宴,合适帶弈風一起去嗎?”
文習琴笑着:“可以的。大家都知道鎮國公府得了愛孫,估計巴不得這時候帶着自家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過去呢,萬一合了眼緣,身份也合适,說不定還能定下姻親之事。”
文習琴逗着徐弈風:“我們家弈風半歲多了,也是時候出去走走、看看外面是怎樣的了,對吧?”
徐弈風似是聽懂了她的話,笑着點了點頭。
時錦心望着他,眼神略有點無奈。他這是聽懂了,還是随便點的頭?
不過既然婆婆說可以帶他過去,那就當是帶他去玩兒吧。說不定還真能遇到幾個合眼緣的小朋友。
當朋友嘛,從小就開始自是最好的。一起長大,感情也更好。
第二日。
早膳後,時錦心給徐弈風選衣服。
徐弈風趴在床上,看着時錦心拿過來的兩件衣裳,眼珠微微轉動着。
時錦心笑着問:“弈風,你喜歡左邊這件淡藍色的衣裳,還是右邊這個深藍色的?”
徐弈風眨了下眼,腳一蹬,腦袋甩了下,似乎都不喜歡。
于是時錦心又換了兩件:“這次的呢?是喜歡左邊這個丹橘色的,還是右邊這件玄墨黑的?”
徐弈風眼珠左右來回轉了轉,然後伸手指向了時錦心的右手,伸手往前抓住那件玄墨黑色的衣裳。
時錦心挑了下眉:“喜歡這個啊……還真是跟你爹一樣的喜好。”
她将手裏那件丹橘色衣裳放下時,感慨了句:“年紀輕輕的,竟然喜歡穿黑色……”
徐弈風眨了下眼,腦袋歪了歪,眼神略有點疑惑。
時錦心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沒什麽沒什麽,給你換衣裳,然後咱們就出去玩兒了。”
別的話,徐弈風聽不懂,但是“出去玩”幾個字他聽的很清楚。一聽,就露出笑容,情緒立即激動起來。
文習琴那邊備好了馬車,時錦心給徐弈風換好衣裳後,帶着他去往王府門前。思思提着食盒跟在他們身後。
文習琴在府門前等她,見她來了,笑着招了招手,然後從時錦心懷中接過徐弈風抱着。
她笑着掂了掂徐弈風:“弈風,有沒有想祖母?跟祖母出去玩兒,高不高興啊?”
徐弈風伸出小手摸了摸文習琴的臉,笑的開心,心情也是一眼明了的愉悅。
上馬車後,時錦心問文習琴:“婆婆,這次宴會上,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文習琴将徐弈風抱在自己腿上坐着,聽見時錦心的話,擡起頭來想了想,然後道:“也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尋常禮數就行。”
他看向時錦心:“你不怎麽去這樣的場合,自是不太習慣,若是擔心,便跟在我身邊。以後你去這樣的宴會次數多起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時錦心點點頭:“是。”
馬車一路行駛,在鎮國公府前停下。
時錦心走下馬車時,看見鎮國公府門前兩側停放有不少馬車。看馬車樣式,富貴而華麗,馬車的主人自然也身份不低。
文習琴從馬車出來,時錦心回過神,伸手将徐弈風接過去,身邊的侍女伸手扶着文習琴的手臂,将她扶下來。
文習琴往周邊掃視一圈,淡淡斂回視線。看來今日來鎮國公府參加這場賞菊宴的人不少啊。
她轉身看向時錦心,笑道:“錦心,走吧。”
時錦心點頭:“好。”
文習琴走在前面,時錦心抱着徐弈風跟在她身後一步左右的位置。兩人身邊都有一個侍女跟随,其餘人則是在馬車旁邊等候。
跟随文習琴進入鎮國公府,時錦心眼角餘光安靜打量着周圍。這裏的人都認識文習琴,見着她時紛紛主動前來打招呼。
跟在文習琴身邊的時錦心自然也會被問起,文習琴為她們介紹過後,互相問候見禮。
體面話、客套話是一點兒也沒少。
時錦心抱着徐弈風面帶微笑站在文習琴身邊,看着她如何跟這些人打招呼與寒暄,默默記在心裏。這些文習琴現在正在做的事,将來也是她需要做的。
去賞菊宴舉辦的鎮國公府花園的路上,便被問候了多次。一路走走停停,倒是花了不少時間。
徐弈風覺得有些無聊,軟綿綿的趴在時錦心肩上,眼皮耷拉着,仿佛快要睡着了。
時錦心注意到他的樣子,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弈風是不是困了?”
徐弈風轉了轉頭,擡手碰了下時錦心的臉,然後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
時錦心笑着:“要是困了就睡會兒吧。”
文習琴走過來,伸手捏了捏徐弈風的臉,笑道:“現在可不能睡。要是睡着了,等會兒被吵醒了可是要哭的。”
時錦心眨了下眼。
文習琴往前示意了下,前面花園的長亭中,宴席座位已擺放好,随處可見相聊寒暄之人,即使還隔着點距離,也能聽見從那邊傳來的說小聲。
有些人懷裏也抱着孩子,而有的是讓身邊跟着的侍女抱着。
如昨日文習琴所言,帶着孩子來參加這場宴會的人還真是不少。畢竟,鎮國公府的地位不是光擺着給人看的,若是能與他們結下姻親,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徐弈風趴在時錦心肩上往後看過去,眼睛盯着不遠處停留在海棠花叢中一朵鮮豔海棠花上的蝴蝶看着。
察覺到時錦心要往前走的動作,徐弈風突然着急起來,咿呀咿呀啊的拍着時錦心肩膀,又擡起手拍了拍她的臉。
時錦心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怎麽了?”
徐弈風指着她身後的花叢:“啊啊!”
時錦心不解,轉身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而後看見了一片海棠花叢。
徐弈風也轉過來,依舊指着前面的海棠花。
時錦心以為他是想看海棠花,于是與身邊的文習琴說了一聲後,抱着徐弈風走過去。
落在海棠花上的蝴蝶注意到有人靠近,振動了幾下翅膀,自花上躍起,往別處飛去。
徐弈風的注意力跟随着蝴蝶轉移,又着急的伸手指去別的地方。
時錦心這才反應過來他想看的不是海棠花,而是蝴蝶。
時錦心失笑:“你想抓蝴蝶啊?”
徐弈風連忙點頭:“啊!”
然後還是指着前面。可轉過頭再去看的時候,卻已經不見蝴蝶的蹤影。
他愣了下,手頓在半空中,表情頓時委屈起來,眼看就要哭了。
時錦心一驚,還沒來得及哄勸,旁邊伸出一只手,手裏拿着一支栩栩如生的紫色蝴蝶發釵遞到快要哭出來的徐弈風的眼前。
徐弈風要哭的動作瞬間停止,眨巴眨巴兩下眼睛後,伸手将那支發釵拿過去,眼睛盯着那發釵上栩栩如生的紫色蝴蝶看着。
他手指抓過去,在蝴蝶翅膀上摸了摸,然後笑出聲來。
時錦心轉身,看見身後站着一位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看起來與她差不多年歲,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
她懷中抱着個穿藍色裙子的小姑娘,梳着可愛的雙圓發髻,佩戴着好看的藍色流蘇。小姑娘長得可愛漂亮,眼睛大大的,帶着點怯生的意味,約莫一歲多的樣子。
時錦心與她見禮,對方亦回禮。
對方先開口:“你是徐玄玉的世子妃吧?我好像之前在街上見過你。是叫……時錦心,對嗎?”
時錦心點頭:“是。”
她眨眼:“請問夫人是?”
對方笑着:“我是元帥府次子的妻,喬雙茵。這個是我女兒,遲言,她一歲半了,有一點怕生,不怎麽愛說話。”
時錦心臉上帶着溫和有禮的笑容:“原來是帥府二公子的夫人,失禮了。”
他看了眼正玩着喬雙茵蝴蝶發釵的徐弈風,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而後又擡頭道:“這個是我家弈風,半歲多一點。讓夫人拿出發釵哄他,真是不好意思。”
喬雙茵笑着:“無妨無妨,小小發釵而已。”
她拍了拍懷中的遲言,柔聲道:“言言,乖,跟世子妃打個招呼,她懷裏的弟弟長得很可愛的,你不看看嗎?”
遲言聽喬雙茵的話往那邊看過去,但對于初次見面的時錦心,她還是不熟悉,亦有些擔心。
至于時錦心懷中專心玩着蝴蝶發釵的徐弈風,她多看了兩眼,然後轉頭靠回到喬雙茵懷中,還是沒開口說話。
喬雙茵有點無奈:“真是抱歉,言言她不愛說話,也有點害羞。”
時錦心笑着:“小孩子嘛,有點怕生是正常的,不打緊。”
喬雙茵笑了下:“那我們一起過去吧?”
時錦心點頭:“好。”
兩人走過去時聊了會兒,相談甚歡。對彼此的稱呼也從客客氣氣的世子妃和夫人變成了錦心和雙茵。
時錦心聊起喬雙茵是何時在街上遇到自己的時候,喬雙茵面帶微笑的回答:“就是那天你在街上一腳将人踹飛出去好遠的時候。”
時錦心:“……”
她臉上的笑容頓了頓,忽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下:“讓你見笑了。”
“不不不!”喬雙茵卻道:“我覺得你那一腳踹的特別好!力度足夠,角度夠好,并且沒有猶豫,近乎完美!”
時錦心一愣,眨了眨眼:“啊?”
喬雙茵笑着:“我出自将門,雖沒有跟随父兄他們去過戰場,但拳腳功夫還是會一些的。”
時錦心回想了下。
喬雙茵是遲家帥府次子的妻,但她同時也是國都喬家将軍府的女兒,會武功,屬實正常。
只是時錦心沒想到的是,她看見的是那天自己在街上踹人的畫面,更是沒料到她對此居然還挺欣賞。
喬雙茵笑看向她:“你也習過武?”
時錦心笑着:“主要是那天那人想伸手扯弈風,我有些生氣了,所以才如此的。”
喬雙茵笑出聲來:“那确實該打。”
她看向乖乖靠在時錦心懷裏把玩着之前那支蝴蝶發釵的徐弈風,眼裏都是歡喜。徐弈風注意到有人看自己,發現是之前給自己蝴蝶發釵玩兒的那位姨娘,眼睛亮亮的露出笑來。
喬雙茵愣了下,瞬時驚喜。她感慨着:“弈風長得真是可愛啊,臉蛋看着軟乎乎的,好想捏一把。”
時錦心笑:“就算捏一下,他也不會介意的。對吧,弈風?”
徐弈風依舊笑着,此刻心情很好。
喬雙茵也不客氣,單手托住懷裏的遲言後,伸出另只手去捏了捏徐弈風的臉。
果真,手感非常之好!
喬雙茵眼睛瞬時亮起,不由又捏了兩下。
徐弈風也不在意,低頭玩着手裏的蝴蝶發釵,時不時拿起來晃一下,好似蝴蝶在随着他晃動發釵的動作飛舞。
遲言靠在喬雙茵肩上,安靜的注視着自己玩得不亦樂乎的徐弈風,眼睛輕輕眨了下眼。
兩人抱着各自的孩子進入長亭宴席之座。
提前一些到這兒的文習琴看見時錦心與喬雙茵一同說笑着走來的模樣,笑道:“你們已經認識了?”
喬雙茵立即行禮:“見過王妃。”
“免禮免禮,”文習琴笑着:“抱着孩子,就不必如此客氣了。”
她走過去些,看着靠在喬雙茵肩上不說話的遲言,壓低些聲音問:“言言還是不說話嗎?”
喬雙茵笑容有些無奈,卻也沒有隐瞞,朝文習琴搖了搖頭。
旁邊的時錦心略有點意外。言言不說話?不會說,她不喜歡說話嗎?這個意思是,她不會說話?
注意到時錦心微詫的眼神,喬雙茵解釋道:“方才剛認識你,不好意思明說。言言一歲半了,卻還是沒有開口說過話。”
“別的小孩兒像她這樣大的時候,巴不得把自己想說的全部都說個好多遍,有好些小孩兒都能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可我家言言……唉,不知為何,她就是不開口,找了大夫,也确定她身體健康,并無受傷之處。”
喬雙茵看着遲言,眉心蹙起,眼裏都是擔憂。
時錦心看着遲言,眼神微微閃爍着,心情有點複雜。
不願意開口說話嗎?
時錦心問:“是還小的時候受到了驚吓嗎?”
喬雙茵搖頭:“沒有啊。我每天都在她身邊,從未發現過她有哪天是有異樣的。她就是……”
就是一直都不開口。
連屬于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鬧騰都沒有。她有時候會哭,可也只是掉眼淚,不會哭出聲來。
實在是奇怪得很!
時錦心安慰道:“可能是現在還小,尚未接觸到能令她有開口欲-望的事,也許等她再稍微大一些,她想表達自己想要的東西了,自然就會開口了。”
喬雙茵笑了下:“希望如此吧。”
她們接連入座,位置剛好相鄰。
鎮國公府的侍女取來毯子,擺在她們兩個座位之間,她們得以将各自的小孩兒放在毯子上,讓他們自己玩兒着。
遲言安靜的坐着,喬雙茵遞給她一塊糕點,她接過後,慢悠悠啃着。
徐弈風看見遲言在吃好吃的,手裏的蝴蝶發釵被他丢下,朝她爬過去,伸手想要去拿她手裏的糕點。
時錦心及時将他抱回來:“弈風,你才長了一顆牙呢,這個糕點對你來說太硬了,你不能吃,你咬不動的。”
徐弈風掙紮了幾下,指着遲言手裏的糕點,一副“我就要吃”的樣子。
時錦心将他重新抱起來,舉着他的手讓他捂着他自己的臉:“你沒有牙,你不能吃那個。”
“嗯嗯……”徐弈風嘴巴嘟起些,發出的聲音有些含糊。
時錦心道:“咱們吃別的。吃雞蛋羹好不好?就是那個特別嫩特別嫩的那個。”
徐弈風眨了眨眼,然後乖乖點了下頭。
思思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将裏面的東西小心的取出,将用熱水保持着溫度的裝有雞蛋羹的碗放在時錦心身前。
時錦心拿起勺子,舀起半勺,吹了吹後,試了下不燙了,才遞到徐弈風嘴邊。
徐弈風張口咬下,腮幫子微微動了動,将其咽下。而後再次張嘴,表示還要。
時錦心笑着,再次舀起半勺遞給徐弈風。
徐弈風吃到他認為好吃的東西,也就不鬧騰了,乖乖的坐在時錦心腿上,慢慢吃着雞蛋羹。
喬雙茵望過去,笑眼溫柔。然後低下頭去看了看自己坐在毯子上安靜的啃着糕點的遲言,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遲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吃着手裏的糕點。
這場賞菊宴,在性質上而言和之前時錦心跟徐玄玉去皇宮參加皇後娘娘舉辦的那場宴會相同,認識了不少人,并且也有好些之前見過的眼熟之人,互相打招呼,聊了聊最近的事。
總體而言,還挺和諧的。
沒多久,鎮國公夫人抱着自家的愛孫出來,其餘人見禮的見禮,行禮的行禮。
她笑着:“大家不必客氣,坐吧坐吧。”
起初只是稍微客氣了會兒,各自依舊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後面就開始有點按捺不住了,主動開始去鎮國公夫人那邊,一邊說着她懷中的孫子,之後就開始聊上自家的孩子。
時錦心往那邊看過去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看向吃飽後躺在毯子上重新抓起蝴蝶發釵玩着的徐弈風。
遲言吃過糕點後,依舊安靜坐着,手裏拿着喬雙茵給她帶來的兔子形狀的柔軟玩具。
文習琴走過來,笑着問喬雙茵:“雙茵,你不過去那邊看看?”
喬雙茵笑着搖頭:“沒有這個必要,我原本也只是想帶言言出來看看,試着能不能讓她開口說話。”
文習琴看着自己抓着玩具玩的遲言,不由嘆了口氣,略有點感慨。自己家裏那幾個鬧騰的,還小的時候,可是還沒學會說話就開始咿呀咿呀的大喊大叫,光學會站起來就想着要到處亂跑,哪裏會像遲言這樣安靜的坐着。
她心裏有些感慨,伸手輕輕摸了下遲言的頭。
遲言擡頭看了她一眼,依舊沒說話,又很快低下頭去。
文習琴無奈,轉而看向遲言對面的徐弈風。他倒是自己玩的不亦樂乎的,也不知道那支蝴蝶發釵怎麽會有那麽好玩兒。
文習琴是理解不了這種小孩子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宴席結束時,衆人向鎮國公夫人告辭離去。
時錦心和喬雙茵一同走出去,要分開時,時錦心想要将徐弈風手裏緊抓着的蝴蝶發釵還給喬雙茵,可徐弈風抓得緊,不願意松手。
喬雙茵見狀,笑道:“既然弈風喜歡,那就送給他吧。若沒有那支蝴蝶發釵,說不定我還無法認識你呢。也算是有緣了。”
說着,她伸出手去捏了捏徐弈風的臉:“小弈風,我們走了,下次再見。”
徐弈風擡起頭,朝喬雙茵笑了下。
喬雙茵心都軟了,臨走前又捏了一把他的臉,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時錦心目送她們離開後,才返回至長安王府的馬車。
回去的路上,時錦心看着緊抓着蝴蝶發釵的徐弈風,有點無奈的搖了下頭。她道:“弈風,你拿了人家姨娘的蝴蝶發釵,咱們之後可是要去回禮的。知道嗎?”
徐弈風沒聽懂她的話,只擡頭樂呵呵的笑着。
時錦心輕嘆了一聲:“我的傻兒子,整天樂呵樂呵的~”
“你到底是能聽懂我說的話,還是不能啊?”有的時候她覺得他能,但有時候他又有點傻乎乎的樣子。
徐弈風看着時錦心,水靈靈的眼睛裏滿帶着笑意,依舊開心的笑着。
時錦心笑着,搖頭後捏了捏他的臉。
回到王府,時錦心去梳洗一下将頭上的發飾取下來的功夫,徐弈風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時錦心沒吵他,在鎮國公府那兒一直沒睡,這會兒困了也很正常。
徐玄玉在晚膳前回到家,手裏提着個竹籃,籃子裏是大個大個紅彤彤的柿子。
裝滿紅彤彤柿子的竹籃出現在時錦心眼前時,她先是愣了下,随即驚喜,眼睛都睜大了些。
“現在的柿子就已經這麽紅了嗎?”時錦心擡頭看向徐玄玉:“今年的柿子已經上市了?”
徐玄玉笑着:“外面自然沒有,這裏宮裏的。”
時錦心微詫:“宮裏的?”
“嗯。”徐玄玉在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後,慢慢飲下一口,随後又道:“最近的差事辦得不錯,陛下賞的。”
時錦心有點好奇:“宮裏還有柿子樹?”
徐玄玉解釋:“皇後娘娘素來喜愛柿子,陛下早些年就在宮中專門命人精心培養出一片柿子林。宮中柿子林的柿子長得特別好,個個又大又紅,而且比市面上的要早一些成熟。”
“這是今年皇宮柿子林中收成的第一批,陛下賞了三籃,其中一籃給去爹娘那邊了,另外一籃我讓人送到時府去了,而這一籃,是我們的。”
時錦心眼睛亮起些,歡喜顯然。她伸手拿起其中一個柿子,放在鼻下嗅了嗅,很清甜的柿子香氣,看起來果肉晶瑩,嘗起來的味道也定然不會差。
她眨了下眼,腦中忽冒出個念頭來。她轉頭看着徐玄玉,笑眼盈盈道:“世子,吃柿子。”
徐玄玉愣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她的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挑眉笑道,将話補充完整:“世子吃柿子,事事都如意。”
時錦心雙手捧着紅彤彤的大柿子,輕輕笑過後,認同的點了點頭。
柿柿如意。
事事皆能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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