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道光

第三十道光

這邊抱着畫回到房間的施嘉高興過後卻有絲憂慮，短發少女這麽晚了遲遲卻沒有動靜，按往常無論消息的好壞都會第一時間分享。

她不放心又給姚茜茜發了條訊息。

[嘉嘉寶貝：茜茜，怎麽樣？今天還順利嗎？]19:38

[嘉嘉寶貝：茜茜你睡了嗎？]22:04

又等了十幾分鐘，手機上一片安靜。少女心焦地撥了電話，反複撥了3次依然無人接聽。

這時她有點急了，想了下給姚遠去了個電話，接通後還不等對面反應，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姚遠，你聯系得上茜茜嗎？”

少女着急忙慌的語調，讓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別急，我試下。”

這邊姚遠安撫好施嘉後開始聯系姚茜茜，也是無人接聽。他耐下性子又給姚嬸嬸打了通電話，得知并不在家。

“下午茜茜出門了，說是跟朋友有約，還沒回來。這麽晚了我也有點擔心，遙遙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這時少年也意識到事情有點大條了，但為了避免姚嬸嬸過度擔憂，便說可能玩起來忘了時間，他去朋友家找下。

挂完電話，姚遠一把撈起衣架上的外套，路過客廳一邊給姚母打了聲招呼，一邊給施嘉回了電話，腳步匆匆地出門。

“嘟嘟，茜茜今天都跟你說什麽，你跟我說下。”

對面那頭少女先是問了下是否聯系上了，得到否定的答複，她按下心中的焦慮把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遍。

姚遠聽完心裏有了底，讓少女不要急随時保持聯絡，他先找人問下。少年輾轉拿到了段竟的聯系方式，得知了晚上他和短發少女見了一面，但很快不歡而散。

得知了見面的地點，姚遠也沒心情和電話那頭失了鎮靜的段竟解釋什麽，便挂了電話。

随手在路邊攔了輛車，他又給施嘉發了條訊息，立馬收到了少女要同行的要求，拗不過便讓司機調轉方向先去接施嘉。

散着頭發的少女一坐進來就扯着姚遠一頓詢問。

“怎麽說？他們晚上是幾點散的，我剛剛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依然聯系不上。”

“說是7點左右，氣氛應該不是很好。”

施嘉眉頭一皺，看來下午的事并不順利，姚茜茜有可能被打擊了一個人躲起來了。

兩人在那個廣場附近找了半個小時，最後是施嘉在距離廣場有一段距離的江邊找到的。

當時夜色已經很暗了，如果不是她夠仔細不放過每個角落，幾乎發現不了被樹影掩映的短發少女。

姚茜茜就靜靜坐在江邊觀景臺的椅子上，這可能是她少見的安靜模樣。發現人之後施嘉給姚遠發了訊息報平安，告知了地址。她

施嘉猶疑了會，走到短發少女身邊坐下，也沒有開口，只是陪着她靜靜吹着江風，任靜谧席卷了她們。

好半晌耳邊才傳來姚茜茜飄忽的聲音，“嘉嘉，我才知道難過有時候是哭不出來的，只是像被抽空了力氣。”

“我坐在這邊心裏翻滾的卻全是回憶，他之前說得每句話每個字，每一個相遇瞬間在腦海一直回放。”

“學長很有禮并沒有讓我難堪，但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他好。我是不是太奇怪了，明明是被拒絕了。”

“我有點明白你上次說的‘越是珍惜越要慎重’，我這次沖動可能讓彼此回不到之前。其實是有點後悔的，之前那樣也挺好的，我也能騙騙自己。”

“嘉嘉，我是不是應該找個更好的時機？”

最後一句短發少女幾乎是呢喃出聲，被晚風一吹就散了。

“茜茜，沒有絕對的好時機，有的時候躊躇不前其實是懦弱。相反我非常羨慕你的無畏，能有一往無前的勇氣，這不就是你嗎？如果你什麽時候變得猶猶豫豫才會讓我大吃一驚。”

“不要輕易否定自己，在我心中你是像陽光一樣燦爛的，不應該被陰霾籠罩。”

“可是我好像搞砸了。”姚茜茜埋在施嘉的頸窩裏，借着布料蹭了蹭臉頰，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施嘉轉身抱住短發少女的肩，她撫着姚茜茜的背，像外婆每次安慰她那樣。

“沒關系，你只是坦露了真心，把自己的赤忱捧了出來，真誠一定不會有錯。”

最後她感受到頸邊的一小片濡濕，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抱歉。

兩位女孩就着晚風在江邊坐了良久，樹後的姚遠默默陪着她們。

等姚茜茜緩過來已經深夜，但依然可以看出情緒比較萎靡。姚遠先是給家裏人電話解釋了下，又說短發少女今晚在朋友家留宿，随後叫了車準備送她們先去施嘉家。

直到三人結伴離開，在不遠處拐角站了很久的男生才轉身離開。

——

當晚施嘉領着短發少女回家暫住，因為事發突然也沒有任何準備，好在都是女生将就湊合一晚也沒什麽問題。

正巧許妍還沒睡，看到少女大半夜領着同學回來雖然有點意外也并未多說什麽，只熱情地招呼了下，幫忙又加了床被子後便不打擾她們了。

施嘉找了一身自己不常穿的睡衣，又翻出之前許妍買的一次性貼身衣物，一股腦塞到姚茜茜懷裏，推着她先去洗漱。

她自己則是給姚遠發了個‘一切都好，不必憂心’的訊息。又怕天寒地凍的，晚上江風吹久的短發少女會感冒，便起身出去簡單煮了姜湯。

等姚茜茜出來後施嘉盯着她喝完，看着她應該是平複好情緒了，才轉身去了浴室。這也是短發少女第一次留宿好友家，她還有些新奇，新鮮感暫時把失落擠出了腦海。

雖然幾乎折騰了一晚，但緊挨着躺在床上兩人卻沒有困意。施嘉顧慮好友的情緒，引着話題講了些自己過年的趣事，甚至把之前那段當街罵人的事又翻出來。

姚茜茜直接被吸引着心神，同仇敵忾地表示如果她在場肯定要罵到他們媽都不認識。

這些惡意估計是從小在陽光鮮花中長大的短發少女所沒有碰見過的，她從來不知道有人能如此愚昧又封建，無恥又卑鄙。

其實兩位少女能認真的談心的時間并不多，這也是第一次貼近彼此的內心。

姚茜茜碰觸到少女過往的陰霾一角，卻更佩服在泥沼中少女內心能如此堅韌強大。這場夜話讓她對好友的了解更加深刻，也更加心疼，于是她親昵地蹭了蹭施嘉的面頰。

黑暗中施嘉卻一臉平靜，這個對她來說習以為常，也只是當做一件玩笑事說出來。少女并不在意，現在沒人能通過髒污的言語給她造成傷害，身邊這些圍繞的愛意已經給她穿上了盔甲。

當然愛也是軟肋，她也不允許有人傷害她愛的人，一如劉亞，一如C縣的那對男女。

意識到氣氛稍微有點沉悶了，施嘉轉移了話題，提了開心的事。比如她的童年好友，慈愛的老師，堆的雪人還有和許妍他們吃的C縣小吃，引得姚茜茜連連驚嘆，表示下次一定要去玩。

兩位少女頭挨着頭腳抵着腳在被窩了聊了很久，直到窗外月亮都困了，才疲憊睡去。

第二天兩人睡到日上三竿，是被姚遠電話吵醒的。

施嘉撈過手機接通，眼睛都還閉着，只趴在枕頭上用含糊而綿軟的氣音回應。

“嗯......還沒起......沒事了......昨晚睡得有些晚......好，等會就起......”

丢開手機，她又無力地趴了會，用腦袋頂了頂旁邊睡得一頭短毛亂翹的少女，企圖叫醒。結果姚茜茜睡得人事不知，只無意識地也用腦袋頂了回來，這下施嘉清醒了。

輕聲哀嘆了下，少女認命地爬起來，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姚茜茜，也不再打擾，輕手輕腳出去。加班狗許妍提前結束假期，一早又被叫去上班了，只給她們留言鍋裏溫着早餐記得吃。

此時已經将近10點了，再不起就要中午了，施嘉狠下心把姚茜茜叫醒，推着她去洗漱，兩人迷糊地吃了頓許妍的愛心早餐。

飯後兩人又無事窩在沙發上看了會劇，姚茜茜就被上門的姚遠給領走了，再不回姚嬸嬸也要擔心了。

送走兄妹兩後，施嘉到點做了午飯準備去許妍公司給她送飯。

許妍的公司離家就幾站公交的距離，在市中心的CBD裏，她是一家外貿企業的中層，加班業務繁忙是常态。少女拎着飯盒來到公司門口，樓下的前臺姐姐們已經對她很熟悉了。

只是打趣‘又來投喂媽媽啦真貼心’‘之前那個小帥哥怎麽沒一起來’，逗到她臉開始紅了，才幫忙呼了內線按電梯送她上17層。

許妍辦公室位置已經熟門熟路了，大小算個領導有自己的獨立小辦公室，在這層的西北角。

雖然假期還未結束，但格子間幾乎坐滿了人，都是提前被召回加班的人，之前聽許妍提過一嘴最近在搞重要的項目。

——打工艱難呀。

施嘉已經是這邊的熟面孔了，路過的哥哥姐姐都會拍拍她腦袋塞點小零食。當她經過一個安全通道時，虛掩的門裏傳來的熟悉聲音讓她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