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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薄冉冉離開學校就直奔牧家，從上午等到下午，直到晚上八點，牧黎才回到家。

如果不是期間牧黎有給她發過短信，她怎麽可能坐的住？

【不要胡思亂想，我沒事，你就在家裏等我。】

“你有沒有事？”

牧黎在玄關處換鞋，薄冉冉跑上去，清澈的杏眼裏滿是擔憂。

牧黎勾了勾唇，笑道：“你擔心我？”

“你——”什麽時候了還在開玩笑，薄冉冉眉心蹙起。

牧黎換上舒适的拖鞋，大拇指撫上薄冉冉的眉心，溫柔笑了笑：“傻瓜，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放心，沈景輝被拘留了。”

“嗯。”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眉梢，薄冉冉微微一怔，注意到樓上下來的牧老，往後退了一步，跟牧黎保持距離。

但這個微小的動作落入牧黎眼裏，他漆黑的眸子裏閃過泠冽。

樓梯上，牧老拄着拐杖，神情凝重：“冉冉丫頭你先用餐，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回公寓。”随後看向牧黎，語氣又加重了幾分：“你跟我上來。”

二樓書房。

牧老拐杖重重落在地板上，憤怒十足，嚴聲厲色看着孫子：“誰讓你擅自辭退公寓的陳阿姨？還有沈景輝的事，他一個瘋子你自己湊上去做什麽？以為自己很厲害嗎？”

牧黎冷着臉沒有接話，餘光瞥見書桌上大大小小的藥瓶，眸子裏光線黯了幾分，心平氣和道：“爺爺我在你您眼裏是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我……爺爺不是這個意思。”牧老深呼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算了，陳阿姨的事我就不追究你，現如今沈景輝被關進監獄，我也就不擔心了。你好好複習備戰高考，不該有的心思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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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有的心思？

牧黎嗤笑一聲，眸色沉下去，攥緊拳頭，嘶啞道：“您從未嫌棄過小結巴的出生，為什麽要阻止我們在一起？”

牧老轉過身背對着牧黎，痛苦的閉上眼睛，牧黎是牧家唯一的男孩子，将來傳宗接代還要靠他，偏偏冉冉丫頭卻……

聲音低緩：“牧黎，爺爺不是蠻不講理之人，你不願意跟心文訂婚，爺爺不逼你。可你要跟冉冉丫頭在一起，爺爺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樓下，薄冉冉心事重重，再喜歡的菜吃到嘴裏都味同嚼蠟，餘光瞥了眼樓梯方向，牧黎随牧爺爺去書房，可能會被罵。

今天上午她回來，正好牧爺爺也在家，于是找她聊天。

那天生日宴會上哥哥托人送過來的禮物全都價值連城，牧爺爺找她問話也無可厚非。她并無意隐瞞，于是把在國外找到親生父母的事告訴了老人家。

【丫頭，牧爺爺恭喜你找到家人。這邊的事情結束，你就回去吧。】

“趙管家你讓我進去找牧爺爺，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就在薄冉冉陷入深思時，門口傳來一道咄咄逼人的聲音，擡眼望去不是薄馨榮還能是誰。

趙管家耐心都用完了，冷着臉說：“馨榮小姐您記憶差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上次您參加冉冉小姐的生日宴親口說出，最後一次來牧家，可今天您又過來胡攪蠻纏，當真以為同樣的理由和借口能用一輩子？”

薄先生的親生女兒竟連養女十分之一都達不到，真是替薄先生心寒。

薄馨榮臉臊的慌，看到餐廳裏用餐的薄冉冉，怒火中燒，失去理智咒罵道：“趙管家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才是薄澤的親生女兒，你們該恭敬對待的人是我，并非她薄冉冉！”

“你——”趙管家真想撬開薄馨榮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都裝了水。

牧老從樓上下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心裏僅剩的那點憐憫消失的一幹二淨，“來人把薄馨榮請出去，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她。”

好好的一個女孩，在孫蓮的影響下早都毀了，他本想再拉她一把，誰知她不知悔改，反而錯的更加離譜。

薄馨榮一聽哪裏還沉得住氣，哭天喊地：“不要，牧爺爺不要趕我出去，我真的知道錯了，您不要趕我出去啊！”

趙管家找來保镖，兩人一左一右拉着她胳膊，很快把人帶了出去，喊叫聲也越來越小。

薄冉冉全程只是冷眼看着，牧老不是沒有給薄馨榮機會，可是她貪得無厭，想要的太多，牧老最終失去了耐性。

這一切都是薄馨榮自作自受。

不知道是不是牧老的警告起了作用，牧黎除了和薄冉冉在學校見面，沒有再往公寓跑，學習上也更加認真，二模成績全市排名第一。

明年的高考，清城的理科狀元非牧黎莫屬，班主任老師對他也是越來越看好。

相比牧黎的優秀，薄冉冉似乎達到一個瓶頸，成績不溫不火，始終保持在年級六百多名。

要知道理科有29個班級，全年級一千三百多名學生，薄冉冉想要考上重點大學難度可想而知。

“時老師，您真的要離開嗎？”

接到時雲溪要離開清城的消息，薄冉冉很意外，能夠在C大擔任數學老師，時雲溪的能力得到肯定，之前有聽牧爺爺說過，時雲溪家境清寒，為了考研究生更是付出了很多。

【嗯，抱歉冉冉，不能再繼續輔導你。其實你完全可以降級，等到後年參加高考。】

薄冉冉明白時雲溪的意思，她比別人少學一年。

高三老師統一拉線複習知識點，講解不會太細，有些還一筆帶過，她學起來吃力很正常。

“沒關系，還有幾個月嘛，萬一我就是那匹黑馬呢？”薄冉冉唇角勾出一抹笑。

【那你加油，牧少爺是個不過的人，你可要牢牢抓住哦。千萬不要像我，一步錯步步錯。】

“我……我會的，時老師你保重。”

薄冉冉挂斷電話坐在沙發上愣神，時雲溪和陶子謙的過往她知道并不多，對別人的感情她也沒資格去評論什麽。

只是她和牧黎，還有機會嗎？

寒風凜冽，清城到了最冷的時候。

薄冉冉裹緊身上的棉服，戴好圍巾和手套，這才拿着鑰匙出門，電梯門打開，她還沒邁開腳步就被裏面沖出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阿冉，爺爺重病住院了。”

牧黎緊緊抱着薄冉冉，頭埋在她頸窩，聲線沙啞似有似無。

他不知道爺爺能不能撐過這一關。

叮，電梯門關上。

薄冉冉回過神來，擡起的手在空中懸停，猶豫了片刻還是放下了，輕聲安撫：“趙管家給我打電話了，我正要去醫院看牧爺爺。別擔心，會沒事的。”

老人家身子骨硬朗，雖然有心髒病，但長期在吃藥控制，病情有好轉。

電話裏趙管家說牧爺爺只是感冒引起的炎症，只要退燒，老人家就會沒事。

半個小時後，牧黎和薄冉冉來到醫院。

“少爺，牧老說他想吃蘭坊的粥，你能不能給牧老帶一份。”

住院部三樓301VIP病房，趙管家從病房出來，正好看到牧黎和薄冉冉，想到牧老的話，走到牧黎跟前，有些為難開口。

牧黎眸色微動：“爺爺醒了？”

“嗯，牧老說有點餓，但我馬上要去拿藥，所以……”趙管家面露難色。

牧黎重新把外套穿上，看了薄冉冉一眼：“你先進去陪爺爺，我馬上回來。”

薄冉冉點點頭，等到牧黎離開，擡眸看向趙管家，試探問道：“是牧爺爺有事找我嗎？”

趙管家打開病房的門，“冉冉小姐有顆七竅玲珑心。”一點就透。

牧爺爺并不喜歡喝粥，趙管家只是為了支開牧黎而已，薄冉冉的心往下沉了沉。進入病房後，門被趙管家關上，薄冉冉看向床上的牧老。

老人家戴着氧氣罩，臉色蒼白，看上去很疲憊。

“丫頭來了。”牧老嗓音低沉，好像喉嚨裏卡着什麽東西。

薄冉冉走到床邊，握住老人家飽經滄桑的手，“牧爺爺我在這裏。”

老人家擡起手顫抖地取下氧氣面罩，又掙紮着起床，掀開被子。

薄冉冉以為牧老要下床，于是攙扶着他的手臂，萬萬沒想到的是老人家竟然給她跪下，瞳孔猛然緊縮。

薄冉冉半蹲着身子扶着老人家的手臂，失聲喊：“牧爺爺您這是做什麽？”

“冉冉丫頭，牧爺爺對不起你。”牧老态度堅決，跪在地上求一個小輩，原本右手輸着液，被他強行拔掉針頭，後背上有鮮血流出來。

“有什麽話您起來說，牧爺爺您這不是折煞冉冉嗎？”

薄冉冉跪在牧老面前，眼眶都紅了一圈。

牧老擦掉薄冉冉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丫頭你和牧黎相互喜歡，牧爺爺卻不允許你們在一起，你心裏怨恨牧爺爺嗎？”

“我……”

“傻孩子，你怨恨牧爺爺是應該的。”牧老回想起往事，後悔莫及：“小學六年級你們班去郊外春游還記得嗎？”

薄冉冉哭着點點頭，“記得。”

那天，牧黎和同伴把她一個人丢在山裏，她迷路了，傍晚下雨山裏路太滑，她摔倒滾下陡坡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在醫院。

“牧黎一時貪玩，犯下彌天大錯，他愧對于你，牧爺爺同樣愧對于你。”

為什麽他對薄冉冉可以做到跟孫子一樣一視同仁，為什麽他要把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給這個孩子，那是因為他們牧家欠她實在太多太多。

牧老揉了揉微紅的眼睛，語重心長道：“丫頭，這些年牧爺爺瞞着你一件事，那次你摔下陡坡受傷很嚴重，當初你年紀太小可能不懂，但現在你長大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

“所以牧爺爺親口告訴你真相，希望你能原諒牧爺爺，更要原諒牧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