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劍傷（6）

劍傷（6）

和原劇情一模一樣的發展趨勢，不同的是這一次女主變成了姜瑾，而非原主驚鴻，更重要的是，姜瑾在森羅君少年時曾出手相救，在他幼小的心靈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盡管他忘記了。

除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一點，森羅君在魔族中算得上極有道德的魔，至少不會像狐妖一族那樣狡猾。此人講究的是言必信、行必果，武癡，滿腦子除了幹仗之外便沒裝別的，他的一切行動都要建立在“變強”的基礎上去看。

姜瑾和系統都不會忘記一點，他們所經歷的所有位面世界，全部都是一本本虐文小說構建而成的，說白了便是狗血言情。

女頻的大部分小說無外乎那點事：我愛你、我恨你、分手吧、在一起。此十二字真言熟練掌握并運用，至少在無論如何都跳不脫“愛情”這一框架的女頻，稱得上所向披靡、天下無敵。

因此，失憶這種在現實生活中麻煩大了的病，在小說中根本算不上事，尤其是與姜瑾同輩的古早文中，這種梗簡直要被用爛了。忘就忘呗，反正女主會用愛情喚醒你所有的記憶，然後用麽麽噠或啪啪啪結尾，皆大歡喜。

系統：【來，大家跟我念，特奧——套，樂屋——路，套路。】

“你在做什麽？”姜瑾饒有興味地瞥了一眼那綠色小怪獸對着顯示面板啰啰嗦嗦，還有人給它刷禮物點贊評論，想來大抵是21世紀的東西，她并不熟悉。

系統正在忙沒顧上理她，姜瑾本也不是什麽好奇寶寶，便打了個哈欠，優哉游哉地接過了膝行而來的魔兵所奉上的牛乳，喝了後心情很好，還美美地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自己比水還要滋潤的臉蛋，無比滿意。

那廂系統直播完畢，收拾好了東西，飛到了姜瑾的身旁繞來繞去，好奇地問：【森羅君對你和原女主一模一樣，又是套路化，你不可以中計。】

原女主驚鴻就是被這樣收服的——被森羅君知道了細作身份，不僅沒有被殺掉，反而受到了千般呵護、萬般重視，森羅君“疼惜”得她忘了自己的任務和森羅君的本性，迷失自我後為森羅君所控制，而後才有了那般悲劇。

姜瑾不急不緩地環視了一周，地淵殿中盡是被森羅君指派過來伺候她的喽啰，衆魔族對尊上不僅沒有殺掉神界的女人反而還好吃好喝地将她養在了身旁一事……尤為震驚，那體貼仿佛在無聲地昭示着姜瑾便是魔族未來的女主人，有些過于殷勤了。

可防天下間所有法器的北海鲛绡一匹一匹地送到姜瑾面前，南山自在居的仙門被滅只因森羅君想與美人獨享此處的雲蒸霞蔚，東昭天的律玄影聽說了自己的心愛之人被魔尊金屋藏嬌而大怒，盡管如此雙方多次交戰皆以平局告終。

森羅君從未對任何人這樣上過心，神、魔、人三界的女人都羨慕嫉妒恨姜瑾的美貌與幸運，還有天帝與魔尊同時愛她至此；男人則愈發渴望見這天下第一美人一面，哪怕只一眼死亦無憾。

系統不得不提醒她了：【套路，套路。】

姜瑾懶洋洋地捏着它的耳朵晃來晃去，活活給人肉嘟嘟的耳朵揪紅了才随手丢開，道：“有人這樣對我好，我自然要受着，做甚要拒絕給自己找不自在受。”

系統剛要開口，便聽姜瑾不急不緩道：“我若拒絕森羅君的好意，他也不會善罷甘休，恐怕會想出更多更麻煩的點子來對付我，既然清楚劇情便方便下手，又何必随意變更，搞出那麽多幺蛾子來讓我費心？”

系統恍然大悟。

姜瑾緩緩地睜開了雙目，那眸子如同附上了一層永不消融的冰雪，道：“那些女人只能看到森羅君送我的東西有多麽名貴，卻看不到別的。”

系統不解：【他給你的都是天下獨一份，可遇不可求，哪怕是為了做戲，也算是下了血本。】

“你看他的好感度可有變化？”姜瑾似笑非笑地冷冷掃了它一眼，系統打開好感度值，一動不動穩如老狗的數字令他啞口無言。

姜瑾道：“男人哪怕再讨厭一個女人，在他看來是‘恩賜’的言行若是得到了意料之中愛慕他的女人的回應，虛榮心會在潛移默化中提升他對女人的好感，哪怕只有零星半點。”

系統：【……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姜瑾不明白這句現代語，系統幹咳一聲，岔開了話題，專心聽姜瑾解釋。

“森羅君的好感一動不動，只能證明送來的這些東西在他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根本算不上恩賜。”姜瑾的青蔥玉指輕輕撩了耳畔的碎發，側臉輪廓幾乎完美，“假使他有一千文錢，只給我一百文，而律玄影只有五十文，卻将全部的五十文一分不剩都送了我。”

系統明白了。

姜瑾一錘定音：“他給的不是真心，而是應付，還是力所能及、毫不費力的應付。”

難怪姜瑾根本不會沉溺，她早便知道了這分明不是什麽“溫柔”，便不會自欺欺人。

驚鴻劍的真正能力究竟是什麽，又要如何才能完全發揮出實力，姜瑾自然絲毫不懂，可能從森羅君與律玄影的反應看出，大概是要她的情緒極度激動時才能控制她的心神，進而控制驚鴻劍。

很可惜，他們攤上的正是一個死魚眼面癱少女，哪怕讓姜瑾真正地愛上一個人都比讓她情緒激動到崩潰要容易，她的意志力相當之強，控制她的這條路注定行不通。

“差不多時間也夠了。”姜瑾平靜地飲下最後一口牛乳，預料之中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出現在自己面前，森羅君習慣了居高臨下地看着任何人或事，早已忘了自己當年是如何被人睥睨、踩在腳下的。

這段時日姜瑾也算和森羅君朝夕相處，習慣了他單刀直入的處事風格，連帶着也少了許多廢話，待他正欲開口時，姜瑾直接道：“我知道你想要我，但不可能。”

系統正在喝大佬們打賞的營養液補充能量，一聽這話登時噗地噴了森羅君一臉，幸虧後者看不到它、也感受不到，否則就憑一大口乳.白色的液體在自己臉上亂淌這一點，系統有多少條命都不夠它死的。

姜大大啊，這麽多魔兵喽啰還在地淵殿目瞪口呆地看着呢，您說這種暧昧不清的話究竟是幾個意思啊？

魔兵喽啰們面如土色，心知接下來的事不太适合他們在場，便悄悄地盡數退下，只剩懂姜瑾意思的森羅君詫異地凝視着她的雙目，良久才緩緩道：“你知道，又為何在前段時日故作癡态？”

系統千算萬算，沒料到姜瑾又坑了他一把，笑眯眯地道：“原來是真的。我不過随口一詐，你便和盤托出，堂堂魔尊也不過如此。”

森羅君的神情在一瞬間怒不可遏，掐了訣便要咒死她，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倒是這樣直率坦誠的森羅君更令她喜歡。

系統瑟瑟發抖地露出了腦袋，瞥見姜瑾毫不畏懼地笑着看他，一字一句道：“你殺了我，便斷了自己的後路。森羅君，你不過是想要驚鴻劍滅了神界，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廢物罷了，我可以幫你。”

森羅君的心頭一顫，聽她不急不緩地接着道：“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熟悉，好熟悉……究竟在哪裏曾經聽過這樣戲谑中又夾雜着些許正經的話？那時……又是什麽人同他說的？

姜瑾注意到森羅君的神色出現了些許松動，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道：“放我去神界，我可以做卧底，替你殺了律玄影。只要神界群龍無首，哪怕你沒有驚鴻劍也足以一統九州，如何？”

森羅君沉思片刻，兀的冷冷一笑，一掌便将姜瑾擊飛，她的後背猛地撞上了堅硬的石柱，內髒幾乎都碎裂了，鑽心的疼痛感令她忍不住想痛呼出聲，卻習慣了忍耐而咽下了所有的話語，只笑着看他。

“本座最讨厭被威脅和談條件。”森羅君猛然舉起了刀，即将落下之際，刀刃堪堪停在了她的額前半寸處，再也無法前進一分，握着刀的手甚至微微顫抖。

他讨厭，是因為在記憶的最深處銘刻着曾經無能為力的自己究竟有多屈辱，才下意識地反感、厭惡。姜瑾無疑最大程度地、近乎殘忍地刺激他回憶着被他所遺忘的過往，句句誅心。

森羅君厲聲道：“為何不躲？！”

姜瑾輕輕地搖了搖頭，表情是在笑，可森羅君卻能從她的眸中看到了點點淚光和難過。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我。

刀刃落地的聲音清脆無比，森羅君眉頭緊皺地捂緊了頭顱，額角的冷汗止不住地滴落在地上，濕透了衣衫，看起來分外狼狽，猶如他們曾幾何時的每一次見面，他都那樣可憐。

“你寧可被我殺死，也不肯讓我回憶起那句承諾麽？”森羅君終想起了一切，卻并未如系統想象中那般激動無比，而是用看仇人的眼神惡狠狠地盯着姜瑾，一字一句道：“驚鴻，你就是個瘋子！”

【森羅君恢複記憶，好感度回歸80點，由于劇情推動，好感度再提升10點。】

系統：【……】

丫還挺口嫌體正直哈。

劇情沒有給他們過多的敘舊時間，神界大軍已至，律玄影千裏傳音而來的話語中含着森然笑意，聽起來便令人毛骨悚然，盡管這話好似唠家常一般稀疏平常。

“魔尊，朕來接天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