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狠狠揍他
狠狠揍他
岳宣明一直在這裏待到很晚,岑詩臨在他們重新回到房間後就道別回家了,不用想都知道剛剛離開那麽久肯定是在外面膩歪。
虧得有他在這守着!
岑詩臨和岳宣明一起坐電梯下樓,岑詩臨嘴上閑不住,忍不住問岳宣明:“岳哥,你和我哥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岳宣明想了想,道:“從正式确認關系開始算,差不多半年了。”
岑詩臨笑,“岳哥,不知道為什麽,見到你我有種很放心的感覺。”
“為什麽這麽說?”
岑詩臨嘆了口氣,緩緩道:“你不知道,我哥他從小壓力有多大。”他們走出電梯,岳宣明沒有一點催促的意思,兩人就慢慢往外走,“我二姑那人一直對他期望很高,二姑夫一心忙事業,平時就是我二姑教導我哥,我有一次暑假去他家玩,就因為沒經過她的允許,我哥和我吃了兩根冰棍,那一下午直到晚上睡覺前,我二姑都沒和我們任何人說過一句話。”
“為什麽?”岳宣明不理解。
岑詩臨看着他,一副“一看你就沒經歷過”的表情。
“你不知道吧,這叫‘冷暴力’!我小時候也不知道,現在才明白。我猜我哥小時候沒少被二姑這麽對待過,所以我一直都覺得他很慘,可是我又沒法幫他。”
他擡頭看向樓上關掉燈的病房,又道:“他一直都是我們同輩人裏最乖的,從來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可是,誰能想到他能做出這麽大的決定,最後直接就離家出走,這麽多年都不回來。這幾年我給他打電話,可他的手機號換了主人,我就再也聯系不上他了,我還以為他和男朋友永遠不打算要我們這些親人了,可是我聽小姑說他早就分手了。”
岑詩臨說着說着來了興頭,把手搭在岳宣明肩上,“岳哥,我哥從小對我就非常好,那個程什麽的對他不好,你比他看起來穩重靠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對他啊,就算別人不支持你們,我支持你們!在我這兒,我哥開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要你對他好,你就是我親哥。”
岳宣明聽了他的話,心裏有些難受,他不知道鮑揚小時候還經歷過這些。岑詩臨說完,他笑了笑,說道:“我會好好對他的,你放心。”
岑詩臨又拉着他講了一些小時候和他哥一起玩的事,岳宣明身為南方人,很少見地聽得認真,時而被逗笑,時而在深思。
臨分別時,岳宣明道:“明天我替鮑揚在醫院照顧叔叔,你有空可以來和我們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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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岳宣明早早來到醫院,給鮑揚和鮑為師送了早飯。飯後鮑揚吃了幾個藥片,岳宣明看到了,問他:“感冒了?”
鮑揚心情變好,感覺感冒的症狀都減輕了,他點頭,“有點着涼,現在差不多好了。”
昨晚商量好後,兩人相處自然,絲毫沒有避着鮑為師。
鮑揚走到床前,對他爸叮囑了一番,岳宣明在一旁搭話。兩人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也讓鮑為師相信他們真的是特別鐵的哥們兒,讓他不要覺得麻煩別人,這才放心去了機場。
這兩天,岳宣明沒有玩手機,也沒有出去閑逛,一整天都待在病房裏陪着鮑為師。往來進出的護士看到他都有些驚訝,之前的小帥哥怎麽換成了個大帥哥,而且聽說話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哦,我是他朋友。”
護士笑道:“看你還挺細心的,照顧得這麽周到,我還以為你們是親戚呢。”
護士走後,房間裏就只剩他們兩個人。
岳宣明想了很久,最後決定還是要和鮑為師說點什麽。
“叔叔,您想知道我和鮑揚是怎麽認識的嗎?”岳宣明知道等不到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着,“我們是在幼兒園遇到的,我外甥在那裏上學,鮑揚是他的老師。我的小外甥除了我之外誰都不愛親近,可是從幼兒園回來的第一天,他就說喜歡這個老師。”
說着,他笑了起來,“小孩子說話還不利索,總叫他‘老西’,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後面。”他看向病床,鮑為師的眼睛眨了眨,視線轉向他,像是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他這個人對所有孩子來說都是特別溫暖的人,所以他們都喜歡他,但是他們喜歡的是他的陽光活潑,笑容和安慰小孩子時的耐心,只有我見過他孤單地一個人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發呆的樣子。”
岳宣明嘆了一口氣,然後把身體靠在椅背上,“我不知道他怎麽了,雖然總看着他在笑,可是我總覺得他不開心,像是心裏藏着事情。
他還會無意識地做一些傷害自己的小動作,他以為沒有人會發現,可我看到了,他的手指永遠都不是光滑的,上面總是有很多小傷。”
鮑為師的眼神又從他的臉上移開了,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他什麽都不說,遇到事情總是憋着,甚至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他微微笑了笑,像是被可愛到,“我說這是臭毛病,後來他還和我辯論,您說這是不是需要改?”
就這麽說了很久,幾乎都是在說鮑揚的事,直到最後幾句,他才說到自己是做什麽的,終于想起來要在未來岳父面前好好誇了一下自己。
正誇着,病房門被推開,岳宣明還有些意猶未盡地看向門口。
程以辛走進來,手裏帶着禮盒,笑道:“沒打擾你們吧?我來看望叔叔。”
——
他們沒有走遠,就在病房外的走廊站着說話。
鮑揚回來的時候,正好他們在談着那些他并不想回首的往事。
“你看他有多天真,竟然真以為我們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是有感情才上床的。”
反觀岳宣明的表情,可謂是寒霜冷冽。他已經很久沒說話了,都是程以辛一個人在說。
他不知道要怎麽評價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因為他想不到一個人會這麽理所當然地踐踏別人的感情,用自己的堕落拉着別人下泥潭。
“當年我看他那麽天真,都不忍心對他說實話,反正我做過體檢,我們倆都挺健康的,直到今天他都以為我沒參與過。”程以辛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像是在和岳宣明炫耀,“他其實是我交往過的最懂事,最貼心,最聽話的男朋友了,而且在床上也很合得來。”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小聲,但是此時走廊很靜,這句話還是被鮑揚聽到了。
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上了一樣,他拼命克制自己想要撕扯皮肉的yu望,手指緊緊摳着文件袋。
他們很久以前認識嗎?
那種覺得自己渾身都很髒的感覺又出現了,在畢業之後的那兩年後,已經很久沒再有過這種感覺了。他雙腿發軟地靠在牆上,呼吸有些急促,耳朵轟鳴,聽不到他們往下接着說了什麽,等到他再次回過神時,就聽到程以辛的叫罵聲,還伴随着碰撞聲。
幾個護士從他面前跑過,他從電梯間旁的拐角裏走出來,就看到岳宣明和程以辛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但程以辛這些年喝酒應酬,不僅發福而且身體虛,大部分都是在單方面挨揍。
趕來的護士不敢上前拉架,只能在一旁喊他們不要在醫院打架,再打下去就要報警,兩人還是沒有停下來。
最後,鮑揚不知道自己怎麽有勇氣走過去的,他聽到自己開口說話的聲音,他說:夠了,別再打了。
程以辛被帶去了急診處理傷口,岳宣明臉上也有傷,但卻是輕傷。
護士長批評了他們後,圍觀的群衆也散了。鮑揚拿着碘酒和棉簽給他的臉上藥,兩人沒有和對方說一句話。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岳宣明看着鮑揚沒有血色的臉,想到程以辛所講述的,他們的經歷,不由得心疼起來。
他剛才,都聽到了嗎?
岳宣明剛剛因為程以辛說的話而憤怒,兩人又打了一架,臉上挂彩,所以直到現在表情都很嚴肅,而在鮑揚看來,他是因為對自己的曾經感到失望,所以不想和自己說話。
甚至他們的感情,或許也會在今天畫上句號。
拿着棉簽的手不自覺發着抖,鮑揚竭力想控制,但是始終不能控制住,索性他把棉簽放下,說話時的聲音十分沙啞,“已經塗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塗吧,鏡子在那兒。”
說完,他轉身便走,岳宣明覺察出他情緒不對,趕緊站起來拉他,牽扯到了背上的傷,痛得“嘶”了一聲。
鮑揚聽到他的聲音又立即轉過來,“你亂動什麽啊?!”
岳宣明:“我怕你走。”
鮑揚一時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爸還在這,我能去哪兒?去個廁所也不行?”
他說得很自然,兩人間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岳宣明還抓着鮑揚的手,此時舍不得松開,那只手很涼,岳宣明也顧不得再塗藥,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拉過來,用自己的雙手捂着。
“剛才吓到了吧?”他問。
鮑揚沒有看他,視線停留在他胸前的拉鏈上,答道:“沒有。”
一開始聽的時候,他想:如果岳宣明不在這裏的話,自己就沖出去揍他。
他此時還能回想起剛才岳宣明揮拳打向程以辛的那一幕,當時确實覺得狠狠出了一口氣,可是很快,那種感覺就消失了,變成對岳宣明的擔心,怕他受傷,也覺得為了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
“如果不是在醫院,我會和你一起打他,”下一秒,他被岳宣明抱在懷中,一種名為溫暖的氣息将他包裹住,他繼續道:“但是沒有下次了,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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