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番外1:追憶過去

番外1:追憶過去

昏黃的路燈下,鮑揚蹲在人行道旁。雨後潮濕的水汽浸在衣服上,讓人很不舒服,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還有那一瞬間他覺得是岳宣明對自己的态度發生了翻轉。

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後,鮑揚的心跳逐漸恢複平靜。

晚上幾乎沒怎麽睡,第二天齊駿見到他時還以為他家裏經歷了什麽大變故,“你這臉怎麽看着這麽憔悴?”

鮑揚伸手摸了摸臉,無奈笑笑,“沒有吧?酒店太吵了,昨晚沒睡好。”

兩人雖然三四年沒見面,但交談之後還是發現又回到了上學時那種熟悉的感覺。說到感情生活的時候,齊駿那束手機,給他看了自己孩子滿月的照片,滿臉幸福。

“和你長得很像啊,特別是眼睛和嘴。”

齊駿又翻看着,“是吧?都說女兒像爸爸,我姑娘随我。”

齊駿給他傳授着自己養娃的經驗,現在在做自媒體,工作時間很自由,而妻子在産假結束後就要去上班,所以照顧孩子的任務交給了他,成了全職奶爸。

鮑揚聽着只點頭,卻也沒有繼續問養娃細節,齊駿說着說着覺得不對勁,這才忽然想起鮑揚大學時就有男朋友。

氣氛忽然陷入尴尬的沉默。

上學的時候,齊駿就是活躍氣氛的角色,受不了不說話的場景,他開始搜羅着能說的話題,突然想到了一個。

“對了,我記得大一的時候,你還沒和我說你的取向,那時候總覺得你人緣特好,我實在是太羨慕你了。”

鮑揚也跟着回想,實在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時候,“沒有吧?”

齊駿瞪大眼睛,“那時候迎新晚會,你去給人幫唱,結果把人家主場的風頭都給搶了,全學院的女生都在說你帥,但是那時候你對女生很高冷,身邊的兄弟倒是一直圍着你,還有大四的那個學長和樂隊的人。”

鮑揚聽着一頭霧水,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但他自己都記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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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當時自己滿眼都是程以辛,根本看不到身邊的人吧。

“大四的學長?他确實人很好,可惜後來畢業他離開學校我們就失聯了,我手機丢了,很多人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了。”

齊駿也跟着感嘆,“後來我才感受到,可能那個學長也對你有點意思,他叫什麽你還記得嗎?我看你現在單身,那個學長好像是本地人,沒準還能讓你們再續前緣呢!”

鮑揚喝咖啡的手一頓,失笑道:“我一直都叫他學長,不知道他叫什麽。”又在齊駿難以置信的眼神裏接着道:“再說,我們才接觸那麽幾次,怎麽就說對我有意思了?我又不是萬人迷。”

他想起那時候剛上大學時,身邊的同學都積極參加各種社團和報名學生會,鮑揚被舍友拉着頭腦一熱也跟着報了名,然而就他直接進入了學生會。

而迎新晚會是第一個學院活動,自然要他們鍛煉自己的社交能力,就安排幾個新加入的小孩去請其他學院那個很有名的樂隊。

但剛來的小孩,自己的親學長學姐都沒認全,哪認識什麽外學院的人?

去找了一次,但那個樂隊的學長們都在準備考研和畢業的事,給拒絕了。

鮑揚也是偶然間聽人說本學院大四的一個學長之前是樂隊樂器供應商,和樂隊很熟,就去找他。也許是鮑揚那時候很合學長的眼緣,只是說了幾句,兩人就加了微信,最後經過學長的交涉,樂隊答應了他們的邀請。

晚會很成功,還吸引了很多其他學院的學生來參加,鮑揚成了大功臣,也因為在臺上獻唱着實火了一把。

但那之後,因為種種原因,他們沒有在聯系,到現在已經過了很多年。

齊駿:“那你現在沒談對象嗎?”

原本鮑揚不想和他說的,也許是沖動使然,也許是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朋友聊過天,在齊駿真誠眼神的注視下,傾訴的欲望瞬間爆棚,他簡單地說了自己和岳宣明認識以來發生的事。

聽完他講述,齊駿罕見地沒有馬上說出自己的見解,往常有那種讨論問題時,他總是能站在與衆不同的角度說出些話令人茅塞頓開。

把這些事都說出來後,鮑揚覺得自己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他也沒有期望齊駿這個直男能給自己什麽有用的建議,既然已經做出這些決定,後果總要自己承擔。

沒想到很久後,齊駿說:“其實我覺得他一定會原諒你,前提是你足夠真誠,就拿出那種不要臉的樣子,死皮賴臉地跟着他。他小外甥不是喜歡你嘛,那你就借小朋友做護盾,我跟你打賭,他最後會心軟的。”

鮑揚懷疑地看向他,“真的?”

“真的!”齊駿手一拍桌子,又發現自己有些激動,聲音壓小,“信我兄弟,我老婆生氣的時候我就這麽哄她的,主要是你們喜歡對方,而且你也準備好以後一直到死都只有他這麽一個人了,你就願意去做這些事。”

兩人本想吃個午飯,結果鮑揚在打過雞血後頓時燃起鬥志,準備馬上行動,就這麽和齊駿分別,說好等以後把人重新追到手請他吃飯,然後就匆匆走了。

後來,鮑揚在微信上告訴齊駿自己要請他時,對方看似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迫不及待要見見這個如此優秀的男人。

而見到本人時,他直接就驚呆在原地。

“學長?!”齊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又看着不明所以的鮑揚,屏住的一口氣緩緩吐出來,把人拉過來偷偷在耳邊問:“你騙我啊,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嗎?”

鮑揚:“啊?”

不敢說太多,齊駿又看了一眼岳宣明,把人引入座,點完菜後幾人面對面坐着。

齊駿尴尬地笑笑,看着鮑揚的眼神都有些哀怨,“這麽多年沒見,學長和以前比沒什麽變化啊。”

沒想到鮑揚之前裝得那麽像,還以為他們真的沒什麽,看來還是對自己不太信任,他有億點點傷心。

一會都要開車,三人都沒喝酒,岳宣明拿過飲料給他倒上,說道:“你不要太驚訝,他到現在都沒認出我。”

齊駿從剛剛的震驚剛緩過來,又陷入了新一輪的震驚。

“**你不是吧?他是誰你不知道?”

鮑揚已經受不了他倆莫名其妙的啞謎了,他看着岳宣明的臉,又問齊駿:“你們之前見過?什麽時候?”

齊駿恨鐵不成鋼道:“你是真沒救了,他就是我之前說的咱們學院的學長啊,迎新晚會幫你拉樂隊的那個啊,我說你這臉盲可真是晚期了,沒救了。”

這下輪到鮑揚震驚了,他看着眼前這個完全和又黑又邋遢的學長一點都不像,覺得肯定不是他,可對上岳宣明那從容的眼神,又發現好像這個人真的……

沒印象了。

不得不說,自己從一開始就沒人出他來,他或許很失望吧?

畢竟當時他也幫了自己很多,如果不是因為畢業和丢手機的事,他們或許真能成為好哥們。

正想着,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岳宣明在耳旁說道:“想什麽呢?想我為什麽和那時候不太一樣?”

鮑揚感覺臉上有些燙,他只是看了岳宣明一眼,就馬上轉頭,拿起桌上的飲料喝了幾口。

“其實不怪你,大四的時候我成天在外面跑,曬黑了些,再加上懶得收拾自己,就和現在不太一樣,別說你,那時候回家我媽都差點沒認出來我。”

雖是玩笑,但能聽出來岳宣明在替自己解圍,齊駿大笑,鮑揚也跟着笑。

齊駿感慨,“說真的,我覺得這真是緣分,學長,我覺得鮑揚能認識你,真挺幸運的。”

他是真的為自己的兄弟開心,經歷過程以辛的事後,鮑揚畢業就和他還有同學們斷了聯系,齊駿知道他是收到的打擊太大,再加上學校裏那些人的風言風語,不願意聯系可能也是不想被迫回憶起大學時的悲傷回憶。

“我也覺得認識他很幸運。”岳宣明贊同地點頭,兩人還拿手裏的飲料碰杯。

兩人都很高興,只有鮑揚原地縮成了個鹌鹑。

他決定晚上回去好好盤問岳宣明,為什麽認出自己後不直接說他們之前認識。

離開飯店不久,兩人走在大街上,岳宣明準備叫車,鮑揚忽然想起這個問題,“你怎麽不開車了?”

岳宣明很自然地接道:“省油錢啊。”

鮑揚看着他理所當然的樣子,最近油價上漲,确實不急的時候打車會比較省,可總覺得那裏怪怪的,就好像每次坐車時他都不讓自己坐在副駕上。

車來了,鮑揚去拉副駕的門,被岳宣明一把攔住,推着把人放在後座,自己坐在副駕駛位,打趣道:“坐副駕是要付錢的不知道嗎?”

“好好好,大老板。”雖然有些懷疑,但還是要回家盤問比較好。

——

他原以為自己當時不負責任的單方面分手就已經很不是東西了,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那樣的一天選擇了和對方說分手。

傷疤在手肘下方,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鮑揚只敢跨坐在岳宣明那條沒受傷的腿上,一只手與他緊握,另一只手輕輕撫摸着他的傷處,那裏已經成了一道小疤痕,根本不痛了,可鮑揚還是不敢用力。

岳宣明看他實在哭得有些可憐,一手伸到他脖子後面,将他的頭的按在自己肩上,安撫道:“都過去了,別哭了,乖。”

鮑揚自責又懊悔,他當時是被狼叼了心還是被驢踢了腦子,竟然沒有發現岳宣明的異常,還用那麽愚蠢的方式傷害他,那他之後一個人又是怎麽過的呢?會不會很痛,會不會沒人照顧?

“對不起,我……”

鮑揚的淚水砸在岳宣明的肩上,身子哭得一顫一顫的。

岳宣明見人一時半會怕是平複不了,笑着嘆了口氣,把人從懷裏拉出來,用手揩去他臉上的淚,擡頭親了親他紅腫的沾着淚珠眼睛。

“這麽大人了,還愛掉金豆。”他看着對方的眼睛,好似清澈見底的湖面,他捧着對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別再自責了,我愛你。”

鮑揚的抽泣被淹沒在兩人交纏的呼吸中,吻着吻着,整個人都沉溺進對方的愛意中,在徹底淪陷之前,他緊貼着對方的唇瓣,也道出那句一直未曾認真說出口的: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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