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交換彼此

交換彼此

時間：淩晨2點。

地點：岳宣明家主卧床上。

鮑揚累得趴在床上不想動，眼睛閉着，像是睡着了，只有岳宣明知道，他是連睜眼的力氣都不想使了。

“去洗澡吧？”岳宣明趴在他耳邊，溫聲道。

鮑揚這才擡起眼看他，又用力擡起頭，換了個方向趴，賭氣道：“不洗了，就這麽睡吧。”

哪有這樣的？說自己不會沒經驗，結果開始了這麽長時間都停不下來，要不是他還年輕身強體壯，腰早就被折騰斷了，他懷疑岳宣明偷偷喝了什麽補藥沒告訴他。

岳宣明被他的懷疑逗笑了，也不知道一開始時欲拒還迎的人是誰，中途看他太累想先停一會兒都不許，結果到最後怪自己不知節制。

最終還是岳宣明把他抱到浴室，全程給人伺候得舒舒服服，這才重新變成某人的“好學長”。

兩人互相抱着對方，又說了很多平時根本嗤之以鼻的肉麻情話，這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不知怎麽，兩人都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但很快，洗漱時不知是誰先親了對方，接着不知怎麽就吻到了一起，然後被推門進來的何悠吓了一跳，鮑揚微微發紅的臉色直接變得慘白。

岳宣明站在門口，大部分視野被擋住了，其實何悠什麽都沒有看到，他只是好奇舅舅和叔叔怎麽在衛生間半天都沒有什麽聲音。

岳宣明把他帶出來，淡定地問：“吃完了？時間還早，去看會書吧。”

何悠去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看書，岳宣明回到衛生間，摟着鮑揚的肩安慰他，“沒事，他沒看到什麽。”

鮑揚點點頭，忽然擡頭問他，“那……以後怎麽辦？早晚要告訴他。”

岳宣明笑，那表情明顯是游刃有餘樣子，“你覺得他現在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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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揚一怔，就聽岳宣明說道：“有一天他和我說，如果鮑揚叔叔做他的舅媽就好了，他不希望我和別人生活在一起，你在他心裏是不一樣的。”

“可是……”鮑揚想說，小孩子真的會懂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嗎？

“現在的小孩子懂得很多，只不過是咱們低估了他們的認知而已，”他又拍拍鮑揚的肩膀，“相信我，沒事的。”

被他這樣安慰，鮑揚的心情平複很多，從衛生間出去再次見到何悠後，發現小孩對他還和以前一樣，心裏的石頭落下大半。

鮑揚把自己的舊數位板找了出來，有空的時候就存存稿，自從他回來之後，岳宣明時常賴在家裏不上班，雖然他在家裏還是一樣工作，可鮑揚卻無法分心。他忍不住想和對方無時無刻都貼在一起，岳宣明在家，他沒法專心畫畫。

知道鮑揚找到自己的新工作，而且熱衷于自己這個愛好，岳宣明為他高興，當然不會讓他放棄，做什麽“全職老公”，所以會控制自己賴在家裏的時間。

很快，暑假到了，一天鮑揚和他說想回家看看。岳宣明一時沒反應過來，點點頭說好，然後消沉了一整天。

晚上睡覺前，鮑揚才終于解釋父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事，這次回去要帶上準兒媳還有小外甥。

岳宣明被他的惡作劇騙了一天，中午都沒怎麽吃飯，此刻聽到這個遲來的解釋後，氣得當場扒下他的褲子狠狠“懲罰”了他。第二天，鮑揚苦着臉扭頭對着鏡子看自己屁股上的紅手印，惡狠狠地咬了岳宣明一口。

決定好什麽時候動身，這段時間鮑揚的心情都很不錯。可是有一天，岳宣明神色凝重地回到家，說：“我爸知道我們複合了，要我們回去見他。”

見他這副表情，鮑揚心裏“咯噔”一下，自己這邊解決了，卻忘了岳宣明的家長。鮑揚心想，這麽多困難都有岳宣明的幫忙，他也要為對方做點什麽，于是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去幫你勸叔叔阿姨，實在不行，我就跪在地上不起來，要打要罵，你別攔着。”

“那怎麽行——”岳宣明搖頭表示不同意。

鮑揚打斷他的話，“就這麽決定了，只要他們能解氣，肯定不會把我怎麽樣的，阿宣，相信我。”

岳宣明轉過身去努力憋笑，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神色較剛剛稍緩，答應道：“那好吧。”

結果那天回到岳宣明父母家，一進門，還沒等他們說什麽，鮑揚二話不說直接雙膝跪地，給兩位老人吓了一跳。

鮑揚事先背好了詞，開口一說就是一串接一串，愣是流暢得一個結巴都沒打，把二老聽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後來還是岳宣明解圍，說鮑揚情緒有些激動，趕緊拉人站了起來。

鮑揚一頭霧水跟着進了屋，沒有想象中的腥風血雨，岳長河的心情看起來不錯，還主動拿出自己珍藏的酒給他們喝，齊豫芳早知道他們要來，竟然還準備了八道菜。

最後，鮑揚搖搖晃晃地被扶到車上回了家，他還記得臨走時答應岳長河會經常來看他們。

第二天，醒了酒的鮑揚說什麽都賴床不起了，他回想起昨天自己在岳父岳母面前的糗狀，痛恨自己為什麽就信了岳宣明的鬼話。怪不得昨天去的路上，岳宣明一直憋着笑的樣子，原來是在報複自己那天沒有告訴他實情。

太壞了！

鮑揚把自己縮在被子裏團成了個蝦米，任岳宣明在外面怎麽揉搓都不肯出來。

毀滅吧，世界。

最後還是何悠小朋友把鮑揚從被窩裏拽出來的。

——

在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後，三人落地，來接他們的又是岑詩臨。

再次見到岳宣明，岑詩臨可謂是老淚縱橫，感覺像是歷經千難萬險終成眷屬的有情人，而自己就是見證美好愛情的小燈泡。

如果他哥要找一個男人度過一生，那麽岳哥才是他最好的選擇，而現在……

“行了行了啊，你少盯着我男朋友看，開車去。”鮑揚伸手捂他的眼睛。

岑詩臨跳腳，反駁道：“哥，你也太小心眼兒了吧！我又對岳哥沒想法。”說到一半，他注意到腳下盯着他的好奇寶寶，“呀！你們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啊，來叔叔抱抱，你叫什麽名字啊？”

鮑揚笑着看他們互動，自己的手拉着岳宣明的手，而他馬上就要以家人的身份和自己一起回家，這一瞬間，他覺得這是今年最幸福的時刻。

他們早就不用去管別人的眼神，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街上牽手，在街上打鬧，看着對方就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好像全世界都在自己的面前。

來到家門口，岑詩臨先按了門鈴，帶着小不點站在前面，岳宣明和鮑揚站在後面。門被打開後，岑華和鮑為師都來迎接，沒想到卻是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先喊道：“爺爺奶奶好！”

岑華驚訝地只能“哎喲”地應着聲，鮑為師看到小娃娃，興奮地蹲下去，一條腿因為支撐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揉着何悠的臉道：“你好啊小寶貝，快讓爺爺抱抱！”說着竟然上了手。

鮑揚趕緊蹿了過去一把按住他爸的胳膊把人扶起來，“哎爸，爸你先起來，他可重了，我都抱不動呢！”

鮑為師也知道自己的手腳還不算很利索，怕把孩子磕了碰了，伸出手去，何悠馬上把自己的手塞到爺爺的掌心裏，說道：“爺爺，舅舅給你和奶奶買了很多好吃的呢！”

鮑為師樂了，也學着他的語氣道：“是嘛！”

一家人說着話進了屋，岑華身上還系着圍裙，鮑揚把東西放好，就去洗了手來到廚房準備幫她做飯。

岑華看了他一眼，這次再見面，鮑揚的精神狀态明顯和離開家的時候變好了很多，她沒說什麽，繼續低頭挑着蝦線。

鮑揚自覺去切菜，就聽岑華問：“怎麽沒說還有個小孩？”

鮑揚忽然想到，自己沒和他們說過何悠的事，這下他們可能誤會了，解釋道：“媽，之前忘了說了，小孩是他的外甥，他姐姐在孩子沒出滿月時就去世了。他姐夫家裏只有一個父親，還有阿爾茨海默病，照顧不了孩子。後來他姐夫再婚，雖然孩子的撫養權歸他，但是他時常在外面忙，沒空照顧孩子，宣明擔心孩子被後媽欺負，就幫着撫養孩子。”

岑華不解，“那孩子他爸也同意？”

鮑揚哼笑一聲，“那種父親真的少見，悠悠小時候被他帶着去談生意，在車裏關了好幾個小時，要不是被人發現，差點一氧化碳中毒。他現在又有孩子了，一門心思撲在外面，家裏的媳婦也不知道為什麽看不上悠悠，那兩年天天和他吵架，後來宣明知道這種情況，把孩子接過來，他們竟然連問都不怎麽問。”

岑華聽完，也有些感嘆，也許這就是人的思想不同，在他們看來惹人疼愛的寶貝，在親生父親看來卻成了累贅，“那孩子，知道你們……”

鮑揚想了兩秒，答道：“他知道，那孩子心思敏感早熟，很多事我們不說，他也明白。”

“媽，我們都做好了這輩子都沒有小孩的打算了，等悠悠，他長大了，我們也不會幹涉他的決定，我們只想問心無愧就好。”

他們在廚房邊做菜邊聊天，出來後看到那四個人都圍在客廳茶幾上，在看着什麽東西。

菜都擺齊了，岑華問：“都在看什麽呢？開飯了。”

鮑為師擡頭，一臉鄭重地招手，“你也來看。”

岑華滿臉疑惑地走過去，等她戴上花鏡仔細端詳看清上面的字後，“這，這是……”

“阿姨，”岳宣明站起來，“這是我的聘禮，哦不，嫁妝，我考慮到揚揚現在的工作不需要在哪裏定居，但是我卻不能搬來，這是對我們兩個的不負責，所以我又全款購了一套房，想着等你們想換個地方生活，可以去S市，那裏醫療條件更好些，也方便我們照顧二位。”

“我們現在不能結婚，也沒有什麽婚前婚後財産，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爸媽的名字，他們自己在另外的房子住，這套房是揚揚的名字，也算是我的誠意。謝謝您和叔叔願意給我們這個機會，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們來說有多難，所以，我一定會好好對他，給他我能給的一切。”

鮑揚早就把那不動産證書拿過去看了又看，聽着他的敘述，心中的驚詫早就變成感動又不舍得。

這家夥，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些……

鮑為師看着兩人，一時無言，他不知道兩個孩子竟然想到了這麽多，半晌，他說道：“你父母那邊，不知道——”

岳宣明道：“他們已經見過揚揚，很喜歡他，哪天我安排咱們一家人見面，好好聊聊天。”

岑華與鮑為師對視，兩人眼中均有情緒湧動，鮑為師知道她比較感性，此時不說話是因為怕一說話忍不住哽咽，忙道：“好好好，那咱們先吃飯，先吃飯吧。”

老兩口到卧室裏待了兩分鐘才出來，何悠看了岳宣明一眼，岳宣明點點頭，他就跑過去拉着爺爺奶奶來到餐桌，“爺爺奶奶，一起吃好吃的啦！”

鮑揚和岳宣明走在最後，他們的手緊緊握着。鮑揚看着他，怎麽看怎麽喜歡，對方眼裏也彌漫着濃濃的愛意，他拽着岳宣明藏在沒人看到的牆角，湊上去對着他的嘴“吧嗒”親了個響。

岳宣明笑着看他，伸手捏捏他的臉，“好了，去吃飯吧，一會爸媽等急了。”

鮑揚聽着他說出的“爸媽”二字，心裏泛着絲絲的癢，空洞很久的地方像是終于被什麽東西填得滿滿的，再也不會感到寒冷。

從現在開始，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他們終将交換彼此的一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