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沖破困頓

沖破困頓

“這次無論我們看到什麽，除了彼此之外，都不能相信。”任李二人準備再次進入幻境，任羨婧拉住李存真的手，又用力握了握以示強調，“記住了嗎？”

李存真點點頭，沒有半分猶豫，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時，李存真發現她們身處在一條幽深漆黑的校園走廊上，起初安靜的像是每一次呼吸都會傳來回音，但很快，四下裏真實的響起了蟲鳴和夜風的聲音。

李存真突然感到一陣陰風從眼前飛過，她下意識握緊拳頭，卻并不像從前做夢那樣緊張，這個略顯陰森的地點對她來說只是送走鬼魂的某一個業務場景。

李存真看了任羨婧一眼，任羨婧也默契的回望過來，卻突然大驚失色的喊道：“你、你的臉！”

李存真第一反應竟是有些想笑，直到看任羨婧的驚駭神色始終不減，才肯擡手摸了摸臉。李存真的手越摸越發顫抖起來，手心覆蓋下的陌生五官，讓她開始懷疑人生，她慌忙叫道：“這是誰？！”

任羨婧：“吳憾！你怎麽長着吳憾的臉！”

李存真：“我怎麽知道！”

任羨婧捂住了嘴：“聲音也變了！”

李存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聲帶震顫着，發出的聲音卻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她驚慌的捂住自己的嗓子咳了幾聲，似乎想以此驅除那個詭異的男聲。

這時一陣狂風呼嘯，校園裏的樹木被吹刮的簌簌不止，一時光芒四溢，二人忙擡手遮住眼睛。待一切重歸安靜，李存真回頭看去，居然是鐘神秀來了。

李存真心感奇怪正想上前，任羨婧卻擋在了她身前，招出長劍指向鐘神秀，喝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鐘神秀微微仰着頭避開劍尖，說：“我不放心你們。”

任羨婧懷疑道：“如果我們醒不過來，誰來叫醒我們？”

鐘神秀一怔，一時找不出什麽正當理由來，便攤了攤手選擇沉默。

任羨婧的眉頭卻松開了，收劍而立：“他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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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真：“……他連理由都不好好說！”

任羨婧：“那一瞬間我腦子裏閃出無數替他自圓其說的辦法，如果他是假的便能輕易讀取我的想法，可你看他，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鐘神秀一臉與任羨婧心有靈犀的樣子點了點頭，又無奈的看向李存真：“你怎麽變成那個獸醫了？”

李存真心想果然是鐘神秀那個死人，看到她變性了眼睛連眨都不眨，只好聳肩道：“我怎麽知道。”

鐘神秀：“那現在什麽情況？”

任羨婧搖頭：“暫時還沒什麽情況。”

正說着沒什麽情況，李存真突然倒吸了一口氣，發出一種瘆人的瀕死般的呼吸聲。鐘神秀任羨婧立即下意識站在一起，同時禦劍出鞘，一攻一守。

李存真頂着吳憾的那張臉，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說：“李存真已經死了，我是你們的新隊友。”

鐘神秀眉頭一蹙，嘴角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與任羨婧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看來這個幻境來的人越多，所編織的夢境漏洞就越多。如今這個招數不過是意圖先将三人打散，再随機安插一名隊友，借此使他們相互生疑——照舊是各個擊破的伎倆。

只是縱使二人此時看的明白，卻也犯了難。眼見這個假隊友在他們身前身後，行事鬼祟，令人心煩。任羨婧忍無可忍的握緊了劍柄：“怎麽辦，打不打？”

鐘神秀為難道：“問題是這是李存真的身體啊，我們一下手，不給打死了？”

任羨婧見那人着實惱人，終于念了個心決，點向他眉心。

李存真猛的回神一瞬，叫道：“我受不了了，趕緊打吧！別下死手！”

随着李存真眉間的金光飛速的消褪下去，任羨婧看了鐘神秀一眼，二人眼色相通，同時旋身而起，任羨婧手挽一式，鐘神秀心念一決，二人前後一掌，打向了李存真。只聽李存真長呼不已，身上附着的一套皮囊漸漸化為細碎的飛沙，散入夜色中。

李存真痛叫着兩手一前一後的捂着前胸後背，佝偻成一團，任羨婧上前扶住她，仔細看了看她的臉，松了口氣：“回來了。”

李存真一聽，連痛也顧不得了，連忙在自己臉上摸了一通，正欲得意，卻聽天邊傳來了一個溫婉的女子聲音。

“你們今天三進三出，到底想做什麽？”

任羨婧側頭在鐘神秀耳邊低語：“這恐怕就是真正的下蠱者了。”

鐘神秀望向玄色的蒼穹，咬牙道：“來除你！”

那個女子卻不急不惱，仍然溫柔的說：“呵，除我？要想除掉我，只有殺掉你們自己。”

任羨婧不寒而栗：“好強的怨氣，李存真，跟緊我。”

鐘神秀立刻站她們身前，鐘任二人形成一個一前一後護住李存真的陣勢。

那女子似乎能看清他們的一舉一動，譏哂道：“看來你們是自顧不暇了，還妄想來除我？唉，早知道我便不現身了，沒意思……”

李存真覺得身上的不适感越來越強烈，渾身上下像經歷過一萬場酷刑般的鈍痛着，她看向天邊，痛苦的說：“她不是活物……快看……”

鐘神秀任羨婧忙擡頭看去，只見混沌的天上烏雲翻滾，原以為是圓月的位置居然是一個窟窿，有一只木眼正透過那個窟窿盯着他們。

任羨婧的眼睛一刻不瞬的看着她的目标，手肘輕輕一頂鐘神秀胳膊，鐘神秀無需言語立刻會意，二人飛身而起，直沖天際那只木眼而去。

李存真落了單，校園教室裏沖出數十個孩子，牢牢抱住李存真，尖叫着：“姐姐救我，我不想死……”

李存真捂住腦袋蹲了下來，搖頭道：“天啊，阿晖，小歌……你們……你們不是都被我送走了嗎……求求你們不要來纏着我了……”

任羨婧向下看去，見李存真受難便分了神，看了一心向上打去的鐘神秀一眼，終于還是咬牙向下落去：“李存真，你清醒點！只要你不怕，他們都奈何不了你！”

任羨婧雙腳堪堪點地，擋在李存真身前，那些孩子的身影立刻如雲煙般一蕩而散。此時鐘神秀也只好收了劍，回到她們身旁。

李存真擡頭向那只木眼看去，只見那個圓孔已經越縮越小，鐘神秀一驚，再不猶豫，與任羨婧一人架住了李存真一只胳膊，準備帶她飛出界門。

只聽那個笑吟吟的聲音再次散播下來：“你們還不把讓她丢下，有她這個累贅在，你們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這裏了。”

任羨婧發狠道：“休想！”

李存真卻掙紮起來：“我看你們還是先走吧！”

鐘神秀氣急敗壞道：“你要是想幫忙，現在就閉嘴！”

李存真一聽便不敢動了，即使李存真竭力不讓自己幫倒忙，鐘任二人也越來越力不從心，李存真感覺自己的手已要被任羨婧攥到麻木，縱然她如此努力，也無可避免李存真開始漸漸向下滑脫。

鐘神秀看了一眼任羨婧，低聲鼓勵道：“一起走。”

任羨婧點點頭：“一起走！”

鐘神秀又問李存真，聲嘶力竭到幾乎像是吼出來的：“你呢！要不要一起走！”

“……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