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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淮原本想問宋璟飯吃完了嗎，覺得怎麽樣，畢竟外賣他有點不放心。

剛打開軟件，就收到一條申請，顧之淮看完那行字眉頭輕微蹙起。

上面提醒，對方是通過賬號精準查找，顧之淮疑惑更深，不管對面是誰，宋璟一定認識。

這個賬號是顧之淮創來專門和宋璟聊天的，聯系人只有宋璟一個人，班裏同學加的是他公共的號，老師直接留電話，除了宋璟，沒人知道這個私人的賬號。

顧之淮和宋璟說過，他加的賬號誰也不能給，宋璟很聽顧之淮的話，這麽多年沒給過任何一個人。

他看了一會以為是宋璟小號，手指落下，點了同意，對方似乎等着他通過，立馬發來一句

——你好。

還挺正常的。

顧之淮也回

——你好。

對方看他回了消息，立馬來勁了，不裝矜持和害羞了，直接說

——我很喜歡你，網戀嗎？

宋璟有些焦急，距離上一條消息發出去已經過去十分鐘了，顧之淮沒回。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冒昧了，于是試探性的發了一句

——哥哥？

顧之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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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宋璟不明白顧之淮重複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怎麽啦？

顧之淮捏捏眉心問

——你知道我是誰？

宋璟犯了難，說知道會暴露，說不知道一上來就要和人網戀，不太好。他糾結半天還是選擇後者

——不知道哇。

顧之淮沒回，撥通了電話。

這人和他一起參加了物理比賽，挺随和臨走時存了號碼。

對面秒接。

顧之淮問：“有空嗎？”

電話傳來笑嘻嘻的聲音：“有，每天都閑的要死。”

顧之淮扯了幾句其他的，沒多說，步入正題：“幫我查個人。”

那邊一驚：“我不幹這事，犯法的。”

這人電腦的玩得好，水平接近黑客了。

顧之淮：“這人我認識，想确定是不是。”

“是的幾率多大？”

顧之淮：“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被剛剛的“哥哥，哇，啦”

給擊沒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問：“錯了怎麽辦？”

顧之淮平靜地說：“我自首。”

對面笑了半天，知道他靠譜，沒把握的事不會做：“號給我。”

顧之淮切屏報了一串數字帶字母：“多長時間？”

“馬上，”對面一陣瑣碎的聲音，穿鞋踢踢踏踏走了幾步停下，接着就是敲鍵盤。

沒十分鐘，對面報了一串數字：“號主人拿這個注冊的，你熟悉不？”

這是宋璟的另一個手機號，顧之淮怎麽可能不熟悉，他陪着一起去辦的，號也是他挑選的，宋璟說他運氣好，挑號碼肯定也是最好的。

沖這句話，顧之淮看了半天，要了一個6最多的，宋璟立馬掏出手機把卡插進去，感嘆道：“吉利啊。”

顧之淮靠在床頭，低着腦袋說了句謝謝：“開學請你吃飯。”

“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見。”

顧之淮“嗯”一聲，挂了電話。

顧之淮的房間裏有半面牆裝的透明隔板櫃子，正對着床。

有一段時間宋璟很調皮，常常惹顧之淮生氣。

惹過之後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就變着法的道歉。有時候宋璟會送一些小玩意，這個透明櫃子就是專門用來裝宋璟給他的東西，每一樣都沒丢，整整齊齊放在那。

或者宋璟賴在顧之淮家裏不走，占他床睡一晚，第二天起來顧之淮就不生氣了，還會早起給他做飯。

顧之淮看着半牆的透明櫃子走神，不準備去問。

他想看看宋璟開個小號說這些準備幹什麽。

宋璟一直沒等到消息，心開始發慌，怕顧之淮覺得自己是神經病，偷偷删了，他再去加估計也不會同意。

宋璟删删減減好久，才勉強打出一句滿意的話來

——怎麽忽然不說話啦。

他知道這樣很缺德，沒底線的去欺騙別人的感情，但他沒辦法。萬一哪天顧之淮真就談戀愛了，哭都來不及。

早晚都要談，那還不如和他談，情侶之間要做的事他都陪着做，唯一不好的就是見不到人，希望顧之淮能忍忍。

——你談戀愛都是這麽随便？

宋璟趕緊打字，這題他會，剛剛還在看的戀愛寶典裏面有。

——我從來沒有談過啊。

為了能讓顧之淮心花怒放，宋璟特地加上哥哥兩個字。

果然，對面态度溫和不少。

——彼此不了解。

宋璟看到一點松動的勁，立馬追着回。

——哥哥，我叫軟軟，今年十九歲，嗯……擴列加到的你，通過哥哥的頭像我覺得哥哥一定很帥，所以軟軟想和你談戀愛。

宋璟還讀了一遍自我感覺非常好，點了發送。

——顧之淮。

宋璟一驚，居然敢用真名上網。

——男，二十歲。

等了半天，顧之淮沒再發一句來，就這沒了啊。宋璟想了想，揪着他的名字誇。

——哥哥名字真好聽，我喜歡哥哥。

——嗯。

——那哥哥網戀嗎？

——不。

宋璟搞不懂了，明明都說嗯了為什麽不同意啊。他切屏去看某網站搜出來的戀愛寶典，翻了半天，才明白原來這叫欲情故縱。

都說戀愛期之前有一段暧昧期，好好利用好好把握能讓對方一輩子死心塌地。

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宋璟給這個戀愛寶典打一百分，發明的人造福全人類啊。

不過暧昧期要怎麽發展……。

宋璟在短視頻軟件搜了很多情話，準備再不經意間把顧之淮撩的死死的。

——哥哥，我會繼續努力的，直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接受了就不努力了？

宋璟笑了，繼續發。

——成為哥哥的女朋友後我會加倍努力的。

——先努力。

顧之淮好像真被他營造出來的軟軟給迷住了，宋璟想。

——好！

宋璟去洗了個澡，美美睡覺了。

從此往後的每一天宋璟都按時發早上好晚上好晚安之類的話，宋璟是真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總是說一些尴尬的土味情話，每發一次他能後悔兩天，還好顧之淮一直給他找臺階下。

那晚的事情過後的第三天，宋璟自己跑去顧之淮家蹭飯，不過再沒蹭過床了，衣櫃裏的東西還是那兩三件，以前宋璟咕哝多放幾件衣服也沒能實現。

比起和顧之淮說話玩游戲，他有了更重要的事，幾乎占據了他的全部生活，無時無刻不抱着手機打字或者看一些網站裏長篇大論的文字，覺得好點一下收藏回頭繼續品。

顧之淮看見不少次，什麽都沒說只是有點想笑。

聊了半個月，顧之淮沒答應和他網戀倒是提了不少過分的要求，比如打視頻電話。

宋璟磨了很久才拒絕掉，顧之淮又說：“語音也可以。”

宋璟無奈趕緊去網上花巨資買了變聲器，第一次和顧之淮通電話的那天晚上，顧之淮是在他家吃飯的。

吃完後他并沒有走，而是進了宋璟的卧室，躺在宋璟的床上給軟軟發消息說：“現在就可以。”

宋璟強裝鎮定，坐在顧之淮身邊陪了一會，看他還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出聲提醒：“現在快十點了。”

“嗯，”顧之淮沒動，他說：“我知道。”

宋璟說：“不回去睡覺嗎？”

顧之淮扭頭看他，神色有點不太好：“你在趕我？”

宋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想了想否認：“不是，我在提醒你。”

顧之淮有意說：“晚上要和我一起睡嗎？”

宋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到了，他嘟囔道：“不！”

很決絕。

不是說要保持距離嗎。

現在什麽意思，對他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宋璟很不高興地看着顧之淮，無聲的對他說話不算話的行為進行譴責。

躺了一會顧之淮走了，沒有再次邀請宋璟去他家，臨走前他在門口說了晚安，宋璟沒開口回應，顧之淮就不動了，等着宋璟也說出那兩個字才關上門。

宋璟嘆了口氣，心裏的那股勁跟着這口氣一起消失了。

調試好變聲器，打開軟件，宋璟給顧之淮撥了語音電話，對方一秒接通。

宋璟不敢說話，直到顧之淮在電話那頭問，他才小聲說了一句哥哥晚上好。

很甜很清脆，宋璟覺得萬無一失了便大膽起來，不停地叫他哥哥，一直提起和他網戀的事。

顧之淮很有耐心地回應他的每一句話，表示沒到時候再等等，宋璟不知道他這個再等等是多少天以後，卻又不敢太放肆只能嬌滴滴地說好。

語音通話很順利，顧之淮大約真的相信了宋璟就是一個甜美可人的女孩子，不然也不會說這麽長時間。

宋璟心安理得占用這個身份開始淡化自己，讓軟軟闖進顧之淮的生活，有一天宋璟将消失于某個角落，網上的軟軟會陪他走到最後。

宋璟可以學會很多複雜的知識，對于不同的題目會有自己的見解和立場，不過關于留下顧之淮這方面的問題，宋璟是混沌的，沒有頭緒的。他或許忘了虛假的東西保質期很短，可能就在一瞬間天翻地覆。

這個計劃沒有一點是行得通的，他不知道在顧之淮那裏，誰都無法替代宋璟。

宋媽媽閑的無聊，看起了旅游必去的十個地方，一天後宋璟和顧之淮的手機同時收到一條消息。

——尊敬的顧/宋先生，您好，您訂購的車票将在一日後發車，請注意時間。

宋璟看到的第一反應是顧之淮買的，他打開門看見顧之淮坐在宋媽媽身邊，倆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

見到宋璟出來，宋媽媽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宋璟不明所以，一直盯着顧之淮的眼睛。

剛坐下就聽見宋媽媽說：“給你們買了去a市的車票，看看去，沒事別總待在家裏，年輕人就要多出去跑跑。”

宋璟以為自己聽錯了：“媽，我們以後就在a市上學還怕沒時間去玩嗎？”

宋媽媽拍了他一下：“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然後給他轉了幾千塊錢，又問：“去不去？”

宋璟立馬點頭：“去。”轉頭去收拾衣服了，出來拿水杯時，顧之淮不在了，應該也去收拾行李了。

宋璟跟不上宋媽媽的思維，不明白她忽然搞這麽一出是為了什麽。

宋璟還沒出來的時候，顧之淮先到，宋媽媽讓他坐下，輕聲細語的問：“你和小璟到底怎麽回事？”

顧之淮不知從何說起，只回答：“沒事。”

宋媽媽笑起來：“你們就一小孩，和我裝什麽深沉。這麽多年，我看着你們長大，從沒見過你和小璟的矛盾能到兩天不說話的地步。”

她告訴顧之淮：“票是我買的，你們去好好玩，順便把事說清楚，給我高高興興的回來。”

顧之淮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點頭回去了。

顧之淮在樓下和宋璟碰面，宋璟穿着基礎版白T冠松牛仔褲，握着小行李箱的推杆，斜挎包帶子壓出一條清晰的痕跡，整個人清清爽爽，顧之淮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才走出去。

見人到了，宋璟朝大門擡了擡下巴說；“走吧。”

顧之淮接過他手裏的箱子，和他并排。

a市離家不遠不近，大約五個小時的動車。

剛出站口，宋璟就被一陣不合時宜的風給吹蒙了，冷絲絲的，宋璟下意識搓起胳膊。

他穿的短袖很薄，根本擋不住，走了幾步，顧之淮停下從背包裏拿出一件外套給宋璟披上去：“穿好，不要感冒了。”

宋璟立刻套上去，這才感覺身體在慢慢回溫，他盯着顧之淮的長袖上衣，邁過幾個臺階才開口問：“你不冷嗎？”

雖然是長袖，但也是薄薄一層，不冷才怪。

宋璟去碰他拉推杆的手，如猜想中的一樣，沒有一絲溫度。

顧之淮只帶了這一件外套，沒多的給自己，宋璟猶豫了一會，将手縮進衣服裏，然後放在顧之淮的手上，給他暖暖。

他怕顧之淮又說出上次那樣的話，解釋了一句：“太冷了，上車我就放開。”

顧之淮看着他說：“不用。”

宋璟沒接他的目光，低着頭。顧之淮又說：“就這樣到酒店。”

宋璟“啊”了一聲，又嗯。

他覺得顧之淮奇怪，說的話沒有規律，但他沒有放開手，從車站到酒店一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