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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想了想，但顯然沒能明白話裏的意思，他說：“想和你睡，能接受嗎？”

這樣的說法聽來很怪異，宋璟頓了頓重新說：“想和你睡覺能接受嗎？”

顧之淮很輕地呼了一口氣問：“接受什麽？”

宋璟說：“半夜偷偷進你房間的理由。”

顧之淮許久沒有說話，房間靜的可怕，宋璟能聽見鐘表指針走過的聲音。顧之淮張了張口又閉上，沒說出一個字。

他看着宋璟臉龐模糊的輪廓，不停地醞釀着，似乎接下來的話很難說出口。

“顧之淮，”宋璟不明白怎麽回事，顧之淮怪怪的，他只能再次伸出另一只摸索着去碰顧之淮，最後也被攔下了。

“你說話，”宋璟催促他，哪怕顧之淮只說一個字他就會放心的閉上眼睛，一覺到天亮。

可宋璟沒等到，取而代之的是一長串讓人聽不懂的話。

顧之淮的聲音很輕地響在黑暗中，他叫宋璟的名字，而後頓了幾秒說：“我們應該保持一點距離。”

十個字，簡短的一句話，宋璟卻有些沒聽懂。他呢喃着重複一遍，用力将手抽出來，起身想走最後還是和顧之淮說了一句：“知道了。”

顧之淮沒有挽留，宋璟走到門口，很小聲地說；“以後不來了。”

顧之淮的心猛地一揪，攥緊被角聽見房門被輕輕合上，和宋璟來時一樣的輕。

宋璟不能理解顧之淮為什麽突然這樣，沒有一絲一毫的預兆，他坐在床邊努力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試圖找到一點原因。

衣櫃的門半開着，沒關嚴，最外面那件就是宋媽媽給買的衛衣，宋璟的視線從地上移到衣櫃，最後定在衣服上。他想起白天說的那句被顧之淮婉拒的話，眉頭一點一點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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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淮是不是不喜歡……和同性別的男生做這樣的事，哪怕是他們是一起長大的。

再或許他接受不了和一個男生穿這種衣服，對象是宋璟也不行。

宋璟悶悶的生氣，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問題，相反，他認為顧之淮有些小題大做了，不就是一件衣服，恰好是情侶裝罷了。

可以按照宋媽媽的說法，當它是兄弟裝也沒什麽問題。

宋璟是很想和他一起穿的。

不然也不會瞬間在腦子裏算起時間，知道下一次篝火晚會他們已經離家去學校了。

宋璟決定這兩天都不要再理顧之淮。

說不去就不去。

他躺好關上燈，閉眼之前猶豫了幾秒，然後解鎖手機在某軟件上發了帖子問。

——被同性朋友說要保持距離是什麽原因。

發完，他閉上眼期待有人能留言解答他不知答案的問題。

早上，宋璟醒來打開手機，眼睛都沒完全睜開，放在往常他一定會睡個回籠覺，可今天他有比睡覺更重要的事——去看有沒有人留言。

宋璟打開帖子，評論顯示有一條，真有人刷到了，宋璟趕緊翻下去看，那人頂着一串亂碼，想新注冊的號，只說

——你的同性兄弟馬上要有對象了。

字裏行間透着一股幸災樂禍。

宋璟看的莫名其妙，他回複

——怎麽說？

那人好像一直在線，直接秒回

——你們關系挺好的吧？

宋璟想了想說

——是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那人回

——那不就行了，關系這麽鐵，能提出這樣的要求說明對方不想讓人誤會，除了對象還能有誰。

宋璟還是有點沒理解他思考的點，又問

——我們都是男生啊，有什麽好注意的，我和他對象保持距離不就行了……

對面先是回了一長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才說

——估計是怕他女朋友誤會你們是gay。

宋璟到突兀的英語單詞後愣住了，似乎怕自己理解錯了，趕緊切屏去查單詞的意思，和他想的一樣。

宋璟愣完，恍然大悟。難怪顧之淮不願意和他一起穿出去，感情是怕被人誤會。

不過，顧之淮天天和他在一起，哪裏來的女朋友。

——他沒女朋友。

那人說

——反正遲早會有，說不定他是怕和你一起擋桃花。

宋璟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想反駁卻找不到反駁的點，這人說的挺有道理的。

頓了很久，他給那人回

——謝謝。

關上了手機。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都待在房間裏，一會躺在床上一會又蹲在小沙發上，怎麽都不得勁。中午吃飯，顧之淮也在，宋璟什麽話都沒說，坐在他的斜對角。

吃完飯又默默的回了房間，宋媽媽發現不對勁，悄悄問顧之淮：“這是怎麽了？”

顧之淮說：“我惹他生氣了。”

宋媽媽一聽樂了，哎呦一聲說：“半大男人還耍小脾氣。”

宋璟靠着門聽了一會，外面沒動靜了他走到床邊就是一通錘，這可不是什麽小脾氣。宋璟差點出去告訴他媽顧之淮要去談戀愛，不要他了。

他再不發點脾氣，人就沒了。

宋璟把臉埋在被子裏，不小心睡着了，醒來已經是晚上，外面天都黑了。宋璟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睡了一下午。

他揉揉眼睛，動了動，胳膊枕了一下午現在是麻的，背脊又僵又疼，艱難翻個身面對着天花板走了一會神才吭吭哧哧的坐起來。

屋外的路燈開了，透過窗戶落在有些淩亂的被子上，宋璟坐了一會将燈打開，摸到手機打開看了下，一條消息都沒有，顧之淮是真準備不管他了是吧。

談戀愛，談什麽戀愛，沒他的允許顧之淮不許談戀愛，宋璟的想法很霸道，他想占據顧之淮所有的精力和感情，每天只和他待在一起。

宋璟握着手機想了好一會，又松開，整個人忽然洩了氣，蔫了。

顧之淮連一件衣服都不肯和他穿，這樣的行為他一定不會允許的。

宋璟苦惱，可他沒那麽大度，從前只是不想顧之淮很早離開，但自從知道顧之淮和學姐沒什麽關系後，他的自私和貪戀無限放大。

到目前，他要顧之淮永遠在他身邊，哪也不能去。

隔着一道門，分不清情況，顧之淮在門外站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垂着手走了。

他想進去拉住宋璟叫他的名字，然後很鄭重地和他說，不要生氣了，當我之前的話從沒說過，不過這樣有什麽意義呢，昨晚的一切又算什麽。

宋璟的卧室門反鎖了，宋媽媽做好飯時宋璟還睡的很熟，宋媽媽敲門，宋璟迷迷糊糊地說：“媽，不餓不吃。”

宋媽媽沒再堅持，天黑了應該早就吃完了，宋璟有些餓但不想去熱飯就扯着睡衣去洗澡準備繼續睡覺，如果明天顧之淮還不理他，顧之淮就真完了。

等從衛生間出來，手機響了，陌生號碼标的外賣，宋璟有些疑惑的接了。對面是個中年人，聲音可以壓的很低：“先生，給你放門外了啊，我就不敲門了，你自己來拿。”

宋璟分明沒有打開過外賣軟件，他記性是差但也沒差到這個地步，十幾分鐘前的事還是清楚的。

“你是不是搞錯了，”他說，“我根本沒有點過外賣。”

對面很明顯的愣了愣,然後報出一串數字，十一位是他的手機號碼。

對面問：“是你的嗎？”

宋璟說是。

“那不就行了，地址沒錯，電話沒錯，不是你點的就是你朋友。”

宋璟哦了聲說謝謝，對面挂了電話。

宋璟在聽到朋友兩個字就有了答案，他輕手輕腳的将外賣拿進來一看，票上的備注寫了一大堆宋璟的忌口，多到老板估計都想罵人。

他看着小票，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往後，他還有這樣的機會，得到顧之淮特別的關心嗎？

宋璟不知道，他吃完飯将小桌子的桌面簡單收拾了一下，而後沒有猶豫的注冊了一個新的社交賬號。

宋璟在網上找了一些好聽的名字，最終選定了軟軟。

頭像是一個穿裙子的動漫少女，粉粉嫩嫩的看起來很可愛。

做完這些，宋璟拿出紙和筆将顧之淮的社交賬號，一筆一劃的寫上去，然後用小號查找，編輯了一條添加申請發送。

——你好，網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