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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感只保持不到一秒就消失了，宋璟看起來有點暈。

“薄荷味，”宋璟叫他的名字：“你什麽時候刷的牙？”

顧之淮看着鏡子裏的宋璟回答：“剛剛。”

宋璟哦了一聲，坐直身子。吹風機放在洗漱臺上，一個人晃出了浴室。

顧之淮不敢踏出這個門，仿佛門裏門外的世界已經被割據成兩個部分，一個有宋璟，一個沒有宋璟。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未知的變數讓他感到恐慌。

顧之淮在浴室坐了很久，直到最後一點霧氣完全消散，他聽見宋璟在叫他。

聲音不大，帶着一絲困倦。

“還不睡覺嗎？”宋璟隔着不算太遠的距離問他：“快淩晨了。”

顧之淮出了門，宋璟已經在床上躺好，留了靠右的位置給他。

“來啊，”宋璟拍拍床：“明天還要出去玩，再不睡就真起不來了。”

顧之淮猶豫幾秒，還是走了過去。

“我出來的時候，你頭發已經幹了，”宋璟看着他，“為什麽在浴室待了這麽長時間？”

顧之淮背對着，宋璟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現在的情緒。

他脊背微彎，擋住了大片的光，宋璟就躺在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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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淮？”宋璟拉了拉他的衣擺，将人拉回現實。今晚的顧之淮總是走神，患上了和宋璟一樣的毛病。

顧之淮用手遮住宋璟的眼睛，宋璟看不見了，只聽見顧之淮輕聲說：“睡覺。”

“顧之淮。”宋璟覺得他語氣有點怪，再次叫他的名字，沒說什麽就被顧之淮打斷。

“你很困了不是嗎？”顧之淮沒有将手挪開，保持這個姿勢慢慢躺下去：“睡吧，我就在你身邊。”

宋璟心重重一跳，他不說話了，乖乖閉上眼睛，然後聽見“啪嗒”一聲，顧之淮關上了燈。

宋璟拽過顧之淮的手臂，攤開他的手而後覆蓋在自己鎖骨邊的疤痕上。

他能感受到，顧之淮似乎放松了一些。

往後長久的靜默裏，宋璟和顧之淮的呼吸聲都很亂，誰先睡着的彼此都不知道。

第二天是晴天，宋璟是被穿過窗簾縫隙的陽光給照醒的，他翻了個身思緒放空了會才發覺被子都在他一個人身上。

顧之淮不在了，宋璟盯着空白的床單看了半分鐘反應過來，準備叫顧之淮時，門口傳來電子開鎖的聲音。

叽裏哇啦的聲響過後，他看見顧之淮提着很多東西往這邊走。

“宋璟，”顧之淮連名帶姓地叫他：“要起床了。”

八點多，對于出門旅游的人，這個時間還沒起床是有點晚。

宋璟打了個哈欠往起爬，懶懶散散地下床，今天要穿的衣服顧之淮已經替宋璟拿出來放在床邊的椅靠上。

他帶的都是基礎款衣服，随便撈兩件搭在一起穿都是合适的。

不過，他對顧之淮的審美是百分百的信任，畢竟很早以前，顧之淮就擔起這項任務。

宋璟一邊換衣服一邊和顧之淮說：“明天你起床的時候也把我叫醒。”

“太早了，”顧之淮詢問他：“确定嗎？”

宋璟想了想說：“我應該可以。”

顧之淮重新低下頭擺弄早餐，答應道：“好。”

看到顧之淮獨自一人提着早餐回來的時候，宋璟只覺得可惜，他放過了一個很好的，和顧之淮相處的機會。

盡管他知道這樣的機會有很多，但他不想浪費。

沙發環着圓桌，倆人挨着坐，顧之淮先放下筷子，拿出平板開始看今天的路線。

顧之淮在車上做了三種路線出來，當時宋璟睡着了就沒和他說。

“先去瀑布怎麽樣？”顧之淮将平板遞到宋璟眼前，問他。

一般這種情況，宋璟沒什麽主見，顧之淮去哪他跟着去。

顧之淮問他的時候，宋璟不需要給出特別多的見解，因為顧之淮問出口的問題大多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行啊。”宋璟咽下嘴裏的東西，認真看起顧之淮放出的圖片，他指着邊角露出的紅牆，問顧之淮：“這裏還有寺廟嗎？”

顧之淮很快回答：“有一個，不過很小。”

宋璟一直很想去廟裏看看，聽說只要是在裏面許的願望都能實現，于是他問：“看完瀑布能去看看嗎？”

顧之淮低頭訂車，說：“可以。”

瀑布是當地很有名的景點，水從百米高的斷崖奔湧而下，連空氣都是濕的。崖的中間位置長了一株松樹，年輪環了一圈又一圈，三四個成年男性都不一定能抱住它。

當地人說的玄乎，此樹有靈，對着它許的願望，只能真誠都能實現。

宋璟是個外地的，不知道這個傳聞，不然不會執着于山頂的寺廟，直接在半路上就跪下了。

司機大叔很熱情，他們一上車開始搭話，顧之淮回答的少，大多數都是宋璟在說。

沒過十幾分鐘，大叔已經知道宋璟家哪裏，高考多少分，上的哪個大學。

聽說是a大，大叔感嘆了好一會兒，差點拿出手機和他拍照，宋璟實在招架不住，悄悄扯了扯顧之淮的袖子，像往常一樣，壓着聲音喊：“救命。”

顧之淮坐直了，很自然的接過話頭，話題漸漸引到自己身上。

相比宋璟，顧之淮有點心眼，回過去的話都保留了一大半。宋璟一直沒放開手，偏頭看着路邊的樹一閃而過。

顧之淮嘆了口氣，輕輕捏了捏他指尖，然後宋璟的手就松開了，滑到顧之淮攤開的手掌裏，而後被包裹住。

宋璟移動不動，眼底卻有些濕潤。

他不明白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緒從何而來，只是在想往常最普通的事，顧之淮也不和他做了。

就像牽手，就像撫摸那塊疤痕。

宋璟忽然覺得自己在顧之淮生命中扮演的角色退出的太快，鼻子有些泛酸。

顧之淮，你在想什麽，告訴我好嗎。

我不想猜，也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