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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哄小孩語氣說話，宋璟想笑。

手機振動了下，他拿來看。

“今晚社團迎新去不？”

顧之淮在收拾行李，昨天到太晚，累，洗完澡就睡了。

聞言，擡頭看過來：“你想不想去？”

宋璟說：“想。”

“去吧。”

本來迎新晚會放假之前就要開的，部長一直有事沒組織起來。

地點排在上次看電影的地方，挺隆重的，講臺上面拉了紅色橫幅。

人七七八八來的差不多，一眼看過去幾乎沒空位。

宋璟和顧之淮到的晚，從後門進坐在最後一排。

教室不算安靜，大多都有朋友陪着，挨在一起說悄悄話。

先是留任部長一些有職務的上臺講話，接着是社員自我介紹。

顧之淮在宋璟前面一位，上臺時臺下小小轟動了一下。

成員裏女孩子偏多，見到帥哥，一個個眉開眼笑，離得遠的沒戴眼鏡，眼睛快眯成一條縫了。顧之淮沒繃着臉，帶點笑，介紹完準備下去。前排一個女孩被旁邊推了一下，她看着顧之淮笑問：“帥哥，有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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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笑起來像陽光一樣，暖烘烘的。顧之淮頓住腳步，沒有立刻回答。大半的人都挺感興趣，連話都不說了盯着臺上。

宋璟也看他，眼睛有點近視只能看個大概輪廓。顧之淮平靜掃過臺下的人，目光繞了一圈後越過衆人落在最後一排宋璟身上。

宋璟立馬接上了。

和顧之淮的目光對上的瞬間，宋璟心重重一跳。

靜默好一會，顧之淮才說：“沒有。”

女孩笑的更歡，繼續問：“那有喜歡的人沒？”

顧之淮卻是沒有猶豫地點頭。

目光沉沉，依舊落在宋璟身上，不過片刻撇開了。

女孩們拖着長長調子“啊”了一聲。

前排女孩說：“啥時候追上了，一起來社團看電影呗。”

“好。”顧之淮淺淺笑起來說：“會的。”

臨到下臺，顧之淮還開玩笑說：“能放個戀愛片嗎，增進一下感情，我怕他談一半不幹了。”

女孩們噗呲一下笑出聲，稀稀落落七嘴八舌說：“可以啊。”

社長插了一嘴：“要看什麽提前說哈。”

顧之淮點頭大大方方說行，先謝謝社長。

他下去了，宋璟跟着上來。剛站好，臺下又吸一口氣。

有人小聲說：“這趟不虧，大飽眼福啊。”

“這位同志看起來好嫩好腼腆啊，和剛才那個完全是兩個類型的。”

“多好啊，不重樣。”

一個小小聲音插入：“我說一句，你們不覺得他倆有點配嗎。”

宋璟原本按部就班做介紹，奈何離得太近，話一字不落聽到。其他倒沒啥，這句一出，他狠狠嗆住，咳了幾聲。

女孩們都沉默，那個聲音說：“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說是這麽說，誰都沒有再接下去。

宋璟講完下臺，後面沒人了，社長關燈放電影。剛坐下就壓着聲音問：“喜歡誰啊？”

顧之淮和他碰頭說：“你聰明，你猜猜。”

宋璟沒躲開，和他挨着，過了幾秒才說：“我挺笨的。”

顧之淮和他開玩笑：“有時候确實笨。”

宋璟不樂意了說他：“你能有點誠意嗎，剛還誇我聰明現在又笨了。”

顧之淮笑笑說：“只是有時候。”

“也是。”宋璟跟他翻舊賬：“上學的時候還讓你等我一年。”

顧之淮肩膀松了，宋璟靠着的那邊壓的更低，好讓他舒服點。

“成績不太行，再讀一年挺好。”

宋璟聽了這話，低低笑出聲：“所有理由這個最蹩腳。”

顧之淮含笑說：“沒辦法，總得說一個出來。”

宋璟問他：“所以現場編一個糊弄我？”

“沒有，”顧之淮和他保證：“糊弄誰都不能糊弄你。”

宋璟輕輕點下頭說：“我相信你。”

全身是放松的，顧之淮說有喜歡的人時，沒了第一次見學姐和顧之淮走一起的緊張和慌亂。他只覺得以前真是太搞笑了，想的事說的話，都是幼稚。

放的搞笑片，可能加入社團的學生是真的喜歡電影。每個人都看得認真，一會兒嘻嘻哈哈地笑，停一會又開始。

有朋友的靠一起，沒朋友的支着下巴。氣氛挺融洽，該笑該鬧沒冷下來過。社長出錢買了一堆零食，一輪一輪往下分。關了燈，角落裏的人只能看個輪廓，模模糊糊的。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屏幕上，教室裏燈光昏暗。

宋璟鑽這個空子一直靠到電影結束，社員離場。

路過食堂，宋璟看了一眼，顧之淮問：“餓了？”

宋璟拍拍肚子說：“有點，晚上沒吃飽。”

顧之淮把衛衣後面的帽子給他理了理，風灌不進來，脖子那塊瞬間暖和了。

“想吃什麽？”顧之淮問。

宋璟拖着調子“嗯”了聲說：“拌飯，就上次去的商場旁邊，我聞着可香了，和你說過的那家。”

他看眼時間有點遺憾：“不過耽誤時間，去就要半個小時，要不看看外賣？”

顧之淮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說：“他家不送。”

宋璟剛想問為什麽你怎麽知道，顧之淮拉着他手轉了方向，朝校門走。

宋璟一臉蒙：“幹嘛？”

顧之淮說：“車要來了。”

宋璟驚訝道：“現在去？”

他沒走了，停在原地。顧之淮回頭看他：“不想吃了？”

宋璟說想：“但太晚了。”

顧之淮把手揣進口袋，對宋璟說：“不晚，只要你想，淩晨也帶你去。”

宋璟覺得手暖呼呼的。

他被顧之淮拉着，拖着步子跟在後面，對面吹來一陣冷風，宋璟沒覺得冷。他似乎心情很好，開始笑着對顧之淮說：“你以前不讓我這麽晚吃飯的。”

宋璟回想起顧之淮小時候講的規矩：“第一，不能熬夜。第二，不能太晚吃飯。第三，每天都要多喝水。第四，每天都要吃水果。第五……”

太多太多，後面的忘記了。不過顧之淮肯定記得。

“怕你消化不良，”顧之淮說：“你經常肚子疼，忘了？”

宋璟慢慢蹭上去：“沒忘，有天夜裏你還穿個短袖出去給我買藥來着。”

他說顧之淮：“你真好。”

那時已經入秋，高二一星期一次假，那天剛好周五。中心大廣場有巡回演出，宋璟要去看，顧之淮就跟着去了。

很多小攤小販聽說了，都把攤兒擺在入口處。天氣溫度并不高，卻有人在買沙冰，想象不了是怎麽保存下來的。

茫茫人潮中，宋璟一眼就看見了，說神奇的東西一定要嘗嘗。

顧之淮看了一眼，皺起眉沒同意說現在吃不合适。

宋璟站在旁邊不走，顧之淮拉着也不走。他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眼巴巴望了好久，豎起一根手指擋着鼻子和顧之淮保證：“就嘗一口。”

顧之淮看着實在不忍心拒絕，買了一份。

宋璟歡天喜地地吃完，晚上就出事了。

大約十一點，顧之淮收到宋璟的消息說肚子疼。顧之淮跑去他房間看，人蜷在被子裏，團成一團。

見到人又心虛，要出口的疼變成有點疼。

宋璟哆嗦着嘴唇說：“給我買點兒藥。”

顧之淮過來要背他，語氣沒得商量：“去醫院。”

宋璟不願意，加上真的太疼了，動不了。他吓唬顧之淮說：“你再不去，我就要死了。”

顧之淮表情冷冷的繃着嘴角，扭頭出門，忘了拿外套上身還是短袖。

不過十幾分鐘，他喘着氣回來，在廚房燒水沖藥，一口一口喂宋璟喝下。

外面帶回來的冷氣半天消不下去，宋璟沒摸也感覺到冷。

醫生說應該是涼着胃了，喝點藥下去能緩解就沒大事。

“怎麽樣？還疼嗎？”顧之淮蹲在床邊，一邊給他揉肚子一邊問。

宋璟看起來還是有點虛，沖他笑：“好多了。”

他怕顧之淮生氣，又說：“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你別生氣。”

“沒生你氣。”顧之淮撕開一個暖寶寶給他貼上：“以後好好聽話。”

宋璟小幅度點頭：“我聽你話，再也不吃沙冰了。”

“可以吃，”顧之淮說：“只能在夏天，想吃和我說，我做的比外面幹淨。”

宋璟笑起來說：“你人真好。”

他搓搓顧之淮凍僵的胳膊，拉開被子一角說：“你來暖暖。”

“不用，”顧之淮重新蓋好，拍拍肩膀輕聲說：“怕凍着你。”

——

宋璟彎着眼睛，說出以前經常說的話，被夜晚的氣氛渲染帶上點不一樣的味道。

顧之淮停了下來，扭頭看宋璟柔和的笑。聲音比平時格外低：“我不會這麽對別人，好也只對你。”

“知道。”宋璟輕聲說：“我知道的，顧之淮。”